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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李维斯回信 第65节

陈挽如坠冰窟,一身冷汗。

第67章 你可以理解成爱

赵声阁本身就够难看透的了,在这个世界上,赵声阁如果真的要隔绝一个人,那对方便永远不可能再靠近他半分。

陈挽能区别于其他人能知道赵声阁习惯、爱好和想法,并不是因为陈挽本身多么聪明、细致、善于观察,即便是,根本原因也绝对是对方的纵容、默许和坦诚。

失去特权,等于泯于众人。

陈挽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赵声阁看着失常的陈挽,无动于衷,也不凶,没有责怪,平静地说:“陈挽,你不用难受。”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给我抓萤火虫,打圣诞树,送芍药和绣球,你说希望我开心。”

“我没有觉得开心。”

“陈挽。”

“今天是我最难过的一天。”

陈挽的眼眶一红。

赵声阁说他不喜欢,陈挽没有哭。

但是赵声阁说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

陈挽的心脏传来清晰而具体的痛感。

赵声阁没有安抚的意思。

驯化陈挽,怀柔、引诱和教导都已经没有用了。

要拿他最在意的事情戳他的脊骨,不痛怎么行。

赵声阁说:“小时候,我觉得我可能无法得到别人那些轻而易举的快乐。”

“后来,又觉得,爱应该也很难。”

“现在看来,原来是连一点信任也不会有。”

陈挽胸口起伏,鼻子也变得很酸。

赵声阁没有看也知道他哭了,陈挽连流泪都是无声无息的。

他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赵声阁一句没关系也没有回他。

雨越下越大,像浓黑的墨,斜斜打在车窗上,让人看不清楚外面漆黑的世界,也让陈挽看不清以后的路,就又问了一次:“赵声阁。”

“那我还能追你吗?”

他好像别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来来回回重复这一句。

夜空非常阴沉,云很厚,蓄满雷电,风声呼啸。

赵声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不了吧。”

陈挽眸心一滞,眼球转得很缓慢,整个人抖得像外面被雨水打湿的白鸟。

“这样啊。”他慢吞吞地回答,脑中掠过无数个疯狂阴暗的念头,但显然意识已无法控制身体,病症显现,手和嘴唇发颤。

”嗯,“赵声阁就这么看着,等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表情越来越痛苦,才说:“你不会追人就不要追了。”

“换我来。”

陈挽的头还低着,隔了几秒钟,胸口重新注入氧气,有了起伏,很慢地反应过来,很小声地说:“嗯?”

赵声阁没有马上回答,就这么看着他,等他稍微平复和反应过来些许,才又说了一次:“我说,你真的不会追人,怎么教都学不会,那就换我来。”

片刻后,陈挽的哭终于有了一点声音。

赵声阁没有马上安慰,就这么冷静看着,等他自己哭了一会儿,才伸出手,问:“要过来吗?”

陈挽就马上说要。

赵声阁把驾驶座位往后调,将陈挽从副驾轻轻地抱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陈挽整个人脑子都不算太清醒,迫切地想去抱赵声阁,但赵声阁推着他的肩膀,没让。

陈挽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眼都不敢眨,身体也在抖,如同一只木偶,喜怒哀乐全凭对方手上那根线。

赵声阁就这么看着他着急,等几乎到达某个极限时,才施舍给陈挽一个不算深的拥抱。

即便不算深,陈挽也觉得如降甘霖,心脏重新得到血液的流灌。

他低着头俯视赵声阁,却像是被审视的那一个,任由对方掌控者自己的呼吸和心律。

赵声阁只抱了一会儿,就又推开了他:“陈挽。”

“我不会跟你说分开。”陈挽的心刚放下来又被他提起,“但是以后我会像你对我一样对你。”

赵声阁声音温和也冷酷:“以后你瞒我一件事,我就瞒你十件。”

“你瞒我十件,我就瞒你一百件。”

“瞒来瞒去,我们就远了。”

“最后就散了。”

“你要跟我散了吗,陈挽。”

陈挽的眼睛又湿了。

赵声阁感觉到有水滴到了自己脸上,陈挽是不会哭的,除了在床上。

赵声阁看了会儿,把手放到他的背上,语调很慢地“啧”了一声:“你犯那么大错误还哭呢。”

陈挽从小没有流过的眼泪都在这天流尽了。

赵声阁没有哄他不哭,陈挽知道要在他这里哭,是好事。

他拿开手,淡淡地看着他:“我追你,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答应吗?”

“唔。”陈挽眼尾很红。

明明赵声阁才是追求者,但要求很多:“我追人,不搞遮遮掩掩地下恋,接受吗?”

他说话的语气、神情和态度,非常强势、专断,明明他已经决定好一切,还要问陈挽愿不愿意。

“嗯。”

表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像冰冷的、机械的合同条文。

“我追人,也不搞委曲求全自我牺牲那一套,利益共享风险同担,同意吗?”

“嗯。”

“你在我这里前科太多,有恃无恐,我很难再相信你。”

他突然抓起陈挽的手,抬了抬下巴,冷静地轻声命令:“陈挽,你发个誓吧。”

雨夜中,赵声阁的脸显得几分荫翳森然,如同地狱来使,高高在上,一字一句:“如果陈挽再犯,赵声阁就永远不会再开心如愿。”

夜空中轰然响起一声巨雷,闪电将天空割得四分五裂,陈挽大惊失色,拼命地摇头,用力地把手从赵声阁的掌心中抽出来。

可是没有用,赵声阁非常紧地抓着他,白光掠过他的脸,宛如无情鬼魅,宣告:“上面听见了,誓言已成立。”

他语气庄重,神情肃然,好像这件事是真的,陈挽又伤心地哭了,把赵声阁的衣服都哭湿。

赵声阁凶过之后,变得温和了一些,抚摸他的脊背:“陈挽,你再试试,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

陈挽红着眼,第一次、也将会是唯一一次问:“赵声阁,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这一次,赵声阁沉默了很久,缓声说,“陈挽,你可以理解成爱,理解成——”

“我爱你,陈挽。”

陈挽眼眶倏然红透,洇出的色泽像窗外被雨打湿的大叶紫荆。

连他自己都没有对赵声阁说过爱。

赵声阁觉得他又要喘不过气来,所以亲了一下他的眼尾,温软的唇贴着湿润的皮肤,在这个雨夜有种相濡以沫的意味:“否则我是不可能被同一个人骗那么多次的。”

“是我先爱你的,赵声阁,”陈挽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仿佛一直坚持的东西被人抢先了,“我是最爱你的。”

赵声阁安抚:“我知道。”陈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我相信。”

陈挽还是流眼泪。

赵声阁给他很多、很深的亲吻和拥抱,好像也没能哄好,这大概是陈挽在赵声阁面前最任性、最坦诚、最真实的一次。

赵声阁心里叹了声气,抱着他晃了晃,说:“陈挽,你真爱哭。”

陈挽并不想表现得如此失态,但紧绷了太久突然松懈下来,一个晚上情绪大起大伏,病症躯体化比往常都显得更严重。

赵声阁知道他是发病了,但也只是问:“怎么了?”

陈挽顿了顿,终于还是诚实说:“赵声阁,对不起,我有病。”

赵声阁还算满意,摸了摸陈挽的口袋,把药盒拿出来,说:“那就吃药。”

陈挽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只好又说了一次对不起,因为他本来是想给赵声阁一个健康的、无损的陈挽的。

赵声阁故意很奇怪地看他一眼,淡声道:“吃个药也要说对不起?”

陈挽一噎。

赵声阁把药拿出来,扭开矿泉水,喂到陈挽嘴边:“谁会不生病?”

好像任何事到了他这里都变得不重要。

陈挽吃过药,平静许多,他看了一会儿赵声阁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终于轻轻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抱住了他,低声说:“谢谢你。”

赵声阁也没说不用谢,只是稳稳接住了他。

雨后夜鸟们又成群出动,一只停在了后视镜上,赵声阁觉得陈挽情绪还是不怎么好,他没哄过人,想了想,指着窗外说:“陈挽,它看得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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