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官途(上) 第96节
小魏对这位小张主任的能力已经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她点了点头。
张扬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紧十八盘那地方经常有石头落到公路上吗?”
小魏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从没听说过!”
小魏的这句话让张扬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明确起来,他开始把那个引他回来的传呼,和山上的落石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这起落石事件绝不是偶然,难道有人想要在途中谋害他?
张扬返回计生办之后,马上开始调查那个传呼的来历,凭他现在的身份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很难,最后还是通过春阳的姜亮才搞清了这个传呼就是从黑山子乡打来的。
搞清了电话号码,张扬顺藤摸瓜来到乡政府西边的小商店,这小商店也是黑山子乡旅社的崔桂山开的,他跟张扬也是很熟,看到张扬热情的招呼道:“小张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扬道:“今天下午两点半左右谁在你这儿打电话了?”
崔桂山想了想,他公话装了没几天,平日里在他这打电话的人不多,下午一共只有两个人打电话,张扬给出的时段又具体,他自然能够想到是什么人:“小何村的史三柱!”
“史三柱?”这个名字对张扬来说极为陌生。
崔桂山点了点头道:“那可是咱们黑山子乡数得着的狠角色,他们兄弟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小何村,在咱们黑山子乡都是横行乡里的霸王,大前年严打的时候一起被弄进去了,出来没多少日子,也就是比你来黑山子乡早一个月。”
张扬不禁瞪了这厮一眼,麻痹的居然拿老子跟这帮无赖相提并论。
崔桂山也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呵呵笑了起来:“我这人说话没把门的,您别跟我计较!”
张扬又道:“他打电话说的什么?”
崔桂山道:“我躲都来不及,还敢听他说什么?他连电话费都没给就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崔桂山在身后叫住他:“小张主任,您没事可别招惹他们三个,那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狗皮膏药似的,沾上了就甩不掉!”
张扬对他好心地提醒报以感激的一笑,心中却暗暗道:“狠角色?玛丽隔壁的,等他们见到我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和刚刚重生到这个时代相比,现在的张扬已经褪去了初始时的浮躁和迷惘,多了几分心机和冷静,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自从转为正式编制之后,这厮时时以一个国家干部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能够动用法律武器的时候,还是首先选择法律武器。于是张扬先去找了杜宇峰。
杜宇峰听说这件事和史家三兄弟有关也不禁挠了挠头:“我说张扬,你跟他们能有什么矛盾?他们三个全都是光棍,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娃,计划生育管不到人家。”
张扬道:“我也奇怪,你说这史三柱给我打传呼干什么?而且路上接着就出了这件事!我总觉着那石头是有人扔下来的。”
杜宇峰考虑了一会儿方才道:“单凭推测无法断定这件事就和他们有关,要不这么着,明天我去小何村查查,大不了把他们三兄弟都弄回来审审,这件事你先别自己处理,后天就是乡人代会了,千万别再出啥事!”张扬点了点头。
杜宇峰又道:“赵新伟今天打了个电话过来,说驾证给你办好了,周日给你送过来,顺便带他姐姐散散心,还说你认识个老中医,让你安排一下。”
张扬笑道:“没问题,我周日反正也没事,留在黑山子乡恭候他姐弟俩大驾光临!”
杜宇峰意味深长道:“我这位老同学可不一般呢,能让他看重的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这次他大老远的给你送驾证来,不是还有其它的目的吧。”
张扬道:“说起目的,我倒是有个目的,赵新伟的姐夫宋思德是县中学的校长兼书记,我想通过他给我妹弄个大学保送名额,你看这件事可行性大吗?”
杜宇峰也知道赵新伟有个这样的姐夫,他想了想道:“听新伟说,他姐夫倒是挺怕他姐姐的,这件事只要他姐姐答应,应该没啥问题。”
张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要自己把赵新红的病治好,那么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他和杜宇峰又闲聊了几句,两人虽然是酒友,可是乡人代会即将召开,杜宇峰忙于整顿黑山子乡的治安工作,所以也就打消了一起喝酒的念头。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霞满天,张扬的心情仍然有些郁闷,站在乡政府门口,正盘算着晚上去那儿吃饭的时候,传呼又响了。张扬慌忙掏出一看,却见上面的号码是9字开头的,可马上又意识到这号码是楚嫣然的,张扬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计生办,按照号码打了回去,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嘶哑的男声:“张主任!”
张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不祥的念头顿时笼罩了他的内心,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平淡道:“谁啊?”
先是听到楚嫣然的尖叫声,然后那个嘶哑的声音道:“张主任,你女人在我手里,我给你一个小时,赶到牯牛岭山神庙,假如你来不了,等着给你女人收尸吧,假如你敢报警,一样给你女人收尸,记住,自己来!”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他感到呼吸一阵困难,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张扬真正担心的是楚嫣然,这个无辜的女孩落入那些凶残的暴徒手中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他不敢想,俊朗的双目之中忽然流露出冰冷彻骨的杀气,假如楚嫣然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必将杀死策划和实行这件事的一切人。
史大柱抽着用报纸卷成的烟卷儿,辛辣的烟雾飘荡在山神庙中,楚嫣然被五花大绑地捆着,靠坐在漆色剥离的柱子上,倔强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惶恐,身边的三名匪徒彪悍而凶猛,真正让她害怕的还是史二柱,这厮就像一头贪婪的豺狼,自从看到楚嫣然之后,目光就在她的身上游移,这会儿又走了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摸楚嫣然柔嫩的俏脸,楚嫣然歪头躲过,然后一口啐在他的脸上。
史二柱扬起手掌狠狠给了楚嫣然一个耳光,望着她唇角流出的鲜血,流露出狂热兴奋的目光,伸出手指在鲜血处沾了沾,然后放入嘴中砸了砸:“真香!”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饥渴。
史大柱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二,干该干的事,不要总围着这个女人,等干掉那个小畜生,她就是你的!”
史二柱恋恋不舍得看了看楚嫣然,老大的性情他是最了解的,在做事之前,一定要求他们三兄弟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保持最佳的状态,其中就包括,老大规定从不在做事之前碰女人,在史大柱看来,女人只是用来舒缓神经和发泄剩余精力的工具,而现在他们要保持最佳的状态,罪犯也需要自我控制,一个没有自控能力得罪犯,永远成不了优秀得罪犯!
史三柱此刻潜伏在山神庙门前的大树上,他手中握着一把双筒猎枪,从他的角度可以看清方圆两百米以内地景物,只要张扬从这里经过进入他的射程,他的猎枪就会将这位计生办主任射杀,他仿佛看到张扬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炸开的情景,目光变得明亮而兴奋,对于鲜血他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爱好,这也是他们三兄弟共同的特征,他们就像三头恶狼,杀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钱!
有人花一万块买张扬的性命,一万块意味着他们三兄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上好一阵子。
山神庙内只剩下了史大柱和楚嫣然,在楚嫣然看来,沉默寡言的史大柱比起他的两个兄弟可能更好沟通一些,她颤声道:“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
史大柱又点燃了一个烟卷儿,他眯起眼睛透过烟雾看着楚嫣然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平心而论,让他杀死一个这么美丽的少女,他实在不忍心,可是他没有选择,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要做到底,张扬必须死,作为诱饵的楚嫣然一样要死,只有这样才能毁灭掉所有的证据,才能确保他们三兄弟的平安,他心中忽然生出感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监狱中出来之后,他的性情变得越发沉稳,考虑事情也越发的全面,刀口舔血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选择,做这行首先就要扔掉同情心!
楚嫣然从史大柱漠然的目光中已经意识到这些匪徒绝不会大发慈悲的,无论张扬来还是不来,他们都会把自己灭口,楚嫣然感到自己很无辜,连带着就恨起了张扬,如果不是这个讨厌的家伙,自己怎么会招来这次的无妄之灾?可是说来奇怪,自从史大柱用她的手机给张扬打过电话之后,楚嫣然反倒平静了下来,内心中的恐惧也消退了许多,在她的内心深处对张扬有着极大的信心,她相信张扬一定会过来救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大柱在楚嫣然的面前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从油布包中取出一杆双筒猎枪,就着火光轻轻地擦拭枪杆,装填弹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楚嫣然开始感到担心,这三名匪徒全都配备了猎枪,除了山神庙内的史大柱,还有两人不知在哪里潜伏,假如张扬真的孤身前来,只怕他凶多吉少。
第0040章 夜的暧昧
张扬开了乡里的松花江小面包来到牯牛岭下,这段时间因为负责乡人代会的后勤保障,这辆面包车已经暂时调拨给他使用,张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不报警,毕竟楚嫣然在歹徒的手中,而且对派出所的那些警察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信心,这件事必须他自己来处理,张扬虽然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他对牯牛岭的具体地形并不清楚,史家三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山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可谓是坐拥地利,张扬并不害怕藏身在暗处的匪徒,可是对方的手中有楚嫣然这个人质,却让他投鼠忌器。
张扬将松花江小面包停在山下。沿着山路向山神庙走去,牯毕岭在夕阳和雾霭的映照中,色彩缤纷。浓淡有致,透出一种朦胧而飘渺的美。然而张扬却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景色,他在为楚嫣然的安危深深担忧。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扬终于看到了树木掩映中的山神庙,青灰色的飞檐从树丛之中露出,夜色已经在无声无息中褪去了山林的色彩,淡淡的雾气飘荡在山林之中。
张扬看了看传呼,距离对方和他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达到静如止水的境界,越是危险关头,越是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张扬倾耳听去。仔细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微举动。
藏身在树荫中的史三柱已经看到了远方张扬的身影,凶残的目光猛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像是一只豺狼看到了他的猎物。他端起猎枪瞄准了远方的张扬,张扬停在那里,在他的射程之外,他们手中的这种猎枪射程在一百米左右,有效射程是七十米,史三柱并没有现在开枪射击的准备,他们三兄弟出马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在他的眼中,张扬已经是一只正在向陷阱中走来的猎物,只有当猎物落入陷阱中的时候,他们三兄弟才会同时发出致命一击。
张扬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停顿片刻之后,他一步步每山神庙走去。
史大柱透过敞开的庙门也看到远方张扬的身影,他拿起猎枪抵在楚嫣然的太阳穴上:“出去!”
楚嫣然用力咬了咬樱唇,在史大柱的威逼下,她慢慢走出了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