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133节
不是因为你加不加入文协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问题,而是由此带来的舆论影响,会时刻拷打著他们。”
陶玉书的一番话把林朝阳夸的迷迷糊糊,问道:“我不进文协,影响这么大呢?”
你想想,你身边有邮个认识的作家朋友没进文协?”
林朝阳想了想,他认识的人当中刘听武、汪曾琪这些名声卓著的就不用说了,连陈健功这样还在上学的都进了文协。
不光是作家,许多编辑也都在这两年加入了文协组织自从78年恢复工作以来,文协迎来了大发展,大量吸纳新会员,但凡是写出点名气的作家都被各级文协吸收了。
像林朝阳这样名满全国却尚未加入文协的,确实是非常少的个例“所以说啊,他们当然是希望你尽早加入文协,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是好的。“陶玉书分析到最后总结道她又说道:“我看他啊,有机会还得找你。”
那就到时候再说,反正他今天也没提这个话题。“林朝阳随意道又过了几天,年味还未散尽,李拓跑到图书馆来找林朝阳,说想趁看还没过正月十五把朋友们都约到一起聚一聚。
他想把聚会地点定在林朝阳家里,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华侨公寓地方大,硬件条件也好,而且林朝阳还做得一手好菜,林朝阳欣然应了下来,正月的第二个周日,为了准备聚会,林朝阳前一天晚上便在准备食物。
早上不到九点,李拓和郑万龙便提著两瓶酒出现在了他家,“呦!还带著东西来的?”
李拓笑道:“大过年的,哪能空看手来啊?”
他进到厨房里,问:“这么早就准备饭菜?”
备菜而已。你们那么多人来,我要是中午再忙活,晚上才能吃上。
林朝阳一边收拾著手里的带鱼,一边对李拓说道李拓看看他娴熟的动作,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这几下子,真有大厨的风采!”
又过了一会儿,张承治拎著二斤猪肉进门,抱怨道:“管是年前年后,买点肉太费劲他手里拎著的肉是早上去副食部现买的,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
他跟林朝阳一家人打了个招呼,打量了一下屋子,艳美道:“朝阳这房子可真够阔气的!”
李拓说道:“那是!百万庄的部委楼条件也没有这儿好啊,要不为什么朝阳创作效率高呢?任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写作,写的能不快吗?”
张承治玩笑道:“敢情他写得快是这么个原因?”
说笑两句,张承治还想进厨房去帮忙,林朝阳却从厨房走了出来“行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中午再动手就行。”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坐了下来,茉莉花茶氨氩的香气充满了客厅,让人心旷神怡张承治在几人中算是经历比较丰富的,早年是hwb,后来去了内蒙插队当知青。1972年在内蒙被推荐成为工农兵大学生,上了燕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
78年毕业被分到了中国历史博物馆考古组工作,同年又考上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族系,现在仍然在读78年他的小说处女作《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发表在《人民文学》第10期,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并且在次年获得了第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他也是在那次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授奖仪式上和李拓认识的而他和林朝阳,则是在李拓搬家的齐迁宴上认识的张承治聊起了他最近在看胡安?鲁尔福的小说,把郑万龙听得一头雾水,胡安·鲁尔福是墨西哥作家,成名于五十年代,在拉丁美洲地区颇具影响力,但在如今的国内却是个十分生僻的名字。
他的作品现在还未引入国内,张承治聊这样的作家,李拓和郑万龙这两个”土八路”自然是插不上嘴的。
林朝阳倒是在燕大图书馆里看到过一本英文版的《燃烧的平原》,这是胡安·鲁尔福的代表性短篇小说集,所以他能理解张承治为什么喜欢胡安?鲁尔福因为在(燃烧的平原》中有儿篇短篇小说描写的都是墨西哥的农民*命,小说都是以农民起义军的惨败和革命理想的破灭为结束。
张承治心中是有*命情结的,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当hwb见林朝阳对小说分析的头头是道,张承治见猎心喜,把他当成了知己,抓著他从胡安·鲁尔福聊到了加西亚·马尔克斯,也就是《百年孤独》的作者。
胡安·鲁尔福在世界范围内虽然名气不如马尔克斯大,但他对于拉美文学的影响却是巨大的,他影响了一代拉美作家,其中就包括马尔克斯马尔克斯的《白年孤独》1967年出版,第一版五千册在十五大之内便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销售一空儿个月内又连印数版,依旧供不应求,在三年的时间里卖出了五十万册,并且迅速引起了欧美出版商的注意。
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便签订了近二十份翻译出版合同,其中包括英、法、德、意、俄、波、匈等诸多欧美国家。之后的几年里,这部小说接连获得各国文学奖项,意大利译本获得了齐安恰诺奖、法国译本获得了法国最佳外国作品奖、美国译本成为了当年十二部优秀作品之一。
马尔克斯本人也在1972年凭借《百年孤独》获得了拉丁美洲最具份量的文学奖项加列戈斯文学奖,十年之后的1982年,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虽然诺贝尔文学奖并不针对作品颁发,但《百年孤独》在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过程中无疑是占据看极其重要的份量的,马尔克斯在中国出名,是因为他在198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文学杂志《花城》以翻译了他在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上的讲话,《花城》是国内文学期刊的四大名旦之一,那是第一次有中国知名文学杂志向读者介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花城》的这番操作一下子便让马尔克斯在国内出了大名,八乎所有文学爱好者都知道了这位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名字。
在那之后,一些国内出版社在没有取得马尔克斯授权的情况下,公然盗版他的作品在国内销售以至于1990年马尔克斯在国内访问时看到书店内摆放看的盗版书籍大发雷霆,放言150年之内不允许他的作品在中国出版。
现在是81年,马尔克斯没得诺贝尔文学奖,国内绝大多数读者也不了解他,他的作品更没有被盗版。
张承治拉看林朝阳侃侃而谈,一旁的李拓和郑万龙插不上话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像两条土狗在看金毛。
你们英文好,你们能看英文小说会英文很了不起吗?
第189章 输给一个日本人,恶心
张承治和林朝阳聊大的时候,又有儿个人陆续提看礼物到来,都是李拓约的,看到陈健功带看刘志达来家里,林朝阳不稀奇,李拓和陈健功本来也认识,可看到汪曾祺和林津岚也来了,他很是意外。
林朝阳起身跟汪曾琪、林津岚两人握了个手,热情的寒喧起来,上次跟燕如他们来吃了饭,一直就对你的手艺念念不忘啊!”汪曾琪笑呵呵的说道熟悉注曾琪的人都知道他对美食一道钻研颇深,能得到他这么高的评价,足以说明林朝阳的手艺林津岚则笑著说道:“前段时间跟曾琪聊天听他说起你的手艺,我也跟著过来蹭顿饭。”
“欢迎欢迎!”
今天家里来了七位宾客,客厅里一下子拥挤了起来,众人谈天说地,气氛热闹喜庆。
十点多的时候,林朝阳去厨房准备饭菜,汪曾琪自告奋勇来帮忙“正好今天你来了,瞧瞧我这道镇江著蹄做的怎么样?”
林朝阳将上午就已经切好的猪蹄拿出来给汪曾琪瞧了一眼,这是上次汪曾琪和周燕如、草德宁林朝阳家吃饭教他的一道菜,“瘦肉殷红,肥肉白如羊脂。”汪曾琪先是看了看猪蹄肉质的颜色,点了点头,“色泽没问题。”
林朝阳给他夹了一小块,入口之后,汪曾琪细细品味,面带笑容,“不错不错,肉质紧实弹牙,嚼劲十足,入口不腻,要是配上陈醋和姜丝就更好了。”
“吃什么呢?”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李拓凑了过来,见盘中的猪蹄卖相绝佳,色泽诱人,他忍不住上手叻了一块。
菜还没上桌呢,你讲究点行不行?”
其他人看到李拓的举动,也纷纷效仿,一盘猪蹄还没等上桌,就被众人哄抢一空林朝阳端著空盘子哭笑不得,“你们这是饿死鬼投胎啊!”
陈健功啃著猪蹄,满嘴是油,“这才说明你的厨艺得到了我们的认可,寻味斋主人这个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么说你上我们家蹭饭我还得谢谢你认可我的手艺?“林朝阳邮输道“怎么能叫蹭饭呢?我们好岁也是客人,带著礼物来的。”
陈健功来时带了两包花生,是所有人里东西最寒酸的,他的话引来林朝阳鄙夷的眼神。
玩笑归玩笑,聚会的气氛其实很好。
大家都是搞写作的,见面聊的话题也是以文学和写作为主,还没等吃饭呢,李拓和陈健功就先倒上了两杯啤酒。
林朝阳家没有啤酒,这酒是刘志达带来的八十年代初,后世人们常见的瓶装啤酒只有在涉外酒店和一些大一点的国营饭店才能看见。
刘志达带来的是散装啤酒,五毛六一升。
这固时候很多饭店和小吃店都有那种玻璃制成的啤酒杯,一大杯就是一升,去年开始又出现了塑料制成的特大号啤酒杯,一杯两升。
刘志达的啤酒是用暖壶打的,一壶将近两升,看著不少,实际上还不到瓶装啤酒四瓶的份量。李拓和陈健功两人一人倒了一大杯就剩下一半了,两人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林朝阳这时端来一盘凉拌猪耳朵,“就没见过你们这么急的嘴,不知道的以为酒鬼托生的呢。”
李拓夹了一口猪耳朵,咸辣微香,口感脆爽好几个月没吃你做的饭了,就想这一口儿呢。”
没错。朝阳这手艺啊,不去开个饭店可惜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菜肴陆续上桌,八道菜将餐桌摆的满满当当的,四荤四素、四凉四热,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陈健功主动起身给大家倒酒,他先拿著刘志达的暖壶,刚走到汪曾琪身边,汪曾祺却按住了杯口。
“我可不喝马尿!”
从散装啤酒出来那阵儿,许多爱喝酒的燕京人就一直管这玩意儿叫马尿,直到七十年代中期才逐渐被年轻人接受。
但对于喝惯了白酒的汪曾琪来说,这玩意儿依旧是马尿,那你喝这个,李拓带来的。“陈健功给他倒了杯白酒酒菜齐备,众人先举杯敬了林朝阳一杯,感谢他的辛苦吃看饭,大家嘴上的话题一直不断,陈健功聊起了他前段时间看《梵高之死》的感受。
这部小说发表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时间,刊发《梵高之死》的《当代》1981年第一期销量达到了115万份。
不仅将自身的最高销量提高了一倍多,也让《当代》这份刊物的影响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要知道在《梵高之死》发表之前,《当代》发展的势头虽然还算不错,但根本无法与《收获》《人民文学》这样的顶级文学杂志相比,他们甚至连《燕京文学》都比不了。
可随著《梵高之死》的发表,一期杂志爆卖上百万份,让《当代》成了1981年开年最炙手可热的文学杂志这一期是长篇小说专号,杂志的销量全都是靠《梵高之死》撑看的,所有读者都是冲着这部小说才买的《当代》。
两个月时间里,《梵高之死》的影响力持续发酵,成干上万封读者来信涌入《当代》编辑部,好评如潮。
这段时间以来,文学界诸多作家、评论家也都在各种杂志上发表了对于这部小说的看法,在专业领域《梵高之死》同样取得了极高的口碑“.....我觉得朝阳对于意识流的创作技法已经倒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其实《梵高之死》的意识流风格明显是没有《赖子的夏天》突出的,但这种变化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是感觉合情合理。
因为他把时空顶序的破裂、交织,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这些东西全都放到了梵高这个人物身上,而梵高本身的精神状态就不那么稳定这个设定实在太妙了,简直是浑然天成!”
陈健功摇头晃脑的说著,众人也来了兴致,郑万龙问道:“朝阳,现在很多评论家都在说,你是咱们国内意识流文学第一人,我有时候也练习这种创作手法,但总感觉差点意思,你有没有什么心得?”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了林朝阳,意识流文学在如今的国内还是个时笔的流派,尤其是林朝阳打开了这股风潮之后,许多作家都跃跃欲试,但却很少有人能够抓住这种流派的创作精髓。
林朝阳摇了摇头,“邮有什么心得啊!”
其实说起来,意识流文学本身是有些反文学的。因为文学的表现它必定是具体的,很多时候是要诉诸感官的但意识流文学在处理文字的时候,往往更偏爱于抽象化处理,如果把握不好这个度就容易失去文学特质,变为哲学科学。”
众人听著林朝阳的话若有所思,郑万龙问道:“那你是怎么平衡这个尺度的?”
时刻记住我要讲的首先是故事。我举个例子,家里看火,仆人慌慌张张的去找主人说:不好了!糟了!看火了!
这个就是抽象的写法,读者并没有接收到信息,而是先感受到了情绪,这样当然不是说有多差,但情绪是需要递进的。
假设你写仆人说:屋里起火了,房子烧光了,小少爷没救出来这个时候事件有了、场景有了,画面感立刻就来了,而情绪的诱因也来了,接下来人物就活了过来,他就可以张嘴说话了。”
林朝阳所举的例子很生动,众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林朝阳的讲话侧重于理论,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在创作上有所成就的人,在实践和技巧上其实并不差,但却很少有人关注理论,冷不丁一听他的话,都感觉耳目一新。
朝阳这个讲得好,再多说点,多说点!”李拓催促道林朝阳摆了摆手,“没啥好说的,实际上就是大家平时都遇到过的问题,只不过我习惯总结一下而已。”
见他不肯再说了,陈健功感叹道:“我看朝阳现在的水平,去教课都行了。”
张承治笑哈哈的说道:“教中文系肯定没问题。”
这个话题结束,大家又换了另一个话题,李拓聊起了卡夫卡,汪曾琪坐在一群比他年轻了十几二十岁,甚至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中间,说话的时候很少,多数时候是倾听,时不时夹口菜,跟旁边的林津岚喝上一杯酒。
两个老同志会喝酒、爱喝酒,上今大人多、气氛又热闹,两人身居喧闹之中,却文怡然自得,推杯换盏不停。
相比这些年轻人对待文学那种如以似渴文图图吞枣的状态,他们这些五六十岁的老作家就像是一头老黄牛,前半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东西,现在需要的是不断的反当消化喝了几杯酒,汪曾琪悠然的看看大家亢奋的状态,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低声问林朝阳:“你看他们现在像不像是被狗摔在屁股后面,追得提不起裤子,但还是乐在其中?”
汪曾琪的比喻很准确,前些年压抑的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吸收知识的机会,大家总有种一口气吃个胖子的紧迫感。
林朝阳嘴角含笑,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这样的气氛过几年也不会再有了。
众人筹交错之间,半个下午便回去了,到最后桌上的酒菜都光了,大家又移步到客厅喝看茶坐而论道。
一直到傍晚天色暗了下去,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汪曾琪才第一个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就这样吧,让朝阳他们家早点休息。”
美食吃过了,酒也喝了,天儿也聊了,众人也一同起身,林朝阳送众人出门,林津岚拉著林朝阳说道:“今天多谢朝阳招待了。改天我和曾琪做东,咱们去东来顺搓一顿。”
汪曾琪调侃道:“你这个改天说得太没诚意了,改天是哪天?
二人老友之间习惯了互相拆台,林津岚干脆道:“那就下周,下周去东来质,我请客。”
好!”汪曾琪坑了一把老友,拍手叫好。
李拓听到两人的对话,凑上来,“带我一个啊!”
“人多请不起。”
林津岚一口便回绝了李拓的请求,让他感到不忿,“请朝阳就有钱,请我就没钱?”
他请我吃饭了,你请了吗?”这回你先请了,下回我请你。“李拓鸡贼道说笑片刻,众人各目离去。
又过了一周,林津岚果然请林朝阳到东来顺吃了一顿羊肉冷暖的大气没什么比一顿铜锅涮丰肉更熨贴的事了,李拓到底是顶看林津风的排输来蹭了一顿羊肉。
这顿饭吃完没几天,燕京各大高校进入了开学季,沉寂已久的燕大校园里到处都是青春活力的身影。
这天下午,杜蓉一直在和几个同事讨论著报职称的事,这个话题林朝阳是毫无参与感的。
到了下班时,他骑著自行车准备回家,路过留学生楼,便看见梁佐一脸嗨气、愤愤不平的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见到林朝阳,主动丁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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