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文豪 第230节

　　试着想想一下，在他的名头之前还有一个名称，著名霓虹作家小院一树专属律师以及法务支持。

　　兴许他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时在合适的时间以及合适的地点和这位作家搭讪，随后成为认识的人，再然后成为朋友。

　　坐在去警署的车子的时候，松尾还原了一下案件的经过，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在来的路上已经还原过好几次了，每一次还原总觉得这个问题相当的棘手，同时目前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他的当事人。

　　至少目前霓虹的法律层面来看，他的当事人是有罪的。

　　如果说做有罪辩护的话……也许可以减轻，但是……

　　松尾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北岛驹，他很明白的知道，他们需要的是无罪辩护。

　　说起来也是十分的可笑，一个善举导致了不好的结果，虽然之前在社会上有很多人都有探讨过帮助了一个人但是违规的，那么那个人是不是有罪。

　　霓虹的法条并没有完善到能够保护所有人心善的地步，甚至它比起一个成熟的法案来讲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松尾知道的是前段时间还有一大帮学者在商讨关于死刑是不是要被剔除出法律的事情。

　　收回思绪，松尾轻轻的问道：“北岛老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北岛驹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个层面的，法律还是说人性，如果说讨论人性的话，他会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大谈特谈，但是这些没有根本的作用……

　　“一定可以的。”他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初代，虽然他很想说尽力就好，但是他说不出口。

　　车子安稳的停在了警署的不远处，随后就看到大岛和也站在路边不知道在等谁。

　　众人下车之后，正好迎上了大岛和也的目光，北岛驹倒是有点疑惑：“大岛老师，您这是？”

　　“听说伊藤老板遇到了一些事情，想着是不是需要一些帮助，于是就打听了一下。”

　　大岛和也看了一眼初代，语气带着关心：“初代，你要不还是回家吧，这里我们可以处理，你也不想夫人……”

　　伊藤夫人进了医院，原因是剧烈情绪波动导致的晕厥。

　　初代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眼下她无法变成两个人，于是就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有点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恍惚之间有一种经历魔难之后突然长大的惊愕感。

　　北岛驹看了大岛和也一眼，大岛老师从驹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一种埋怨的情感，忽然之间意识到好像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会对这位小姑娘造成更大的打击，大有一副丧考妣的感觉。

　　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除了等待晾干之外别无选择。

　　松尾努向着大岛和也作了一下自我介绍，随后众人进到了警署当中。

　　驹对于霓虹警署的办案流程以及相关章程并不是很懂，他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目暮警官和搜查一课的时候。

　　松尾先生相当的专业，在一番沟通之下，他们成功的见到了被暂时关押起来的伊藤老板。

　　和之前在饭店里面见到的伊藤先生比起来倒是区别不大，无非脸上带着一些心力憔悴的疲惫以及遭逢变故的沮丧。

　　倒是初代，一时间又没有忍住，捧着脸小声抽泣了起来。

　　“我希望我走之后，初代就拜托各位多多照顾了。”伊藤老板也开始泪眼婆娑起来，他微微抬起头，试着让自己的脸庞去迎合审讯室当中投射进来的那道光。

　　或许，在他看来，这般黑暗的世间，他就如同唯一的那束光一样，孤独而又亮眼。

　　松尾先生咳嗽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打断了自我高潮的伊藤老板：“嗯……是这样的，伊藤先生，您目前的案件还没有彻底的定性，同时即便是按照最恶劣的行为进行惩罚也不至于判处死刑，当然了，就是时间很长的有期徒刑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我们还是先就案件的具体细节进行一下讨论，暂时不要试着……”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把自己代入到一些影视作品当中去。”

　　伊藤老板脸一僵，他表示很疑惑：“这不是谋杀吗？”

　　在他的观念当中，有人死了，那就是谋杀。

　　“谋杀算不上，过失杀人应该也是算不上吧，顶多是一个因果关系，而不是直接的决定关系。”

　　松尾先生冒出了一头的黑线。

　　走出警署之后，初代就急急忙忙的朝着医院赶去，而北岛驹他们则是站在了警署外面。

　　刚刚站定，北岛驹就发现其他两个人的目光牢牢的锁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惊：“我……看我是做什么？”

　　松尾努思考了一下，他有一个想法：“其实就目前而言，问题的本质不在于警署他们会如何的处理，或者说是法院会如何受理，而是在于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以及相关的逻辑关系。”

　　“我们要绕开的是因为伊藤老板把那位留下来，所以那位受害者死亡了这个逻辑，尽可能的去论证，伊藤老板留苦主下来是考虑到苦主的处境不容易，而苦主遇到的事故是因为他的不幸。

　　当然我要论证的是伊藤老板出于同情留下苦主，而因为承建商的相关规章制度以及操作问题，导致了苦主遭遇事故。就是伊藤老板在整个事件当中并没有占据任何一个决定性的环节，同时也不在逻辑链上的任何一个环节。”

第234章 村子

　　大岛和也接着说道：“所以，如何让大部份人视线亦或者是法院等等的视线转移到同理心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话说到这里，两个人看向北岛驹目光灼灼。

　　北岛驹沉默了一下，这听起来大有一种下沉文学要重新回到巅峰的感觉，但是看着大岛和也的眼神，总觉得是不是有一种“又可以催更”的架势。

　　其实对于这个事情，北岛驹是有想法的，只不过他不知道从何入手，现在大岛和也和松尾努都提出来了，他有了点眉目。

　　由此看出，一位好编辑是十分重要的。

　　“这篇文章一定要写的快。”看到北岛驹意动了，大岛和也乘胜追击，他说道：“我们都知道您的文字是具有感染力的，而这种带有感染力的文字也是最能左右人心的。”

　　“或许我们并不能称之为下沉文学，因为我们的视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更愿意称之为一种现象的陈述。”

　　大岛和也又接着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是驹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去一趟那位老人的家乡看看。”北岛驹看向了松尾努，他知道这种信息对于一位律师来讲并不难。

　　律师先生并不是很懂驹的意思，刚刚想要询问，就看见大岛和也满脸兴奋，他嘴里喊着一些万岁胜利的字眼，随后就看见这位有点不怎么沉稳的资深编辑朝着自己说道：“松尾先生，驹一般写东西都会试着去那里看看，这样对于他来讲有更好的想法，就像是之前的作品一样。”

　　“之前的作品？”

　　“对，雪国啊伊豆的舞女什么的。”

　　松尾先生这下子也变得有些兴奋，他感觉到了之前伊藤先生感觉到的那种，自己即将要见证历史了。

　　这让原本想要去整理卷宗的他有些心动，在左右思索之下，他觉得卷宗以及思考什么的完全可以放在路上做，因为那位老人的家乡距离东京是有点距离的。

　　小山田卓巳有一位儿子小山田石，他的这位孩子平日里全靠他供养——一个垂暮的老人。

　　看着拿到资料上的照片，小山田卓巳的皮肤黝黑，是最肥沃的土地的颜色，但是眼睛当中的蜡黄和那些经过久久播种而不知道护理已经没有任何营养的泥土一样，都是毫无生机的枯黄色。

　　如果说他们猜的没问题的话，那么这位小山田卓巳应该有肝病，看着整体的气质，多半是肝癌。

　　小山田卓巳的老家是一个基本上没有名气的村镇，它位于大山的深处，交通并不便利；而石则是搬到了城市里面居住。

　　城市里面高昂的消费让小山田卓巳的腰从来都没有直起过，并不是高粱成熟的沉甸甸，应该是那种枯瘦的树枝在寒冬被厚重的雪层压着发出的嘎嘎断裂声。

　　也许当时伊藤老板也是听到了这位小山田卓巳腰间发出的悲鸣，在乞求上天给予他存活的机会好让他供给背上的……儿子。

　　“这不就是一个水蛭吗？”这个念头在三个人心中冒了出来，他们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到了对方瞳孔当中的那股复杂的眼神。

　　是可怜还是愤怒？

　　对于霓虹人来讲，好像别人的活法对于他们无关，平日里也不会和那些无聊的家庭主妇一样去对别人评头论足。

　　但是眼下，他们似乎理解了那些嘴巴比较活络的人的心理活动，这样的一个人也许在背后讲讲坏话还是能够接受的。

　　和当时的艺伎巷完全不一样，这里就是真正的深山。

　　光线在成片的树林晕染之下，并不是会呈现出绿色，而是一种生机勃勃但是却危机四伏的黑。

　　由于出发的比较仓促，看着互相比较休闲的衣服，再看看这漆黑的树林深处，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按照相关信息，这里是有一条路，然后通往他所在的村子，只不过当中需要上下山。

　　外面的天色比较晚，我们这个时候进去的话，也许会有点危险。”

　　“我纠正一下你的说法，松尾先生，这不是有点危险，而是十分危险。”

　　听到大岛和也的话，三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种山村的人会走进大城市，自然应该是他们的保护，他们如果说一辈子都待在那个村子里面，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种一辈子田，这样也不在乎富贵或者是贫穷，比起用农村人来称呼他们，也许他们更适合用“山里人”这个称呼。

　　三个人最后选择在附近的镇上下榻，等到第二天找找看有没有向导之类的。

　　第二天，驹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松尾带来了一个人。

　　“这位是我们的向导，也是村子里面的人。”

　　随着驹的视线落过去，那是和小山田卓巳一样的人，肤色黝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大山里面的青苔味道。

　　“您好，你们是要找小山田卓巳对吧。”山口一木问道，他憨厚的笑了笑。

　　“他家这回应该没有人了吧，听说是出去打工了，所以你们去的话，大概率是要跑空。”

　　“没事，我们就是想要进村子里面看看。”

　　“他不会是在外面欠你们钱了吧。”山口的神情立马紧张了起来，身子微微朝着门口的方向倾斜，感觉下一秒就会跑出去一样。

　　“不，他和我聊起过他的家乡，所以我想来看看，我是一位作家。”

　　“原来是作家老师啊。”

　　一听是作家，山口立马十分恭敬的鞠躬，他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因为好像从来都没有骗子会自称作家。

　　没有人愿意亵渎作家，即便是那些无恶不作的骗子。

　　在作家的这个身份之下，一切的事情都变得合理，同时也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深山。

　　“我们村子基本上也没有人了，很多人都选择搬到临近的镇子上生活，但是一些老人会选择留在那里。”山口替驹拨开了一丛杂草，让他顺顺利利的通过。

　　穿过了几片灌木丛之后，跟着阳光看到了那座几乎是荒芜的村子。

第235章 等死

　　村子距离山坡有一段的路程要走，听山口一木说，这样是为了防止下雨天的山体滑坡。

　　他们走的路如果说单单只是因为上面并没有任何的草木亦或者是因为只是相比于其他地方较为平坦的话，那么多半也算是一条路了。

　　“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选择出去。”山口一木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所以开口解释道：“当然，如果说出去了，那么几乎也是不会再回来了。”他指了指蜿蜒出去干涸的河床即系说道：“村里面大多数都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不好出去，也不想出去。”

　　所以，先前在远处看到的那一片荒芜是当中人气逐渐雕零的感觉吗？

　　蓦然之间，眼前的村子里面的那种草木苍翠的绿色好像显得有点枯败的感觉。

　　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山口自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清楚这群人耗费这么多的力气进村子是为了什么。

　　但是作家老师的心思又是谁能懂的呢。

　　也许是为了贴近自然亦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