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别来我办公室 第15节
没有遭受降维打击的机会,大家的热情自然更盛些。
鹿言边记名,边小声嘟囔:“别听他的,他自己不想去所以才pua、kpi、fbl我们。”
喻司亭瞪他一眼,深邃的眸子噙着不满:“长嘴了?”
“这不是为同学们服务嘛~”鹿班长能屈能伸,刹那间就转换了一副讨好表情。
喻司亭不吃他那套,不耐烦地催促:“统计得快点。”
鹿言快速地数了数画了勾的名字,带着胜利的得意向他报告:“42个。”
人均95块,就可以买下喻魔王的一天陪玩。别说半数,这差点就是全员出动了。
“感谢大家踊跃配合。”初澄的目光落向一旁。他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几乎人人举双手赞成的大场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同情遭强行加班陪玩的大哥。
喻司亭双手环胸,靠着椅背。他的嘴角动了动,看似无奈却不得不接受安排。
初澄继续交代完了具体事项,朝他开口:“喻老师,你可以上来讲课了。”
一言不发但明显心情不爽的人这才站起身,回到讲台上后临时改变了原有的课程安排,从桌下摸出一摞卷子,低沉地吐出两字:“考试。”
下面顿时哀嚎四起。
“什么?!”
“大哥!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公报私仇啊!”
“考就考,我们要勇敢地对研学旅行说I want you!”
“闭嘴,你们哪那么多废话。”喻司亭冷漠怼回,面无表情地开始发卷。
初澄见状匿笑着退出教室。
其实也怪不得学生。这家伙的个性是真的差劲,而且是懒得加以掩饰的那种。
午休时间,语文组内聚集着闲谈的同事们。初澄抓住机会向其他老师取经,认真敲定了本周研学的行程。
当当——
办公室的门板被人礼貌地敲击两下,韩芮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发问:“初老师,你睡醒了吗?”
“进。”初澄抬眸招了招手,“有什么事吗?”
韩芮进门,朝着各位老师俯了俯身,走到初澄办公桌边,递上几个小册子:“早上大哥让我去买字帖,我拿了几本样书过来,想让您挑一下。”
初澄大致翻看一番:“这些都可以,笔体风格是附加,首先要了解字体基础结构,做到横平竖直才行。”
“恩,那我就定这本基础4000字了。老师,您的笔借我用一下。”韩芮俯身,在便利贴上做了标注。
“7班定什么字帖了?让我也参考参考。”刚刚一同聊天的老师闻声凑近过来,瞥见韩芮的标注,张口夸奖,“哟,你的课代表写字就挺不错啊。”
其余的老师也跟随着品鉴:“这练的……好像是初励宁老爷子的行楷吧?写得属实可以。”
“谢谢老师。”韩芮一向觉得自己没能学到初老先生书法的半点皮毛,远不如初老师的那一手出神入化,想不到现在居然也能被人认出来,心里高兴得紧。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初励宁先生……
和初老师?
这俩人不仅书法风骨颇为相像,就连姓氏也一样啊。
韩芮正愣神,围作一团的语文老师们也关注到了这个问题。
“是不是姓初的人在书法上都有些天赋造诣?”
正是因为初老爷子在文坛和书坛上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让她们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当作了巧合。
“我何德何能,敢跟初先生相提并论。”初澄淡淡地笑着,不惊不慌地掀过了这个话题。
*
星期四是研学出发日,秋高气爽,天空蔚蓝如洗。
学生们像往常一样到校上早自习,然后统一乘坐大巴车出发。
“37、38、39……”初澄拿着名单站在车门处认真做着核对。
难得不用上讲台,他今天穿得稍显随意,休闲T搭黑色牛仔外套,修身长裤,踩着短靴,把两条本就又长又直的腿拉得让人移不开眼。
“初老师帅得像个在逃idol。别的班都是看车牌号,只有我们班看人。这真是隔着八百米都能震惊到我的身材比例。”
“别贫了,就差你们几个,赶紧上去。”初澄笑着,在最后一伙人的名字上打了对号,然后登上大巴车,“师傅,人齐了,可以出发了。”
“好。”司机师傅嘱咐大家系好安全带,向目的地导航。
初澄这才开始为自己寻找座位。他有些轻微的晕车,不太敢靠后,只能选择坐在喻司亭身边。
大哥像往常一样穿着高档的黑衬衫,舒适又不失考究,靠着半开的车窗睡觉,徐徐涌动的风吹着他柔软的发丝。
初澄轻轻地坐下,试图在不惊动身边人的情况下扣好自己的安全带,却听到那人率先开口。
“他们不小了。”
“啊?”初澄偏头,见他仍然闭目养神着,只是稍微后仰换了换姿势,“什么?”
喻司亭的喉结又动了动:“自己的事都会做,你跑前跑后的也不嫌累。”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感叹,还是新师有激情。
初澄好笑地应答:“明明别的班的老师都很忙,只有你这位大哥在放羊。如果我刚才不在车门边站着,你是不是连人都不打算数了?”
“荷载49,前空1后空3。你本来也不用数。”喻司亭随意地挥了挥手指。他依旧没睁眼,却准确知晓车上的空位所在。
初澄润了润唇瓣,没能找出反驳之处,小声自嘲了句“行,我是土狗”,然后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和后排学生们进行互动。
“初老师,能拍合照吗?”
“来。”
“我也要拍,我也要拍!”
“可以。”
“老师,还有这儿!”
初澄反复被学生们喊着看镜头。他觉得第一次带队出行还蛮有意义,干脆举高手机,和大家一起来了几张大范围的合拍。
车间的氛围欢腾吵闹,只有喻司亭始终不动如山。
初澄一边腹诽大哥的不合群,一边低头翻看照片。忽然,他发现在某一张光影角度刚刚好的照片里,那人竟然是睁着眼的。
他下意识转头,看到的仍然是一个沉寂的后脑勺。这道身影不知何时产生了动作,但就那样和谐地留在了镜头里。
初澄一笑,把照片保存好,然后才收起手机闭眼休息。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后,研学团队到达行程第一站:诗词博物馆。
因为严格的实名预约制,这里的入场程序较为繁杂。或许在文化底蕴浓厚的地方容易受到无形熏染,从而诗情荡漾,在场馆前等候的时间里,学生们围在一起玩起了飞花令。
对于此种氛围,初澄十分喜闻乐见,拄着排队的围栏与学生们说笑:“这样看来,你们也不像是大哥说的那样语文底子差啊。”
学生笑着答话:“初老师,你对我们的期待值也太低了。再怎么说,唐诗三百首还是会背一些的。”
初澄挑眉:“那么自信?”
一个短短的问句燃起了学生们的胜负欲,顿时有人提议:“要不然您来出题试试?”
“可是如果没有点奖励就不好玩了。前面的班级还不知道要排多久。如果对上来了,能不能放我们去那边的店里买奶茶啊?”
对此事感兴趣的学生不在少数,尤其是奖励条款一出,初澄面前立时涌上许多道身影。
“大哥,可以吗?”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cue了喻司亭一句。倚在一旁的班主任悠悠道:“这事带队老师说的算。”
“好。”既然是学生的主动挑战,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初澄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风花雪月、春夏秋冬这样的对于你们来说也太容易了。应该出道什么题好呢?”
初澄伫立思索片刻,抬头时偶然注意到四周建筑上的凤凰雕画,立马有了主意:“那就来凤吧。可以是诗,可以是词,也可以是曲,只要是七言就合格。”
“一言为定!”学生们的热情高涨。规则还未讲定,已经有人在下面跃跃欲试了。
听他如此好说话,低头玩手机的喻司亭忍不住沉声提醒:“别放他们跑走太多,等会儿不容易喊回来的。”
初澄觉得在理,立马继续补充规则:“等一下,既然大家都是王者级玩家,那我先ban三句应该不过分吧。”
“还有这招?”一旁的学生几乎都要把答案说出来了,才听得他如此说,简直哭笑不得,“快ban吧。”
“听仔细啦。”初澄的吐字清晰,嗓音温润,犹如清风过耳畔,“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还有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至于另外一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喻司亭不假思索地补上。
Nice!
初澄在心里道了声默契。
“好家伙,你们俩双管齐下,把课标内的全禁了。”
“你管这叫课标?这三句里我都有没听过的!”
“完蛋,大脑一片空白。”
学生们逐渐认识到事态发展的不对劲,源源不断地开始抗议。
“等一下,这题我会。”鹿言在一片嘈杂声中仍保持镇定,他在心里沉思几秒后,徐徐地举起了手,“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虽然原作不是标准的律诗体,但也算七言吧。”
初澄着实没料到最早被想到的会是这句,秉持着言而有信的原则,判定道:“司马相如都知道,看来戏文没少听。你奶茶有了。 ”
有了好的范例,大家的思路逐渐被打开。
韩芮紧接着举手答题:“香稻啄馀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
“漂亮,诗圣杜甫。”初澄由衷称赞。
“桓谭未便忘西笑,岂为长安有凤池。”这句诗来自于一道温温和和的女声,7班学委,校花级才女徐婉婉。
初澄又是痛快地挥手放行:“花间鼻祖温庭筠,下一个。”
“喔,这么强。”人群中发出赞叹声。
趁着这阵骚动,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念了一句:“鹦鹉杯中浮竹叶,凤凰琴里落梅花。”
“骆宾王的诗写得好啊,但查百度不算。”初澄的眼睛毒得狠,实为公允地决断,提醒道,“还有最后一个名额,各凭本事。”
“哎?怎么就最后一个了!”
“不是,刚才那三个怎么过的,我掉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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