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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27节

钟宴笙猜到了会被人看热闹,但没想到这么多人闲的没事看热闹,下来瞅见这么多人,忍不住缩了一下。

沉默了一瞬后,钟宴笙默默地往钟思渡背后挪了挪。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戳了下钟思渡的腰,绵言细语:“你先走。”

反正他今日就是陪钟思渡来亮相的,钟思渡够吸引视线就行了,他相当于一张通行的请帖,不需要有什么存在感。

钟思渡冷不丁被戳了下后腰,倏然之间,身后的人扑得过于厚重的香粉里,仿佛钻出了一缕清润的香气,顺着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顺着那根搭在他腰上的手指,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身子顿时一僵。

但那根手指又很快收了回去,一触即离,似乎只是单纯为了提醒他走前面。

单纯?

能把淮安侯和侯夫人哄得团团转,出去鬼混一身痕迹的人怎么可能单纯。

钟思渡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迅速将脑子里的想法摁灭。

他明白今日来斗花宴意味着什么,不着痕迹地瞪了眼钟宴笙,忍下那丝别扭,先抬步走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又聚集到了钟思渡身上,看他取出帖子,交给外面的礼官,笑意清浅:“这是淮安侯府的帖子。”

偷偷竖着耳朵听的大伙儿恍然大悟。

这就是那位被抱错的倒霉世子。

那后面那个戴着帷帽不露面的,应当就是淮安侯府白养了十几年的假世子了。

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和气氛,云成攥紧了拳头。

自打这位钟思渡少爷被接回来,侯府里的气氛就变了,不少人都被他迷惑,渐渐偏向了他,但云成和几个旧仆都不喜欢他。

什么真的假的一点也不重要。

云成见不得小少爷受委屈。

瞅到云成的脸色,钟宴笙悄悄拽了他一下,冲他摇摇头。

来赴宴前,他就猜到了会被议论,会遭到怪异的目光甚至冷落。

但钟宴笙很认真地觉得,这些人他又不熟,怎么看他的,和他也没关系。

相比之下,还是定王殿下的事更惹他发愁,他缩在家里寸步不出,躲了十日,刚一出门,居然就撞上了。

佛祖不保佑,黄历也不行。

请帖确认无误,钟宴笙跟在钟思渡后面一起入了园。

原先等在外面看热闹的其他人也跟了过来,这位淮安侯府真世子的气度品貌,与想象中畏畏缩缩的乡野俗夫完全不同,大多人收起了讥嘲冷眼的态度,各怀心思地打招呼,有意无意忽略了钟宴笙:“钟少爷,久闻大名。”

“钟少爷在院试中当真是大放异彩,文采斐然,文章都传到了京城来了!在下有幸拜读,佩服,佩服。”

钟思渡对众人的试探反应早有预料,含着淡淡笑意,应对那些抛来的问题,态度谦逊温和,回得滴水不漏。

虽然其他人叫钟思渡“钟少爷”,但言语之中,显然已经将钟思渡当做了淮安侯府的世子。

反倒是钟宴笙这个小世子被冷落在旁。

见钟宴笙逐渐被排挤到边缘,没人注意,云成着急了,压低声音:“少爷!”

出发之前,他候在马车外,听到侯夫人小声提醒钟思渡,说钟宴笙从前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害怕人多的地方。

还说此次赴宴,必有多嘴之人说闲话,是他们私心叫钟宴笙出席,要他好好照应钟宴笙。

钟思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到景华园,就完全将他们小少爷抛到脑后了。

小少爷明明着了凉,身子不舒服,也不准他报给侯爷和夫人,非要坚持着来,为的是谁呀!

钟宴笙体力不济,走了会儿,已经有些累了,见云成激动,赶紧竖起指头,比在唇畔:“嘘,嘘!别嚷别嚷,要被人注意了。”

平时他出门,身上总是会环绕许多视线,经常紧张得手心发汗,眼下没人看他,他倒还松口气,并没有生出被排挤的落寞感。

云成:“……”

差点忘了,小少爷是只不喜欢热闹的小蘑菇,平日里除了作画,剩下的爱好就是躺在花阴里看点闲书。

这斗花宴若非侯府和夫人的请求,少爷恐怕是不乐意来的。

这么一想,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不过云成还是勉强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钟思渡长在乡野,文才却那般佳绝,考上院士第一时还不满十八,今岁便要参加秋闱。

世家子弟里,能这么有出息的也是凤毛麟角,多半都是蒙祖荫才能混上一官半职的。

京中许多出名的文士看过钟思渡院试的文章,赞不绝口,放言钟思渡秋闱必然一鸣惊人,明年春闱揭榜,也必能提名。

不管钟思渡秋闱的表现会如何,已经有不少人有了结交他的意思了。

等在外面的权贵子弟们,不全是来看热闹的,其中不少人的父母就嘱托了他们,要与钟思渡认识一番——这位真世子刚回京城,谁都不熟,正是最适合结交的时候。

至于那个假世子,就不用提了。

谁能忍受一个鸠占鹊巢之辈?这二人关系必定不好,与钟思渡交好,就等于与钟宴笙交恶。

和一个假的交恶,也没影响。

大伙儿人挤人的,钟宴笙自从那晚过后,格外不喜欢被人触碰,主动往旁边挪了挪,见钟思渡面对这么多人,还从容自如,迅速融入了周围的氛围之中,得到其他人的赏识,感到欣慰又开心。

今日也算是没白来。

因为在路上碰到定王府的车驾,耽搁了一会儿,钟宴笙俩人到得不算早。

俩人到之前,德王妃就露过面了,景华园内今日还有不少女眷,王妃去会见女眷们了,也不用他们特地去拜见。

前方的下仆弯着腰引路,众人说说笑笑的,跟进了景华园。

从入口进去,两道旁是极阔远的荷花池,深深浅浅无穷碧叶之间,已有荷花初绽,清香扑鼻。

再往里走,入目嫣红姹紫,万花争放,花匠精心培养的奇花异草开得争奇斗艳,花香扑鼻,看着便迷人眼睛,一时难辨东西。

众人不由赞道:“今年景华园的花色好似更繁多了。”

景华园是京城最大的花园,这里面的花没有俗品,都是各地挑来的珍种,富贵华丽、清新淡雅兼具。

钟宴笙听着周围一片赞叹声,却看得乏味。

景华园的景致,还不如长柳别院里的花园呢。

他当时误以为萧弄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还向打理花园的王伯讨要了一袋花籽,准备以真少爷的名义送给侯夫人,修补真少爷和她的母子关系。

结果……

不能深思,想多了尴尬又害怕。

想到那袋花籽,钟宴笙就发蔫。

跟被他带回来的那条白纱一样,他是不敢再摸出来了,生怕一让它见光,定王殿下就会嗅着味儿找过来。

都没来得及跟好心的伯伯再道声谢呢。

周遭的人声热热闹闹的,说什么的都有。

外围的人多半身份不高没里面的高,讨论的也都是其他的。

比如京城近来最火热的话题。

“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得罪了定王殿下,听说定王简直要把天都掀了!”

钟宴笙正回想着萧弄的事,一听到“定王”二字,心里就是一咯噔,凭着没人能看见自己的脸,眼睛睁得溜圆的,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此处人多嘴杂,何况定王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边上那几人讨论得肆无忌惮的。

“可不是?我爹就因为往定王的私宅送过几个美人,底儿都差点被掀起来了!”

“哈哈,我听说定王一回京,就直接去了你家,到底发生了何事?快快详细道来。”

“谁知道那个疯子想干什么?”

说话的人脸色又畏又恨,显然畏惧更多,胸膛不住起伏:“我有个弟弟,是我爹的养子,自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我给他取名‘窈窕’的‘窕窕’,长大后发现他姿色不错,我就与他……我爹嫌丢脸,封死了其他人的口,不准往外说他的事。”

跟在他旁边的几人:“……”

“行了行了,都这么看我做什么。”安平伯府的世子不耐地咂了下舌,“那日那疯子一来,叫我把“窕窕’带过来,我说那是我房中人您找他做什么,他那脸色瞬间……恐怖得活像要劈了我,跟我拐了他老婆似的!险些把我爹给吓死!”

说着,大概是回想起了萧弄的脸色,狠狠打了个激灵。

跟他凑一块的那几人跟着倒抽凉气:“怎么回事?”

“然后呢?”

“我爹以为他要美人,赶紧把窕窕带了过来。”那人停顿了下,脸色分外精彩,“结果他见到人,忽然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笑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吓得我爹又差点厥过去!”

众人听得十分入神,全然没注意到旁边戴着帷帽鬼鬼祟祟的钟宴笙:“然后呢然后呢?”

“他笑完,脸色又一下冷了,跟犯了失心疯似的!警告我给窕窕换个名字,就莫名其妙走了。”

安平伯世子郁闷得要死:“我堂堂安平伯府,给他出入如无人之境,若不是听说今日德王殿下也会来景华园,我爹非要我过来,我当真是没心情来参加这斗花宴的,简直欺人太甚!”

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跟着附和了两句。

脸上表露的意思却是“还有条命就不错了知足吧你”。

钟宴笙指尖一颤,差点就把面前的花揪下来。

那几人在纳闷讨论定王在发什么疯,只有他清楚知道,萧弄找的不是什么“窕窕”,而是“迢迢”。

看来萧弄是搞错了他的身份,找去了安平伯府……虽然有点对不住,不过钟宴笙心里还是长长松了口气,暗道抱歉抱歉。

又见安平伯府的世子抹了把汗,方才讲述时的火气散了,大概也觉得能活着已经不错了,脸色衰衰地总结道:“其余的我就真不知道了,你们也快别问了,反正沾上那煞神准没好事,我看定王那架势,等找到了人,非得把那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他语气笃定又阴森的,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后背,钟宴笙忍不住悄悄碰了碰自己的颈子,想起他咬萧弄咬的那一口,脸色发苦。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定王殿下不仅没消气,反而越来越火大了。

他现在十分庆幸,当时萧弄问他的名字,他自以为是想太多,没有说出大名,否则早就被逮住了。

听他们几个还在讨论“迢迢”俩字是犯了定王殿下什么忌讳,讨论时还奇怪地朝他看来,似乎在纳闷他站这儿这么久做什么。

迢迢本迢心虚地往旁边挪去。

连累了安平伯府很不好意思,但他也没办法了。

钟宴笙不敢再偷听了,闷头咳了声,拉了拉云成,小声道:“云成,我躲会儿人,你帮我在这边看着,若是有什么事就过来通知我。”

云成知道他着凉了不舒服,也不喜欢这么多人的场面,迟疑了一下,忧心问:“少爷,您一个人能行吗?”

“这里是景华园,不会有人闹事的,也没人注意我。”钟宴笙揉揉鼻尖,慢吞吞地往旁边的小道钻去,“我去休息会儿。”

风寒让他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酸软,脑子也昏沉发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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