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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98节

张凤此言一出,成章等人才知道户部到底要做什么了。

清田厘丁,连僭朝都能做,如果大明朝廷不能做,那岂不是说大明朝廷还不如南衙伪朝呢?

“准!”朱祁钰看了一眼张凤,随后看向了金濂,显然清田厘丁是金濂要张凤做的。

金濂身体不太好,戍边多年,又是走南闯北,把金濂折腾的够呛。

不是人人都像胡尚书那么擅长养生之道。

金濂已经在谋划着给户部找一个接班人了,而且还要借着清田厘丁的大功,将一个擅长户部诸事的左侍郎捧上户部尚书。

“金尚书,朕记得你有军功在身。”朱祁钰忽然提到了一件事。

金濂发愣,随即出班俯首说道:“臣的确有军功在身。”

“朕赐你沭阳伯,以奖功勋。”朱祁钰点头说道。

朱祁钰并不是不让文官封爵,前有于谦文安侯,后有金濂沭阳伯,不过这个沭阳伯,却不是世袭,类似于终身荣誉一样的奖励。

这并非朱祁钰临时起意,而是礼部递上来的。

国朝财经事务初行,刚走上正轨,金濂的身体已经不太行了,又根本不可能此时致仕。

太医院诊断说能挺过下一个冬天,就是天幸了。

天人五衰,不是药石可以治愈的,朱祁钰先把这个沭阳伯赐下了。

金濂完全不知道此事,呆滞了一下,俯首说道:“臣受之有愧,寸功未立下,未有汉马功勋,岂可封爵?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祁钰十分确定的说道:“在宁夏参赞军务,与诸将论兵,指授方略,无不取胜,算不算军功?并教以军士习射演武,寒暑不断。这种亦文亦武算不算军功?南征福建,与宁阳侯抵背杀敌,算不算得军功呢?”

“朕以为算,特赐勋爵。”

这是个流爵,并非世爵,只是个嘉奖。

金濂只能俯首颤抖不已的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从不亏待有功于社稷之臣工,无论文武。”

赏罚是皇帝最重要的手段,无论有多少的潜规则,赏罚只能由皇帝定,不能假手于人。

金濂本身亦文亦武,还记得郕王府的时候,金濂拿着手铳试枪,一转眼,快五年的时间了。

金濂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所以他才推出了张凤去做清田厘丁之事,就是想打破暗流涌动的规定,想让户部出身的户部官员,成为户部主事,达到一种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局面。

朱祁钰笑着说道:“让年轻人多担一些担子。”

金濂再俯首说道:“臣领旨。”

陈镒犹豫了下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苏州省定首府于徐州,是不是有所不妥啊。”

“有何不妥?”朱祁钰十分平静的问道。

终于谈到了南直隶拆分的大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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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半数臣工朝天阙

拆分南直隶的阻力有多大?

朱祁钰不是没有考虑过,甚至在离京之前,他准备了更加温和的手段。

这南直隶有户六百万余,男女老少人口约有三千万人,整个南直隶人口占大明总人口近四成。

景泰二年,福建、京畿、山外九州因为兵祸免征二税恢复起征,南北夏税秋粮,山西为北衙第一,南直隶为南衙第一。

南直隶共缴纳了七百二十三万四千八百二十石,其余折银七十万余两,是浙江2.63倍,浙江共纳正赋不过两百七十六万石,折银四十余万两。

而北衙的山西共纳正赋不过两百八十万石,京畿不过一百九十万余石,这还是京畿地区实行了农庄法,纳赋有所增加的缘故。

南直隶的纳赋占比全国纳赋的四成。

大明一科取士,举人九百四十人,南直隶占了三百五十人。

大明一科进士及第,一科三百人,南直隶共计九十二人。

清廷拆分南直隶永乐多久的时间?

共计一百一十五年。

自顺治二年起,摄政的多尔衮看着偌大的南直隶,人都傻了,大明居然裹着这么大一个内乱的因素,就这么走了二百七十四年?

而且还在仅剩下一个脑袋的时候,在松锦会战中,差点把上升期的清廷给拖死了。

大明的血槽实在是太厚重了。

多尔衮在顺治二年将南直隶设为江南省,就开始着手拆分之时,设立江左江右布政使,在漫长的岁月中,终于在乾隆二十五年,也就是1760年八月,才彻底拆掉了南直隶,不过也仅仅是拆分成了安徽和江苏两省。

朱祁钰一步就拆成了凤阳省、苏州省和应天府、松江府,直接想把南直隶拆散架,这其中的阻力该有多大?

但是不拆行吗?

朱棣都想拆,如果从朱棣开始算起,拆分南直隶大约用了三百年的时间。

要不就南迁,否则京师在顺天府,那就得拆。

陈镒深吸口气说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陈镒拿出一本厚厚的奏疏,递到了小黄门手中,小黄门递给了兴安,兴安又转递给了陛下。

朱祁钰拿过了奏疏,这本奏疏极长,南北国子监学子、翰林院翰林、近两百名地方官员,近四成的京官的名字都在上面。

半数臣工朝天阙,请命皇帝收回拆分南直隶的决定。

理由十分的充分,从人文、地理、教育、吏治、财经事务、历史沿革等等方面,进行了综述。

反对拆分南直隶。

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说道:“奏疏中谈到的旧欠等事,朕已下旨蠲免。”

好处。

朱祁钰给了好处。

泰安宫里灯盏里只有一颗灯芯的陛下,给好处了。

事实上,大明的亩税正赋都有拖欠,这种拖欠,每次皇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都不会蠲免的正赋。

朱祁钰拆分了南直隶,所以将南直隶之前所有的拖欠一笔勾销,这就是朱祁钰给的好处。

陈镒三拜五叩,将自己的官帽,腰封,印绶,配鱼符、笏板挨个摘下,放在了地上,久久不肯抬头。

“朕还算欣慰,至少你,你们的反对,并没有在朕在南衙时提出,而是等到朕回京之后,还算是有恭顺之心。”朱祁钰深吸了口气,先开口安抚了一下这些官员。

这些人的联袂反对,一直等到了朱祁钰回京之后,一直等到了朱祁钰重新坐回了王座。

而不是瞎折腾,比如拱火监国的襄王。

至少陈镒他们的反对,很懂规矩,并没有逾越雷池。

陈镒,在张秋治水时,腿上都是蚂蟥,也不自知,杀地方追租豪绅如同杀鸡,屁股是坐在了百姓的头上;

在河套地区,陈镒和徐有贞修景泰安民渠,穿着蓑衣草鞋,抠着脚治水,斯文扫地。

但是朱祁钰却不认为,陈镒是个不可靠的人。

陈镒和徐有贞的这种斯文扫地,是至仁,是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也是一个把自己安顿好的人。

他深知如何对付皇帝,是陈镒第一个在燕兴楼说出,夸上天去这样的话,但是陈镒却没有上过这类的奏疏。

陈镒犯过错,也受了罚,领过功赏牌,到河套治理水患,彼时河套兵锋刚至归化,还未到五原府。

总之陈镒是个还不错的大明臣子。

陈镒俯首帖耳的高声喊道:“陛下,南直隶乃是大明龙兴之地,彼时即便是张士诚雄踞苏南,不知天高地厚,与太祖高皇帝争吴王,高皇帝亦定都应天,乃是应天命之地。”

“将南直隶一分为四,岂不是大明龙兴之地一分为四,九鼐一分为四?恐招惹亡国之祸。”

“北方贫寒,赋税极少,靠着大运河南粮北上,生民无数。”

“南衙士子,过半数,闻讯无不焦虑惶恐,陛下不在京师,臣等惶惶不安,若丧家之犬。”

朱祁钰看了胡濙一眼,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胡濙想要分而化之,想法不错,也在做,而且也有成效。

但是有些事,不是分而化之能够解决的了。

胡濙无奈俯首,这不是他无能。

事实上,在之前商量的时候,朱祁钰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么大的事儿,不是靠其他的手段能够化解的,还是得他亲自下场。

“陈总宪,这次叛军作乱,就是盘踞在了南直隶啊。”朱祁钰又扔出了自己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充分,他们都反了,朱祁钰作为皇帝,想点招数,难道不应该吗?

陈镒跪在地上,继续高声说道:“陛下。”

“国家昏乱,所为不道,然而敢犯主之颜面,言君之过失,不辞其诛,身死国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

“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反言易辞而成文章,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朝廷,如此者谗臣也。”

“奸佞叛逆,国贼已诛,即便是叛乱之时,臣亦见魏国公徐承宗、宁远伯任礼,忠于陛下,忠于大明,对国贼不曾有任何虚与委蛇。”

“更有定西候蒋琬亲自攻破徐州北门,以迎王师。”

“陛下何故视臣工万民视如寇仇,南直隶的百姓、臣工、万民亦是陛下之百姓、臣工、万民啊。”

朱祁钰以叛乱为由,陈镒也议叛乱之中大明忠骨为奏对,并没有强词夺理。

能言善辩的风宪言官,其风力已成,朱祁钰今天如果不把这陈镒说服了,这个拆分南直隶的问题,就成了日经问题。

而且很有可能带来新的朝廷和地方的冲突。

到那一步,还不如不拆呢。

朱祁钰严肃的问道:“那陈总宪,朕来问你,你看过朕和李贤的奏对题注本的第三问吗?就是私权与公权之争吗?”

陈镒大声的回答道:“臣,看过。”

朱祁钰平静的问道:“三成的人丁、四成的赋税、半数的朝臣、四成的乡试举人、近九成海商商舶,如此庞大的地域,纠结起来,其合力,让天下侧目,叛乱已生,朕迟迟未曾南下,最终亲征平叛。”

“陈总宪,朕来问你,日后若是再次复叛,该当如何?朕领兵百万,把江南杀的一干二净吗!”

陈镒抬起头来,高声问道:“陛下,大明龙兴之地,如何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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