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22节
还是太稚嫩了。
朱由校的眉头微蹙,看着紧张起来的王升,心里暗叹,在外朝没有能倚重和信赖的大臣,想要干预和制衡复杂朝堂,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但凡能有一些大臣,能让朱由校绝对信赖和倚重,似时下这等重要时刻,就不会由王升来担此重任。
“臣奏请于御前质询工科都给事中惠世扬,恳请陛下允准……”
经诸多宦官、大汉将军的逐次传唱,王升奏请之言,在皇极门外所列各处朝班,被所有朝臣听见。
相较于那些活跃在朝堂前的重臣们,在朝的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彼时分散于各处的左庶子孙承宗、尚宝司丞袁可立、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刑部员外郎洪承畴、御史傅宗龙、光仆寺卿毕自严等一众官吏,都列于各处静观此幕。
一月驾崩两位天子,产生的政治影响和风波很大。
这些徘徊于中枢权力边缘的群体,对时下的朝局,对不稳的辽事,对复杂的党争,对堪忧的国事,都有着各自的见解和担忧,奈何他们也只能靠边站着看。
“允!!”
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响起,让不少人精神高度集中,而伴随逐次的传唱,更多的目光聚焦于前方。
齐聚于皇极门外的文武百官,有极少数的人已揣摩到王升的行为,恐是得到新君的默许所致。
只是这些可以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讲出来!
“惠世扬!本官且问你。”
王升持朝笏跪在地上,没有直视惠世扬,“大行皇帝驾崩于乾清宫,在方元辅、刘阁老他们齐赴乾清宫后,不久内廷就传出了新君被挟持的消息,这使得朝野间众说纷纭,暂且不论此等言论是何人所传,本官一问,天子下旨杖毙权阉王安时,你惠世扬为何表现那样激动,难道你比天子还了解王安?”
“司礼太监王安究竟如何,何须本官了解,难道这些不是有目共睹的吗?”
惠世扬冷哼一声,“性情跋扈的李选侍,在阉宦李进忠几人的谗言下,趁大行皇帝驾崩之际,新君在乾清宫尽孝道,他们却霸占乾清宫不出,这难道不是挟持是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时值国朝动荡之际,新君晚奉诏即皇帝位一日,就可能对社稷带来危险……”
惠世扬说的那叫一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惠世扬在御前质询王升一样。
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内心紧张的低下脑袋,余光瞥向坐于宝座上的天子。
“好!适才你提到霸占和挟持。”
王升的语调陡增,打断了慷慨激昂的惠世扬,“本官在向天子奏请时,天子言弹劾朝中大臣要讲究证据,本官想问问你惠世扬,时下朝野间遍传的移宫诸事,言李选侍性情跋扈霸占乾清宫,但是挟持新君一事,却说什么的都有,你适才也说是挟持,那么证据是什么?难道红口白牙张嘴就说吗?!”
漂亮!
朱由校露出一抹淡笑,看向王升的眼神都变了,能在这等重要场合下,原原本本将这些话言明,那么王升就不算是废物。
既然要展开政治反击,朱由校必须将不利于自己的因素,一件一件的彻底摘干净,他要将出现裂痕的威仪,重新捏塑起来!
不管是红丸案,亦或是移宫案,就像是两道枷锁一样,死死地束缚住朱由校,使得他稍有任何举动,就会形成一股或多股势潮。
尤其是移宫一事,于奉诏即皇帝位前夕发生,不管结果怎样吧,这对朱由校的威仪都是不小的打击。
大明天子居然让后宫的人挟持了?
这不管是谁知晓此事,心底都会生出想法。
时值国朝动荡之际,如此势弱的大明天子,真的可以摆平这些乱局吗?
当怀疑的种子萌芽,轻待就必然会跟着出现,一个势弱的天子,是不值得大家去敬畏的。
最具代表性的事件,莫过于朱由校即皇帝位没有多久,哕鸾宫就发生走水之事,外朝跟着就有人上疏,直指朱由校有失孝道。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倘若不能快刀斩乱麻的劈开,就只能被逐步牵着鼻子走,继而彻底失去主动。
“惠卿,朕也想知晓此事。”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看向一时无言的惠世扬,语气平静道:“朝野间盛传朕在奉诏即皇帝位前夕,是被李选侍挟持于乾清宫,可朕那时在乾清宫并未受限,魏忠贤,你当时挟持朕了?”
“陛下!!奴婢就算万死,也不敢冒犯天威啊!”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魏忠贤扑通就跪倒在地上,声音极大的喊道:“奴婢是陛下的家奴啊,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惠世扬:“……”
王升心跳的更快了,只是环绕心底的紧张,却随着朱由校的询问,跟着就消失不见了。
他为何要紧张啊!
他是替天子质询!
该紧张的是惠世扬啊!
想到这些的王升,下意识看向鬓角流汗的惠世扬,“本官再问你!!在移宫之事发生前夕……”
“国舅,朕在问惠卿话,你要御前质询,不急于这一时吧?”朱由校淡漠的声音,在御前响起,这让王升立时闭上嘴。
“臣死罪!”
王升作揖请罪道:“是臣僭越了。”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看向王升,却没有丝毫的气恼,相反,王升说的话,却让朱由校很满意。
僭越。
这个词用的多好啊。
朱由校扫视眼前的群臣,尤其是杨涟、方从哲、刘一燝、韩爌、周嘉谟这些人,站在皇权的角度,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所做的一些事情,就是僭越!
朱由校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朝班,他能看到不少朝臣,都在私下交头接耳,但朱由校没有多说其他,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让王升弹劾惠世扬,不止是想将移宫案定下,让东林党陷进这场旋涡中,更有将自己从移宫风波里摘出的考量!
第30章 大朝会
“难道此前的移宫风波,还有什么内幕吗?”
“所谓霸占与挟持,这分明就是两件事,先前传出的那些,分明就将其混淆了。”
“有些人的狐狸尾巴,只怕是藏不住了啊。”
“霸占乾清宫的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时,方元辅事先是不知情的,只怕其中必存内幕啊。”
皇极门外的朝班各处,开始出现各种议论声,秩序骚乱起来,于各处监察的御史,纵使出声提醒,都未能让秩序恢复安定。
一月驾崩两位天子,这乃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内廷前后发生的诸多事情,涉及大行皇帝骤崩的红丸猜疑,涉及新君的移宫风波,内廷盗宝小案,哕鸾宫走水之事,以上使得外朝有司众说纷纭,连带着京畿治下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分列于朝班各处的左庶子孙承宗、尚宝司丞袁可立、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刑部员外郎洪承畴、御史傅宗龙、光仆寺卿毕自严等一众官吏,都没有理会身边同僚的议论,反而心中坚定一个想法。
天子开始要掌控外朝了。
时下的大明朝堂,固然说东林党开始势起,齐楚浙党等派表现势颓,但是在京为官的群体,占比最多的文官却非上述诸党,这个党,那个派,在台前蹦跶的很欢,外朝的其他文官可不是木偶,他们也有想法,也有看法,奈何朝局扑朔迷离,使得他们不敢轻易决断,朱由校想干预和制衡朝堂,就必须给外朝泼水降温,必须扼住外朝乱势,唯有朱由校掌控这种节奏,大明的中枢权力所在才能稳住!
“惠卿为何不言?”
对朝班各处的骚乱,朱由校没有理会,看向沉默的惠世扬,语气淡漠道:“难道朕说的这件事,不重要吗?”
“臣,臣……”
冷汗直流的惠世扬,说话都结巴起来。
“陛下!此事本就是无稽之谈。”
左都御史张问达见状,持朝笏向天子作揖行礼道。
“朕在问惠卿,张卿,你插什么话?”
朱由校冷芒一闪,沉声斥道:“莫非张卿可以代表惠卿吗?!皇考御前钦定你为顾命之一,就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的!”
张问达:“……”
天子的斥询,令张问达心头一颤,而靠近御前的众臣,尤其是方从哲、刘一燝、韩爌这些顾命,一个个心神不定起来。
“既然惠卿不想回答朕,国舅!伱继续御前质询吧。”朱由校一甩袍袖,目光定在王升身上,冷冷道。
“臣领旨。”
王升作揖拜道,随后持朝笏看向惠世扬,“惠世扬!本官再问你,在移宫风波落定的前夕,你与张泼赴东华门,且遇到杨涟一行人,商榷李选侍移宫一事。
本官想要问问你,在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前,你曾孤身进入大内,你个外臣没有天子诏令,却可以出入宫禁,惠世扬你好大的威啊!你进大内期间都见了哪些人?又想密谋何事啊!!”
王升说到最后,近乎是吼出来的。
“污蔑!你讲的这些都是污蔑!”
脸色微变的惠世扬,瞪向王升喝道:“王升!你到底是何居心,竟然要在御前这般污蔑本官?”
“真是污蔑吗?”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让惠世扬心头一震,“把人都给朕押上来。”
“奴婢遵旨!”
魏忠贤忙作揖应道。
皇极门外乱作一团。
“适才王升所言是真的?”
“惠世扬竟敢擅进大内?”
“竟有这等事情?!”
朝班各处的议论声多了,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环视那乱糟糟的人群,这就是最真实的大明。
密集的脚步声,出现在皇极门一带。
在满朝文武神情各异的注视下,就见不少侍卫上直军锐士,押着内廷的太监宦官,以及一些侍卫涌来。
天子要干什么?
见到此幕的不少大臣,心底都生出惊疑,而相隔御前较远的群臣,不少都探着脑袋向御前看来。
“朕奉皇考遗诏即皇帝位,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大明的江山社稷,在朕手中出任何问题。”
朱由校缓缓起身,手握天子剑,俯瞰着靠近御前的这帮大臣,“那样朕将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只是让朕没有想到,权阉王安竟暗藏歹念,认为皇考在位骤崩,人心浮动之下,就能挟内廷以乱朝政!
眼前这些人,就是权阉王安在内廷的党羽首脑,至于他们,则是权阉王安传散内廷诸事的帮凶!
权阉王安做了什么,这些人全都招供了。
为控制住内廷,权阉王安趁皇考驾崩之际,炮制了所谓的盗宝小案,逮捕一批与他不和的内廷太监和宦官。
甚至在朕即皇帝位后,为能保住权位,坐视哕鸾宫走水一事发生,使朕陷进所谓孝道有缺的旋涡下。
在杖毙权阉王安时,朕就有些疑惑,为何惠卿对此事这般激亢,就好似朕杖毙了王安这个权阉,大明社稷就要倾覆一般。
今日听闻国舅所言,朕明白了,原来在朕即皇帝位前夕,你惠世扬竟然能进大内啊,真是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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