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 第239节
但是说着说着,话语里就多了几分振振有词之态。
应长川的目光果然在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他上前去将江玉珣搂在了怀中,并在怀里人因紧张而颤抖的那一刻笑了起来。
应长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此时有好奇或是叛逆的士兵转身看向自己和江玉珣所在的方向。
他吻了吻江玉珣的耳尖,接着哑着声音贴在对方的耳畔问:“想孤什么?”
两人的身体在此刻因拥抱而紧紧贴在了一起。
在小溪旁坐了一会的江玉珣体温变得有些低,抱在怀中格外舒服。
应长川忍不住一点一点收紧手臂。
这个问题在江玉珣看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身看向对方的眼眸,最终却只在应长川桎梏下艰难地扭动了一下,未能顺利调整姿势。
好吧……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受《周史》记载影响仍有些紧张的江玉珣不由真诚地开口道:“臣在想,陛下的身体还好吗?”
江玉珣没有看到,抱着自己的人忽然皱紧了眉。
他的语气虽然认真,但此时的气氛实在不对。
在今日之事与气氛的双重影响下。
那句话落在并不知晓自己历史结局的应长川的耳朵里,忽多生出了一两分危险的歧义……
第100章
忽有一阵大风吹过,令四周牧草如波浪一般连绵倾倒。
耳边的溪水声也在这一瞬忽然变大。
认真问出这个问题的江玉珣,直至此刻仍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直到……
方才锢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替江玉珣将一缕墨发撩至耳后。
应长川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但长发无意蹭过脖颈与面颊而生出的细痒,却莫名使他呼吸一颤。
原本只有青草香的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陛下?”
就在江玉珣疑惑应长川为什么还不回答自己方才问题时候。
身着绛纱袍的天子忽然俯身,直接将他给抱了起来。
江玉珣:!!!
等等,应长川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他还想不想要自己的一世英名了!
身体悬空那一刹那,江玉珣下意识攥紧了应长川胸前的衣料。
军帐外到处都是人,星光将大地照得格外亮。
担心被守在周围的士兵发现,江玉珣强忍着闭上了嘴,甚至于屏住了呼吸,任由对方将自己抱向前方。
应长川究竟想做什么?
江玉珣的心脏重重地跳动起来,险些就要冲破胸膛。
等他缓过神来想起呼吸时,应长川已经将他带回了军帐之中。
……
军帐内的烛火不知已在何时燃尽,帐内一片漆黑。
江玉珣的眼前只有一道模糊的轮廓,心中的不安与忐忑在这一瞬被黑暗成倍放大。
应长川依旧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
暧昧的气息在黑暗中滋生。
这一刻江玉珣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方才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他的耳垂在黑暗中泛起了红。
完了,应长川该不会是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身体不错吧?
理智上虽知道应长川不是那样无聊的人,但是江玉珣仍一边试着轻轻推应长川,让他放下自己,一边义正词严地说:“达厄王未死,折柔一息尚存,现在仗还没有打完,绝对不是耽于享乐的时间!”
话音还没有彻底落下,应长川忽然抱着江玉珣坐在了榻上。
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的江玉珣看到,应长川一边替自己整理长发,一边认真地看向自己,并疑惑道:“孤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之前是没有答应……”停顿几息后,江玉珣忽然仰头看向应长川的眼睛,同时理直气壮地说:“那你现在答应我。”
他的语气非常干脆,简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放眼全天下,都找不出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对天子说话。
然而听了这番话后应长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啊,”在略显沙哑的声音于耳畔响起的那一刻,应长川忽然于黑暗中吻了上来,“那孤总要先收点利息吧?”
榻边的毡帘忽地晃了一下。
原本安静的军帐内,随之生出了几声喘息。
直令人面红耳赤。
-
草原上的羊羔可根据产的羔时间分为两种,即冬羔和春羔。
今年冬天闹了白灾,气温比往常更冷回温也稍微慢一些。
因此一般在春末夏初时节的生产母羊,产羔的日子也向后延了长长一段。
直到现在,镇北军驻地里的那些怀孕的母羊方才开始产羔。
大周不缺草、粮,这些母羊冬天时虽因营养不良而掉了许多膘。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却已被那些牧草与麸皮混在一起的饲料补了回来。
产羔时间到后,前阵子随军来到此处的妇女,与周围牧民一道忙碌着为羊羔接生。
新生的喜悦与战场那一头的捷报一道传至众人耳畔。
那些平素远离战争的普通底层牧民,与大周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在这期间近了不少。
与此同时,被困在沙漠正中央的达厄王也到了极限。
他终于离开那片沙漠,并被迫应敌。
然而早有准备的大周非但没有让他成功逃至巧罗国。
甚至于以最快速度斩杀他左膀右臂,使他彻底没有反击余地,只能带着几人如之前顾野九在信报中说的那般,趁着夜色仓皇奔向折柔王庭所在的方向。
……
火器的加入使大周军队如虎添翼。
不仅战事结束得比原想的快许多,甚至于就连伤亡数量也大大减少。
但战场上刀枪无眼,死亡与牺牲永远也无法避免。
只要是踏上战场的人,皆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每一场战争结束后,大周军队中都会有负责善后的士兵为同伴收敛骸骨。
此时大周军队已经深入北地,若想回昭都骑快马都要花费六七日的时间。
再加上此时已经入夏,气温逐渐升高之后尸体难以长期保存。
这些战死于沙场的士兵,最终只得按照惯例被就地安葬在茫茫草原之上。
定乌穆高大草原的夏季,要不是晴天要不然便下暴雨,很少有折中的天气。
但是今日,却是一个难得的大阴天。
定乌穆高的西北方,不久之前被烧成一团焦黑的草场已经重新焕发了绿意。
乍一眼看去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负责后勤的士兵日夜不休地忙了几日,终在此处挖好了墓穴。
停放许久的棺椁,随着陶埙之声落入坟冢。
天上的阴云在此刻积得愈发厚。
“埙”是大周民间最常见的乐器,它用陶土制成再廉价不过。
宫廷乐师不屑于吹奏陶埙,更不曾为它谱曲。
今日这陶埙所吹乐曲,皆是大周最常见的民间小调。
也是那些士兵平日里时常哼唱的曲子。
布满阴云的天空沉得随时都会坠向大地。
一曲终了,薄棺也被埋入土中。
士兵早已不再奏乐,但草原上的风却吹过他们手中的陶埙,自己呜咽着唱出了一首歌谣……
率百官站在最前方的江玉珣缓缓低头,郑重向前方新起的坟冢行了一个大礼。
并将视线落在了随木棺一道沉入土中的巨石之上。
上一世时,他曾在假期与同学一道前往某个博物馆实习。
那座博物馆建在一片古战场之上,等级不高规模也不太大,馆藏最多的文物便是自古战场上挖掘出的刀剑与马具。
镇馆之宝则是一封被风沙掩埋了千载的士兵家书。
而在博物馆之后,埋葬无数士兵的土地早已被黄沙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