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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天师啊 第220节

  “我老了,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在哪都一样。”

  顿了顿后,又转回了头,如之前,有些出神地望着身前的路口。

  “老人家,能跟我讲讲,你在看什么吗?”

  “你看到了什么?”

  老人望着路口街道,出声问道,

  “人。”

  闻言,老人转过了头,用浑浊的眼睛再打量了眼廉歌,在廉歌肩上蹲着的小白鼠上顿了顿后,才再次转过了头,看向身前车流涌动着的街道,

  “……在我眼里,这里是老菜市,菜市前面这,是条小街……”

  老人说着话,抬起手颤巍巍的手,在身前划了下,

  “那儿有个照相馆……”

  老人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在廉歌视线中,那方向的街道对面,是一栋高楼,

  “那边是个两层楼的茶馆,茶馆前有个小摊,卖着花馍……”

  老人转动着的手,

  而指向的方向,是个商场,

  “……这小街上,不时就要挑着菜的菜农,追跑着的小孩路过……还有个半大的小子,正在缠着他爸爸,要买麦芽糖。”

  老人指着街道划了下,街道上车辆拥堵着,

  “还有个担着豆花儿担子的小贩,沿着街正在叫卖……那楼上的住户,就从那窗户口探出头来,叫住了那小贩……”

  说着,老人缓缓放下了指划着的手,重新搭在轮椅上,也渐渐沉默下来,

  “……这大概是六七十年前的事。”

  沉默许久,老人重新出声说道,

  “……我在等人。”老人说着,停顿了下,“等一个已经等不到的人……”

  闻言,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也没多说什么。

  而老人则是微微仰头,沉默了下后,看着眼前拥堵的街道,继续说了下去,

  “……那还是刚解放那会儿,我二十岁,她比我小一岁……正是新罗战争的时候,我和她约好,一起参军去新罗……”

  “那天,我和她在那个照相馆里,拍了张照片,从茶馆前走过,叫住了卖豆花的小贩,买了一碗豆花……走到菜市口的时候,她跟我说,等我们回来,我们就还在这儿见面……”

  “……到了军队过后,我们就分开了,她去另一个部队当了卫生员,我上了战场……”

  老人说着话,抬起颤巍巍的手,拿下了戴在头上的黑色帽子,

  伸出另一只手,老人在头顶挠了挠,又重新放下手,戴上了帽子,

  而在廉歌视线内,

  在老人揭开帽子的那一瞬间,其头顶除了雪白的头发外,其头皮的皮肤血肉模糊着,腐烂着,散发着浓烈恶臭,

  乌黑发干的血痂混杂着腐烂脓白的烂肉,

  在老人挠头的同时,还扯下了些头发,而那头发的发根上,还粘连着血肉模糊着的头皮,

  而老人似乎浑然不觉,甩了甩手后,便戴上帽子,继续说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廉歌顿了顿目光,

  也没说什么,廉歌收回了视线,继续听着老人说着,

  “……这仗啊,一打就是三年,从开始到最后我受过几次伤,但都挺了过来,到最后的时候,反倒差点就……要不是……”

  顿了顿,老人摇了摇头,

  “……这三年里,我和她也有过几次联系,我有寄过几封信给她,她也有给回过信……”

  说着话,老人似乎手背有些发痒,又伸出手另一只手,去挠了挠……

第247章 白裙姑娘

  “……但在一次负伤过后,我和她就失去了联系……”

  说着话,老人的手在手背上抓挠着,一挠就是一条血痕,脆弱的皮肤发皱着撕裂开,露出其下模糊的血肉,

  而老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浑然不觉,

  “……那一次我昏迷了两天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拿到了她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她在信里说,她感觉现在处在的地方就是绞肉场,每天都有敌方的战机来轰炸,能看得到的地方都被炮弹给犁了遍,遍地都是焦土,她部队的战士只能躲在山洞里,壕沟里,等到敌人炮火间歇的时候,再发起冲锋和战斗。

  她说,即便是这样,每天,每时每刻都还有大量伤员被送下来,有些中了枪,有些被炸断了腿脚,被打瞎了眼睛……她说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伤员,野战医院的帐篷里,好像到处都是血,遍地都是血……

  医护兵,救护兵,军医,还有医疗物资,什么都缺,有时候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战士一点点没了声音,看着他们断气。

  这还是因为有大量的重伤员根本来不及从最前线运下来,就已经……甚至有些战士的尸骨都没办法完整的保存下来……

  她说,她很难受,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没办法救他们……”

  说着话,老人眺望着眼前的街道,城市,微微沉默,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再次将手颤巍巍地搭在了轮椅两侧,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其实我就感觉她离我没多远,可能就在旁边哪座山后……因为我当时在的地方,也是个绞肉场……”

  “那已经是战争的后期,也是战火最焦灼的时候,敌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变得歇斯底里,即便我在医院帐篷里,也能听到不远处持续传过来的炮火声……”

  顿了顿,看着远处,老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收到她的信后,按照她寄信来的地址给她写了封回信,我在信里跟她说,战争会结束的,而我们将获得胜利……”

  “那封信过后,她再也没给我回信,而我,也养好了伤,重新上了战场……”

  老人说着话,重新沉默了下来,眺望着远处,

  远处,繁华城市中,耸立的高楼中,万家灯火已点亮,纵横交错的道路上,人流涌动,行人步伐匆匆。

  “……在战争的最后期,那时候,已经在停战谈判,我再次负了伤……也是我伤得最重的一次,两颗子弹,一个从我腹部穿了过去,另一颗卡在了肋骨上,还有枚炮弹碎片,从我腰上划了过去……其实那次我就该死……但有人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活下来,幸福的活下去,回到祖国,要和我约定好的那个人结婚,帮她看一下,战争胜利后的国家……

  那个人救了我,但我辜负了她对我的期望,我没能再见到约定好的那个人。”

  停顿了下,老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近处街道口,

  “……那次负伤,我一直在医院待到了战争结束后,因为受伤太重,我被安置在新罗国内养伤。

  一直到痊愈,已经过去几个月。期间,很多部队都已经撤回了国内,包括我所在的部队。

  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打听她所在部队的情况,但得到的消息是,她所在部队受损严重,甚至野战医院也在一次空袭中,遭受到重创……而剩余的部队,已经回到国内。

  痊愈过后,我和其他伤员一起,回了国,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约定好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了一整天,从早到晚又从晚上到白天……我相信,如果她回了国,至少每天都会来到这里看一眼……但我没等到她……我按照她家的地址,去了她家,但已经人去楼空,不仅仅是她不在,连带着她父母,都不知道了去向……我和她彻底失去了联系。”

  听着老人的叙说,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和其手上被挠出的血痕,

  “所以老人家你也不知道,你等得那个人究竟还是否在人世?”收回视线,廉歌平静地问道,

  “我想过找部队确认……但我想这么做的时候,我害怕了。”

  老人看着街道上,涌动着的车辆,沉默了下后,继续说道,

  “至少,现在我还能继续等下去……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但至少还在某个地方。”

  “后来部队撤了编,就更难确认了……”

  闻言,廉歌再看了眼老人,没再多说什么,

  而老人则是眺望着远处,继续说了下去,

  “……我父母去世的早,找不到她后,我好像也没地方可去,就在路的那边,租了套房子,”

  老人说着话,抬起手,指了下路对面,

  “就在那茶馆的上面,透过窗,我就能看到这菜市口。”

  “……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时不时就想到她,也想到战场上的事,每天我都要在这里来转转,在那屋子里的时候,时不时就想推开窗看一眼,

  想看到,我推开窗的时候,她就正好在那路边,叫住卖豆花的小贩,正买着豆花……但是这一幕,我再也没看到过了。

  我在那儿,看着这儿从菜市变成了广场,又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

  时间久了,记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战场上的事儿,还有她……就感觉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有从这路口过的时候,才忍不住想顿住脚,回头看看,是不是她就在后面。

  慢慢的,我就感觉我已经忘了,想开了,虽然没找个人结婚,但也正常过着自己的生活,下了班的时候,也和同事出去吃吃饭……一辈子好像也就这么过去了。”

  老人缓缓转动着视线,看了眼街对面,也看了看两侧,

  “……只是这老了,临到头了,一些以为早已已经忘掉的东西,反而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就好像还是昨天……

  这几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那些事就像是在脑子里,一点点重新冒了出来,

  昨晚睡觉的时候,就好像梦到她,就在这菜市口,穿着一身白裙子,正垫着脚,张望着,好像是在等着我来找她,她还是那样,和从前一样……”

  ……

  “……妈妈,是卖豆花的,我要吃豆花儿……”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老人挑着担子,担子两边缀着两根木桶从广场边路过,一个小孩惊喜地拉扯着她母亲,朝着那卖豆花的老人跑了过去,

  “……小姑娘,别慌啊,这就给你盛……”

  卖豆花的人笑着,放下了担子,

  转过视线,看着那处,老人浑浊的眼底,似乎有些恍惚,出神地望着,

  “麻烦给我也来一碗。”

  廉歌看了眼老人,出声朝着那卖豆花的喊了声。

第248章 知法犯法(为白银盟‘hust随风’加更1/6)

  “……好嘞。”

  挑着豆花桶的老人应了声,揭开了木桶上半边木盖,

  木桶较深,靠上的位置嵌着个隔板,隔板上摆着些调味的料,隔板下是个用布团封着口的陶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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