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91节
众人显然都觉得萧弄的火是朝钟宴笙撒的,钟宴笙瞄了眼似威胁又似守护站在他背后的萧弄,看其他人又远离了自己一点,反倒又松了口气。
霍双看在眼里,想到老皇帝的吩咐,眼底微光闪烁。
临出发前,病榻上奄奄一息似的老皇帝,其实把他叫过去见了一面。
昏暗的寝殿内,那位大雍最尊贵的老人虚弱地咳嗽着,却依旧让人摸不透心思,吩咐他不要插手十一殿下与定王的相处,让十一殿下自己处理,磨一磨小十一的软性子。
定王是匹控制不住的恶狼,连陛下自己都忌惮,陛下也清楚小殿下的羸弱,却还是这样吩咐。
明明那般宠爱小儿子的样子……就不怕小殿下受定王的欺负吗?
想到探听到的那些关于钟宴笙的隐秘流言,霍双沉下脑袋,不再吭声。
巡视完了一层,三艘楼船上的将士们也准备完毕,霍双问过钟宴笙后,发出指令,随即楼船上一声号角令下,楼船正式朝着南方而去。
从底仓回到三层,钟宴笙刚跟着萧弄走上去,后面的霍双和几个侍卫,就被展戎一伸手拦住了:“三层是王爷与小殿下休憩的地方,闲杂人等勿入。”
又被同一套说辞拦下,这次霍双谨慎地绕过了任何有可能的坑,冷冷道:“我等是陛下赐给十一殿下的贴身侍卫,必须守在小殿下身边。”
不上当了啊。
展戎思考了下,直接拔出刀:“行,既然你们是陛下赐给小殿下的,那我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
后面好像有点骚乱,不过钟宴笙不想管,看着前面萧弄的背影,噔噔噔跟上去:“等等我!王叔!”
萧弄跟没听见似的,径直打开屋门走进去。
钟宴笙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刚跨进去,身后的屋门就嘭一下合上了,眼前一暗,他被萧弄按在了门板上。
身后是冰凉的木板,那双幽蓝色的眼近在咫尺,像某种沉默的兽类,眯着眼盯着他。
钟宴笙愣了一下,潜意识里察觉到几分危险,嗓音一下软下来:“哥哥?”
嗓音绵软,总能勾起人的怜惜爱护。
萧弄两根手指捏起他的下颚,抬起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那双眼睛依旧明净清透,毫无杂质地望着他,带着几分疑惑,像是不懂他在做什么。
“哥哥,你到底在生气什么?”钟宴笙的确不太懂,被钳制着按在门板上的姿势也不太舒服,忍不住挣动了一下,眨了眨长睫,“可以告诉我吗?”
……
这只小鸟儿甚至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
这几日的懊恼挫败窝火窘迫……好像都与钟宴笙无关一般,他只是轻飘飘地喊了声哥哥,就扰得人心弦不定,辗转反侧。
而拨动琴弦的那个人,只是指尖无意中一扫,毫无触动地歪头看着他。
哪怕是面对老皇帝,萧弄都没感到如此被动过。
骨子里的骄傲被触犯,萧弄沉着脸,手指摩挲那片生嫩的肌肤,嗓音低沉:“你跟谁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他的指腹上有薄薄的茧,蹭过肌肤时,说不出是疼还是痒,钟宴笙瑟缩了下,迷茫地望着他:“什么?”
萧弄审视着他,从那双眼里看不出任何刻意为之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在王府的那个清晨,他磨着钟宴笙颈侧的肌肤,控制不住的情动,这小孩儿却依旧无知无觉的,没有半丝反应。
跟他待在一个屋里,被他这样按在门板上,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眸里,却依旧清清亮亮的,没有恐惧,也没有羞涩担忧,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萧弄心底一沉,突然一抬腿,分开钟宴笙的腿,将他顶坐在门板上,钟宴笙猝不及防,啊了声,慌乱地搂住萧弄的脖子,低头不解地望着他,忐忑不已:“哥、哥哥?怎么啦?”
“为什么敢一个人过来。”
萧弄的手搭在他的后颈上,缓缓揉弄那片带着胎记的肌肤,另一只手桎梏着他细瘦的手腕,微微收紧了力道,抬眸幽幽望着他:“和本王共处一室,就不怕本王对你做什么吗?”
钟宴笙被迫坐在他的膝盖上,因为害怕自己会掉下来,紧紧搂着萧弄的脖子,说话时唇瓣湿红,温热的吐息拂过萧弄的眉心,幽软的一股芬芳,像山野里某种擅于蛊惑人心的精怪:“哥哥会对我做什么吗?”
可是那双眼睛却是黑白分明的。
钟宴笙很认真地觉得,他和萧弄的不和,只是演给老皇帝的人看的呀。
哥哥对他那么好,当然不可能做什么了。
后颈上的力道突然一重,压着他的脑袋往下按,迫使他低头与那双深蓝的眼睛对上视线。
钟宴笙这会儿才发现,萧弄盯着他的视线是幽暗的,没有他想的那么光明磊落。
哥哥是还在生气吗?
他张了张口,刚想问,那只按在他后颈上的手就滑下来,大手捧着他的脸,几乎半张脸都落进了那只手的桎梏中,唇瓣也被拇指指腹重重擦过。
仿佛涂了胭脂般,本就湿红的唇瓣愈发红艳艳的。
萧弄的嗓音有些哑,语气却是冷的:“迢迢,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忘了,那晚在画舫上发生的事?”
钟宴笙的心口陡然一跳,鸦黑的睫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当然记得。
只是他一直在努力回避那件事,不想再谈起,被萧弄揭穿身份这么久了,他见萧弄没有提,还以为萧弄也不准备再说那件事了。
现在突然被提起,才恍惚意识到,虽然与画舫上不同,但他现在跟萧弄,又待在了同一件舱房里。
“发生过那种事,你还觉得,和我待在一个屋里很安全?”
萧弄贴近他,眸色深如冰湖,语气不善:“你将本王当做什么了?”
钟宴笙咬了咬唇,不知道萧弄为什么会提起来,被萧弄恶劣的态度刺到,他的眼眶不自觉的红起来,蒙着雾,咬了咬唇,慌乱地小声解释:“对、对不起,可是那天我中了药,神志不清才……”
中了药,神志不清才会跟他有了一段。
现在不想再有了?
察觉到怀里瘦弱的身体依旧毫无反应,萧弄停顿片刻,无比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所思所念仿佛更像自作多情,脸色依旧沉着。
钟宴笙解释完了,看萧弄还是不说话,之前就压着的小脾气终于也窜了上来。
他都乖乖道歉了,萧弄的态度还是这么差。
他也是会生气的!
钟宴笙抿着唇,很不高兴地推了推萧弄的肩膀:“既然定王殿下不想我跟你待在一起,那就放我下来……我要回去了。”
萧弄没松手。
钟宴笙真的生气了。
他朝旁边一歪,就要摔下去,萧弄手疾眼快,立刻收回腿把人捞住,皱眉:“乱动什……”
余下的话在看到那双含着点薄泪的眼眸时吐不出来了。
生气时那双眼睛更亮了,明镜一般的能照出人心的糟污,钟宴笙闷着脸,甩开他的手,拉开门。
“砰”地一声,舱门砸关上。
钟宴笙做出了这辈子最不礼貌的举动。
萧弄都来不及拉住他,反倒差点被猛地合上的门扇到,略感错愕地怔在原地。
……生气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萧弄拧着眉拉开门,迎上了展戎谴责的眼神:“主子,您对小公子做什么了?他离开时好生气的样子。”
萧弄这辈子就没这么不顺心过:“……滚。”
方才展戎跟霍双等人一番纠缠,但也不可能真的打起来,最后还是放霍双和几个侍卫上了三层,允许他们晚上在钟宴笙的舱房附近巡逻。
钟宴笙气冲冲地离开萧弄舱房的样子,自然也落入了几个侍卫眼里。
几人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肯定是被定王欺负了。
可怜的小殿下。
回到自己的舱房里,钟宴笙一把拉上门。
云成正给他打理着舱房里的东西,见钟宴笙皱着脸回来了,连忙凑上来:“少爷,怎么了这是?”
钟宴笙不会骂脏话,也没骂过人,憋了会儿,吐出一句:“定王殿下脑子有病!”
云成左右看看,见没有萧弄的人,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那天他讲完小少爷找错人的前因后果后,定王殿下那脸色可怕得。
钟宴笙把自己行囊里的书翻出来,吩咐道:“云成,你一会儿帮我守在门外,我谁也不见。”
短时间里,他不想再搭理萧弄了。
他坐在屋里,看了会儿书,云成敲敲门:“少爷,定王殿下那边差人问您饿不饿?”
分明两个舱房就隔了几步,还要特地差人问。
云成心里纳闷极了。
钟宴笙绷着脸:“不饿。”
又过了会儿,云成又跑来敲敲门:“少爷,您渴不渴?展大人送来了蜂蜜茶。”
到底是展戎来送的还是谁送的,钟宴笙当然猜得出来。
但是他不仅没消气,反而感觉更生气了:“不渴!”
莫名其妙甩脸子,又不亲自过来,就派人送这送那的,他缺那点吃喝吗!
钟宴笙翻了个身,背对着门:“云成,我什么都不要,谁也不见,让他们离远点。”
云成哎了声,回过身,硬着头皮压低声音:“定王殿下,您也听到了,小殿下不想见人……”
舱房的木门不算结实,踹一脚就开了。
萧弄衡量了片刻,为免让钟宴笙更生气,还是收回了脚,淡淡嗯了声。
钟宴笙脾气很好,平时被惹急了也只是小小的气一下,但真的生气的时候,就很不好哄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钟宴笙也没从里面出来。
香囊和酸萝卜像是失效了,萧弄坐在舱房外等了一下午,脸色阴晴不定的,又开始发晕了。
三层还有老皇帝的人在盯着,自然不能让这些人见到他晕船的样子,萧弄吐出口气,回到舱房,决定等晕船的症状缓解点就趁夜潜去钟宴笙的房间,先把人从窝里掏出来再说。
没想到入了夜,风浪变大,四周又跟着静下来,楼船的晃动频率反而比平时还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