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37节
连资讯发达的21世纪都需要张雪峰这样的报考专家存在,七十年代的杜峰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就不奇怪了。
“哦,这样啊。”
听着杜峰的语气带着几分遗憾,陶玉书问道:“怎么?想考大学啊?”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我这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考什么大学啊。”
陶玉书调侃道:“你这水平很高嘛,我看又是《十月》、又是《沪上文艺》。”
“在部队闲着无聊啊。诶,你说,我写点东西投稿咋样?”
陶玉书看了他一眼,表情微妙,“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好文学了?”
杜峰神色突然扭捏起来,“还不让人追求进步了?”
陶玉书偷偷问道:“要追女孩儿吧?”
被拆穿了心思,杜峰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和窘迫,顾左右而言他,“这你就别管了,伱就给我指导指导就行。”
陶玉书没有回答他的话,拿过他正在看的《沪上文艺》,翻到《秋菊打官司》的部分,问道:“这篇小说看了没?觉得怎么样?”
“看了,写得好啊!”
“具体说说,好在哪里。”
杜峰便秘一般吭哧了好一会儿,只说出了五个字,“秋菊写的好!”
陶玉书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你啊,这辈子跟文字工作无缘,吹你的小号去吧。”
“你别瞧不起人,以前是我不爱看这些东西。”杜峰不服气的说道,但眼下他还得求人,哀求着说道:“姐,你帮帮忙,给我出出主意。”
“我可帮不上忙。”陶玉书怕被他缠上,赶紧起身,正好林朝阳走过来,她顺势便将他推了出来,“问你姐夫吧,这个他在行。”
早在半年前,杜家人便得知了陶玉书嫁了个农村丈夫,还把人跟带进了城的消息。
每每聊起,家里人总会为这个姐姐感到遗憾。
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林朝阳的真人,只相处的短短两三个小时,杜家人对林朝阳的观感还算不错,至少在接人待物上是非常知进退、懂分寸的,不是他们想象中乡野村夫。
“姐夫,你还懂写作?”
杜峰的语气中包含了充分的不信任,林朝阳笑眯眯的看着他,“略懂,略懂!”
陶玉书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林朝阳也不好推辞。
杜峰把他拉到一旁,嘀咕道:“姐夫,就是……那个……给女孩子……嗯……”
便宜小舅子好歹也是个小军二代,如此作态只能让林朝阳感慨这纯洁的七十年代。
“写情书是吧?”
林朝阳一句话总结到位,杜峰迫切的点了点头。
“情书写了没?拿来我看看。”
杜峰将他拉到了二楼的房间,在抽屉里掏出一叠被搓磨的不成样子的信纸,递给林朝阳之时又有些扭捏。
“小萧同志:你好。***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相处,我对你产生了强烈的好感,我欣赏你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和对文艺工作的热爱……”
林朝阳看完沉默良久,这玩意能叫情书?
“杜峰啊,你要追的这位女同志是女教员吗?”
杜峰摇了摇头,“不是啊,就我们文工团歌舞队的舞蹈演员,她舞跳的特别好,《草原女民兵》姐夫你看过没?她……”
一说起暗恋对象,杜峰来了精神,林朝阳连忙打断他。
“不用说那么详细。你就告诉我,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有什么爱好?”
“她啊……”杜峰回想了一下,“爱说爱笑,爱吃零食,还爱看书。”
“《十月》《沪上文艺》这些她都看?”
刚才在客厅,林朝阳注意到了杜峰旁边的杂志。
“嗯,她很喜欢文学。”
有点不太好搞哦,林朝阳思忖着,又问道:“自己写吗?投不投稿?”
“这个……好像倒是没有。”
那还好点,林朝阳又低头看了看小舅子的“情书”,就听杜峰说道:“姐夫,你帮我好好改改。”
改?
改这玩意儿,那不是屎上雕花吗?
“这玩意就别要了,重新写吧。”
“重新写?”杜峰一脸不舍得,“我好不容易写的。”
“你写情书是为了追女孩子用的,不是要搞收藏。”林朝阳忍不住吐槽。
杜峰心想也是,“姐夫,那怎么写?”
“笔来!”
(本章完)
第50章 发现了点什么
“你姐夫人呢?”
和妯娌、侄媳妇几个人在厨房忙了快两个小时,快吃饭的时候陶母没发现林朝阳的影子,问陶玉墨。
“好像跟小哥上楼了。”
杜峰比陶玉墨大一岁,她管杜峰叫小哥。
今天来堂哥家拜年,陶母最不放心的就是林朝阳,生怕他出什么洋相,她眉头蹙起,对陶玉墨吩咐道:“叫他下来,就说要吃饭了。”
“哦。”
陶玉墨有些不情愿的上楼,要叫你自己叫呗,非得支使我。
自小寄住在堂舅家,陶玉墨一点也不见外,来到杜峰的房间外推门而入。
“姐夫!”
少女突然闯入房间,林朝阳面无波澜,却将正醉心于纸上文字的杜峰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将信纸藏到背后,脸色慌张。
“干嘛呢,你们?”
“没干嘛。”
杜峰这个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陶玉墨心思一转,不露声色,“马上要吃饭了,妈叫你们下楼。”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杜峰说道。
“我先下去了。”
林朝阳说了一声便下楼,陶玉墨也跟着他下了楼。
杜峰见二人都走了,这才将手中的信纸拿出来,又瞥了一眼纸上的文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蓬勃的浪漫气息。
他将信纸折好,小心翼翼的放进床头抽屉,这可是他未来幸福的保障。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楼下两家人正在吃饭,气氛一片和美。
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只见陶玉墨鬼鬼祟祟的摸进房间,直奔向床头抽屉。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东西,她的嘴角露出几分得意。
她展开信纸,便看到其上清新隽永的文字。
“我闻过你的味道,你是江南潮湿的空气,是雨季特有的芬芳。像大院门口那两棵老树新吐的嫩绿,也像初晴天空中明亮的蓝和干净的白。
我幻想着和你去看三月的桃花,那花开得很艳,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坐在两块石板架成的小桥下,溪水潺潺,伱喜欢坐在桥上把脚浸在凉凉的溪水里,我在一边为你念诗。
你听:
空气湿润沉闷,夏天的午后
雨要来了
你双手举过我的头顶
雨水顺着我的眼睫、你的眉骨砸碎在我们之间
屏住呼吸
池塘的荷花在频频点头,你看到了吗?
荷叶上的水珠也在奔走相告
爱情,爱情
它在雨中汇成狂流
……
少女的全副精力都被纸上的文字所吸引,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眼睛明亮,脸颊微红,心潮澎湃。
拿着信纸的手垂下,陶玉墨依旧沉浸在文字所带来的情境之中,难以自已。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怀春。
“噔噔噔!”
突然的上楼声惊醒了少女的沉溺,她慌张的快速将信纸放回原处,刚要开门,就被杜峰逮了个正着。
“好啊你,又搞地下工作!”
“什么地下工作,我就是发卡掉了,过来找找。”陶玉墨随口编了个理由。
“编,你接着编。说,都干什么了?”杜峰恶狠狠的逼视道。
“没什么。”
杜峰的目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动我抽屉了?”
见躲不过去了,陶玉墨把胸脯一挺,“动了,看了,怎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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