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局:开局变成僵尸 第208节
观景台上,暂时只剩下庄言一人,以及哗哗的海浪声。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眼眸半垂,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只是在等待。
他并未回头,只是感受到身旁的空气,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与周围海风迥异的流动。
他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他轻轻侧过头,余光一瞥。
山川镇魂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及腰的黑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那双眸子,幽深如同古井,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力量。
虽然样貌气质与当初遇见时早已判若两人,但庄言依旧在第一眼,就无比确认——
这就是李不渡。
李不渡站在数米之外,没有立刻靠近。
天赋『趋利避害』被他运转到极致,仔细感知着周围每一寸空间。
确认没有任何埋伏、陷阱、阵法或者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只有眼前这个气息衰败、如同风中残烛的庄言。
这才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庄言面前。
毫不在意地直接坐在了他的正对面,观景台冰凉的栏椅上,与庄言平视。
他目光直视着庄言那双平静得过分眼睛,带着些许探究与笃定。
开口问道,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清晰而冷静:
“你知道我要来?”
庄言面对李不渡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他甚至还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一些。
然后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还有!太驭上宾!)
第161章 体面。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着李不渡的山河镇魂袍下摆,也吹动了庄言额前那几缕枯槁的白发。
在他联系不上安倍上井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庄言看着李不渡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释然、苦涩与最终决断的笑容。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海浪的伴奏下,显得异常平静:
“我知道,我今天难逃一死。”
他的语气,没有哀求,没有恐惧,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但最后……能陪我说说话吗?让我看一会日出就好。”
说完,不等李不渡作出任何反应,庄言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那只枯瘦的、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骤然抬起,五指并拢。
如同铁锥,汇聚了其体内残存的所有气力,朝着自己的小腹丹田位置,狠狠砸下!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破革被撕裂的声响。
没有灵光爆闪,没有能量逸散。在庄言手掌落下的瞬间,李不渡那敏锐的感知中,清晰地“听”到了某种东西彻底破碎、湮灭的声音。
庄言周身那原本虽然衰败但依旧属于修道士的独特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凡人的孱弱与死寂。
他猛地张口,一股暗红色的、带着脏腑碎块的淤血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也溅落在他苍白如纸的手背上。
他剧烈地咳嗽着,身体因这自毁式的剧痛而微微痉挛。
但他却强行抬起头,用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却又异常清明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李不渡。
李不渡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片刻的错愕后,李不渡不由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这份决绝,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也……生出了一丝兴趣。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临终的请求,默默的朝旁边挪了挪,留出让他观日出的视角,随即开口道,语气平淡:
“我认得你。”
庄言擦拭嘴角血渍的动作微微一顿。
李不渡继续道,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
“我杀那老猪狗时,遇到的人。”
那时候李不渡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冤魂缠绕。
不然你以为他手上为什么那时会握着庄家守卫的头颅,无他,身上冤魂缠绕,该死!
哪怕他当时愤怒到了极致,杀意盈胸,他也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最本质的原则与判断。
庄言被李不渡这番话噎了一下,喉咙滚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悻悻道:
“那……还真是荣幸啊。”
李不渡不再纠结于此,目光下落,扫过庄言坐在轮椅上的颓唐模样,带着些许猜测,开口问道:
“你这样子……是我弄的?”
庄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那天,我拼了命跑回家族里,告诉了他们庄生燕老祖……陨落的消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并不愉快的经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
“然后,我大哥,也就是现在……不…应该说曾经了……”
“曾经的庄家家主,以我‘监管不力’,未能及时预警,导致家族损失顶尖战力为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当着所有家族长老的面,亲自动手……把我的膝盖骨,给挖掉了。”
李不渡闻言,沉默了。
海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修为尽废、肢体残缺、坐在轮椅上等待死亡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达。
许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声“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庄言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浅浅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与认命,继续开口道,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生来性格就软弱,天赋也平平。”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大哥的魔爪下,侥幸活下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又像是觉得不够,手指微微下移,点了点自己的裆下,那里同样是空荡荡的。
“哪怕成了个残缺的人,站不起来,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我也认为无所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麻木。
“能活着,就好。”
李不渡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庄言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继续道,语气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
“这些年,我私下里通过各种渠道,匿名捐出去的款,加起来早已超过百万。”
“资助过贫困学生,帮过看不起病的家庭,修过路……力所能及地,帮助了很多人。”
他的目光有些游离,仿佛在回忆那些微小的善举。
“但我知道,捐多少,都弥补不了我庄家犯下的罪孽。”
“我们庄家……错了,大错特错,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但我没办法……我拉不回来他们,整个家族就像一辆冲向悬崖的马车,早就失控了……”
他抬起头,看向李不渡,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
“但我也没脸说自己是无辜的,没脸说自己是被迫的……”
“因为无论如何,我确实是庄家的一份子,是这些罪孽的……既得利益者。”
“我享受着庄家带来的资源,对于庄家给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哪怕享受到的只是残羹冷炙,上面依旧带着平民百姓的血。”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直视着李不渡:
“我知道,你做的对。”
“那一夜,我庄家被抄家,我想了很久,站在我的角度,也站在你的角度,庄家该杀,老祖该死。”
他的话做不了假,他的那一头白发就是证据。
“但……哪怕他们错的再深,罪孽再重,归根结底……”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他们对我,有生养之恩,有……庇护之恩,这仇,我得报。”
李不渡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缓缓露出一抹……理解的微笑。
这才是正常人嘛,有理有据。
上一篇:华娱:当导演真的很快乐
下一篇:返回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