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朝堂，女帝是昏君 第105节

“老了，本公已经没有了这种望景杼情的兴致。”魏阁背负双手，一身紫袍，站立于山巅，眺望远方，气场十足，就是沐王爷不知道他迎着风口儿站，风吹得紫袍都舞动，他冷不冷，会不会着凉。

“那王首辅？”

“老夫也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王首辅慈祥一笑，理了理额头的几根华发。

沐王爷心头忽然轻叹。

王首辅，真的老了，他初入朝堂的时候……他头上，是没有白丝的……这几年，还是操劳过度了，岁月催人老啊……

“靖王，你就别问我们了。”老于哈哈一笑：“老夫肚子里有些墨水，但是哪敢在靖王面前班门弄斧，靖王题一首吧，当纪念。”

女帝，裳儿，郡主，公主，紫儿，几个妹子都落到靖王爷身上，后者想了想，道：“没有，作不出来。”

闻言，一帮姑娘有些小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毕竟写诗这东西，谁都清楚是妙手偶得之，需要灵感，写不出来，强求也无用。

停留的时间极为短暂，只是一路登山的过程，登到天华峰之后，刹那的惊鸿，冲击，震撼，随后渐渐归于淡然，内心也随之宁静，一行人重新返回。

这一会儿，已经开始越来越冷。

回到山下，泡温泉，当今陛下单独一人，沐王爷则和魏阁，王首辅几个朝中大臣一起，温泉池被独定的草屋围了起来，各自在各自的区域……

泡过温泉之后，这一次的赏雪之行，也算是完成了。

疲备了一上午，之后下午又爬山，看雪，泡温泉，之后人就变得整个懒洋洋的，连午饭都没吃，就回京城，各回各处。

“今天早上还没吃够了。”老于几个朝中大臣可惜。

回到京城之后。

冬季，银装素裹中，时间开始缓缓流逝。

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

沐王爷仍旧没有什么大动作，主要是很多东西，现在推出来并没有像土豆那样的逆转之利，也没有精盐这样的不世效果，反而很多东西，会让沐王爷推上风口浪尖，他需要暂时的低调，等大落发展起来之后，推行那些更重要的发展设施才是王道。

许多关键的东西，现在拿出来也派不上用场。

京城，白雪飘扬。

此前几日都没怎么下雪，前日下了一场大雪，今日又飘了一场小雪，雪花纷飞，路上行人都穿得厚实，来来往往像一个个团球，承受着冬天的洗礼。

沐王爷穿着一身银纹镶边，上有精致纹路叶子图案的紫袍，前往皇宫。

照常的下棋，就朝中之事进行议论。

寝宫之中，温热的感觉弥漫，让这儿一直不显得寒冷。

落下几子之后，当今陛下忽然眼色微微沉凝，好一会儿才开口：“爱卿……你最近对孤王的态度改变了许多……孤王能感觉到，爱卿是在刻意的克制……”

这一日下棋，女帝忽然开口，这一日的她穿着一套雪白大麾，额头发丝间扣着白色的珍珠发簪，显得清冷如雪，却又没有一丝浮华的气息，就像是冬天中的一朵雪精灵儿……美，自然，纯净交织，像是天地间独特的灵物，除了美不胜收之外，还有另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

身上点缀的装饰，反而让她更加出众……仿佛天地间的核心。

“爱卿，这是为了什么？”当今女帝纤细修长玉指，缓缓停滞。

沐王爷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当今陛下绝顶聪明，自己虽然表现得很不明显，可她还是察觉出来了。

沐王爷想了想，道：“陛下以为呢？”

“孤王想听爱卿说。”

“陛下，君是君，臣是臣，陛下最近一直安稳，臣想与陛下缓合，是合理的。”

“撒慌。”女帝冷冷道：“孤王还没有眼瞎，沐爱卿的性格孤王还是清楚的……”

声音略低了一些：“本宫又没有停下修行，爱卿不讨厌，不给孤王摆脸色看，便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了，如今还主动和孤王缓合关系……还编出这样的借口，爱卿当孤王是傻了的嘛？”

“陛下……”沐王爷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太想说话。

“说吧……”女帝开口道。

一个多月来……而上一次冬游之事之后，当今陛下已经确认……她的心思，已经被沐王爷察觉到了……只是王爷也一直没有正视……而今天，她想听听后者的想法……哪怕她明明知道这样，完全是错误的，于情于理，今天的话题，都不应该是这样。

但是她没能克制住。

而听得女帝的话，沐王爷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别问了。”

“孤王要听。”女帝想了想，最后眼神深处出现一丝凄然：“是因为烟儿姑娘，裳儿姑娘吧？”

“陛下……”沐王爷不说话。

女帝笑了，她贵为九五之尊，也不过如此而已，爱上的男人，对她跟本没有哪怕一点感情，连和她缓合关系，也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皇帝的身份，也不过是因为担心自己伤害他……或者说是破坏他想要的平稳生活，才和自己主动缓合，否则，他根本不会主动的理会自己，而且也不会再三妥协，跟本不可能退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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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是为了大落百姓，留在大落，数次与她为难，逼迫她退让，结下恩怨。

而现在呢？

大落的情形，稳定下来了。

他还留在了大落，既担忧百姓而不想离开，又为了心爱的姑娘得不到归宿而烦恼，甚至不惜退让，谦让自己……缓合关系。

在他心里，永远没有自己这位陛下的位置的，若说要有的话，也只会是反感，痛恨居多。

“爱卿走吧，孤王不想下了。”

“陛下，臣告退。”沐王爷头疼，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他原来是个这么卑鄙的人，明明对女帝没有什么感情，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主动想要攻略她……

沐王爷也头疼。

起身，就要离去，。

“沐王爷！！”女帝喊。

“陛下……”沐王爷没有回头。

女帝玉指捏着棋子，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去吧。”

“臣告退。”沐王爷走了。

女帝一个人留在皇宫中。

好一会儿。

“紫儿……过来陪孤王下完……”女帝形单影之道，感觉有些疲惫，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这些时日的一切，都是他为了余烟儿，左轻裳而做的……而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特殊的对待，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皇帝。

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阻碍。

是他既想留在大落为百姓出力，又想给余烟儿，左轻裳一个归宿，在这两个选择之中，自己是最大的阻碍。

..... ....... .......

他所做的一切，刻意的亲近，偶尔的吵闹，似乎朋友之前的冲突，相处模式，都不过是他故意和自己缓合关系的手段，为了扫清自己这个阻碍，而做的努力，跟本没有任何一丝感情，一丝心甘情愿，只是妥协而已……

“孤王，就只是这样而已？”女帝执白子，按下，小手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力道的能力，恍然间将棋子按碎了。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有些可悲，就像是一枚弃子，孤零零的被抛弃在角落，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紫儿看了一眼，眉宇，缓缓凝重起来。

“紫儿，孤王是不是一无是处？”女帝问。

“陛下，不是。”

“为什么不是？”陛下问。

紫儿想了想，道：“如果您真的一无是处，魏公，王爷，首辅，都应该是辞官回家了。”

女帝闻言一怔，然后笑了，仿佛将心里的所有的锥心之冷冲散了大半：“嘻，原来孤王不止是一无是处，孤王能让他们留下的原因，是因为孤王修道太废物，然后又什么都不管，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没有限制他们……原来孤王的用处就是这个？”

女帝笑。

紫儿没敢接话。

女帝轻笑了一会儿，最后小脸上笑意又缓缓消失，转头眺望着京城外的雪景。

她以为关系近了。

其实不过是如同泡沫一般的梦而已，一戳即碎，温柔像是骗局，让人目眩神迷。

后面的真实，揭开后又是那么的刺痛，就像一把毫不留情的刻刀，狠狠的扎在心口，又转上几圈，光是痛楚就仿佛要让人彻底的失去了思考能力，沉浸在痛苦的深渊难以自拔。

女帝茫然的看着。

她做的决定，她这样的坚持，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了。

就算得到了，就算达到了最后的目地，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失去了，失去了最想要的事物之一……

“孤王，真的已经尽力了，怎么才能挽回啊……”当今陛下小手死死的攥着棋子，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发展呢？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为什么要那样，让二人的关系僵到那样的地步……

现在，挽回不了……

他甚至在被自己戳破后，都不愿意撒慌安慰一下自己，他明明知道了的，从那日自己第二次被他冒犯没有回绝惩治他，而是直接略过……

他就应该清楚自己，是对他有感情了的……他只想和自己缓合关系，可没有一点在意自己的意思……

心空荡荡的，像是被扎碎了，难受到快要窒息……

这……就是所谓的天子嘛？女帝心里问自己……

“如果他不出现的话，孤王也不会失去的……不会的……”女帝想了想，最后道：“紫儿，拟旨。”

“陛下？您说！”紫儿看着今天的陛下，眼神逐渐凝固，然后取出了随手携带的布帛。七.

第117章

“陛下，您说……”

“给靖王拟旨……让他不用在意孤王……大落一日不倒，孤王一日不会碰他一根毫毛，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忌孤王。”

“另，再拟一份旨，传旨天下……靖王劳苦功高，让各地给靖王修功德祠堂，长久供之。”女帝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眸，强忍住要窒息的感觉，道：“赐，无杀沐王爷的刀，无拿沐王爷之人，无绑沐王爷之绳。”

“陛下……”紫儿心震，赫然抬头，片刻后又缓缓抬头，陛下这是要彻底的放权了……给了这么可怕的权力，这一次，便是陛下要动沐王爷，也不可能，便是沐王爷犯下惊天大祸，不世之罪，陛下也不可能处死沐王爷了。

只要沐王爷不做谋逆造反之事，当今陛下都不可能再碰他。

“紫儿，他不是担心孤王，还刻意做些讨厌的事嘛？这下不用做了。”女帝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