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运红途 第15节
“一个为了自己的仕途连家人都不要的人,你认为那是荣耀?”刘依赖咬牙愤然。
“依赖,我还是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刘依然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如果你希望他像那些贪官那样照应呵护家人,你最终看到的是他进监狱”
“当官的就应该六亲不认?那么多当官的,是不是人家都自顾自己,都不要家人了?”刘依赖不依不挠。
“那要看怎么个要法!很多人当了官,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但最后也还不是落得个进监狱的下场。”刘依然的话里带着不屑。
刘依赖转过头来,很奇怪地看着刘依然,说道:“姐,你看事物为什么总那么悲观?你看看,很多当官的把家人安排好了,人家不是照样好好地当官吗?”
“不要抱饶幸心理。”刘依然说道:“像他们那样,一旦有个反腐的风吹草动,肯定夜夜睡不着。”
“所以,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不是一般的自私,是极度的自私!”刘依赖再次愤然。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虽然我越来越理解他、同情他,但我一直认为他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刘依然终于认同刘依赖的看法。
“他活着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当官”刘依赖说道。
“对,你说得没错!他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当官!为了这个官,他失掉了所有的亲情当年,他在法庭上,跟奶奶打官司的一幕,我永远无法忘记”刘依然说着,难过地低下了头。
“姐,你给我说说。”刘依赖看着刘依然,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跟自己的亲妈打官司?当时他应该是县委书记,对吧?我当时才十岁”
刘依然抬起头来,捋了捋有些零乱的头发,道:“当时,我也十六岁了,妈妈也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大人,什么事都跟我说”
于是,刘依然给刘依赖讲述了十多年前,县委书记的父亲跟自己亲妈、亲兄弟打官司闹上法庭的事
第26章 隐官父亲
十年前,刘依然和刘依赖的父亲王福至在树干市那和县当县委书记,被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刘依然和刘依赖的奶奶告上了法庭,说王福至没有尽到赡养母亲的义务。
一时间,整个那和县沸腾了,县委书记被亲生母亲告上法庭,而且是不孝之道,广大的人民群众奔走相告,挤破脑袋看热闹来了。
作为被告的王福至,亲自出庭。
站上被告席上的那一刻,王福至的第一句话是: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以一个儿子的名份,跟县委书记无关!如果说有关的话,那就是这个县官,让我的老母亲把我送到了这里。
法庭征求王福至的意见,不要公开审理,但王福至拒绝了,要求公开!所以,审理那天,法庭内坐无虚席,除了各路媒体记者外,还有更多的是那和县的人民群众。
这场官司,跟刘依然的奶奶登报跟王福至脱离母子关系才两年的时间,没消停的王奶奶又闹到了法庭。
王奶奶状告儿子的罪状:一是不回家看望近七十岁的老母亲。二是不付赡养费。对于这二条罪状,王福至一一在法庭上回复。
王福至答辩:一是每次回去看望母亲,都被关在门外,连家都不让进,但每次少不了给老人买补品。二是赡养费在二年前就一次性付清,总额为二十万元。这也是母亲当时的要求。
“姐,奶奶跟王福至真有那么大的仇吗?非要闹到脱离母子关系上法庭不可?”刘依赖不解地问道。
“那是父亲的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大的原因!”刘依然回答道。
“哦?王福至给王家光宗耀祖了,那不是好事吗?”刘依赖激动地说道。
刘依然叹了口气,道:“父亲是光宗耀祖了,但没有给王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带来什么好处!”
“好处?”刘依赖不解,抬头看着刘依然,道:“他们要什么好处?“
“有一年小伯父把邻居家的围墙推倒。”刘依然叹着气,道:“把人家的院子硬围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来,邻居忍无可忍,把小伯父告上了法院。”
“小伯父活该!”
“父亲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亲自到小伯父家,把那堵围墙推倒,代小伯父给人家道歉。后来小伯父的官司也输了,从此之后,小伯父便跟父亲便结下了梁子”
“太过份了!如果小伯父真当了大官,这个世道还了得?”刘依赖愤愤地说。
“还有更过份的事在后面呢。”刘依然说道。
刘依然告诉刘依赖:“大伯父的儿子强奸村里的一个姑娘,家长带着孩子往上告,大伯父让王福至出面帮忙,父亲坚决拒绝,大伯父的儿子因强奸罪被判了五年。”
“现在王福至只剩下一个妹妹没有得罪了。”刘依赖笑着说道。
刘依然一笑:“有一年姑姑的儿子考公务员,考试已经通过,找王福至帮帮忙,王福至断然拒绝,妹妹自此跟他也没了来往。”
“后来呢?”刘依赖道。
“后来伯父他们就唆使奶奶告王福至,登报脱离母子关系”
“还真能闹呀?王福至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兄弟姐妹。”刘依赖终于说了一句同情父亲的话。
“依赖,说实话,我们的父亲王福至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他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家里没钱没背景没人脉,靠着他苦读书,考取了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回到乡里做了一名农机员,然后调到乡里做干事就这样,父亲一步步地靠自己的苦干和实干,从一般的乡干部到副乡长,再到乡长,直到现在的省委书记,他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我才不管他是怎么走来的!妈妈去世的那天晚上,我永远不会原凉他!”刘依赖话里带着怨恨。
刘依然说道:“那天,或许他真的很忙,走不开”
“难道工作比自己妻子的性命更要吗?一个把自己妻子的性命当儿戏的男人,他再怎么清廉,再怎么两袖清人,你不值我看他一眼!”刘依赖狠狠地说。
“依赖,我们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判一个人,那样的话,对方永远是错误的,你永远是对的”刘依然说道。
“我才没有心思跟你论什么哲学呢,我讲求的是实际!我妈生病他拒绝接电话,我就不能原凉他!”刘依赖气鼓鼓地说道。
“依赖,妈妈去世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直没有详细地跟我说过,我只知道,妈妈突然发病”
刘依赖看着刘依然:“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想知道”刘依然说道。
“你知道后,我会更恨他!”刘依赖说道。
刘依然叹了口气:“或许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我的那些就没了呢。”
“好吧,我告诉你。”
于是,刘依赖把八年前母亲去世的经过道了出来。
“那年,我十三岁,下午放学回到家里,妈妈也已经下班,正在做晚饭。可晚饭还没做好,妈妈就说头昏难受,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那个时候你太小了,如果大一点,把妈妈带到医院。”刘依然说道。
“我是叫妈妈去医院了的,可妈妈躺了十分钟左右,又起来了,说做完饭再去医院看看。可是,妈妈还没走到厨房,就倒在了地板上”刘依赖说。
“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个时候不能动她。”刘依然说道。
“是的,妈妈向的摆手,不让我动她。我赶紧给王福至打电话,可是他一次次地把我的电话掐断当时如果我打120,或许妈妈不会走,可是当时我真的傻了,我就知道只有爸爸才能救妈妈!”
虽然母亲去世已经八年多,可刘依赖现在说起来却还泪流满面
她无法忘记那个死亡之夜,无法忘记那无数个被掐断的电话!当她对母亲最爱的那个男人完全绝望、再拨打120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母亲死在了120的车上。
“依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失去母亲我们都很难过,可是,当时他已经是副省长,会务缠身是常有的事”刘依然尽力地为父亲开脱,她想让刘依赖站在父亲的角度去理解父亲。
“不要拿会务来跟我说事!更不要拿他的官职来搪塞!家里打去的无数个电话,肯定是有急事,那怕你就接一下,那怕让我说一句话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他的官做得再大,也跟我无关!”刘依赖悲愤激越,根本听不进刘依然的话。
“依赖,如果妈妈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妈妈这辈子全放在了父亲的身上,不管父亲做什么,妈妈都默默地支持!说实话,如果没有妈妈,父亲的官也不会做到现在!我们做儿女的,应该”
“如果你再跟我提这事,我马上走人!”刘依然的话还没说完,刘依赖便打断道,而且立即站了起来。
刘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依赖,我承认我们的父亲对家人很自私,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谋过私利,家人亲戚朋友更没有一个沾他的光。!”
“你以为他是廉政的好官,我可不这样认为,他之所以不帮家里人,不帮亲戚朋友,是害怕头上那顶乌纱帽丢了,象他官瘾那么大的人,他不会去做影响他升官的事情!”刘依赖说道。
“依赖,你过份了呀!你说这话,就是拿刀在解剖你父亲!”刘依然阻止着。
“姐,我就是在解剖他,怎么了?我们现在有父亲等于没有,我们现在如同孤儿!他就是一个要官不要家的官场流氓!”刘依赖大声嚷道。
“刘依赖,你不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父亲!对,他是有错,错在他过于在乎他的官职,过于在乎他的名声!即便这样,也不至于你这样骂他!”
“我骂他?每次想到母亲过世的那个晚上,杀他的心我都有!”刘依赖咬牙切齿地说。
“刘依赖!你真的过份了!”刘依然大声地喝斥着刘依赖。
“是我过份,还是他过份?为了他的仕途,不惜让他的亲生女儿改名换姓!为了稳坐他的官椅,他连见自己的妻子最后的时刻都放弃!”刘依赖大声地回应道。
“依赖,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我们的父亲!别说他不爱我们,只是我感觉他有强迫症”刘依然的口气软了下来,眼泪也跟着涌了上来。
“强迫症?我不懂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此时的刘依赖已经平静下来,不解地问刘依然。
“是的,这种强迫症,在官场上就是强迫自己往上爬一个沉浸在官场之中的人。他把升官当成自己的终极目标,谁阻断或破坏他的目标,他会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刘依然说道。
“你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说服我原凉王福至,还是另有企图?”刘依赖问刘依然。
“依赖,今天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或者认为我胡说八道,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所说的话有道理!”
“好的,我知道,今天到此,可以吗?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刘依赖说着,也不管刘依然什么反应,顾自睡觉去。
第27章 初恋情人
话说吴一楠本来一直打算跟李雅之离婚后,立即把这个副科长的职务辞了,但听了刘依然的建议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留着它自生自灭。
半个月过去了,吴一楠坐在副科长的位置上纹丝不动,不仅不动,而且做得还有滋有味。
一是科长出国考察,吴一楠暂时负责全面工作。二是省农业局调研组到江山市调研,由吴一楠全权负责。
这二项工作,促以让吴一楠施展其才华,特别是陪同调研组,吴一楠更是得心应手。
吴一楠本来业务就出类拔萃,文字功底也不错,写调研文章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小吴呀,这是省农业局发来的传真,是调研组成员名单,你看看。”秋海棠把一张传真名单递给吴一楠。
“哦,好的,我看看。”吴一楠随手接过来,低头看了起来。
“刚才我看了,里边有一个叫高放的,原来是我们局调上去的,写调研文章在全国有名,唉,只是我们局耽误了人家十来年的时间,现在年纪大了,再能干也只能这样了。”秋海棠念叨着。
“哦,你说的是高大哥吧?我见过,人很好的,只是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吴一楠的脑子闪出一个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的高个子。
“是呀,有时候人太实诚并不是件好事。”秋海棠答道。
“李丰玉?”吴一楠在调研组成员名单里发现了这个名字。
“她怎么在省农业局?不是在电力系统的吗?或许是同名同姓呢。”吴一楠自言自语道。
秋海棠抬头看了吴一楠一眼,问道:“你是说调研组里的李丰玉,是吗?这个人我不认识。”
“我有一个同学也叫李丰玉,不知是不是她。”吴一楠说道。
吴一楠说话的时候,话语很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
要知道,他大学同学李丰玉可是他的初恋情人。
“海棠姐,调研组什么时候到?具体时间是?”吴一楠问道。
“应该是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吧。服务中心已经准备好接送车辆,这个你放心。”秋海棠答道。
“还有,让服务员把招待所的房间再认真打扫一次,一定要干净整洁。”
吴一楠交代道,他最担心的是卫生问题,上次省局一处长到江山农业局出差,住在市局招待所,回去后出现皮肤过敏,到医院检查,说是染上了皮肤病。这让江山市农业局领导甚是难堪,这么一个专门接待内部干部职工的招待所,卫生条件弄得那么差,真是无脸面!
“好的,我亲自去看看。”秋海棠说着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