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终临，上课睡觉被女神选中 第16节

“咱们江家，对得起天下，对得起苍生，就是对不起你！”老人紧握长枪，长舒一口气，在镜头前说道。

远方，三仙似乎又败退了，他们联手一击，毁天灭地，却依旧没有破开尼普顿的防御。

他们化作三道流星，从火山云里倒飞出来，砸在海面上，溅起几十米高的水花。

“听说你加入了戍边人，爷爷挺不舍得，却也很高兴。”江横槊稍稍回头看了眼，缓缓转动长槊，盯着屏幕上的江至晚的眼睛，语速明显加快，“江家的男儿是有风骨的，既然踏上这条路，爷爷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生如烈火，死有荣光！”

“爷爷……”屏幕里，传来江至晚的声音，他终于从江横槊的五官，依稀认出了爷爷的形象，但心里还是错愕，还是如狂浪惊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慈祥的爷爷会以这种形象出现！

“哎！”江横槊应了声，惨然一笑，“真好，最后一刻还能看见孙子！至晚，从今以后，江家只有你一个人了！对不起，这条路你只能一个人走了……”

“爷爷，你要做什么！”江至晚大喊一声，喊出这句话之前，他心中已经知道江横槊的决定了。

江横槊眉宇间的慈祥化作了决然:“荆州戍边人预备役学员江至晚听令！”

江至晚不由地站得笔直！

“生死小事。”

“待会不准哭！”

“这一生你要记得！”

“血战不退，向死而生！”

江横槊朗笑着，往前踏了一步，远方的尼普顿已经踏上了东极岛的礁石，一个个不归人踏空而上，然后一个个倒飞回来，甚至在空中被击碎成血雾！

人类与神明的力量差距，大得不可想象！

有人为江横槊系上血红的披风，海风烈烈，将披风扬起，战甲将老人的身形撑得那般高大，从背后看起来，宛如壮年战神！

黑云千万里，海岸凄风狂雨，雷电如龙蛇起舞，尼普顿踏上大夏的土地，将三叉戟指向大夏营帐的方向，嚣张地高呼：“大夏也不过如此，都给我跪下！”

说着，金色的三叉戟凝聚金色雷霆，成了天地间最耀眼的光！

金色雷霆轰出，一切轰向尼普顿的现代武器全部被震成粉末，没有什么能拦住那雷霆了，一切现代科技在神明的眼里，仿佛一个过时的笑话！

“雅典娜，你有办法么？”江至晚在心中焦急地问。

“他们面对的是罗马海神尼普顿……”雅典娜的声音在江至晚的心里响起，“看那苍白的眼睛，他被造物主抽走了原本的灵魂，沦为它改造世界的工具！”

“只能看你爷爷，能为大夏争取多久了！”

江至晚盯着屏幕上那苍白的眼睛，和老人苍老的身躯，问:“我爷爷他……能赢么？”

“你……走好你的路，别让他白白牺牲……”雅典娜低语。

金色的雷霆掠过海岸，那些渔船尽数沉默，舰艇折成两段，一个个不归人战士轰出的传承光束被随意销毁。

上一刻海岸线上还站满了人，布满了坚船利炮。

下一刻，整条海岸线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屏幕内外所有人，都看着那道雷霆心生绝望。

忽然一点寒芒撕裂金光，呼啸着劈开金色雷霆，正中三叉戟！

天地之间一声巨响，尼普顿握着三叉戟，后退了一步。

他抬头，看向海岸线。

那火海与浪涛互相冲撞的边界，老人孤身一人拄着一柄长槊，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双手握紧槊杆，槊锋指向神明！

苍老的声音响彻大夏的海岸线。

“江横槊仍在！”

“大夏能战！”

第23章 旌旗

江横槊立于长空之上，背后披风燃着熊熊烈火，好似他奔腾流逝的生命。

“人类，见过天的人类。”尼普顿表情有些错愕，随后苍白的眼睛看着空中的江横槊，“你的命，不久了。”

江横槊横杖长槊，临茫茫沧海，回头看那深深眷恋的土地：“至少能拖到扬州鼎的光辉漫过大夏的海岸线。”

江至晚回头问岳涛：“我爷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要做什么？”

岳涛按着江至晚的肩膀：“不归人总兵江横槊，大夏唯一一位能与神明比肩的人物，你爷爷曾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冻结的自己，为的就是如果大夏危难，他还能点燃最后的生命，倾力一战！小江爷，你的父母和爷爷，都是大夏一等一的英雄！”

江至晚心往下沉，心想：这老天非要那么扯淡么？给我一颗糖，再抽我三巴掌？

茫茫沧海边，海浪更加愤怒，火山灰里的生灵不再露头，大夏铁军在不归人的布置下快速后撤。

他们没有参战的必要，这两人站在那里掀起的罡风，都能让人无法站立。

数千里沧海，这世界最大的舞台，留给尼普顿与江横槊。

王见王的战斗，众生连看一眼，仿佛都是罪过！

“大夏九鼎也只能守住一时！就算你把命扔在这里，又能保护他们多久？”尼普顿嗤笑一声，扬手万里海啸，向江横槊压来，也向着这座小岛，奔腾而来！

“长槊临江！”江横槊长啸一声，挥马槊一舞，斩开万顷波涛。

然后，背后披风的火焰沸腾如凤凰的羽翼，他刹那间逼近尼普顿。

哪怕他看起来只有尼普顿指甲盖大小，此刻的尼普顿却也没有刚才那般轻视人类的表情，他双手撑起三叉戟一挡。

那长槊扬起，万顷沧海腾起通天水柱，凝于长槊之上。

横槊一挥，空气不断被撕裂，音爆声在沧海上的每一寸空气里响起，犹如千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那一招，让大海震起三千米高的海啸！

双方海啸对撞，将整条海岸线撞得地动山摇！

他们两个站住了，谁都不能向前一步，谁也不肯后退！

“我听说，你的孩子也死在了战场上，你的血脉，绝后了！”尼普顿苍白的眼睛盯着江横槊，“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你拼了命，让别人延续血脉，有什么意义呢？”

江横槊朗笑一声：“你们这些讲究血统的杂种神啊，理解不了家国二字！”

“对战士来说，这大夏山川河流，便是父母；这大夏芸芸众生，皆是子嗣！”

江横槊身上苍白的皮肤被巨大的反震力量崩出裂纹，鲜血狂涌，他浑然不觉，挥槊再战！

屏幕前的江至晚却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把后槽牙咬得发疼，除了把仇恨的种子埋在心里。

江横槊蓦然大笑，长槊挥出血色光华，那一招一招，居然在空中引爆一朵朵蘑菇云！

那哪里是人类能够用出的威力？

此刻的江横槊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尼普顿咬牙切齿，他远比江横槊更加强大，但是他不敢攻。

江横槊每一招都不带任何守御的动作，长槊大开大合，搅动海天一片混沌！

他就是用以命换命的打法，逼迫尼普顿防御。

“江老，在拖时间了……”宁南秋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江横槊占据了绝对的攻势。

但他知道，江老这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争取扬州鼎前移，为大夏保住海岸线！

“还有人能帮得上忙么？”江至晚咬牙切齿，“或者，核弹头呢？”

宁南秋也不知道现在三仙伤势怎么样，能不能返回战场，他轻叹一声：“核辐射对于神明来说，如同养料一般，爆炸的威力和高温也无法杀死他们……”

江至晚听懂了，这句话综合起来就是四个字——无能为力！

整个扬州，就指望着他的爷爷，拿命换时间！

整整十五分钟，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整整撑了十五分钟！

直到披风后的火焰渐渐熄灭，江横槊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你撑不住了。”尼普顿盯着江横槊，他终于等到江横槊气势用尽的时刻，该轮到他反击了！

江横槊反倒笑了：“你，没有尼普顿的魂灵！”

尼普顿的动作微微一滞。

“你，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时时刻刻保持着理智，出招收招永远不犯错，却也永远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江横槊抬起武器，指着尼普顿的眼睛，“我开天门那一刻就感觉到了，所有神灵的气息一模一样，像是一个个拥有着不同属性的复刻品！”

听见这句话的江至晚心中一震，爷爷说的观点，像极了雅典娜对他说的——诸神被抽走了神格！

“当年，我们也曾被人类的不屈所感动，对弱者的敬佩和泛滥的七情六欲，引发了造物主的震怒。”雅典娜在江至晚的脑海中轻声说，“造物主构筑了极其森严的等级制度，高维生物对低维生物应该是碾压的，低维生物见高维生物应该下跪感恩，哪怕被屠戮也该感恩。”

“这算是个什么道理？”江至晚心中愤懑。

“就像是人吃鸡鸭的时候，还会宣传鸡鸭在山林里放养的时候是多么自由，尽管在人们心中，鸡鸭生来就是为了被吃的。”雅典娜说。

江至晚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而大海上的尼普顿，似乎被按动了什么开关一般，双目白芒愈发闪耀。

“那是造物主的恩赐，低维生物不得评判高维生物！”尼普顿抬起三叉戟，指向江横槊。

那一刹那，本来已经行将就木的江横槊眼中精光盛放，忽然高高跃起，踩在三叉戟之上！

尼普顿下意识一抖三叉戟，他手腕一颤，整片天空的暴雨刹那间停在空中，然后化为漫天水雾。

那一刹那，江横槊借着这股力道，如惊虹穿过雨夜，居然直直撞入火山灰中。

背后的披风燃尽了，火焰蔓延到了江横槊的盔甲之上，燃遍江横槊全身。

没入火山灰之前，他一声长啸：“不归人听令，全体回大夏，保住大夏的未来！”

“今日，江横槊为诸位开路！”

“来日，请诸位为后辈开路！”

说罢，进入那山岳般的火山灰后片刻，一阵刺眼的光芒撕破浓浓的灰烬。

尼普顿低头，看着眼前的三叉戟，三叉戟发出一声脆响。

断了。

“这不是人类的力量……”尼普顿的喉头咯咯咯响着，费力地开口，“人神有别……”

脖子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红色血线，神明的脑袋顺着血线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