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文豪 第226节

　　屋外月光铺路，一大一小踩着。

　　许久，小坂武弘忽然之间说到：“读过北岛，不，应该是小院老师的俳句嘛？”

　　“一寸寸，

　　小蜗牛，

　　爬向富士山。”

第223章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写稿呢

　　等到众人纷纷离开伊藤家之后，驹跟着伊藤老板一起收拾店内的桌椅，伊藤老板颇有些感叹，对于他来讲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梦一般，毕竟对于他来讲，自己无意中捡到了一个流浪汉，然后这个流浪汉成为了一位作家，照着目前的形式来看，应该是一个名声能够响彻霓虹的作家。

　　接着就是因为一本书让伊藤家的酒馆变得火热起来，原本只是当地人的一个很普通的小酒馆变成了各地旅客来东京的一个聚集地。他忽然之间想到：“最近是不是没有写书的打算了？”他记得那位大岛老师看着北岛驹一脸便秘的样子，按照寻常来讲，他会直接冲到北岛驹的脸上讨要稿件，初代曾经和他说过，这个叫做催稿，只有大作家才有的待遇。

　　“最近出版社的打算是让我的身份转变一下。”驹并没有瞒着伊藤老板的打算，按照伊藤老板的情况，他这样说了，这位老板也是不懂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问道：“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作家吗，这需要转变什么身份？难道不让你成为作家了？而是成为编辑？”伊藤老板一直都觉得如果说真正按照地位来划分的话，作家的地位一定是远远高于编辑的，毕竟编辑只是审核稿件，而作家才是说出那些大道理的人。

　　“不，是从一位国民作家身份提升到文学，或者是民族精神引领者。”这句话驹没有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伊藤老板也是不懂的，再加上颇有一点装的感觉。

　　一位普通的人想要获得社会地位的话，是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而在他付出了足够的努力之后，他会成为一名作家。不过虽然作家的地位很高，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地位就凌驾于一切之上，但是如果说成为一名文学家，一位民族的精神领袖的话，那么恐怕这个名字会牢牢刻在历史的卷轴之上。

　　想到这里，不光是北岛驹，就是柏木主编也是十分激动的。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在造神，他们造就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神，而是整个霓虹大和民族的神，这样的一个神会用文字，那种无声的山崩海啸的手笔推动着整个霓虹在世界文学之林上不断的前进。

　　文学不单单是霓虹的，也是世界的，试想一下，这位小院一树的文字能够激发这个蔚蓝色星球上的人的共鸣，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情，而这么伟大的一个人是属于他们霓虹的。

　　北岛驹告辞伊藤老板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有点粘稠了，天上并没有星星，风在调和，把这盘黑色的染料搅拌的更加粘稠。

　　他刚走没几步，这个快要紧挨着春天的城市又一次下起了雪花。

　　雪花的落下，一定是神明揉碎了天上的星星，把星屑洒的遍地都是，至此之后，人间便是多了一种新的绝色，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夜在他的笔下有了形状，而今年……

　　雪花糊住了北岛驹的镜片，寒气当中夹杂着的那点白色在黑夜之间狂舞，至此这般绝色让整个天地变成了一张透光的破网，网住了一切的生灵。

　　就像是小院一树的文字一样，也许从此之后，那些在寒风当中蜷缩在被窝里面的人们，有了阵阵思念的回响。

　　……

　　大岛和也并没有穿很厚实的衣服，见到他的时候，身上全部都落满了雪花，拿着档案袋的手把门敲的哐哐作响，直到看到站在门后的北岛驹这才停下。他脸上的神色比较焦急，语速和外面的雪花一样，急促，胡乱飘飞：“最近东京大学那里成立了一个文学评议会，柏木主编已经把你的书送过去了，他希望的是这本书可以进入文学层面。

　　这是第一次的文学评议会，主要是从文学层面去点评作品，所以各项要求会比较高，而且这一次并不只是东京大学的教授们参与，还请了其他各个高校的教授们。柏木主编的意思是，先是把这本书送进去，然后再把雪国也送进去，争取把当前的大部分作品送进这个评议会，等到这个评议会结束之后，如果问题不大，文学家这个头衔就可以落下了。

　　然后等到头衔落下，会立马组织讲座等等，到时候需要你出席一下。”

　　大岛和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太喜欢出现在大众场合，他语气柔软了很多，语速也放低了：“只需要讲几句话就好，等到系列的讲座或者是交流会结束之后，就正式的送诺奖评审会了。到时候诺奖的提名也会准备好，主要是上野教授那里会写推荐信。”

　　档案袋递到了北岛驹的面前，大岛和也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外面的风雪，愣是没有吹进来一点，他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我并不想给你施加任何的压力。

　　我知道可能你写书并不是为了这些名誉，但是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看到你的文字，越来越多的人。

　　我看到了被你文字解救的那些人，小坂武弘，还有那个孩子，叶子也算一个吧，还有那个不需要背井离乡的橘子姑娘，北岛驹，北岛老师，请你相信你的文字有这样的一种力量，足够击碎风雪的力量。

　　所以，如果说因为一些事情让你造成了困扰，暂且去承受一下，不要放在心上，因为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去夺得多利害的奖项，而是把文字呈现在更多人的面前。”

　　北岛驹不知道大岛和也会和他说这么多，虽然他确实有一种施加了很多压力的感觉，而且他也是准备在大岛和也说完之后拒绝后面各种讲座以及交流会的提议。

　　但是他很享受自己的文字救赎世人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所以，文件袋里面的是？”

　　“需要你签字的文件。”

　　“很急吗？”

　　“那倒不是。”

　　“那为什么大晚上的过来。”北岛驹推了推眼镜，近视的他都能看到这飘洒满天的雪花了。

　　大岛和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扭捏了一会说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写稿呢。”

第224章 都市传说

　　大岛和也侧过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茶几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被各种稿纸铺满，反而只有百合子蹲在那里，朝着大岛和也喵了一声，当做是打过了招呼。

　　北岛驹眉头跳动了好几下，他对于大岛和也这样如此直接的理由显得有些无力招架，在原地站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侧身让开一条通道，邀请这位编辑老师进来坐会。

　　只不过大岛和也拒绝了，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朝着松林秀子家的方向看去：“我待会还得去一趟松林家。”

　　北岛驹听闻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是去催稿的吗？”

　　“柏木主编只是让你这段时间不需要往出版社递交稿件，并没有让你停止写稿的进展；而且据我所知，这样要求也只是针对你而已，毕竟当前是要筹备奖项的事情，所以对于其他的作家还是需要及时催促一下稿件的。”

　　大岛和也看着北岛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出声问道：“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现在想要开始写文章吗？”

　　他阴恻恻转变了一下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像极了旁白：“毕竟哪有一个负责任的编辑会大半夜的跑到作家的家里嘘寒问暖的，而且外面还是大雪天。”

　　“那个，大岛老师，你觉得你这样做，会不会像是一个变态。尤其是大半夜跑去松林老师家讨要稿件这种做法。”北岛驹掰着手指数道：“单身女性，深夜，大雪天，一个完美的借口。”

　　说着说着，北岛驹显得有些兴奋：“要是一切按照剧情发展来讲的话，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岛老师你可以成为报纸上的一个热点人物。”

　　成没成为热点人物大岛和也不清楚，但是这和他预想的有点背道而驰，他觉得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是会成为一个都市怪谈，让那些喜欢拖延稿件的作家们知道，如果说一直都不去递交稿件的话，会半夜三更被一个喜欢催稿的编辑找上门来，然后询问他们，他们丢失的是这个红色的稿纸还是那个绿色的稿纸……

　　不过他并没有去松林家的打算，毕竟这样的一种行为是会真的被当做变态的，他当着北岛驹说这些话的目的在于给他一些压迫。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受到影响，百合子也是朝着大岛和也翻了一下身子，等着这位大叔来给她顺毛。

　　外面的风雪大概是在大岛和也离开之后的不久就停止了，从卧室朝着外面看过去，能够看到电线杆上堆积的一条五倍粗的白色线条，还有窗户上的那些水汽。

　　百合子蹲在窗边不停地用爪子扒拉着窗户，但是并没有掸落下任何的雪花。

　　北岛驹早就搬出了伊藤家，如果还要在伊藤家住下去的话，那么按照他目前的名气，或许这一家可怜的小酒馆的门坎都要被人踏破。

　　在大岛和也的帮助下，北岛驹搬到了距离酒馆不远处的一栋一户建内住下去，直到属于他的一户建完全建成，当然在这期间，这位想要成为都市怪谈的家伙会寻找各种理由上门看望，每一次手里都会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如果说嘴巴里面不会去提任何的稿件那就更好不过了。

　　现在的生活其实会让北岛驹有一点的不适应，又好像回到了之前那样，每次半夜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种被夜幕染上的淡蓝色还有空气当中飘荡着的那种清冽的感觉，会有一股子与甜味背道而驰的苦味，那个味道叫做孤独。

　　这段时间还是有点失眠的，即便是百合子陪在身边，北岛驹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打算明天找设计师谈一下，如果说把自己的卧室设计的很狭小，只够容纳下一张床的话，也许他的失眠问题会得到解决。

　　他喜欢那种睡到一半翻个身就可以靠着墙的感觉，这会让他获得一种骨子里面传递而来的安全感。

　　太阳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替换掉窗户外面的黑，等到穿过轻薄的纱帘全部都洒在驹脸上的时候，他成功的从失眠症状的睡当中挣脱出来。

　　身子一直都是比较疲惫的，说不出来的那种，就好像是由骨子里面蔓延开来的感觉一样，叶子昨天说过今天要过来送稿件，拜托他帮忙看一眼，只不过等到他准备出门去便利店给自己买份早饭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了蹲在栏杆外面的叶子。

　　驹显得很惊愕：“你什么时候到的？”

　　“给您带的早饭，我早上会把家里的衣服洗掉然后顺带着弄一下卫生，可能是一贯的早起，所以想着老师您可能没有吃早饭，就自己做了份便当带过来。”

　　叶子对着自己的手哈气，外面的空气把她的嘴唇冻得有些干瘪。

　　便当被她用毛巾层层裹了起来，生怕吃到的会是冷的，至于她的稿件反而看的没有便当那么的重要，被百合子在书包最里面给找到了，找到的时候皱皱巴巴的。

　　“这篇是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写出来的，一共是两篇文章，还有一篇我想着还需要改改才可以拿来给老师看。”

　　叶子看着驹吃下自己的便当十分开心，小脸红扑扑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老师哪里都好，就是日子过得太可怜了，听伊藤老板说他可是差点被冻死在路上。

　　叶子自从那次戏称为东京教父事件之后就再也没有写过文章，大岛和也问起来得到的答案也是一直都在思考。

　　驹看了一会之后，仔细想了想，然后给大岛和也过去了一个电话。

　　“喂？北岛老师？”那个都市传说的声音从听筒当中传出来，语气显得十分的兴奋，都可以想象到另外听筒后面那副脸孔。

　　“嗯……叶子写了一篇不错的文章，如果有空的话……”

　　“我马上过来！”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能够想象到这位都市传说应该会扑出房间，一头扎进车子里面然后朝着这里疾驰的模样。

　　这个时候，北岛驹看见了叶子的好奇：“这篇文章我觉得可以直接让大岛老师走流程了，你已经具备了独立出版的能力，当然。”他顿了顿：“你也成功的被一个活着的都市传说盯上了。”

第225章 大年夜

　　都市传说出现了，没有任何的悬念，几乎和北岛驹所想象的样子一模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带着风尘一路疾驰而来，到了跟前看见驾驶座里面的大岛老师目露凶光，整个人身体歪倒了一下之后车子也跟着一块发生变向，在尘土飞扬之中它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态稳稳当当的停入了车库。

　　而后还没等他们开口说一些寒暄的话，就看见大岛老师从车子里面扑了过来，这种状态和驹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当中饿虎扑食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是并没有发生被扑倒的情况，和猛兽相比大岛老师还是很有理智的，硬生生把身子控在了十米之内停下，手里的文件袋伴随着身子的转身递到了叶子的面前。

　　“把自己的稿件放进去，然后在封签上写上自己的具体信息就行。”生怕叶子不懂，驹这样解释道。叶子当然知道具体的流程，因为之前驹投稿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当然原本一开始是跟着驹一起去新潮的，但是随着驹地位的水涨船高，再加上大岛老师那个可怕一般的催稿，现在投稿就变成这样。

　　一切处于规则之外的行为其实都是源自于本身能力以及地位带来的改变，驹能够不走常规的手续能理解，但是自己现在也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叶子想起来不乏有点激动。

　　这般强烈的心理活动导致叶子在接过大岛和也递过来的文件袋的时候，手还是在不停地颤抖着，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是不是有点莫名的大了点。

　　大岛和也在来的路上仔细回忆自己之前问叶子讨要稿件的时候，叶子的回答貌似是说过最近并没有任何稿件，但是也就没几天的样子，就又说有稿件了。大岛和也的脸色有点黑，他总感觉他的那群作者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欺骗他这个可怜的小编辑，再也不是那群无比可爱的小读者了。

　　“所以，这份稿件是这几天突然之间写出来的？”大岛和也尝试着获取一些能够慰藉自己心灵的答案。

　　“不是。”叶子情绪绷的很紧，很快的给出了答案，可怜的大岛老师听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脸有点黑，但是看着叶子把装好稿件的文件袋封好递到他手上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又好了。

　　“其实这篇文章已经构思很久了，但是一直都觉得写的不是很好，而且我觉得写人家的故事是不是会显得有点……不太对。”叶子声音很小，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但是北岛驹并没有说什么，而大岛和也则是张大眼睛瞪着那个文件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叶子觉得自己这会说什么都没什么用：“这段时间删改了很多，所以就想着尝试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其实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在大岛和也的耳朵里面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翻滚：我要投稿，我要投稿，我要投稿……

　　“我会尽快的，如果可以的话，放在下一期的期刊上，当然如果说叶子小姐的文章质量很好，我会去和柏木老师争取头版的地位。”拿到稿件的大岛和也很慷慨，他忽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站在一旁抱着百合子的北岛驹。

　　“虽然柏木主编说过最近不需要写额外的文章，但是俳句是不是得适当的给出点了。”大岛和也为自己能够发现新的一个催稿的点表示很开心：“之前给的快要发光了，所以希望北岛老师能够尽快。”

　　他用的措辞是北岛老师，因为这样说起来会更加正式一点，嗯，表示了他作为一个编辑讨要稿件的正当性，全然不是他为了抢先所有人去读到他喜欢读的东西。

　　得到稿件的大岛和也和之前的简直是判若两人，就仿佛是全然不认识北岛驹和叶子一样，嗖的一声钻到车子当中，从打火到消失在视野当中前后一分钟都没有。

　　等到他再次出现在办公室当中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如同气贯长虹一般，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脸上的一抹红当然还有他胸口的那个文件袋。

　　“小院老师的新书？”所有人都知道基本上小院老师才有的这种待遇，但是在知道是叶子之后，其他人都纷纷站起身子朝着大岛和也的工位上凑了过来。

　　“叶子小姐也开始写书了吗？”

　　“什么叫做也开始写，之前写过的。”

　　“一开始就直接给出了北岛老师的待遇，这看起来是不是有点起点太高了，万一她的文章……”

　　“你难道不知道北岛老师是她的老师吗，北岛老师这般的天才带出来的学生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这次的名字叫做什么？”

　　他们的视线越过大岛和也的脑袋落在纸张上：大年夜。

　　可能是因为北岛驹的原故，他们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有一股几乎是荒芜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虽然写的是大年夜，但是按照北岛驹以及他教出来学生的风格来讲，这样的时间背景之下至少可以保证的是并不是一个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