全星际唯一的治愈系 第66节
在顾钰的引导下,阿尔文在医疗舱内躺下来。
医疗舱很快就将他的各项数据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程青君凑过来看了看屏幕,他扫了一眼,“阿尔文今天的身体数据比昨天要好一些。”
“如果顺利的话,随着时间他可以自我恢复过来。”
顾钰道,“阿尔文的身体非常健康,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程青君打开医疗舱,让阿尔文出来,“记忆这个东西很奇怪的,不仅涉及到生理层面,还涉及到精神层面。”
他轻描淡写道,“如果阿尔文不愿意的话,谁也无法强迫他想起那些事情。”
程青君提议:“我们或许可以让阿尔文的同伴尝试来唤醒他,在阿尔文之前也有过非生理层面失忆的先例,事实证明,如果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这样的短暂失忆是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阿尔文已经没有同伴了。”
顾钰没什么表情,他低下头,一侧的发丝垂下来,“在养育中心的时候,阿尔文没有交到朋友,冷血类兽人似乎在S级里不怎么受欢迎,他总是被欺负。”
“在军校的时候,阿尔文开始参与任务,有了几个朋友。”
程青君烟灰色的眼眸在冷光下显出几分无机质,他以一种冷静冰冷的口吻道,“这很正常,军校里的友情是建立在各种关乎生命的任务上的,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就可以突破一些偏见跟歧视。”
他没有继续追问顾钰关于阿尔文的同伴的事情,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阿尔文已经没有同伴了。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即使身为不受欢迎的冷血类兽人,他也曾经有过互相扶持的朋友。
但那也只是曾经了。
阿尔文并没有仔细听两人的谈话,对他来说一些很长的句子理解起来还是很吃力,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顾钰的侧脸看。
阿尔文在等待着跟以前一样的奖励。
在这之前,每一次在他听话地做完全部检查之后,顾钰总是会摸摸他的头,夸他,“真听话。”
然后给他一颗奶糖。
阿尔文每次检查完,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催促着顾钰给自己这两个奖励。
但是这一次,顾钰的心情好像很不好,阿尔文想着,他没有催促顾钰,只是用一种忧心忡忡的目光盯着他看。
顾钰抬手,将一侧滑落的发丝掠到耳后,轻声道,“阿尔文的任务小队在阿尔文的上一次任务之中全灭,档案上写着,是在完成任务返回的途中,队伍的一个成员发生血脉暴动,为了阻止他的暴走波及到黑市的一处居民区域,其他成员执行了立即处决的命令。”
“最终是阿尔文成功完成了这个命令。”
“也只有阿尔文幸存了下来。”
阿尔文在小时候没有朋友,被嘲笑为没有朋友的阿尔文,但是他在长大后努力拥有了朋友。
然后,在那次任务之中,阿尔文成为了没有朋友的阿尔文。
再一次。
或许还是他自己亲手杀死的最后一个同伴。
顾钰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竭力让自己在阿尔文面前不流露出任何不对的情绪,他按照以前的惯例摸了摸阿尔文的头,然后从口袋之中摸出一颗奶糖,放在阿尔文手中。
顾钰垂下眼帘,看着阿尔文高高兴兴地剥开那颗奶糖。
程青君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喉咙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是经常听到见到这一类事情的,执行任务的队伍全灭,在S级当中,类似的事情数也数不过来,折损在敌人手中,折损在自己的成员手中。
这类事情通常只是由系统用公事公办的句子通报,几行冰冷的文字就承载了许多人的生命,起初还会被打动,只是在同样的事情发生许多次之后,不管是谁也会麻木。
但是在事件的幸存者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或许想不起来对他来说更好一些。”
程青君最后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顾钰抿了抿唇,“看阿尔文自己的意思吧,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应该接受。”
程青君宽慰顾钰,他似乎是很少尝试着安慰别人,组织语言时不太顺畅,“不要太放在心上……如果你学不会对类似的事情脱敏的话,那么你医生的身份会让你异常痛苦。”
有些时候,共情能力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用担心我。”顾钰回过神来,他抬起头对着程青君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原本偏向浅淡的五官一下子变得秾丽起来,让人看了莫名心下一动。
至少程青君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莫名其妙地动了那么一下,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顾钰对此毫无所觉,他轻声道,“我很早以前就习惯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是习惯并不意味着这是正确的。
……
在军舰上,因为有着智能护卫系统,执行护卫任务的成员会轻松一些,他们在这个时候可以尽情地享受一下休息时间。
忙碌的都是些上层人物,他们要为两国之间的谈判准备许多资料,还要应付媒体,顾景云作为首席指挥官,是最忙的那个。
所以军舰上的餐厅跟为招待媒体团临时增添的各种娱乐设施,为这些闲下来的S级也增添了不少乐趣。
在护卫期间,也没有人要求他们必须吃寡淡无味的白水煮菜。
阿斯莫德躺在一家酒吧的沙发上,端着一杯无酒精的鸡尾酒,耸了耸肩,“反正那些媒体团也没有空来。”
“放松点嘛。”他拍了拍坐在一旁的乌鸠的背,“你这闷气可是生了快半个月了。”
乌鸠一脸嫌恶地将阿斯莫德的手拍下来,“滚!恶心巴拉的。”
阿斯莫德也不生气,只是顺势往沙发上半躺下了,他的姿态慵懒,行动之中手中的酒纹丝不动,“谁知道你还想回第二军区那个鬼地方啊。”
“我以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谁知道有你这么个傻的。”
乌鸠生气就生气在第二军区的所有成员都默认留在帝国军校的时候,他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觉得只是例行的赛后聚会而已,只是左等右等,不仅没有回去,还被归编进了帝国军校的队伍。
这下再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
有些事情成员之间不会说那么明白,只会稍稍暗示一下,偏偏乌鸠就是那个看不懂暗示的,他从头到尾都以为只是暂时留下。
还盘算着回第二军区要做些什么,结果谁知道直接不回了。
阿斯莫德对此也有点头疼,他知道乌鸠没什么心眼,一贯直来直去的,谁知道这孩子不仅是没心眼,这简直就是个实心的。
要是在一开始就提出异议,倒是还有可能直接回去第二军校,可已经到现在这种地步了,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乌鸠才反应过来,现在回去应该会被立刻打成间谍。
乌鸠是个恋旧的人,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他刚刚从养育中心进入军校,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联赛,跟一次参加联赛的第二军校成员之间都不是很熟悉,更别说帝国军校了。
他不习惯帝国军校的作风,对于第二军校还有着归属感。
被编入帝国军校,对乌鸠来说不亚于不战而降,更何况,“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第二军校。”
乌鸠闷闷道,“我在帝国军校就只认识你们。”
他想念在第二军校的朋友,即使第二军校的上层作风暴烈,对待他们要比帝国军校苛刻许多,但是乌鸠觉得只要跟朋友在一起,多吃些苦头也没什么。
只要跟朋友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比待在帝国军校要好得多,在帝国军校,乌鸠甚至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群狼生,孤狼死。”
乌鸠不仅拥有着狼的基因,也拥有着狼对于群体的强烈渴望。
虽然乌鸠从外表看着格外孤僻,还脾气不好,但是比起阿斯莫德这些人,某种程度上或许他才是那个最会跟人交际也是最珍惜同伴的那个。
一下子让他离开之前朝夕相处的同学跟朋友对他来说有些艰难。
阿斯莫德开口问道,“你是刚刚进入军校对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乌鸠点点头。
“这就不奇怪了。”他忽然笑起来,这笑容里带着些嘲弄跟残忍,“如果你清楚第二军校为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准备的成人礼是什么的话,恐怕你就连一点想回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阿斯莫德起身,他手中的鸡尾酒已经喝了大半,分明是不含酒精的,但是语调听起来却醉醺醺的,“我是为你好,说实在的,不管是哪个军校,随便挑一个,待遇都会比第二军校好多了。”
乌鸠虽然平日有些迟钝,但是此时却敏锐地从阿斯莫德的话里体会出些什么,他紧跟着起身,在阿斯莫德身后追问道,“军校给我们准备的成人礼是什么?”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还不等阿斯莫德回话就再次开口,“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阿斯莫德顿了顿,回头对上乌鸠的视线时就又是平日那副懒散的模样了,他用惯常用轻快的语气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逗逗你而已。”
眼看乌鸠就要生气,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一只手搭上乌鸠的肩膀,抬了抬下巴,“你看,利未安森他们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酒吧转角就是用餐区了,利未安森那一群人很显然只是在聚餐,只是好几个军校的学生都混在了一起。
这次谈判的上层主要都是第四军区的人,所以护卫任务是由四个军区一起担任的,以此表现表面上的合作意愿。
几个军区的人的军装制式稍微不同,不过阿斯莫德跟乌鸠这一拨人穿的款式跟利未安森他们是一样的。
阿斯莫德推着乌鸠,极其自然地在长桌的一侧坐下,还“呦”了一声,对着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动作自然流畅到仿佛也是被邀请来的。
乌鸠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表情有些不太对。
阿斯莫德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乌鸠,对着身边的茜茜笑眯眯道,“我们队伍里的小朋友说想跟你们一起玩,可怜可怜他孤家寡人又不会说话,带他一个如何?”
还不等茜茜有什么反应,利未安森先开口了,他抱着胸,语气不善,“乌鸠可以,你就算了。”
阿斯莫德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扫了一眼,发现在座的没有吴九辨跟诺兰,“没关系,我对你们这些小朋友的话题跟游戏没什么兴趣。”
这话一出,瞬间拉了桌子上百分之八十的仇恨。
除了沉稳的严策,桌上其他S级都不太高兴地盯着阿斯莫德,乌鸠瞬间就转变了立场,跟着他们一起对着阿斯莫德怒目而视。
“哎呀。”阿斯莫德没什么歉意地笑了一下,不走心地解释道,“我岁数大了嘛。”
茜茜冷哼一声,不理会阿斯莫德,径直问乌鸠道,“他是一直不会说人话,还是只有现在?”
乌鸠撇了撇嘴,他往茜茜那边坐了坐,“很不幸的,是一直。”
就在这时,被好多双眼睛看着的阿斯莫德忽然指了指前面,“那边是不是顾钰啊?”
利未安森率先转头看过去,那边空无一人。
在发现被骗后,他当即转了回来,不知道是掩饰还是什么,不高兴地叫了一声,“阿斯莫德!”
“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了嘛。”阿斯莫德轻慢地笑,“别生气别生气。”
“我不骗人的。”
茜茜继续跟乌鸠交流,她用一只手挡住脸,问道,“你确定他没有狗的基因吗?”
乌鸠迟疑,“这个……我倒是不是很清楚,毕竟是幻想种,有的话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阿斯莫德笑眯眯地低头看向两人,“说人坏话还是在背后说比较好。”
利未安森“哼”了一声,“只是在说实话而已,而且我们也不清楚你的基因里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