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戏神 第672节

宁如玉的声音沙哑无比，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将嘲的手腕架在半空，“小师弟已经够可怜了……你的罪孽……不该由他来承担……”

猩红眼瞳看着近在咫尺的宁如玉，空气陷入诡异的死寂；

下一刻，

一道血雾从宁如玉胸口爆开！

数不清的红纸好似乱舞的触手，穿过其身体，将他心脏捏碎，轰然钉死在一旁的大地之上。

宁如玉烂泥般的躯体没入大地，血红色的衣袍碎片在空中飞舞，那双眼瞳陷入空洞的瞬间，一道灵魂被飞旋的红纸伞所吸引，无声没入其中……

栾梅，闻人佑，末角的眼瞳瞬间收缩……

“大师兄？！！！！”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怒吼，从黑暗的观众席上响起。

一个双拳沾满鲜血的身影，像是疯魔般疯狂锤击着眼前的墙壁，陈伶的眼球被狰狞血丝攀附，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崩溃。

“嘲！！！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放我回去！！你放我回去！！！”

“把大师兄的灵魂还给我！！！”

陈伶被困在观众席，看见了外界发生的全过程，也目睹了宁如玉的死亡……大师兄临死前的温柔和坚定，像是一柄前所未有的利刃，将陈伶的心刺的满目疮痍。

而且陈伶很清楚，被嘲灾杀死的人，灵魂无法超脱，将在绝望中经受永恒的折磨。

愤怒，不甘，自责……强烈的情绪充斥着陈伶的心神，他无法饶恕做出这一切的嘲灾……但他偏偏又很清楚，从某种意义来说，嘲灾……就是自己。

“夭……夭！！！”

陈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呼喊着夭的名字，“像上次一样，把我传送到舞台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夭苦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师傅禁锢了嘲灾，还身处神祭之地，有‘祭’的加持才能做到……而且这次，舞台上不止一位‘演员’，就算你现在传送回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次的嘲灾，是陈伶亲手释放，也只有一位“观众”登上舞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但这次的情况，更像是在师傅将兵神道碎片塞给他，制造出“陈伶”之前，所有观众在舞台上争抢打斗的混乱时期，也就是最原始的“嘲”。

正如夭所说，现在陈伶就算登上舞台，也未必能打赢所有“观众”，夺回掌控权。

听到这，陈伶的眼眸中浮现出绝望之色……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夭欲言又止，“如果……如果能够成功，你不仅能回到舞台，或许还能夺回一部分‘嘲’的权柄，抢回大师兄的灵魂。”

“什么办法？？？”

“单凭你我的力量，无法跨越第四面墙，也无法战胜‘观众’……既然如此，就只有借助外力。”

“……外力？”

“‘祭’的力量。”

“但我们现在不在神祭之地，哪来的‘祭’的力量？”

“你忘了吗？就算不在神祭之地，我们也引动过神祭之地的力量……”夭的身形在陈伶身旁勾勒而出，他指了指陈伶锁骨处的狰狞鬼脸。

陈伶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眸中爆发出一阵精芒，“你是说……【傩】？”

上次在时代存档，陈伶第一次试图跳祭神舞的时候，曾与夭一起跨越空间，引动过神祭之力的力量，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震动忌灾。

“可上次我们失败了。”陈伶眉头紧锁，“我的戏神道来自嘲灾，你的巫神道又太过强大，没有傩面能承载住我们的力量。”

“傩面的事情，我其实有办法解决……”

夭停顿片刻，“但还有一个问题……【傩】本身就是一种‘祭’，而‘祭’是需要代价的，比如沈难每次发动祭神舞，都会损耗大量寿命。

沈难只是普通人，我们的力量比他强大且特殊，说实话，如果我们真的引动了【傩】的力量，谁也无法想象那究竟有多强……但同样，需要的代价，也必然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一个例子，夭并没有说出口。当年在后山的时候，他通过“祭”的仪式祈愿，最终在那场雨夜引来了陈伶……而代价，就是他失去了原本的一切，只残留下这么一具灵魂，无所归依。

但此时的陈伶，已经根本不在乎什么代价，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陈伶直接回答，然后问道，“但傩面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夭缓缓转头，看向陈伶的脸……

“别忘了……你的脸上，本来就有一张‘面具’。”夭停顿片刻，

“你的……【绘朱颜】。”

第1081章 毁掉它

无极界域。

栾梅三人的惊呼，在呜咽寒风中回响，宁如玉的血液逐渐将大地染成血色，大红纸伞之下，嘲随意的收回目光。

宁如玉的牺牲，确实为“桥”内的民众争取不少时间，已经有不少人离开灾厄领域，来到了灰界的安全区中。

但此时尚在桥上的平民，依旧占据多数。

“人影”远远眺望天穹之上的金色链条，再度抬手，向虚无中抓去……

在场的九位八阶，已经有五位死亡，还有四位重伤濒死……放眼望向整座界域，已经无人能阻拦嘲灾分毫。

“完了……”孙不眠苦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个代行人说的没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简长生紧咬牙关，不知为何，看着那撑着红纸伞的“人影”，他的心跳越发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胸膛迸发而出。

简长生知道那几十万人多半是没法存活，便直接闭上眼睛，等待着绝望的来临。

然而，

就在“人影”抓向虚无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骤然定格。

一片死寂中，简长生觉得有些奇怪……他茫然的睁开双眸，便看到眼前的一切如同纸张般折叠。

宁如玉的尸体，栾梅三人，甚至孙不眠，姜小花，红袖……目之所及的一切，就像是立体儿童画册般，迅速向简长生身后折叠收拢，最终化作一张空白的光碟，静静漂浮在一位戏袍少年手中。

简长生站在空洞的虚无之间，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喜的开口：

“红王前辈？！”

眼前那熟悉的稚嫩面孔，在简长生眼中简直与救世主无异，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可能拯救他们，那也就只有至今未曾露面的黄昏社红王……毕竟从红尘界域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压制着嘲灾，还将陈伶给救了回来。

但下一刻，简长生便微微一愣。

眼前的红王与他记忆中的红王相比，憔悴了不少，而且满是血丝的眼眸中，流露着浓浓的疲惫与复杂，装嫩的外壳之下，似乎装载着一具沧桑的灵魂。

“嘲灾在这里，我无法维持这个‘存档’太久。”红王声音十分平静，单刀直入的开口，

“黑桃6简长生，你……想救陈伶吗？”

“想啊，可是……”

简长生回过神来，脸上泛起苦涩，“可是我就是个四阶，给嘲塞牙缝都不够的……还是只能靠您老救他。”

“这次，我救不了他。”红王摇了摇头，

“嘲灾，分为两种状态，一种是某个意识占据主导地位的‘稳定状态’，一种是所有意识同时混乱的‘无序状态’……我们在灰界中同行的‘嘲’，就是稳定状态。

在稳定状态下，我可以找机会利用牌位束缚住他的行动，但在无序状态下，牌位困不住他的……除非，让嘲内部的某个意识重新占据主导。”

“那……那怎么才能让陈伶的意识占据主导？？”

“这一点，只能靠他自己。”红王淡淡道，“只有他自己迈出那一步，才有一线可能，在未来彻底掌控嘲灾……如果他做不到，‘陈伶’注定是失败的……这个时代，也将注定是失败的。”

简长生听不懂红王的意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如果他没能迈出那一步，会怎样？”

红王沉默片刻，他扫了眼光碟中宁如玉的尸体，濒死的栾梅等人，以及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嘲灾……缓缓开口：

“那我便立刻去杀了剩余所有九君，逆转时代，重启世界。”

红王的语气淡然而平静，仿佛这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但落在简长生耳中，却将他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简长生能感觉到，红王是认真的……

“那你刚刚说让我来救陈伶……是什么意思？”简长生反问。

“陈伶想要迈出那一步，就必须面对嘲其他意识的反噬，在这期间，如果有人能牵制住嘲的注意，他的成功率就会提高很多。”红王停顿片刻，

“但我是戏神道，在不动用牌位的情况下，我的能力对嘲几乎全部无效……”

“你不会是……想让我来吧？？？”简长生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

“现在唯一有可能牵制住嘲的，只有你。”

红王看向简长生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郑重，“简长生，你体内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

“我体内的力量？”

简长生有些迷茫，之前每次陈伶失控的时候，他体内似乎都会有些反应，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你的体内，承载着一位曾经兵神道半神的灵魂。”红王停顿片刻，“但现在，他的力量大概只有七阶，想凭借这个牵制嘲灾，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到前半句，简长生明显吓了一跳，毕竟体内藏着第二个灵魂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有些惊悚，他自身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那……”

“他的力量不足以牵制嘲灾，但你身上有一个东西，这段时间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压制半神杀气，就像是蓄水池，将它们储存起来，与外界隔离。

如果将那里储存的杀气全部释放，你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半神的力量，牵制住嘲灾。

所以，能够帮陈伶的不是你体内的灵魂……

而是你，简长生。”

简长生愣住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脖颈……

在那里，一枚刀柄模样的银色挂坠，正在静静的悬挂着。

“是它……”

这枚挂坠，是陈伶和孙不眠用一座通天星位制作而成，里面储存着大量人类气运……也正是因它的存在，简长生的厄运才被压制，虽然没有拥有幸运，但至少接近普通人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