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第一男友 第117节
沈泽兰道:“熟人,我出去一趟。”
第96章
沈泽兰道:“熟人,我出去一趟。”
沈泽兰同医圣来到一个僻静之地,询问对方结果。
医圣缓声道:“我即将要说的话,你且要听清了,承受住了。”
沈泽兰道:“您请直说。”
医圣道:“你腹中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要留着。如果你与少主舍不得,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庸医?疯了。”沈泽兰瞬间失了理智,冷冷扫对方一眼,转身就走,“我平日惯爱称他小怪物,你倒是真将他认成了小怪物。”
医圣年岁虽高,却还维持着中年人的模样,蓄着一把短短的山羊胡须。此刻,听到怒骂,却也不生气,只是摸着胡须,轻轻摇了摇头。
“生下来已不是你与少主的孩子,他只是个夺舍你孩子的精怪,不解决了,留着做什么?用来怀念死去的孩子么?你们这些年轻人,脾气要不要那么暴躁,连大夫的话都不听完整,扯起来就走。”
“你说什么?”
沈泽兰定在原地,从茶楼左侧湖面吹来的风明明带着夏季即将来临的热气,现下却似掉入冰室,狠狠过了一把,带着寒气,呲溜一下,窜入他的心底。
他的心跳慢了下来,背后起了冷汗,感到毛骨悚然。
在脑海里复述医圣的一番话,沈泽兰才定下心神,转身看向对方。
“哪里来的精怪?”
他一下子抓到了内容重点。
医圣笑道:“这精怪可是伴了你数年,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沈泽兰瞳孔猛缩,顿时明白对方口中的精怪指得是什么,指得是那股从他出生时,就藏于他体内,与他浑然一体的寒气。
“怎么会……我明明解决了它。那游历四方的大夫同我说,只要同纯阳之体双修数日,便能彻底解决它。”
“不错,我当初确实说过这话,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存于你体内的寒气有灵智,是由大江寒气形成的精怪。”
沈泽兰听到这话,再度仔细打量,终于记起自己在那里见过医圣。多年一个青砖绿瓦的小院门口,他见到过对方,那时对方正在免费给患有顽疾者治病。——原来医圣就是当年游历四方,提出解决寒气的办法的大夫。
不过那时医圣相貌与现在有所不同,想来是为了方便游历,在原有容貌上,改了改。
沈泽兰当初找对方看自己的寒气,只是图个希冀而已,后来,解决寒气,他于心底暗暗想着,再此见着对方,一定要携上重礼,好好感谢对方。
未曾想到,再度相见却是如今这个场景。
沈泽兰朝医圣郑重地行了个礼,客客气气问道:“还请医圣前辈告知我,我体内这寒气从何而来,您是如何认定它是由大江寒气形成的精怪,现还存于我的体内,意图夺舍我的孩子。”
医圣伸了个懒腰,道:“我现下却有些渴了,且让我去喝杯热汤,再来回答你罢。”
沈泽兰识趣,闻言,赶紧道:“医圣前辈为我的事辛劳许久,自是应该坐着休息,我这便命人给您准备解渴热汤。”说罢,一面命人摆上扶椅小桌,一面命人去拿热汤。
医圣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撩袍坐于扶椅之上,道:“你小子,还是这般机灵。”
这时热汤已经端了上来。
沈泽兰挥退想要给医圣倒热汤的随从,提起水壶,不多不少,刚刚好斟满于饮水瓷碗。
“前辈请饮热汤,之前听及您的话,情绪激动,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宽恕晚辈。”
医圣端起瓷碗,饮了一口,长叹一声,道:“我这般大的年纪了,怎么会同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行了,别站着了,搞得我压力大,坐吧。”
沈泽兰坐于医圣身旁,请医圣尝尝点心。桌上几盘点心是方才送热汤时,一并端来的。
医圣摆手,道:“我向来不爱这些甜腻之物,渴也解了,便同你谈正事,免得你心急如焚,憋出问题来。”
沈泽兰现在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即便听到前辈这般体贴的话,也笑不出来了,他攥紧拳头,低低道:“多谢前辈体谅。”
医圣道:“你体内的寒气,我到现在,却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或许是你被你娘怀上时,你的娘试图炼化它,治疗伤躯或者提升修为,然而最后因为什么原因,没能炼化它,导致它趁机与你融为了一体。”
喝了口热汤,润了润嗓子,医圣接着道:“我游历多年,见识虽不能比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祭师,但却也不少。
“在我的印象里,男人怀孕虽然罕见却并非没有。
“这怀孕的男人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外表为男人的双.性人,第二种是服用了某种秘药,强行改造身体的异人。
初见时,我以为你是后者,但后来仔细检查你的身体却又不觉得你是异人,因为你的孕囊与异人的孕囊完全不同。
“异人的孕囊是由药物聚集自身血液,与盆骨之上凝聚出的东西,其璧极薄,流畅着药力,稍稍不注意便会破碎,致使腹腔积血,危机性命。
“但你的孕囊却十分坚韧,比女修的子宫璧还有厉害。
“我本以为你是体制特殊,九州之大,无奇不有,我倒也不算过于惊讶。
“只是感叹之余,忽而注意到你的孕囊外覆一层天地异宝的气息,出于对你的安全的在意,我试着触碰你的孕囊,那层气息却一动不动。
“于是回房,仔细寻找那层气息出自什么天地异宝,寻了许久,终于被我的第二百十二个重徒寻到。
“原是来自大江寒精,也就是由大江寒气形成的精怪。
“我道是奇了,怎么大江寒精会耗损自己道行,护着孕囊?听说妖兽精怪会守着对自己有利的宝物,可向来未听说,精怪会护着人修的孕囊,除非孕囊里的孩子对于它而言,非常重要。
“细思种种细节,我便明白它想要夺舍孩子,获得重生。
“我方才与你说过了,大江寒精与你已经融为一体,这相当于,你就是它,它就是你,互相无法割舍,却也无法共存,必须得杀死对方,将其为己所用。
“否则都于这具身体中强大起来,不到五十年,便会一并撑破身体,同归于尽。
“据你以前所言,你身上的寒气是在一次意外落水时,染上水寒,开始发作的。
“如我推断不错的话,在你落水之前,大江寒精应是处于沉睡状态,因水寒而醒,夜间折磨你,只是想杀了你,占据这具身体。
“大江寒精属阴,到底会被纯阳压制,不过能压制到如今这种地步,无需纯阳也不折腾你,仿佛死了,却是出乎我的预料。
“按照我的计算,大江寒精顶多被纯阳压制到不夜夜折磨你,毕竟大江寒精乃天地灵宝,至少拥有千年道行。
“除非它受过重创,损耗了不少道行。”
沈泽兰听到此处,豁然想起自己被折磨得受不了,跳下百眼鬼崖的事。那时他还在想,自己为何没有摔成肉泥。
现在倒是有了答案。
定然是大江寒精怕砸坏了这具共用的身体,不惜损耗自己道行,也要护住这具身体,自己是托这具身体的福,活了下来。
医圣接着道:“但是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孩子是你孕育出来的,属于你的一部分,它可以不离开你,却也能达成重生。
“我以为,你体内孕囊是大江寒精造出来的,至于它是怎么在一个人修身上造出孕囊,便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个答案或许只能问大江寒精。来时,我向城主府李大夫了解过你的身体状况,得知了你遭受重击还未滑胎的事。
“不出意外,这是大江寒精在竭力保胎,它损耗不少道行,又被纯阳压制后,应该只有夺舍孩子这一条路可走了,所以它必须保证孩子的生命。
“我之前对你肯定地说,生出来的孩子不是你和少主的孩子,是大江寒精,是因为目前没有办法解决大江寒精。”
沈泽兰眉头皱得极深,不解道:“前辈,我不明白,为何没有办法解决大江寒精。听你所言,大江寒精已经非常虚弱,这样虚弱的它,整个九州就没有谁,或者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它彻底杀死?”
医圣示意沈泽兰给他倒了一杯浓茶,热汤喝多了,嘴里无味。
“自是有,不光有,还多得是。至于我说没有办法解决大江寒精,实在是有苦衷。”
沈泽兰已然冷静许多,闻言,恭敬道:“晚辈不明白,请前辈坦言。”
医圣指向他的腹部,道:“你的孕囊是由大江寒精造出来的,杀了大江寒精,我不确定这个孕囊是否还存在于你身体,是否还能孕育孩子,是否会危及你的性命,怎么说,很有可能造成一尸三命。”
沈泽兰阴沉下脸,道:“难道就没有什么灵器能够保护孩子不被夺舍?”
“尚未出生的孩子太脆弱,很多灵器不能使用,除非寻到神莲。少主初现赤日现象时,尊主将唯一神莲给了他,妄图延长少主的寿命,但失败了,下一朵神莲即便倾尽力气催长,也要两百年之后才会成熟。”
此言一出,医圣顿住了,他紧张道:“你可知道少主身有赤日现象?”
沈泽兰轻声道:“知道,前辈不用担心向我泄露了少主的秘密。”
“如此便好。”医圣松了口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镇上各处点上灯,明亮的火光晃得沈泽兰眼睛疼。他同医圣喝了半天浓茶,哑着嗓子,问道:“难道我就只是看着对方杀死自己孩子,占据孩子身躯,来到人世,然后再杀了它?”
医圣道:“你还可以在我研究出如何安全取出孕囊后,杀了孩子,取出孕囊,最后再杀了大江寒精。”
“不可以在你研究出如何安全取出孕囊后,将孩子养到能够脱离孕囊活下来的状态,先取出孩子,再取出孕囊,最后杀了大江寒精?”
医圣笑道:“不出意外,孩子养到能够脱离孕囊活下来的状态时,已经被夺舍了。你前日腹痛,感觉到孩子在恐惧、害怕,或许就是大江寒精在研究能不能现在就把孩子夺舍了。
“不过看情况,它是觉得孩子还不到可以夺舍的状态,暂时放弃了。
“也是请了我来,换作别人,怕是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医圣最后这句话颇有自夸的嫌疑,但沈泽兰所有希望都破灭了,已然没有心思听对方说话。
他一想到身体里有个东西对谢毓虎视眈眈,就恨不得理开每一寸血肉,将他挖出来。
对小怪物没有感情时,对方如何,他皆不在意,可一旦有了感情,旁的东西动一下,他便怒不可遏。
此时此刻,沈泽兰居然有些后悔当初留下小怪物。
倘若当初直接杀了小怪物,小怪物便不会在期待降临于这个世界时被硬生生夺舍,自己也不会深陷痛苦之中。
沈泽兰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被抛在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之上,即将沉入海底。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谢阳曜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医圣走了。
寂静的亭台,他第一时间想到得就是谢阳曜。方才得知的事情,快要将他压垮了,他非常需要一个肩膀。
指尖触及温润的联络玉佩,他的动作又停住了。
对方现下应该满怀期待,专心致志地在寻找水之灵珠。
他说了又有什么作用?除了打扰对方,令对方提前难受,着急忙慌赶回来,没有任何作用。
沈泽兰想了想,搁下联络玉佩,朝茶间走去。
唐铖几个好友于茶间等他,见他从亭台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当即意识到出事了,互相看一眼,小心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泽兰垂下眼帘,道:“没什么。”
“可你……”
沈泽兰忽地站起身,道:“出去喝酒吗?我请客,以往都是你们请客,怪不好意思。”
唐铖吃惊道:“你想喝酒?”
郭荇颇为浓密的眉头朝下一压,道:“泽兰,不是我们不同你喝酒,只是你怀着孕,实在不宜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