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师 第415节
李钺在陵寝前起誓,不到三年,一定把祝青臣接去京城。
做完这些事情,李钺便带着祝青臣小时候用过的一截短短的毛笔,重新奔赴战场。
祝青臣从前就叮嘱过他,凡事莫出头,韬光养晦为上策。
可是如今,各路人马之中,李钺率先称帝。
这同时引起了各路叛军和朝廷的注意。
他们一起向李钺发难,同时将矛头对准李钺。
最严重的一次,是敌方将领嘲笑李钺。
他们说,就死了个祝青臣,他怎么跟死了姘头似的?
李钺骑在战马上,戴着头盔,手持长戟,登时红了眼睛,策马入阵,把敌军将领全部斩落马下。
最后一个将领,正巧就是嘲笑得最厉害的那个。
他跌在马下,屁滚尿流地求李钺放过他。
李钺没有犹豫,手起刀落,那人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滚得很远。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死掉的那个祝青臣是李钺的逆鳞。
阵前叫骂,就算是骂李钺本人,也不能骂祝青臣。
可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李钺照样战无不胜。他率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好几次被暗算,身受重伤,也攻城不误。
三年后,李钺攻下京城。
他把前朝皇族、贪官污吏斩杀殆尽,安排好京城守卫,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凤翔。
他要把祝卿卿接过来。
另外,他要在祝卿卿的那串封号中间,再加一个——
皇后。
在京城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钺已经把祝青臣的棺椁接到宫里了。
从凤翔城来的官员们,虽然震惊,却不意外。
李钺和祝青臣感情深厚,李钺做出这样的事情,很荒唐,却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他们和祝青臣也是极好的朋友,纵使震惊,也绝不会插手。
这是祝青臣应该得到的。
但京城里的世家就不是这么想了。
立一个男人做皇后,本身就足够荒谬了。
还要立一个死人做皇后,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几个世家合计一下,便跪到了宫门前,请新帝收回成命。
这些世家原本就是前朝遗留的,李钺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留他们一命,主要是因为祝卿卿也是文人,他不会喜欢自己滥杀无辜的。
这下好了,这群人自己作死。
李钺根本没有给他们理论的机会,一挥手,一行人还没跪热乎,就被李钺的亲卫拖下去了。
择日问斩。
世家众人吓得几乎晕厥。
就算是前朝皇帝,也绝不敢这样对待他们。
世家旁支众多,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有三千多人。
因此,在李钺上朝的时候,许多朝臣下跪反对。
李钺铁了心要杀人,谁来劝都没用。
“他们不让祝卿卿做皇后,那我就送他们去见祝卿卿,让他们自己去找祝卿卿说!”
朝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其中也不乏凤翔跟来的臣子。
凤翔臣子正色道:“陛下,祝大人一向宽厚,如今一杀就杀三千人,只怕祝大人泉下不安。”
李钺攥紧龙椅扶手,忍着怒火,思索半晌:“旁支不杀,领头的家主亲眷,全部杀了!”
朝臣仍不满意:“陛下,这些家主亲眷加起来也有几百人,并无冒犯之处,他们不过是在宫门前跪了片刻,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怕是……”
李钺猛然起身,一把掀翻面前桌案,回过身,刷的一声,抽出壁上长剑,斩断桌案。
“这也不让杀,那也不让杀,那谁能杀?他们嘴上没说,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清楚楚,不就是觉得祝卿卿不配做皇后吗?祝卿卿配不配,轮得到他们来胡搅蛮缠?”
他提着剑,走向方才说话的朝臣。
“我心意已决,立皇后、杀世家,谁再敢多说一句,即刻下狱!”
李钺话音落地,所有人,不论站着跪着,都忙不迭俯下身,请陛下恕罪。
只有几个从凤翔城跟来的老臣,六七十岁,一把年纪,都活够了,梗着脖子,站在殿上,不肯低头。
李钺双目赤红,提着剑,走向那几个站着的朝臣。
“几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钺刚要挥剑,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高喝。
“陛下是要当着祝大人的面,杀了这些看着祝大人长大的长辈吗?”
一个年轻官员,也是祝青臣和李钺的朋友,双手抱着祝青臣的牌位,从殿门外跑进来。
在看见祝青臣的牌位的瞬间,李钺的眼神马上缓和下去。
那朋友挡在几个年老朝臣身前:“青臣一向教导学生,不得滥杀无辜。青臣心善,平日里总会去城外施粥舍药,若是让青臣踩着几百几千人的尸骨,当了皇后,青臣泉下有知,必定魂魄不安。”
“陛下与青臣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分更加深厚,非我们这些寻常友人能够比拟。可如今,我们都明白的道理,陛下为何不明白?”
有人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上前。
“陛下,臣等知道陛下心中悲痛,可是前不久刚杀过一批皇室官员,不能再杀了啊。”
“若是此举成风,往后我大周人人自危,生怕对祝大人不敬,惹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胡搅蛮缠,栽赃陷害,我大周危矣。”
这些东西,李钺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
“倘若陛下执意如此,往后再无人敢提起祝大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难道这就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吗?”
“若是祝大人泉下有知,只怕也魂魄不安,来日陛下又怎么能与祝大人相聚?”
“况且,祝大人也是世家旁支出身,家人被贬官到了凤翔,才与陛下有了这一段缘分,陛下如今要杀尽世家,莫非要连祝大人也一起杀了吗?”
李钺握紧手中长剑,一时怅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周围的景物、周围的人、这些人说的话,都是陌生的。
他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朋友怀里、祝青臣的牌位上,“祝青臣”三个字,对他来说是熟悉的。
“哐当”一声,他丢开长剑,一把将祝青臣的牌位抢过来。
“这是我的。”
他抱着牌位,转过身,朝龙椅走去。
朝臣们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从一统天下、入主京城之后,新帝好像一夜之间瘦了许多,背影萧索。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想要登上玉阶,回到龙椅上,却好像被绊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干脆直接在玉阶上坐下。
他回过头来,众臣这才发现,旒珠之下,新帝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坐在台阶上,抱着牌位,大哭出声:“祝卿卿,你看他们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不让我立你做皇后,他们还说你会生我的气,是他们胡说,我就要立你做皇后!就要立你做皇后!”
李钺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朝臣们在他开始哭的时候,就默默退了下去,把殿门关上。
隔着殿门,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得懂李钺在说什么。
可是到后来,李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只是哭着喊着“祝卿卿”,只有“祝卿卿”三个字是清楚的。
他想祝卿卿,他想要祝卿卿活过来。
最后,李钺自己把自己关在殿里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便下了新的旨意。
只要那些牢里的人肯改口,说祝卿卿和他是天生一对,祝卿卿就该做他的皇后,那就可以马上出狱。这个消息一传下去,整个牢房里都充斥着这些话。
“陛下与祝大人天生一对!”
“祝大人天命所归,该当皇后!”
李钺抱着祝青臣的牌位,站在牢房门口,先是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没忍住流下眼泪。
他和祝卿卿没法成为一对,在史册上、在人心里,也要是一对。
*
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祝青臣做皇后的事情提出异议。
李钺亲自筹备了他们的大婚。
红烛燃到天明,李钺便对着祝青臣的牌位,一遍一遍地收拾祝青臣从前留下的东西。
李钺违背了祝青臣的遗愿,没有把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他的棺材里,他自己留下了几样。
祝青臣小时候用过的短毛笔、自己编的小诗集,祝青臣穿过的衣裳、戴过的玉冠。
他都偷偷留了下来。
李钺颓丧地坐在地上,拿着软布,把这些东西,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擦一擦,再放到另一个箱子里。
他一边清点,一边想起祝青臣用这些东西时的样子。
一边却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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