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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61节

这身边多个暖被窝的宫女,和多个贵人是两个概念。

真的把规矩讲到底,其实只有汪皇后一人可称陛下夫君。

但是泰安宫里没那么大的规矩,汪皇后也从未制止过其他人喊夫君这事。

汪皇后是委屈了自己,让后宫安宁,不给陛下找麻烦,后宫安宁,陛下不必分心。

这就是夫尊于朝,妻荣于室。

朱祁钰摇头说道:“未曾。”

兴安长松了一口气,俯首说道:“陛下圣明。”

陛下身边侍寝的宫女就这一个罢了,正统年间一次选宫女就选三百多个呢。

这算是荒淫无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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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能再犹豫了,一定要出重拳!

长达七个月的叛乱,导致兵祸横行于江南这块大明最富饶的土地。

叛军的破坏和最后疯狂的洗劫,导致了民生有溃败之相。

工坊关门歇业、炉主停止冶炼、商铺开始关门、农田变得荒芜、官道驿路被破坏、商货堵塞不通、四处都是游堕之民和未作之民、城外是无数流离失所的流民。

大明王师至,平定了祸乱,虽还有两广柳溥在做最后的抵抗,但如何恢复生产,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心头大事。

就是在这种严重而复杂的情况下,自宋末之后,未曾解决的、遗留下的投机者,打算给皇帝上点眼药,让皇帝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

他们想要依靠百姓来反对陛下的严刑峻法。

朱祁钰在文华殿廷议之后,让李永昌亲自携带朱祁钰的亲笔诏书,来到了应天府下达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君国子民之道,以抚恤安餋为先,然必资大小群臣共理其事,然后政务举而众情悦,治效著而风俗羙,期太平之治。”

“实由于叛逆者奸臣紊政辱国,祸及生灵,深可痛恨。”

“朕兴王师戡定以来,文武群臣或庸庸保位,缄默不言,或请托公行希求迁叙,或掊克下人以图奉献,或贪黩无厌以肥身家,若此不律奚容枚举,是以驭戎无法抚民,乖方众心含愤。”

“尔等务宜洗心涤虑,莫伸非惟亏损细民,亦且有伤大体,庶不负朝廷之所委任,军民之所仰望,厥有成迹。”

“倘有奸商乘机囤积居奇射利,至使嗟怨有词,其或视此为常,仍蹈前辙、略无警惧,祖宗成宪具在,朕不汝贷。”

“钦此。”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朱祁钰的这个圣旨很长很长,就是说他登基以来一直很谨慎,但是由于叛军祸及生灵,朱祁钰作为皇帝,不得不兴兵平叛。

但是到了南京城后,情况让他很失望,各种乱象不胜枚举,即便是手握大军也无法安定民生。

他劝谏这些投机者,信心革面,不要辜负朝廷军民的期望,对大明的社稷做点贡献。

他在诏书中,严重的警告了奸商囤积居奇射利,如果导致百姓嗟怨,仍蹈前辙、略无警惧。

那朱祁钰就要发飙了!

他希望这些势要豪右之家,当个日子人,不要当个乐子人。

最后活成了笑话不说,还被砍头、抄家、家人流放。

这道诏书就是郑重的警告,也是希望能够让一些人在最后的时刻,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朱祁钰作为「山东海商」再次被邀请了参加集会。

这次不是烟云楼遮遮掩掩的顶层密谋,而是直接到了媚香楼,开始大宴四方了。

媚香楼和烟云楼的格局不太相同,烟云楼是四栋三层高的副楼由连廊连接五层主楼。

而媚香楼在秦淮河畔,连绵一百余步,与其说是楼,不如更像是个画舫码头。

又早是夕阳西下,水面上被夕阳染上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昏黄,河面被妆出一抹胭脂的薄媚。

画舫推开了波浪,推开了寂寂的河水,随双桨打它,却是汩汩的流淌。

两岸华灯初上,岸上楼宇的灯烛剪影,淹没在了夕阳金灿灿的倒影之中。

河中眩晕着的灯光、夕阳,纵横着的画舫,悠扬着的笛韵,夹着那吱吱的胡琴声,如诗如画。

河上的凉风,渐渐凉薄。

画舫上、楼宇间的伶人开始拨弄琵琶,轻启朱唇,道不尽的是密匝匝的绮恨、逐老难留的年华。

这些伶人们的歌声,在秦淮河上已经飘荡了千年之久,婉转的声音里,似乎有着让人感慨万千的情愫。

心头,是宛转的凄怀;口内,是徘徊的低唱。

陈婉娘的声音极为轻灵,仿若是鸟儿在歌唱,极为欢快,眉眼之间的笑意,如蜜饧似的融在流波的心窝里。

连呜咽也将嫌它多事,更哪里论到哀嘶?

陛下是一个有为的君主,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很难有什么正经的身份,但是能伺候如此英主一时,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陈婉娘手中的琵琶声渐缓,这《莺莺传》的第二折终于来到了尾声,她慢拨琵琶,轻吟道:“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知他乍相逢,记不真娇模样,我则索手抵着牙儿,慢慢的想。”

“陛下,奴家唱完了。”

陈婉娘抿着嘴角带着些许的期盼看着朱祁钰。

朱祁钰笑着说道:“好听。”

“谢陛下。”陈婉娘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夸奖,足以让陈婉娘乐上许久了。

秦淮河的画舫林林总总样式多样,但是大致上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二是小船。

大船舱口阔大,可容二三十人,窗格雕镂颇细,使人起柔腻之感。

窗格里映着红色蓝色的琉璃,琉璃上还有掐丝珐琅,上有精致的花纹,也颇悦人目。

船内陈设着字画和光洁的红木家具,桌面则一律嵌着冰凉的大理石面。

小船叫七板子,仅能容纳二三人,七板子的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上面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杆围着,防止人掉入水中,船上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

躺在七板子的藤椅上,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谈古、可以近观,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也可以仰望星空,心怀宇宙。

大船上也有藤椅,但在小船上更觉清隽罢了。

朱祁钰在哪?

朱祁钰在媚香楼。

他并未上船,大明的皇帝,总是或多或少有些忌讳,比如济南城的千斤闸,比如这画舫。

无论是那死在了瓜州沉江的小明王,还是两次落水,不治身亡,连个子嗣都没留下的明武宗,亦或者是落水染病两年,最终痛苦病逝的朱由校。

朱祁钰不下水,所以他坐在媚香楼上。

朱祁钰懂装不懂的问道:“那句,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该做何解?”

莺莺传里,张生对崔莺莺的丫鬟红娘说了这句词,大意就是不舍得下床,不舍得叠被铺床。

床笫之乐,不舍叠被铺床,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了。

陈婉娘抿着嘴唇,咬着银牙,绷直了身子,糯糯的低声说道:“陛下!”

这一声吴侬软糯,有期盼,有羞涩,更有百转千回的渴求,还有恨不得立刻回宫去,回到榻上去!

“朕也不舍得叠被铺床啊。”朱祁钰看了下楼下的画舫无数聚集而来,笑着说道。

“银样镴枪头是何意?”朱祁钰继续追问道。

陈婉娘一愣,这是《莺莺传》里的台词,是笑话男人那活儿,中看不中用。

她娇嗔了一下,脸色羞红,低声说道:“和陛下钢筋铁骨,自然是截然不同,陛下明知故问,故意羞煞奴家。”

陈婉娘终于知道陛下在逗弄她。

陈婉娘终于求饶,低声说道:“陛下,等回去了,再逗弄奴家吧,再说下去,奴家怕是要出丑了。”

“陛下喝茶还是吃些点心?”陈婉娘终于开始转移话题,再说下去她怕是就先绷不住了。

朱祁钰摇头平静的说道:“不喝不吃,以后莫问。”

陈婉娘打了个哆嗦,颤抖的说道:“奴家领旨。”

他的陛下这句话里,虽然平静,却尽是煞气。

“你在此处好生待着,若是觉得无聊,就让缇骑送你回宫便是。”朱祁钰站起身来,宾客已经悉数入场,好戏已经开场。

朱祁钰走出了小小包厢,来到了凭栏处,于谦、兴安和卢忠都等在凭栏,向下张望。

于谦看了一眼那厢房,笑着说道:“陛下,楼下的人都到齐了。”

甲午房的男子姓赵,名叫赵武衍,乃是无锡人,号平海王,手下有二桅商舶两千余艘,三桅大船十七艘,比魏国公徐显宗还显得富有。

戊寅房的男子姓萧,名叫萧敬唐,乃是兰陵人,有平底漕船数以千计,几乎垄断了南京至徐州的漕运之事。

赵武衍大声的说道:“皇爷爷他怕了!”

朱祁钰一愣,自己怎么就怕了?

朱祁钰乐呵呵的大声问道:“赵船王,皇爷爷下了圣旨,让咱们安生一些,不是怕了吧,感觉是恼了吧。”

“不,不,不,你想错了。”

赵武衍摇了摇手说道:“皇爷爷他下旨,就是怕了!”

“近来,因为坊间的铜钱极多,煤柴价涨了五成,粮价涨了七成,肉价翻了一倍!”

“正是因为怕了,所以皇爷爷才下旨,我们要的,就在眼前了!”

朱祁钰侧着头问道:“于少保,朕的诏书里有一点妥协的意思吗?”

于谦摇头,他忽然想到了顾耀旧事,当初陛下申斥都察院,不得违反宵禁,结果顾耀三人违抗圣旨,被陛下以抗旨不遵斩首在了菜市口。

前面就是例子,但是这帮人似乎并不太懂,陛下下旨是警告,而不是妥协。

京师还是离的太远了。

“有些人总是觉得,脑袋在脖子上长着,有些多余啊。”于谦看着台下聚集起来的人,无奈的说道。

赵武衍大声的说道:“明天,咱们就放出最后一批铜钱!物料百货价格,就会飞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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