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188节
站在御前的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几人,听闻天子所讲,纷纷抬手作揖准备应下,而偏偏在此时,孙国桢却站了出来。
“臣有谏!”
孙国桢讲的话,打断了卢观象几人,这让东暖阁的氛围变了,而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颇为诧异的看向孙国桢。
“卿家想对朕说什么?”
朱由校放下债券票样,抬头看向作揖行礼的孙国桢,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显然对于这一幕,心底丝毫都不奇怪。
“臣斗胆请谏,还请陛下惩罚。”
反观孙国桢则表情严肃,“自陛下向少府颁布旨意,要少府聚拢一批匠户,特制债券票样,着重解决防伪、磨损等事,臣心里始终就有一个疑惑,陛下为何要对外颁售债券,如若颁售债券,天下当怎样看待陛下?当如何看待朝廷?”
果然。
朱由校笑笑,伸手揉了揉鼻子,显然对孙国桢所问,朱由校事先就预料到了,因为颁售债券一事,在当下的观念里,那就是对外借债。
别管设有多少利钱,到期本息兑付,依旧是对外借债!
这种事情真要做了,必将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和热议。
都瞧瞧啊,天子没有银子花了,开始向民间搜刮了。
“诸卿也都是这样想的?”
朱由校没急着回答,看向卢观象几人笑问道。
被天子这样一问,卢观象、余应桂、邵捷春几人,脸上流露出各异神情,尽管没有回答吧,但他们的神态却表露出他们所想。
“刘若愚。”
见到此幕,朱由校笑着摇摇头,随后伸手对刘若愚说道:“去将那副北直隶发展舆图拉出,朕要跟诸卿商榷要务。”
“奴婢遵旨。”
刘若愚忙作揖应道,随后便朝一旁走去,反观孙国桢、卢观象几人,瞧见此幕,一个个露出疑惑的神情。
少府作为区别于外朝有司的衙署,尽管名义上是为宫廷当差做事,不过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少府承载的职责和担子很重,也恰恰是这样,使得朱由校对于少府的文官群体,有着足够的耐心,毕竟有太多的谋划部署,需要一批可靠的人来经办,朱由校承担的角色是总指挥。
“诸卿都别愣着了,随朕过来吧。”
见少府诸官皆站在原地,从宝座上起身的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道:“朕接下来要讲的诸事,牵扯到不少的机密,所以要对外保密。”
“臣等遵旨。”
孙国桢几人忙作揖应道。
有别于外朝其他衙署,在特设的少府上下,不管哪个分司,规矩是最多的,尤其是制定的保密条例最严苛,不管是谁,敢对外泄露少府机密,不仅自己要受严惩,连带同僚也要跟着受惩,甚至还明确诸多惩处措施,最轻的就是永不录用,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少府内做的很多事,外界知晓的很少很少。
规矩就是规矩。
制度就是制度。
想要干成一番大事,就必须要严守规矩和制度,倘若没有这个前提,那么做的事情再多,取得成就再多,终究有爆雷的时候。
为了确保少府不出乱子,朱由校从最初的时候,便先后在少府筹设指导、审计、监察、内卫、监狱等清吏司,以确保各个环节不出差错,这就是朱由校的态度。
在少府明确推行养廉银,是为了保障少府的福利待遇,让做事的人能得到相应回报,少府各级官吏每月领取的俸禄,比之外朝有司同级官吏要高很多。
不过既然有好的福利待遇,那么相对应的规矩和制度也会多,特别是贪腐,朱由校定下红线,胆敢贪墨超20两,只要查出来,没任何多讲的,就是处以极刑,还要让同衙署的官吏去观刑。
言归正传。
“诸卿也都知道,眼下在京城周边由顺天府衙牵头,聚拢起众多破产群体,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来改善京城各处的风貌。”
在少府诸臣的注视下,朱由校站在一副舆图前,举着指挥棒说道:“这跟少府先前明确做的整饬海河水系,兵仗局外迁发展诸事,皆属于同一类型的兴工。”
“据朕所知顺天府衙牵头做的诸工,整体趋势还算是不错,不过也有些问题,孙传庭向御前禀明的情况,超过七万余众劳壮,分散在京城各处劳作,内帑前后拨银有近60万两,不过想让这些大工如期竣工,仍有近50万两的缺额。”
孙国桢、余应桂他们听到这里,无不眉头微蹙起来,这些事情他们知晓,不过耗费这么多银子,他们却不知情。
“陛下,顺天府衙牵头兴大工,难道户部就不拨银吗?”孙国桢想了想,看向朱由校作揖道。
“毕竟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已在顺天、永平两府筹备进行,少府下辖的指导、审计两清吏司,此前联合算过一笔账,想要将此事如期办成,恐至少需要千万两纹银,这还是以少府暂辖兵仗局,可以尽快煅烧出水泥为前提。”
“卿家觉得户部有银可拨吗?”
朱由校笑着反问道。
“……”
一句话,让众人皆沉默了。
“兵仗局煅烧水泥一事,的确要抓点紧了。”
朱由校收敛心神,继续说道:“水泥煅烧不出,无法形成规模化产业,这对少府而言很被动。
刚才孙卿也说了,一项海河水系整饬,就至少要花千万两纹银。
而当前内帑储备的金银,不干别的,算是堪堪够用吧?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少府下辖诸司局,有不少事情要推进落实,总不能舍弃其他,只做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吧?”
“那让地方有司也参与进来呢?”
孙国桢皱眉道:“就像海河水系整饬一事,倘若北直隶各地征发徭役,可以节省至少4成用银。”
“不行!”
朱由校直接否决,眼神坚毅道:“既定的事情就不能推翻,整饬海河水系一事,必须要确保10万青壮分散各地劳作,要让他们的付出得到应有回报,其中表现优异者,可等海河水系分段竣工后,转隶到河务衙门当差做工。
现在大明出现太多破产群体,他们名下没有土地,为了求活,就要背井离乡进行流窜,这对于统治而言威胁太大,朕必须要设法解决此事。
所以除了上述诸事外,朕打算明确一批兴工计划,逐步吸纳各地流民逃户,聚拢到北直隶各地做工,确保他们能够凭借劳作养家糊口,前期按以工代赈的模式,中期按发放粮食的模式,后期按发放银钱的模式。
而这批兴工计划,将先后涉足京城、通州、天津、新设唐山等地,明确筹建冶炼、锻造、煤业、纺织、日用、矿藏、制造等诸产业领域,与此同时,还要先后明确水利、驰道等基础建设。”
朱由校决定对外颁售债券,以皇庄田产作为锚定物,这绝非是心血来潮,他要通过吸纳民间游资,来逐步撬动市场,发展市场,以此吸引民间资本参与进来,由此确保他发展和建设北直隶的整体战略,可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形成现实,而绝非是没有任何保障的蓝图规划,这个头很难开,但是朱由校必须要开好!
第289章 民心民意
“陛下!万万不敢这般啊!!”
卢观象脸色大变,面朝朱由校作揖拜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如若在北直隶境兴此等大工,则北直隶必危,此事一旦实施,短则一两载,长则三五载,陕西、陕西、河南、山东等地流民、佃户、逃户等,势必蜂拥凝聚于北直隶各地,其规模必超数百万之众,到时北直隶必不堪重负!!”
说着,卢观象撩袍跪到地上,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以此来表明态度和决心,希望天子能重视起来。
“臣附议!”
“臣附议!”
孙国桢、余应桂、邵捷春几人没有任何迟疑,跟着卢观象就跪到地上,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要做此等大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由校手持指挥棒,皱眉看向众人道:“有事就说事,朕先前就强调过,不要动辄就行跪拜之礼。”
对于大明的礼制,朱由校有些是认可的,有些是不认可的,就像这个跪拜之礼,哪怕跟建虏的跪礼有区别,但在朱由校的眼里,官场上,文场上,除了一些特殊时节,要进行跪拜之礼,别的时候就不能跪,跪在地上的次数多了,膝盖也就软了,礼仪传统是要遵循,毕竟大明是礼仪之邦,不过也要分场合。
当然有些礼制吧,朱由校更是厌恶之际,其中的典型莫过于裹小脚,此等封建陋习必须铲除,不然开放包容纯属扯淡!
“陛下!此事不一样!”
卢观象行拜礼道:“陛下想让少府举债,对外颁售债券,臣尽管心里有想法,但还是愿奉诏行事。
但是在北直隶境兴大工,要凝聚这般多人口,臣万万是不敢奉诏行事,我大明北地诸省产粮有限,北直隶之粮需要经漕运南粮北运,以此来满足用粮所需,期间要损耗海量的粮食来兜底。
如果在北直隶治下诸府州县,敢多出数百万人口云聚,臣实在不敢去想,需多少漕粮才能满足所需啊!”
“是啊陛下!”
孙国桢紧随其后道:“陛下爱民之心,臣能理解,不想叫破产的群体没有保障,但此事干系太大。
不知陛下想过没有,倘若北地诸省的流民、佃户、逃户等群体,大批蜂拥北直隶从事兴工,万一粮食供应不足,则将会面临何等处境吗?”
“望陛下收回成命!”
“望陛下收回成命!”
余应桂、邵捷春几人此刻叩首道。
在对外颁售债券一事,除了孙国桢持反对意见外,其他少府高层的态度,或许有不理解,不认同吧,但是都没有跟朱由校唱反调,因为他们知道天子所想,必然有他们没有考虑到的层面。
可是在得知北直隶大规模兴工后,卢观象他们一个个都站不住了,此事一旦这样做,万一出现任何差池,那他们就是大明的罪人,倘若北直隶敢乱,那大明社稷必然倾覆,这是原则性问题,断然不能任由天子随性。
任重道远啊。
见到此幕的朱由校,心底暗叹一声,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卢观象他们,在听到自己所讲想法时,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可是想要发展北直隶,让其成为核心基本盘,让诸多集约型产业落地生根,这些是必须要走的路。
连一定的人口基数都聚不起来,就想要发展集约型产业链,那纯粹是扯淡的事情,没有人就没有一切!
“难道你们所讲的这些,朕先前就没有考虑过吗?”
朱由校放下指挥棒,看向卢观象他们,“若真是没有考虑到,朕为何要在天津开海通商呢?为何要筹建天津十三行呢?”
“陛下是考虑过。”
卢观象顺着话茬说道:“可是陛下啊,粮跟别的不同,大明的产粮是有限度的,哪怕南直隶、湖广、浙江等地是产粮大省,但终究与北直隶相隔较远啊,何况北直隶人口稠密下,旺盛的用粮需求,势必会造成粮价飞涨,这些不是靠天津开海便能解决的,海运终究是有风险的啊。”
“你们是不是把问题想的过于极端了?”
朱由校皱眉道:“朕知道缺粮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数百万人口云聚北直隶,这需要数载时间,难道在这数年间,朕无法解决此事吗?少府无法解决此事吗?
海运供粮,只是其中一环。
徐光启所领队伍,在京畿各处皇庄,培育新粮种一事,莫非伱们忘了?谁说亩产就只能恒定不变的?
内廷所辖诸皇庄的田产你们忘了?
最重要的一点,谁告诉你们,在我大明之外的地域,粮食就都是短缺的?北上西夷海商想在天津停靠通商,就必须携粮停靠,不然他们别想通商。”
“可是陛下,这些都建立在设想下啊。”
孙国桢开口反驳道:“陛下难道忘了,戍守北疆九边要地,那么多的军队和将士,同样需要大批粮食啊,尤其是辽东那边!”
“那朕要是在辽东引水种稻呢?”
朱由校皱眉道。
“这根本就不可能!”
余应桂规谏道:“辽东自古就苦寒,种植粮食时间短,而水稻想要存活,就必须考虑到时间,还要兼顾到气候等,不说臣为官多久,就说臣活这般大,便从没有听说过,能在辽东种植水稻一说。”
这便是新旧理念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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