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代表的公文包穿越了 第164节

所以，蒋筑英今天到通用计算中心，是为了别的事情。“我们的一个芯片家族，或者说一个芯片组合，想来想去，现有的光刻生产工艺下，生产成本还是偏高，所以我想知道，你们的神光计划如果投产，能让芯片的制造成本降低到多少。”通用计算中心做的是计算器芯片一一也就是掌上计算器使用的那种。自从中国先把计算器从晶体管时代拽到芯片时代，美国、日本的厂商也加入进来，计算器市场的竞争非常激烈，各个厂家都想在性能或者价格方面压倒竞争对手。上电通用计算中心设计的计算器芯

片不但上电使用，天津和南京也在使用一一他们也有自已的计算器品牌，他们设计出的芯片性能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中国的这一类产品方阵的性能。

“通计"的实验室主任周开泉这么问倪光南，倪光南回他：“首先要看你们设计的工艺制程，然后看你们集成的晶体管数。”周开泉：“我们想全部采用10微米工艺制程。主运算芯片，集成了2330个晶体管。关键是，我们在它上面使用了MOS硅栅极技术。”倪光南：“你们居然都用上SGT技术了！还是增强负载式pMOS！这是复旦半导体实验室去年初我们才攻克的工艺呢。”周开泉：“我们...只是想让，这一套芯片的售价低于500元..打开“通计”编写的芯片性能手册，倪光南和蒋筑英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芯片的生产成本这么在乎了：他们的这一套芯片家族，包含了芯片式存储器。用晶体管搭建成存储器，存储0或者1，这不复杂，现在复旦的电子电路教材里就有。复杂的问题是价格。比如这套芯片T101是运算芯片，集成了2330个晶体管，T102是R0M存储器，集成了1300多个晶体管一一用于构建256个字节、每个字节4位二进制数的存储空间。除此之外还有T103，40个字节的寄存器；T104，用于输出到显示器的移位寄存器；T105，键盘/显示的寄存器。周开泉：“掌上计算器用磁芯存储器体积还是太大，现在的掌上计算器里面必定有1/6的空间用来装磁芯存储器的网子。如果用芯片做ROM，这就简便得多，而且更可靠。”蒋筑英翻完技术手册，给了个初步的概率估计：“神光计划出了正式产品，运行一段时间技术成熟之后，可以做到300元左右。”周开泉：“真的？！”将筑英：“非常肯定，而且我是说能在1971年做到300元人民币，以后还会随着技术进步不断降低。”周开泉：“那就太好了，T100系列的前景一片光明啊。”在一边的倪光南也在翻技术性能手册，但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和蒋筑英不太一样。

“周主任，你们这个T100系列芯片，做掌上计算器，性能有点儿浪费。”周开泉：“现在计算器这个领域的竞争很厉害，一方面红着眼晴压价格，一方面是让计算器有越来越强的性能，科学计算模式那是基本操作了，现在是想让科学计算功能更强大，那芯片就得提高算倪光南：“你这个T100系列芯片，完全可以构成一个计算机系统呢！你看，主频达到了0.8兆赫，指令更了不得，每秒钟可以执行6万条指令，这已经和现在的通用计算机接近了。”周开泉：“掌上...通用...计算机？”倪光南摇摇头：“何必一定要做成掌上计算机呢，有个显示器还是更好吧。通用计算机？也不是。它比通用计算机的硬件系统更小，要不就叫微型计算机吧。”

力。

第七十章，我是浙江省国资委的

日后名震世界、全球畅销长达10年之久的的T101芯片一一世界上第一种微处理器，起初竟然是为计算器设计的。确切地说，T100系列芯片是为"工程计算器"特别订制的。这个时候的电子计算器还是个比较昂贵的东西，摆在便利店里给老板算钱数肯定是奢侈了。现在的电子计算器多数用于政府部门和大公司中的会计部门、科研人员、工程设计人员。在历史年代，计算机并没有普及到个人，这个得等"个人电脑”（微型计算机）出现（而不巧的是带起个人电脑风潮的就是T101微处理器）。加上长久以来形成的工作习惯，许多工程设计人员还是习

惯在纸上做设计画图纸。

设计图纸可不是美术绘画，画着画着就要标注参数，标注参数就要计算。这时候如果手边有一台科学计算器，啊我看看这个隧道的受力极限值是多少，几下数字，选个对数或者开方之类的，得出结果了。

原本画着画着就要停下来算半天的工作，现在秒算秒填，也不用去作响的计算机房去操作计算机/填写申请单，你就说方便不方便吧。T100系列芯片是"通计"实验室设计的，主任设计师是周开泉。T100系列芯片可以作为计算机的核心运算器件是倪光南提出来的。在那关还有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周开泉设计出T100系列芯片后，让上电的芯片厂代工生产了一小批这种芯片，所以倪光南当场能掌到两套芯片，要回去揽一台计算机。当然这时候还没有适配T101处理器的主板，所以倪光南又拿了两块巴掌大的掌上计算器用的主板，打算用这主板改一改变成可以适配常见的计算机I/0系统的主板。“虽然说神光机关现在进入分系统制备阶段，我们暂时闲下来了，可是.…"蒋筑英提醒道，“做这个东西，是不是也太花时间和精力了？”倪光南：“没事，工作时间还是工作，这个下班时间做就完全足够。它的工作量其实没想象的那么大。对了，蒋哥，要不要一起鼓捣？”将筑英：“我都结了婚的人了，比不上你。”.…..倪光南因为沉迷于芯片和各种计算电路，现在还木结婚..

倪光南：“有什么关系，正好了，我记得嫂子还是学电气工程的吧？一起来鼓捣。”将筑英：“..

“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觉得先给我们手头的工作下一个定义。”倪光南所住的公寓楼的地下室（人防工事）。经过公寓管理员的许可，他和蒋筑英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把地下室的两间屋子的杂物搬走腾空，作为倪光南版“微型计算机的设计制造间。蒋筑英虽然

是被倪光南拽着参加设计工作的，可在白天蒋筑英是倪光南的老板，所以一一蒋筑英出于工作习惯，站在顶层的高度阐述了一下他所理解的这台计算机的意义。

“上海农业学院的大专生也要求上计算机课，掌握计算机的基本常识和使用方法，这一条以前我没有注意的信息给了我很多启发。”“工业化和信息化同步建设的总目标又从国家的层面上确认了一点，那就是整个社会是信息化的，计算机将来是会遍布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的。所以计算机未来一定是..一定是个人或者家庭就可以购

置的物品，和汽车一样，将来都会出现在家庭。

“所以，倪光南你的想法很有敏锐性。.…..8个256字节的ROM芯片够不够？”蒋筑英一下子就跳到具体的设计细节去了。了256字节的ROM，在计算器上用一片就够了。在计算机上不够，计算机得运行其他自由度更高（更复杂）的程序，需要在ROM中装订许多数据比如倪光南设想的，这台计算机可以运算速度不怎么样，但一定要带得动硬盘，这就得有个硬盘驱动程序一一仅这个程序的占用ROM大小可能就超过了“通计"设计的固化在科学计算器里的程序。倪光南想了想：“应该得8个256字节的ROM芯片并联在一起。我想了想，电路图应该是这样的..

光画电路图可解决不了问题，这世界上第一条内存条最后要落实到请工厂代工制作电路板。个人请工厂代工？不好申请。不过解决的办法也有，首先是可以借用神光计划甚至复旦的半导体的名头。其次是，如果不想惹上公器私用的纠纷也简单，注册一个公司就可以了。“一种使用计算器的运算芯片的计算机？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上电的通用计算机设计组我觉得可以安排出人手组建一个小团队。”这是黄昆给蒋筑英和倪光南的建议。将筑英觉得无所谓，交给上电通用计算机设计室也行，倪光南却担心上电的设计班子无法理解他的真正的想法。

“你要组建一个自己的设计团队？“蒋筑英发现倪光南的脑洞越来越大了。“不是我自己的，是咱们两人的，就咱们两个人担纲，其他的人只需实现我们的想法。“倪光南信心十足，“这样，组建团队就不用什么技术大牛，普通的半导体专业的本科生就可以，因为技术大牛有

我们两个就够了。

蒋筑英：“你可别把副业当主业了啊。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一南京督促他们，回来正好差不多是国庆节，假期连看周未，我打算回杭州老家看看爸妈。”

南京负责非接触掩膜光刻机的步进系统，这个系统在1963年蒋筑英初构想光刻机的时候并未考虑到，但深入下去之后才意识到光刻机从接触式改非接触式之后要一个步进系统，而且，这个步进系统是光刻机的核心器件之一。

接触式掩膜光刻机用的不是步进系统，是对准系统。掩膜要放在硅片上固定，直接和硅片接触，而且从第二代光刻机开始采用多次曝光的方法来“晒"硅片上的光刻胶，掩膜就要重复放下去-固定-照射-抬起来-再放下去固定的过程，对准系统就是干这个用的。保证掩模重复抬起-放置时，定位在精确的位置的能力。

非接触掩膜光刻机用的不是汞灯而是激光器，光路发散-聚焦-再发散-再聚焦，最后光线汇聚照射在单晶硅片表面的某一区域，让这一区域“显影"出芯片的图案，就要硅片不停地移动，完成多次曝光。“咔”“咔”“咔嗪”“.蒋筑英去的南电集团的实验室以前是做雷达的旋转系统的，这倒是和步进系统有点沾边，造出来的机器的基本要求都是一样的：要做极致精确的运动。将筑英进实验室的时候，南电的实验室管理员让他先进到一个小隔间，然后指着一套看起来像防化服的装具：“您好，进去之前，得先穿上它，然后再进入洗尘间，然后才能进入工作间。”蒋筑英：“啊呀，老程不得了，你们都搞无尘车间了。”步进系统的设计主任老程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有二小粒10微米直径的灰尘进入了步进系统的激光对准眼，这个仪器就可能发生光路不准的情况。还有啊，蒋主任，我不得不说一句，将来你们

光刻机如果进入到10微米以下、5微米、3微米，最后必然是要使用无尘车间。

蒋筑英：“我有这个想法，但没想到的是，你们步进系统首先意识到无尘车间的必要性。”老程：“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可以用10微米的生产线，改造成一个无尘的环境试一试，我觉得，真正无尘的环境下生产线的良品率肯定有一个肉眼可见的涨幅。”

非接触掩膜光刻机原型机使用的是10厘米（4英寸）单晶硅切成的硅片，像个茶杯垫。在1958年，李强和黄昆突然想用平面工艺生产芯片的时候，国内生产的单晶硅柱只能切出5厘米（2英寸）的单晶硅片，掌在手里就跟一块银元似的。

10厘米单晶硅无疑大大提高了芯片的生产效率，降低了生产成本，但也对单晶硅的品质以及整个芯片生产线的精度提出了新的要求。这曾是第五代（接触式）光刻机研制时最难解决的问题。蒋筑英的非接触式原型机也用10厘米单晶硅，很多工艺其实是沿用第五和第六代（接触式）光刻机上的半现成设计。但在计入定型前的最后

设计阶段，李强突然从北京打了个电话：

“蒋筑英啊，如果将来的单晶硅从10厘米扩大到15厘米，这种6寸硅晶圆掌来做芯片，光刻机尤其是那个步进系统你们想好如何修改吗？”蒋筑英“.李强：“15厘米之后是20厘米，之后是30厘米，你要考虑考虑，这些最后都要兼容哟。如果搭架子的时候为这些做好准备，那么光刻机的后续发展就会顺利很多。”将筑英把李强的压力传导到了南京，南京老程被迫眼泪注注地把步进系统的软硬件都设计为具有强扩展性的半开放式系统。半开放式系统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它既可以在光刻普通芯片（比如处理器、内存芯片）的时候提供步进动作，在刻CCD、刻太阳能电池板的时候也可以很方便地切换过去，CCD（电荷耦合器件）现在在电子行业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只是数码成像-数字传输的侦察卫星，其他的产品线也在蠢蠢欲动，各家都在研究电荷耦合器件的数字成像技术。

“你好，请问您要去哪？”“我去庆春路，庆春路的南边，我认识路，到了地方我让你停车就行。”“好嘞。”杭州火车站。蒋筑英从南京出差归来就是9月29旦了，第二天下午他就和妻子一起坐火车回到了杭州。出火车站，蒋筑英照例打了一辆“三蹦子”。从火车站到庆春路爸妈住的地方其实很快，十几分钟

就到了。蒋筑英拎看皮箱、妻子背看大背包跳下三蹦子，他俩意外地发现一一家门口停了一辆车。

是那种苏联的老版轿车。“您好，是蒋筑英同志吗？”蒋筑英：“是啊。”“这位一定是您的爱人吧。”

“是啊。请问您是..”“我是浙江省国资委的，“在家门口轿车旁的访客恭敬地说道，“我们对您和倪光南提出的微型计算机项目很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仔细聊一聊？”

第七十一章，联想电脑

不聊不知道，一聊血压高。是蒋筑英的血压高.上门来的这位老张同志，浙江省国资委“高新产业处"处长，压根没用过计算机。这个高新产业处还是两个月前刚成立的。原因嘛，当然是浙江发现自己的高新技术产术业太弱了，几乎就是空白。全省就是纺织业，小商品，小零件。当然丝绸确实很赚钱，可没点儿高科技好像是

不太行。

上个月倪光南和蒋筑英合计着要设计微型计算机，工程在人防的地下室“宣布启动”之后，倪光南简单算了算，小作坊不行，还是得要有公司和工厂，要开公司那就要资金。他就写了一份项目书到处投：上海，江苏，浙江，安徽。

浙江国资委把收到的项目书转给了高新产业处，老张同志，张处长就觉得捞到了大鱼。“我，嗯，我呢看过计算机，浙江省国资委办公楼里就有好几台。就是不太会用。”张处长老实承认。“不过我看过很多介绍计算机的书，单位订阅的《电子计算机》杂志我把最近三年的都看了。”蒋筑英：“既然国资委里有作为办公工具设备的计算机，那肯定也有会操作的人，结果国资委还是把你弄到了高新产业处当处长。”张处长：“我以前在轻工处日化科，连续两年考核都是所有科第一，这不就该提拔了嘛。然后呢，我55年的时候珠算比赛全杭州第一.…将筑英：“明白了，国资委的领导认为你特别擅长计算。”

从蒋筑英这里，张处长更详细地了解了微型计算机是个什么样的计算机。他虽然到现在还不会操作计算机，但是挺熟悉各种计算机的价格的，浙江省国资委配备的计算机以及市场上销售的各种计算机他都说得出价格来。

“说白了，就是一个机箱，一台电视机，.…..显示器。显示器的钱是可控的，我们要做的是让机箱越简单越好。至于什么键盘，打印机什么的，又是另外的相对固定的开支。”张处长是这么理解的。将筑英：“除了我们微型计算机对结构的彻底简化之外，计算机的芯片本身的价格是会随着时间不断降低的，也就是说，大型计算机和微型计算机都会有价格逐渐下落的趋势，当然，因为结构不同，

微型计算机在任何时间段都会比大型计算机、通用计算机便宜得多。

张处长：“杭州以后就是微型计算机的制造基地。”蒋筑英：“其实，设计基地，也就是产品实验室，也应该在杭州，靠得近一点有好处。现在我和倪光南暂时在上海开展工作，拿出试验产品之后组织生产，但以后还是会有更多的设计人员，他们就在

杭州吧。…….说不定以后倪光南也有这样的想法呢。

张处长：“那就真正做到了浙江化了。”蒋筑英：“对了，倪研究员已经给这种微型计算机系列起了名字，他还说打算把公司也叫这个名字。”张处长：“已经注册了吗？叫什么计算机？”蒋筑英：“联想。”

在杭州过完国庆节回到上海，蒋筑英才知道了倪光南刚刚注册的联想公司的最新动作，烧钱。为了注册公司和启动微型计算机的设计试制，蒋筑英拿出了3万元巨款，倪光南出了1万元。在过去的两个星期，倪光南各种订货、进原材料，已经花出去了一万三千多。“蒋老大，不好意思啊，工厂看了图纸之后报出的价格，订货越多越便宜，我只订三五十块板子，那价格也太不合理了，所以一下子没收住订了两百块。”“按照他们提供的价格表，开版费用这么高，确实我们应该一次订两百块板子。就这样吧。”前两年还因为一套房居然要五干元，说什么也不舍得买的将筑英，这件事他就这样随随便便说了一句。哦，最后蒋筑英其实还是买了，媳妇拧看耳朵去买的，从单位分配的房子搬出去之后才领的结婚证T101运算芯片（处理器），设计小组想尽了各种方法降低成本，但最终还是未能达到他们预想的成本300人民币的目标，现在纸上计算的结果，用现有光刻生产线量产大约要470元一块。

不过，在新光刻生产线把成本砸到300元之前，倪光南设想的“微型计算机"方案通过大胆的极简结构设计，可以把整台计算机的成本砸得跳水。一台计算机只有一颗运算芯片！！这在以前的任何计算机系统中都是不可想象的，只有计算器才这样做。

哦，可能广州那边设计的最新版工业机器人，控制系统也只有一颗运算芯片。VEBRobotron还给这种控制计算机起了个名字叫"单片机"。但和固化运行一种程序的单片机不同的是，微型计算机是可以运行各种程序的，而且还能写程序（进行软件开发）。这种微型计算机造出来之后有没有销路呢？当然有，浙江省的政府订单可以保证联想公司头几年的订单，尤其是杭州市政府、各机构。这是很显而易见的，抛开“自家企业"的光环不谈，微型计算机可以完成基本的政府数据处理功能，计算速度慢一点也没啥，而价格比最便宜的通用计算机还要便宜一个数量级。只要按照设计书把这种

计算机造出来，单纯地从市场角度，没有谁会拒绝它。

倪光南和蒋筑英保证了微型计算机史无前例的廉价性，浙江国资委的张处长也对这个项目有贡献。不懂计算机的张处长提出的要求是：“这种计算机除了便宜，如果还能做到更易于使用，就是像我这种文化不高的人也能很快学会，那就再好不过了。”蒋筑英、倪光南：“这个建议很好。”

“这是张大岭处长的建议？这个建议很好！其实你们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嘛！”在一切工作都铺开后，蒋筑英给在北京的老领导、“行业教父"李强打了个电话。李强以前知道他和倪光南在业余时间创业的事儿，现在蒋筑英说的是浙江国资委决定入行的事。当李强听说浙江省国资

委的一个处长竟然提出了计算机要“易用"的建议，他在电话那头十分激动。

“你们自己早就应该想到的嘛！”李强又重复了一句。蒋筑英：“我以前模模糊糊地有这种感觉，但是和张处长的想法还是有很大差别。因为我们以前身边的都是学历比较高的人，最低国家大学本科，而且都是理工科出来的，所以我们那时候所理解的易

用'，和初中毕业出来的张处长所想的是不一样的。现在我们反复琢磨探讨了，张处长心中的那种易用，才是真的易用。

李强：“这就对了。构建信息社会，最终我们会把国家建设成什么样？只要设想一下就会明白，那时候用计算机的肯定不只是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小学毕业生，….只要识字，就都应该能学会用计算机。

将筑英：“李老板，您是下个月计划要来一趟上海吗？”李强：“本来是有计划的，可是呢，现在我改计划了，还有另外的工作要忙呢。”

将筑英：“啊？！您9月份可是说好了的，来给我们面授机宜的，可不能跳票呀！”“不用我面授机宜了！你们就按着现在的这条路子走就行！”

李强挂掉电话，在办公室还意犹未尽地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第二个公文包传递过来的那台平板计算机一一“二合一平板”，早就被李强钱学森研究透了，从硬件软件到里面雷布斯遗留下来的一些文档全都细细研究过，李强知道计算机的发展方向但是，重大的、革命性的产品要在恰当的时候推出，首先是上游产业支持搞出这个东西了才有推出的基础，其次是市场到了需要它出现的时候才有流行的可能。第三是，计算机产业的革命性突破，由中国计算机的从业者们自己意识到和自已研发出来最好，不要事事都由李强推动。比如现在，芯片技术不断迭代进步，能生产出在一块硅片上集成两千多个晶体管的芯片了，这是技术基础。信息化社会需要更多更便宜的计算机，这是市场基础。有了这两个基础，以现在国内计算机产业的研发投入度和重视程度，总会有人把微型计算机的想法付诸实施的，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既然蒋筑英、倪光南、张大岭张处长三人把一切需要想到的东西都想到了，那李强就不去上海了。?“美国上个月发射了一枚Timation卫星，这卫星和我们前几年那颗一样，在里面放置了一个原子钟。美国人也开始做原子钟授时测试了！现在美国军方很可能也启动了类似于我们的全球导航系统的项“这会不会是美国开始跟进我们了？但这也是料想之中的事情。”聂荣臻召集全球卫星导航系统的主要技术负责人开会，李强也参会了。聂帅说了现在美国似乎也有迹象在搞类似的系统，但聂帅认为，应该不是因为泄密。“我们发射了两颗原子钟试验星，发射了三颗定位到2万公里轨道的导航试验星，就算我们发射的时候不说用途，可卫星的轨道根数是公开的，2万公里轨道的周期是12小时，一天的1/2，聪明点的大

目。

概就能猜出来。”

“还有我补充一下，就我们的那个全球地形地图计划，满世界和其他国家签订地理测绘协议，几百支测绘队伍跑出去画地图，这种动作也是藏不住的。”总参测绘局的同志也补充了一句。赵忠尧：“美国的原子钟技术不弱的。54年我们的原子钟试制工程，其实最早的技术来源是从英国拿到的一份图纸，我们以这个东西借鉴造出的原子钟。直到62、63年，美国的原子钟制造技术都还是

和我们不差上下的，我们也就在最近两年才明显地超过了美国。

李强：“在电子工业这个领域也差不多，美国不管是领先的还是落后的区域，他们自已都在发展，而且速度都还不慢。说到这个我得通知一下，现在GPS地面端所用的数字处理芯片，可以肯定地说在1969年能有量产型搞出来，用新工艺生产的。

聂帅：“就是那种很便宜的芯片？"李强：“便宜而且功能更加强天的芯片。但还是得说，地面端植入电子地图这件事，还是得到第二阶段才能实现。存储电子地图太贵了。”聂帅：“但是测绘的工作还是得抓紧，第二阶段，说是这么说的，可1972年就是第二阶段了。”李强：“六月份中东战争的时候，我们就有一支测绘队伍在死海，那几天我看报纸都担心得不行，幸好死海没成为战场。”聂师：“是啊，现在中东不打了，世界其他地区，战争和冲突可不少。测绘局你们在国外的测绘队伍，得注意安全问题了。”“是，我们要提高安全等级了。"聂帅：“尤其是你们还在一些我们并没有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搞测绘，往这些地方派的测绘队千万要小心。”

玻利维亚，圣克鲁斯附近。孙玉国三年前从部队复员时根本没想到自己会从北京来到一方七千公里之外的南美，身背沉重的测绘三脚架在这里的山沟沟画地图。对了，身上这副三脚架还不是他自己用的，是测绘小队的韩老师用的。测绘小队一共四人：地质学院的韩老师和助手，孙玉国、景夏鸿两名护卫战士。当然，孙玉国、景夏鸿这两名复员解放军军人现在也是“测绘人员”，这是入境玻利维亚时必须有的身份掩护，毕竟他们不是代表政府，是玻利维亚国家地理中心邀请来，搞什么南美地形总图测绘工程因为一一玻利维亚现在还没和咱们建交它现在是中华民国的邦交国。在玻利维亚首都还有个p事不管，人员编制七八个的民国驻玻利维亚大使馆。“韩老师！孙玉国看了看手里的几页笔记，紧赶两步对韩老师说道，“这地方野生的保镖特别不好找，不是不愿意来就是一看就是个人，干不了事。我这两天也只找到三个。还差一个，您看要不就

的。

先这样了？

韩老师：“北京来电，说玻利维业农村不稳定，要我们再雇4个当地人做保镖。只雇到了3个人..也将就吧，我们还是尽量低调，不出事就一切都没事。”四人依次上车，孙玉国最后，他在驾驶位发动吉普车：“这破国家，又穷，又在打仗，还和我们没有外交关系。.…….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测绘呢。”

“南美地形总图，在玻利维亚有一个定位基准点。玻利维亚其他地区可以不管，这个基准点一定要定位好，要足够精确。这个坐标原点的位置不准，会影响到整个南美地形图的精确度。”孙玉国：“可是...我们搞南美的精确地形图，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七十二章，孙玉国回忆录

“10月4日。阴。海拔1700米。”“十三时，先头队伍出发，目标是达哈奎，在那里处理驴子和医生的问题。”“在途中的小镇，只有一个人留下没有逃离，而且他惊恐万状。他自称是玻利维亚人，来自巴列格兰德，是一名古柯商人，在来小镇的路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把他放了，尽管他对我们撒了谎。”“十三时三十分，我们在山脊腰部行军，突然从整个峭壁传来枪声，表明我们的人中了埋伏。”在临时营地，切·格瓦拉接着手电筒的光线打开笔记本，记下游击队这一天的遭遇。“只有且战且退。我在小镇稳住脚跟建立了防御，以等候幸存者回来。不久，内尼尼奥回来了，他受了伤。后来又回来了阿尼塞托和小巴勃罗，后者的脚扭了。”“米格尔、科科和胡里奥牺牲了。坎巴失踪了，只留下背包。因蒂也失去了联系。我们在小镇又等了半个小时，因蒂出现了。”“因蒂说，他和莱昂从小路撤离，想迁回突围，可在山路的另一面，依旧是猛烈火力朝他们射击，并且政府军理伏的距离更近，莱昂就牺牲在那里。”“我们与因蒂会合后就离开小镇，来到了这里。这里的水源是苦的，可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扎营了，因为我们已经行军到了晚上12点。”

“10月5日。阴。海拔1900米。”“为了躲避飞机侦察，我们再次转移了营地，来到了更高的地方。”“内尼尼奥的伤口有点化脓，我们我用了最后的一份药品，给他打了一针。内尼尼奥一夜在叫痛。”“昨天最大的损失是科科的牺牲。米格尔和胡里奥也是很好的同志。”“我似乎肝病发作了，呕吐。”

“人们来来去去，没有什么结果，已精疲力竭。”“在转移的路上，我们进入一个叫普希奥的小村，村民一见我们就都跑了。唯一留在家里的一户农民卖给我们一头猪，我在村里就把猪宰了。”“上午，玻利维亚陆军部的高级人士在巴尔马塞达电台说话，宣称已经把切·格瓦拉围困在森林河谷中。”“广播还评论说，如果第四师的部队抓到我，我将在卡米里受审；如果第八师的抓到我，我将在圣克鲁斯受审。”·在三个月前，因为玻利维亚政府军的合围，切格瓦拉的游击队不得不分散突围。切格瓦拉率领一半的游击队，和他一块从古巴来的军官华金带另一半。最终切·格瓦拉突围出来了，可这三个月，他都无法和华金的小队会合。切·格瓦拉只能通过收听政府军的广播猜测华金小队的动向，但广播里华金小队被歼灭了三次。可能政府军的广播也不全是谎言，在九月中旬，政府军宣称的一次大胜中，他们展示了华金小队的两名成员一一“中国人"和唯一的女游击队员塔尼娅的户体。虽然华金本人可能仍然存活，但华金小队

的状况可能不太好。

当然切格瓦拉的这个小队状况也不好。伤亡减员、疲劳、食物和药品遗之，还有无处不在的失望情绪。切·格瓦拉最终还是禁止了以纵火等逼迫方式要求村民配合的行动，改为说服与教育。这效果虽然并不太好，可作为一个革命者，切·格瓦拉决定自已的游击队必须回归革命的本原。所以，这三个月切·格瓦拉的游击队没有增添任何一个新成员。他的小队的人数已从二十多人减少到11人。10月6日这天，切·格瓦拉率游击队到达了一片稀疏的小森林，在这里宿营。游击队员们弄到了洁净的水，凑合着吃了点东西，一个白天都没有见到政府军的踪迹。切·格瓦拉派出了岗哨，站第一岗的游击队员庞博发现两三百米外的森林里似乎有一道亮光，但几秒钟之后又消失了。两个小时后，天已从半黑变成全黑，阿尼塞托去替换庞博时，森林里突然射来密

集的子弹。

政府军的夜袭彻底打散了切·格瓦拉的游击队。枪声从7时左右响起，7时30分，森林基本沉寂下来，政府军从发生战斗的各处将游击队员的户体拖出来集中到一起，一共有6具户体。根据事前的情报，游击队应该有10至15人，其他的人呢？

切·格瓦拉逃出了包围圈。但他与所有的队友都失散了，他不知道自已的游击队还剩多少人，也不知道幸存者在哪里。他的一条腿也受伤了，小腿肚被一枚子弹穿过。切·格瓦拉忍痛奔跑了几百米，直到到了稍微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随便用了点布条绑住伤口，一瘤一拐地在山间和林地间行走。

..走不动了。突围出来时，切格瓦拉身上只有他的日记本、一支FAL步枪和30多发子弹，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也没有医疗药品。从晚上八九点到凌晨，驻着一根树枝做的拐棍不知道走了多久，切格瓦拉又累又

饿，天色发白时，他一头栽倒在半山腰的一片低矮树林中。

游击队全军覆没了吗？可能性不大。肯定有同志和自己一样突围了出来。政府军的包围圈突出去了吗？不确定。可能，还需背着遇到袭击的方向再走几公里。或者十几公里，政府军会扩大搜索范围。他们会扩大到哪里？马西库里一带够不够安全？从这里到马西库里之间有一条河流，是从浅滩涉水，还是找艘船？不，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食物和饮水。切·格瓦拉看看四周，没有政府军的踪迹，村庄在很远的地方。应该朝哪个方向走？“砰一”"砰一一”远远的地方有枪响，虽然稀稀落落，可听得出来这是军用步枪的声音。切·格瓦拉瞬间就解决了“应该朝哪个方向走"的问题，他站起身来，艰难地挪动脚步，向山上走，离开森林。翻过山脊之后，那边的地区应该比较安全了。就快要走到山脊的顶端，切格瓦拉抬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景象：山顶上有四个人，身边还有一具带着三脚架的重型器物。四人都在注视着他.孙玉国知道韩老师要来的这个“玻利维亚大地测绘原点"不太安全，游击队活动区域离这儿也就十几公里。但在10月7日白天，他真没想到枪声突然在这么近的距离响起。M1加兰德，两到三支同时开火，西偏北方向，距离2到3公里。正当孙玉国让向导兼翻译让告诉玻利维亚雇佣保镖别瞌睡了，打起精神来的时候，从不远处的树林和草甸中钻出一个人，头发老长，胡子也很长，还戴着个五角星帽子，面容樵，一一拐，驻着

根分叉了的树枝。

孙玉国只用了1秒钟就打量了三遍切·格瓦拉上下全身，最后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切·格瓦拉背上背的那支枪。这人带着武器，不好处理。“韩老师小心，这人有枪，翻译，让他拿起他的枪！”

说完孙玉国手中的M1卡宾枪哗啦一声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