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十三月 第228节

　　李道生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

　　苏陌师想上前却被无形屏障弹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将两人吞没。

　　“我以石灵之身窥见天道，却始终隔着一层纱。”无道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你是我用十二界特质打造的人类，有心有魂，能感受我所不能感受的一切。”

　　金光渐弱，苏陌师震惊地看到李道生身上的石化正在逆转，而王座上的无道则迅速崩解，从指尖开始化为飞灰。

　　“该你了……”

　　无道最后的话语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淹没。

　　金字塔顶部完全崩塌，十二轮月亮的光芒透过缺口倾泻而下，将内部照得如同白昼。

　　黑袍人如潮水般涌入，却在中途突然凝固，继而化为黑沙消散。

　　悬浮的石台一个接一个崩塌，缠绕其上的金线寸寸断裂。

　　李道生站在原地，眉心的镜片已经与长痕融为一体，形成一道璀璨的金纹。

　　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全恢复的手掌，然后转向苏陌师。

　　“先离开。”他的声音既像李道生，又带着无道的些许特质。

　　苏陌师还未来得及回应，整个空间突然扭曲变形。

　　地面如波浪般起伏，远处的景象折叠又展开，仿佛世界正在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捏重塑。

　　“祂来了，”李道生抓住苏陌师的手，“抓紧我。”

　　天旋地转间，两人被抛入虚空。

　　无数世界的碎片从身侧掠过——青溪镇的溪流、太上离恨天的废墟、玄冰宫的雪峰……最后定格在一片纯白空间。

　　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十二道颜色各异的光带从虚无中延伸而来，缠绕在那轮廓上，如同提线木偶的丝线。

　　“出来吧，”轮廓发出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人的脑海中响起，“我的使徒们。”

　　一道道人影骤然出现。

　　【十三月】的大家，还有……【第五季节】的所有人！

　　苏陌师感到一阵眩晕，铜镜在手中剧烈震颤。

　　她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灵魂上。

　　李道生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控制自己，想要跪下，但眉心的金纹却光芒大盛，立刻清除了体内的这股力量。

　　至于其余人，诡异的是……【第五季节】的所有人竟然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受到这个人影的召唤。

　　而【十三月】的大家，却忍不住缓缓弯下了膝盖，快要跪下去了。

　　从神情来看，他们不愿不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独姑洗，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怨憎，却又无可奈何，矛盾到了极点。

　　李道生见状，体内命书飞出。

　　同时双手结印，五件法宝从体内飞出，环绕着他旋转。

　　血玉珠、寒髓针、蔷薇剑簪、无生印、玄天鉴各自绽放光芒，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图。

　　“各位，这个东西……就是【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本质。”李道生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它根本不是神，只是一个迷失在维度缝隙中的残影，靠窃取世界本源苟延残喘。”

　　轮廓的光带突然绷直，空间压力骤增。

　　苏陌师感到呼吸困难，铜镜上出现裂痕。

　　一道道光带同时射向李道生，似乎想要让他立刻灰飞烟灭。

　　可在光带即将触及李道生的瞬间，他眉心的金纹突然投射出一面镜子虚影——正是无道从胸口拔出的那枚碎片放大后的样子。

　　光带撞上镜面，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般被无声吞噬。

　　轮廓发出令人烦闷的低啸，人形开始扭曲变形。

　　“上……杀了他。”

　　命令，直接出现在了【十三月】众人的脑海之中。

第267章 另一个他

　　李道生的命书在虚空中骤然展开，书页上一个个名字亮起——任偶，杨鸦，风回，斐再兴……

　　不……还有其他名字！

　　李道生的命书在快速翻页，所有【十三月】成员的名字都闪烁着微光出现在了他的命书上！

　　虽然暂时没有出现赐赉等信息，但名字的确出现了！

　　“来！”李道生一声断喝，命书迸发出耀眼光芒。

　　跪伏在地的众人突然浑身一震，眼中迷茫渐渐散去。

　　虽然众人的陆续清醒，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不可能，”中央的轮廓发出刺耳的尖啸，光带剧烈抖动，“我的使徒……为何为你所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想知道？”

　　所有人循声望去，尤其是李道生，他浑身一震，只见又一个无道从虚空中踏出。

　　“你……你不是已经……”李道生震惊地看着来人。

　　“消散了？”无道微微一笑，“确实消散了。”

　　他没再多言，转向【第五季节】的众人，抬手一挥，程雪等人身上的束缚应声而断。

　　“时间不多了。”无道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位不请自来的贼要生气了，李道生，用命书记住所有人。”

　　李道生尚未回答，他的命书就已经在自己飞速翻动，每一页都记录下一个名字。

　　书页上的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

　　“走！”无道一声令下，率先冲向漩涡。

　　【第五季节】的众人紧随其后。

　　程雪在跃入漩涡前回头深深看了李道生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们也走。”李道生转身看向众人，大家齐齐点头，跳入了李道生命书形成的漩涡中。

　　随着最后一人进入，金色漩涡猛地收缩，消失在虚空中。

　　整个纯白空间开始崩塌，人形轮廓发出恐怖的低吼，光带疯狂舞动，却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

　　当李道生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星空下。

　　四周是广袤的草原，夜风拂过草尖，发出沙沙声响。

　　“这里是……”他环顾四周，发现苏陌师就站在身旁，铜镜悬浮在她掌心，散发着柔和的青光。

　　“黄钟·人间界。”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道生转身，看到无道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其他人也陆续出现在草原上。

　　任偶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杨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姑洗则直接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这里？”苏陌师问道。

　　无道一笑：“祂的力量已经渗透了各个世界，唯有黄钟世界还能撑一会儿，黄钟的人间界对它而言没有价值，所以，这里相对安全，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李道生注意到无道的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金色的液体缓缓渗出。

　　“你受伤了？”

　　“小伤。”无道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重要的是，我们争取到了时间。”

　　无道从巨石上跃下，落地时激起一圈尘土：“我有彻底消灭祂的方法。而关键……”他看向李道生，“在你身上。”

　　李道生皱眉。

　　“你的命书，可以记录所有人的真名，这是对抗祂的关键。”无道解释道，“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自己世界的时代核心，世界的最大因果变动系在你们身上，换言之，你们可以影响自己世界的走向。”

　　“而李道生的命书可以记录你们的名字，可以使用你们的力量，换言之……”

　　“他可以调动所有世界的本源之力。”

　　夜风吹拂，草原上的草浪起伏。

　　众人陷入寂静，只有虫鸣在夜色中回荡。

　　李道生突然看向了另一个人：“我有一个问题。”

　　他直视姑洗：“你到底是什么人？”

　　姑洗沉默片刻，抬头望向星空：“我曾是姑洗世界的时代主角，但现在……我是祂的一部分。”

　　这个回答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姑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不必紧张。”无道倒是先笑了笑，“话虽如此，那位外来的神，现在正处于恢复躯体的关键阶段，分不出精力来控制他的。”

　　“所以你知道祂的弱点？”任偶忽然说到。

　　“知道一部分。”姑洗看向任偶，“祂依靠窃取世界本源维持存在，但这也成了祂的弱点。如果能切断祂和世界本源的联系……”

　　“就能让祂饿死？”杨鸦眉头微皱，“听起来简单。”

　　“的确，只是听起来简单。”无道摇头，“十二个世界的本源联系，哪有那么容易切断。”

　　苏陌师的铜镜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

　　她低头查看，发现镜面上浮现出细小的裂纹：“不对，祂在追踪我们！”

　　无道似乎也没想到：“难道祂拼着不要自己已经快成型的躯体，非要现在就花大力气寻觅，抹除我们？”

　　“分开逃！”无道当机立断。

　　“祂的力量有限，追踪所有人会大大分散注意力。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