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538节
飞梭的主要难点,不是轮子,而是簧钢。
可以用普通的钢材,随便卷一卷,也能用,但是能用几天?
簧钢要经久耐用才可以。
朱祁钰早就瞄上了纺织,但是没有簧钢,没有基础材料的突破,根本不可能造出飞梭。
“哦?”汪皇后拿起了飞梭织布机的设计图,看了许久说道:“有意思,这样一来,可以省一半的人工。”
朱祁钰的鼻尖有些轻香,显然汪皇后是沐浴之后才来的,那是澡豆散发出的香气。
汪皇后的头发依旧有些潮气,这已经是深夜了,所以也就没有挽发髻,如同瀑布一样,随意的披在了肩后。
即便是不施粉黛,在明亮的辉光之下,汪皇后的脸颊也是熠熠生辉,吹弹可破。
朱祁钰盯着汪皇后看的时候,一抹红晕悄然从她的天鹅颈蔓延到了耳后。
“夫君,看什么呢?”汪皇后自然注意到了朱祁钰的目光,呢喃的问道。
朱祁钰的手立刻开始不老实起来,笑着说道:“看美人。”
“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如此羞涩,看两眼就脸红了。”
汪皇后身子一软,坐到了朱祁钰的怀里,看着图上的飞梭说道:“别闹,让臣妾好好看看这梭子。”
“朕也有把飞梭,给娘子瞧瞧。”朱祁钰手一直不怎么老实。
“梭子?”汪皇后愣了愣神,随即满脸的羞红,暗暗啐了一口说道:“污言秽语。”
“呀!去里屋,这是御书房。”汪皇后脸色涨红。
朱祁钰抱起了汪皇后笑着说道:“走咧!”
飞梭总体来说是在做往复运动,而且因为簧钢的优质,可以长时间的往复,经久耐用。
云雨皆歇,汪皇后靠在朱祁钰的臂弯里,眼神有些落寞的说道:“这都好几年了,肚子一直不见再鼓起来。”
“多试几次就是了。”朱祁钰笑着说道。
汪皇后惊呼一声:“还来?”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次日的清晨,朱祁钰罕见的起晚了半个时辰,早饭吃的匆匆,就去了红螺厂。
红螺厂是木工,主要负责制造轧车、纺车、弹棉弓、花楼机、织机等物。
朱祁钰将自己的设计的图和红螺厂的工匠们,细细商量了许久,让他们不要局限于图纸,而是奔着实用为主。
三天后,第一台飞梭织布机,就做好了,很快这台飞梭织布机,就被拆的七零八落。
不几日第二台、第三台,一直到第七台,一台能用的飞梭织布机便做成了。
它本身并不麻烦,主要是调整飞梭和阔面织布机的宽度。
朱祁钰非常满意,松江织造局的织机,将全都是飞梭织布机。
而经过了数日的统筹安排,从石景厂到煤市口,从德胜门到明皇陵的公路,终于开始破土动工。
在京师开始施工的时候,李燧向着南衙而去,柯潜顺着罗马使者来时的路,向陕西行都司而去。
而徐有贞已经赶到了遵义府,见到了在遵义府衙门,见到了襄王朱瞻墡。
朱瞻墡此时居然有几分瘦弱,大病初愈,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精神头格外的好。
“见过襄王。”徐有贞行礼。
朱瞻墡笑着说道:“无须多礼,徐御史一路车马劳顿,暂缓几日,今日设宴,为徐御史接风洗尘。”
“这日盼夜盼。终于把徐御史给盼来了。”
乌江的航道疏通对眼下贵州极为重要,无论是百姓还是商贾官吏,都是日夜悬切。
朱瞻墡可不是瞎说,治水这事,并不简单,杨俊领着京军将一些很容易疏浚的地方,弄好了,可是一些险滩,杨俊也是无能为力。
郭琰也把船厂给弄了起来,建了不少平底漕船,只待疏浚,云贵这片土地,就会焕发勃勃生机。
徐有贞打量了一下这遵义府府衙,只能用…破败两个字去形容。
徐有贞摆手说道:“今天见过襄王之后,我就去镇天洞看看,不歇了,都歇了九十多天了。”
在这个时代,赶路绝对不是歇息,但是徐有贞从河套至京师,再从京师到云贵,的确是闲了很久。
有点手痒。
朱瞻墡拿出一本题本递给了徐有贞说道:“潮砥、新滩、龚滩、滩漩塘滩、镇天洞、一子三滩等等断航险滩,已经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疏浚,虽然已经不再断航,但是依旧是水路不通。”
“有劳徐御史了。”
徐有贞笑着说道:“为大明效力,为陛下尽忠,何谈辛苦。”
徐有贞认真看着手中的题本,形势依旧非常严峻。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徐有贞也到过云南,而且是紧挨着麓川、缅甸宣慰司的金齿宣慰司。
那是天顺元年,徐有贞凭借着夺门之功,刚当上首辅没多久,就被卸磨杀驴,随后便贬到了金齿。
夺门之变,没有赢家。
请假条
前几天孩子在沙发上玩,蹦下来磕到了茶几上,嘴上都是血。今天实在是没空码字了,请假一天,抱歉。
第四百九十八章 重病初愈上前线,心中大仁安地方
夺门之变,没有赢家。
明代宗输了,以明代宗为首的朝臣们输了,夺门的投机者们,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妙。
朱祁镇赢了吗?
朱祁镇也没赢。
朱祁镇复辟的年号是天顺,史学家用了八个字去概括,忠臣不忠,天顺不顺。
在夺门之变后,朱祁镇面对朝政,什么决定都做不了。
先后流放了徐有贞,杀死了石亨,逼反了他的大太监曹吉祥和曹钦,给朱祁镇开门的指挥使门达、逯杲都被坐罪。
甚至在土木堡之变的丧乱中,保住了朱祁镇性命的袁彬都被坐罪。
党争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从未平息。
这是忠臣不忠。
在天顺的八年时间里,一共发生了十八次人相食的大饥荒,朝中非议不断,钦天监许敦最终也没抗住,被坐罪抓到了左镇抚司。
景泰年间,小心安抚的苗、彝民,终于无法忍受戥头的残忍朘剥,在朝中权力空前混乱的情况下,爆发了云贵川湖广黔的苗、彝大起义。
这是天顺不顺。
外廷党祸盈天,民间起义不断,复辟之后的稽戾王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如土木堡天变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徐有贞当初被流放到了云南,拿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金齿宣慰司留下了一些水利工程。
现在徐有贞一如历史上一样,再次来到了云南,不过这次,他到云贵是带着奇功牌来的,而且想要在云贵川黔再拿一块奇功牌。
徐有贞放下了手中的题本,感慨万千的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不说二十万里水路的远景目标,即便是我们把这四万里水路疏浚。可以让商贾在冬春季把货物运到云贵来,在夏秋季把云贵的货物运抵南京、松江府…”
徐有贞停顿了下说道:“对南衙十四府是一件幸事,对云贵是一件幸事,对大明更是一件幸事,对商贾是一件幸事,对庶民百姓更是一件幸事。”
“于少保真的是国之柱石啊。”
云贵的路不好走,如果能够彻底打通水路,对西南地区的长治久安积极作用,利在千秋。
二十万里的水路的国之长策是于谦提出的,这四万里水路的疏浚也是于谦在南衙的时候制定的。
为此陛下还专门为三皇子取名为朱见浚。
徐有贞一时间有些沉默,在他为了一点点景泰安民渠的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于谦站的高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
农庄法从来不是一抓就灵,各地的主要矛盾各不相同,云贵川黔主要是交通矛盾,南衙是劳资矛盾,而陕西、陕西是地狭人众的矛盾。
于谦在陛下刚到达他不太忠诚的南衙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情况,各地的主要矛盾各有不同。
“那是,要不是于少保呢?”朱瞻墡笑容满面的说道。
徐有贞想了想说道:“殿下,徐某得去治水了,这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走两步,我的到险滩亲自看看,这乌江到重庆府的疏浚,交给我吧。”
“多久?”朱瞻墡忽然开口问道。
徐有贞离开的步伐为之一顿,想了许久说道:“五年吧。”
朱瞻墡摇头说道:“太久了。”
“很快了。”徐有贞眉头紧皱的说道。
朱瞻墡平静的说道:“顶多给你三年的时间,等不了五年了。”
“嗯,我知道了。”徐有贞点头离开了遵义府的府衙,骑了一匹快马直奔镇天洞而去。
不是襄王朱瞻墡等不了五年的时间,是云贵地区的百姓,等不了三年的时间。
罗炳忠挽了挽衣袖说道:“不是说这徐有贞是稽戾王的鹰犬吗?我看他为陛下尽忠也是丝毫不惜力,这刚到,连接风宴都不吃。”
朱瞻墡摇头晃脑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摇动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
“哦?怎么讲?”罗炳忠眉头轻挑的问道。
朱瞻墡老神在在的说道:“天下熙熙攘攘,为的不过是名利二字,其他都靠边站,说到底,这天底下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最可靠的也是人心。”
罗炳忠眼神闪烁的说道:“嘿,殿下,您介个都把咱绕糊涂了。”
朱瞻墡想了想,负手而立说道:“孤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我们且不论这徐有贞,就说说孤。”
“罗长史啊,孤劝降黄龙、韦保叛乱,保住了八千叛军,你怎么看?”
罗炳忠俯首说道:“殿下真乃是重病初愈上前线,心中大仁安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