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派盗墓笔记 第256节
“小伙子,你坐这儿。”老人拍了拍床边。
看他比了个手势,我立即懂了,忙掏出烟放他嘴里,又给他点上。
我说:“白老,你慢点抽,不够还有。”
“咳!咳!”
老人咳嗽了几声,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们行里人,我和姓田的只是合作关系,我想帮他找到那件东西,就是想死前在看上一眼。”
“白老,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老人单手夹着烟,眼神沧桑的看着病房天花板,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也不敢打扰。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开口说了三个字。
“铸铁佛。”
“铸铁佛?那是什么?”
我开始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因为我不是陕北人,我是东北人,没听说过。
老人像是憋坏了,他抽完了一根烟,我马上又给上一根,好让他接上。
抽着烟,他讲了铸铁佛的事,这是真事啊。
国内有好几个寺庙叫铁佛寺,铁佛寺村也有好几个,就跟全国各地的雷峰塔一样。
但要说最正宗的铁佛寺,只有一个。
汉中略阳县城,北50里地外,白水镇,铁佛寺村。
在这个村子北边,有一尊座红砖砌的塔,这个塔可以说是整个陕北,川北,陇南,陕南地带,年代最早的佛塔,甚至可以说是全国最早的佛塔。
注意一个词,我说的是“佛塔”。
佛塔和古塔不一样,古塔是历朝历代都有,大部分都是皇室宗亲达官贵人,为了某人某事修的。
但佛塔不一样,只有弟子信徒们埋葬和尚,专门为某个高僧大德修的塔,才能称为佛塔。
铁佛寺红砖塔的主人,是在明正德十三年圆寂的一位高僧大德。
此人是中原禅宗六祖佛支脉,临济宗月天大和尚。(月天师傅。)
月天大和尚圆寂后,铁佛寺内他座下的十名弟子,为他修了一尊七层红砖塔供养肉身,同时在寺庙内铸了四十一座铸铁佛,(书上说可能是四十尊,不对,应该就是四十一尊),多的这一尊,是月天和尚的本身像,相传铁匠是照着月天打坐的模样造的。
这些佛像都是纯铁的,最大的一个有近三米高,十几吨重,小的也有一米多的,最小的半米多。
我们行里人常说,宣德炉宣德炉,当初具体做了多少炉子,说法数量不一,就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本朝宣德炉。
相比宣德炉,当初铁佛寺内的这四十余尊铸铁佛,更加稀少珍贵,明代之后到了清朝,几乎就没人在见过了,都丢失了。
这些铸铁佛,连一张画册照片都没有留下,很神秘。
田三久要找的就是这种铸铁佛,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月天大和尚本身像那尊。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问了,这汉中离着咸阳有几百里地,就算有这种铸铁佛,又怎么跑到咸阳来了?
真实情况是和当时咸阳的几个人有关系。
如果有在略阳县长大的朋友,可能听自己的父辈们说过,你们村里那个塔最早是七层阁楼式,现在只有五层了。
原来砖塔的最上层,是一个上圆下方的铁制塔刹,直径一米多,最少也有几百斤重。
这个塔尖,在1960年左右被盗了,事后根据当地村民回忆说,具体应该是在1958年5月份左右丢的。
当时有一伙人偷了这个塔刹,还在原寺庙遗址的东侧挖到了一尊高约一米三的大铁佛。
这伙人用马车拉着塔刹和铁佛,把两样东西以三十块的价格,卖给了当地的废品收购站。
这年刚好是58年, 几个月之后,到58年的8月17号,国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炼刚。
那时候不光钢厂炼钢,什么地方都炼钢,有任务指标的。
当时的咸阳西北国棉二厂,从汉中一带买了一批废铁,其中就有5月份被盗的塔刹和一尊铸铁佛。
时年,白睫琼爷爷白庭礼在咸阳国棉二厂任职,他当时任职的部门叫科普委员会小组,同是组员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那男的姓唐,叫唐信,女的叫王小琴。
当年王小琴在废铁堆里,一眼便认出来了塔刹和铁佛,因为她是一名佛信徒,她知道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
白睫琼爷爷当时刚满20岁,他喜欢王小琴,但不敢说,就是暗恋。不巧的是王小琴喜欢的男人是组里的唐信。
三人开了个秘密会议,决定保下来铸铁佛和塔刹,并且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他们把铁佛和塔刹先藏在了棉花厂房里,因为有科普组的身份,白睫琼爷爷开来了一辆拉棉花的卡车,他们用白棉花将铁佛和铁刹包了起来,准备秘密的送出国棉二厂。
他们本以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不料此事被棉花厂一名女工发现了,并且报告给了副厂长。
.....
故事讲到这里,白睫琼爷爷突然不讲了。
我听的正入神,急着追问道:“白老,后来怎么样了?那个汉中来的铁佛和塔刹去哪了?”
“白老?”
“白老?”
老人手里的烟还有半根没烧完, 我扭头看向桌上的心电仪器。
我看到心电器屏幕上的波浪线,起伏越来越小。
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滴……”
第248章 你在干嘛
“医生!医生!”
白睫琼脸色慌乱,大喊医生救命。
这时墙上的时钟正好停在了十一点半。
两名夜班护士先进来,后来赵医生又带着另外一名医生急匆匆赶来,快速查看后直接把老人以最快的速度推到了抢救室。
“爷爷....爷爷你一定要挺过来,你一定要挺过来.....”
抢救室大门紧闭亮起了灯,白睫琼眼睛已经红了。
看白睫琼这样,我也不敢上去和她说话。
老人憋坏了跟我要烟,我就给了两根,他抽完就不行了。
这和我没关系,毕竟老人本来就是癌症晚期,还能活一两个月,身体各方面都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我肯定希望救过来,五十年前那段往事,铸铁佛的下落去向还是个谜。
差不多半个小时,抢救室门开了。
白睫琼跑来,一把握住医生手:“赵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了??”
赵医生往下退了退口罩。
“白小姐啊,白老似乎还有事放不下,他求生欲很强,人抢救过来了,但那是暂时的,白老之前还好的器官也出了问题,现在逐步多器官衰竭,靠机器还能多活两三天。”
听了这话,白睫琼紧咬嘴唇抹了把眼泪。
“赵医生,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医生点头:“可以,我换班后会和同事沟通,这两三天尽量让你们家人多看白老几眼。”
自然的生老病死控制不了,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这样,我会坦然面对,说不定我自己就给自己拔掉氧气了,但我注意到了医生的一句话,他说老人似乎有事放不下,还有求生欲,难道就是为了在看一眼铸铁佛?
不过一件明代古董而已,会有这么大执念?
我在医院走廊打电话给鱼哥,又通过鱼哥联系上了田三久,听了我说的话,电话中田三久沉默了一分钟,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时间要提前了,我的计划也要提前,在白庭礼咽气之前你就留在那里吧。”
我问他我留在这干什么?我又不是人什么亲戚,我问你,你要找的是不是当年铁佛寺的铸铁佛?
“没错。”田三久意外回答的很干脆。
“你知道铁佛在哪?”
田三久淡然说:“我查到的是1958年王小琴死了,93年唐信死了,白庭礼还有事瞒着我,那年发生的事很多,我只知道铁佛的大概位置,很快我就会找到它。”
随后,他在电话中突然笑出了声,继续说道:“黄毛和卫小刚已经逃到了南方,彬塔地宫文物也已经流进了浙江地下黑市,陕北局一些老不死的全过去了,现在整个咸阳,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等那些人抓到卫小刚和黄毛,追回来彬塔文物,我早已得到了铁佛。”
挂了电话,我想到了把头说的话。
田三久第五步是祸水南引。
以前都是文物局联合警方追着盗墓贼到处跑,这点不适用于田三久这个人,他似乎什么都不怕,杨坤水泵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人凌晨时分醒来了,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他还认得人,还能说话,不过因为吸着氧气,要凑很近才能听清说什么。
早上七点左右,白家后人都赶来了,各方亲朋好友围在病房里,我作为一个外人显得有些多余。
“请问你是谁?”
我正在走廊椅子上坐着,突然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名年轻人,这人岁数不大,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像一名大学生。
“你好,我是白睫琼朋友,我姓项。”
“哦,原来是白姐朋友啊,白姐很伤心啊。”
眼镜男和我并排坐在走廊椅子上,他指着病房:“老哥,其实照我说啊,老人挺这么久不容易,应该吃好喝好早点送走,然后披麻戴孝下了葬,这才是正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点头道:“对,兄弟你说的非常对。”
眼镜男拍手道:“没错,趁老人还睁着眼,咱们不应该吵吵嚷嚷哭哭啼啼,应该趁老人还睁着眼,让老人试试寿衣大小,问问喜欢躺什么样的棺材,要几个童男童女什么的。”
他说完起身递给我一张名片。
“有我电话,我店就在医院对过。”
我看了一眼,名片上写着,“八宝山白事店,咸阳连锁分店,牛经理,电话156xxx”
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小子不是白家后代,他是卖寿衣蜡烛的,我估计,他可能连白睫琼是谁都不知道。
到了晚上,我推开病房门。
“白老板,我出去找地方睡一晚,你有事打我电话吧,需要我帮什么忙肯定帮,白老情况怎么样。”
“爷爷说话又不太清楚了,他刚才醒来一次,对我比了个手势,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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