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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风月 第225节

陆小曼又开始说梦话了。

钱三运有些迷惑不解。之前,他通过李银桥及县政府办副主任刘传坤大致了解了陆小曼的家庭情况。陆小曼的父亲早已过世,方大同的爸爸也已过世,她在睡梦中叫的爸爸难道就是多年前去世的爸爸?又或者是叫她的干爸爸吴德能?

陆小曼在公开场合叫吴德能干爸爸,这是千真万确的,刘传坤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过。只是,坊间都传言,名义上陆小曼是吴德能的干女儿,实际上是她的小情人。也难怪,很多时候,干女儿就是小情人的代名词,这地球人都知道。

“钱三运,我知道不是你救我的,你有什么理由救我呢?”陆小曼的梦呓还在继续。

钱三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小曼在梦境中不再怀疑他了,这很有可能就表明,在现实中她也不再怀疑他了。

钱三运还想偷听陆小曼的梦呓,可是,她再也不说话了。由于病床太窄,乐乐张牙舞爪的占了不少空间,陆小曼是侧睡的,脸朝向乐乐的方向。

钱三运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陆小曼的罩子移位了,露出了两只倒扣的瓷碗,又白又大。钱三运顿时感到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加速。晚上虽然在面包车里亲自体验了一把,但由于当时车里没有灯光,并没有亲眼所见。

陆小曼睡得正香,还发出轻微的鼾声。乐乐仰躺着,也睡得很香。夜晚的单人病房,静悄悄的。窗外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更映衬了夜的寂静。

赌博有瘾,吸毒有瘾,嫖娼有瘾,揩油也有瘾。钱三运忽然发现自己浑水摸鱼竟然上瘾了。他鬼使神差,弯下腰,试着将手伸向陆小曼的脖颈处。他不是老手,干这种事还是非常紧张的。

钱三运给自己鼓劲:今晚要不是我将你救下,你陆小曼极有可能就被那歹人祸害了。我就是摸一把,揩点油,也不算过分吧。

钱三运的手滑向两山之间的沟壑处,就在他的手准备爬山时,陆小曼忽然睁开了眼睛。钱三运眼疾手快,迅速抽回了手,将手按在乐乐的额头上。

乐乐是仰躺着的,陆小曼是面向乐乐一侧侧睡的,两人距离很近。钱三运的动作极其迅速,简直是一气呵成。

“你醒了?乐乐的额头冰凉的,没再发烧了。”钱三运先下手为强,主动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陆小曼明明觉得睡梦中有人触摸她,醒来时却看见钱三运在抚摸乐乐的额头。难道我的感觉有错?可是,即使他刚才摸了她,她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再说了,今天晚上钱三运帮她不少忙,陪她来医院,帮她找熟人弄了间单人病房,还为她站岗放哨,他就是做了什么不雅举动,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不好责备他。

“真的难为你了,这么晚了还没睡觉。”陆小曼爬了起来,坐在床上。

“本来我是睡着了,听你在说梦话,我就醒了,就爬起来看看乐乐有没有发烧。”这句话有真有假,听梦话是真,被梦话吵醒看乐乐有没有发烧是假。

“哦?你说我刚才说梦话,说什么了?”陆小曼一愣。她的确有说梦话的习惯,这她自己也知道。

“你在梦中叫喊,爸爸,有人要害我,你一定要救我!”这句话倒是实话实说。

陆小曼沉默了一会,问:“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我只听到这一句。”钱三运又说起了假话。他当然不能说:你在梦中叫我的名字了,说并不是我救你的。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梦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村里最令人厌恶的一个老太婆拿着一把刀在我的后面追杀,我吓得喊爸爸。这个梦真的很吓人。”

“做梦嘛,大都是无边际的乱梦,我也常常做各种古里古怪的梦。梦醒时分,再回忆梦中情景,感觉滑稽可笑。”钱三运明明知道陆小曼在撒谎,还在帮她圆谎。

“乐乐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发烧了,即使烧,也要到明天了。夜深了,你睡觉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陆小曼淡然一笑,躺在了床上。

“好的,我也感到困了。”

这一次,钱三运真的感到困了,躺在折叠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正文 第384章

胡若曦从云川市开会一结束,就将钱三运叫到了办公室。

胡若曦愁眉苦脸的,似乎心情不太好。钱三运不知道,胡若曦的心情不佳是由于工作的原因,还是由于家庭的原因,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这几天去云川,套开了几个会。在全市经济形势分析会上,市里主要领导对我们青山县提出了严厉批评。招商引资任务缺口较大、财税收入不增反降、企业改制困难重重、农民增收困难,问题一大堆啊。虽然市领导未对我点名批评,但作为一县之长,我脸上无光啊。”

胡若曦说得很直白,也很坦诚。指导防汛抢险时不慎落水并被钱三运救起,以及后来成功的危机公关,让胡若曦对钱三运的好感和信任度逐渐增加。在她眼里,钱三运不是一个单纯的下属,而是得力的助手和可靠的朋友。

“胡县长,你来青山县也才半年多时间,政府工作牵涉到方方面面,板子不能打到你一个人身上。再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问题根深蒂固,青山县又是国家级贫困县,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想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不是件容易的事。”

胡若曦点头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作为一县之长,工作没有做好,即使上级领导不批评,我心中也有愧啊。”

领导说出自己的困难,并不是向你来诉苦的,而是希望寻求帮助的。虽然钱三运和胡若曦的关系有点特殊,胡若曦这一番话可能有诉苦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希望钱三运出谋划策。对于这一点,钱三运是心知肚明的。

钱三运用脚轻轻跺了跺地面,话中有话地说:“楼下的那位权力欲很强呢。”

胡若曦的办公室在三楼,吴德能的办公室在二楼。钱三运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虽然想干点实实在在的政绩,可楼下的吴德能架空了你的权力,处处在工作上掣肘你,你一个女人,又失去了得力的靠山——前云川市委书记郑耀明,想在青山县站稳脚跟都很困难,更别说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胡若曦冰雪聪明,自然知道钱三运的言外之意。她顿了顿,忽然说道:“对了,再过一段时间,县乡两级就要换届选举了。在县人大正式选举之前,我还只是代县长。一般来说,县长选举只是走走过场。但青山县官场复杂,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段时间,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我会留意的。”

“忘了告诉你,吴德能有个弟弟叫吴德勤,现任云川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组织部长是管干部的,实权可不小,而且,这个吴德勤与现任云川市委书记徐华为是省委党校同班同学,关系很不错。”

钱三运不禁皱起了眉头。县长选举是等额选举,过半数就可以当选。一般来说,这种选举就是走形式,很少有未超过半数而落选的。一旦落选,就违背了组织意图,上级会很恼火的,县委书记脸上也无光。

在现实当中,真正落选的少之又少。但是,去年邻县在选举县长时,唯一的候选人竟然没有选上,新县长是代表们通过另投他人的方式当选的。

选举失败后,时任市委书记郑耀明大为恼火,派出纪委和组织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展开调查。虽然并未查出存在贿选,但也发现有代表不正常联络现象。

不久,该县县委书记就被调整到市政协担任闲职了。那个新当选的县长在县长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调整到市里某个清水衙门了。青山县形势很复杂,谁也不敢保证不会重蹈邻县的覆辙。

“形势有点复杂啊。”钱三运忽然想到了即将来云川任代市长的何胜利,“听说我们云川市长被市委书记排挤走了,新来一位市长,有这么回事吗?”

胡若曦微微一笑,道:“小钱,消息还蛮灵通的嘛。是的,市委书记徐华为为人强势,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与市长意见向左,市长性格耿直,又不愿退让,因此,两人矛盾越来越深,甚至在市委常委上也公开交锋。徐华为在省领导面前参了市长一本,要求调整市长。一般来说,市委书记和市长不和,上级基本上都会采纳市委书记的意见,毕竟人家才是一把手。市长被调整到省里某个厅干厅长,江州市副市长何胜利接任代市长,下周就要上任了。”

“徐华为为人强势,如果动辄插手市政府这边工作,新来的何市长工作也难以开展啊。”

“是啊。在县里也是如此。如果县委书记大权独揽,手伸得太长,县长开展工作会举步维艰的。唉,不说这个了。”胡若曦转移了话题,“小钱,如何开创性地开展工作,改变目前的困境,争取变后进为先进,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几天,钱三运利用空闲时间,认真翻阅了办公室后排档案架上的旧文件,感觉获益颇丰。他对县情县况、县里以前的工作思路以及遗留的各类问题等都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针对存在的问题,也思考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胡县长这么信任我,那我就来谈点个人不成熟的看法。依我看,青山县经济发展落后,与缺乏有效的考核激励机制以及干部责任心、积极性不强有很大的关系。”

钱三运顿了顿,试探性地看了胡若曦一眼。胡若曦莞尔一笑,鼓励道:“说得不错,继续说。”

“就拿招商引资来说。县里虽然随大流,成立了一个招商局。但据我了解,县招商局招商方法简单,也就是编制招商项目书,在媒体上发布些广告而已,基本上属于守株待兔。而且,县招商局人手不足,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由于缺乏激励机制,招商人员积极性普通不高。指望这样的队伍招商,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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