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3节
在沉寂刹那,一道洪亮之声响起。
兵科都给事中杨涟。
看清从朝班里走出的人,朱由校眉头微皱,对此君,他再清楚不过,东林党后起之秀,素有斗士之称,谏臣出身。
“涉及大行皇帝陵寝之事,臣有话要说。”
杨涟行至御前,持朝笏作揖行礼,“非臣等不尽心,实则陵寝选址非同寻常,拟定天寿山之……”
对大行皇帝朱常洛的陵寝选址,朱由校其实并不关心,他之所以在早朝提及此事,就是想看看当前的朝堂,到底是怎样的形势。
事实上一目了然。
东林党!
东林党!
跳出来的全是东林党。
曾经被齐楚浙党等派,联合打压的东林党,凭借此前坚守国本之策,在短暂的泰昌朝掌握了太多优势。
眼下连内廷都没有掌控,倘若就大批罢黜东林党人,只怕类似红丸案的阴谋,将再度上演吧。
齐楚浙党等派处于势颓阶段,东林党处在势起阶段,但是你们的党争内耗,却严重影响大明秩序。
一个个都在逼朕啊!!
这暴君是非做不可了。
朱由校坐于宝座,看向跪地的张问达,躬身行礼的惠世扬、孙如游、杨涟,冷峻的目光扫视朝班前列,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韩爌、英国公张维贤、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李汝华、刑部尚书黄克瓒一行,神情是看不出喜悲,无人知晓朱由校此刻在想些什么。
朱由校的沉默,让在旁恭立的王安,内心忐忑难安。
新君在早朝的表现,和先前变化太大了。
“既然皇考陵寝选址已定,有司当尽快修缮,缺银子就从国库调拨,朕知杨卿深得皇考信赖,此事就着杨卿督办!”
朱由校缓缓起身,俯瞰着眼前群臣,语气铿锵道:“鉴于国丧之事尚未平稳,朕决意暂停常朝,在乾清宫追思皇祖父、皇考七日,期间朝中有任何事务,着内阁等有司处置,急奏可进乾清宫奏请。”
“!!!”
朱由校不说则已,说罢,齐聚乾清门的群臣,无不心生惊意,谁都没想到新君会做此等决断。
见眼前朝班有异动,一些人有动的迹象,朱由校继续说道:“另外…这两日外朝非议内廷,哕鸾宫意外走水,说朕容不下李选侍和皇八妹,朝野间更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好啊,真是太好了!内廷发生的事情,外朝竟然了解的比朕还清楚,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大臣,是大明的好肱股啊,既然有些人这么关心内廷,那么…凡上疏谏言此事者,一律罢职夺籍,逮于午门仗责五十,刑罢逐出京城,遣返原籍永不录用!!罢朝!!”
言罢,朱由校一甩袍袖,昂首朝乾清门内走去,独留下一帮震惊的群臣,在乾清门外站立着。
第4章 这大明是朕的!
廷杖是大明天子处罚大臣的特殊刑罚,明律中没有涉及廷杖的规定,然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始,就时常在殿廷和午门等处,着太监监刑,锦衣卫行刑,对那些触怒天威的大臣施以笞杖。
轻者血肉模糊,重者立葬杖下。
‘移宫风波造成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坐于龙撵的朱由校,没理会乾清门传来的声响,目光望向乾清宫,‘方从哲这位内阁首辅,在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前后,种种优柔寡断的表现,算是让自己身陷被动境遇,以致东林党频频掌握优势。
面对日益复杂的朝局变幻,让外朝的齐楚浙党等派,以及无党派大臣,面对势起的东林党,采取的多是观望态度。
政治无对错,纵使方从哲这位内阁首辅,的确该下台,但绝不能这么快!
时下想要动东林党的人,没有主观优势何其难。
既然是这种局面,那就先立威,廷杖起,骂名必出,朕就是要拿外朝的郑党余孽,先震慑下其他派系!’
朱由校比谁都清楚,廷杖代表的特殊含义。
大明历朝天子御极,在文官群体之中,就时常会有上疏戳天子肺管子,求着廷杖,不打还不行,殊不知在午门打顿板子,只要不死,名望蹭蹭往上涨,就算死了,清名也必流传史料。
论及养望的手段,谁能玩得过文官群体?
时值泰昌、天启两朝交替之际,外朝除了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以外,还有过往依附郑贵妃的党羽!
不止是外朝,纵使是当下的内廷,也有不少依附郑贵妃的太监宦官。
李选侍被‘请’出乾清宫,迁于哕鸾宫才几日,就发生走水这种特情,要说背后没有阴谋,朱由校绝不相信!
万历朝的国本之争闹得多凶,深得万历帝宠爱的郑贵妃,想让自己的儿子册封为东宫太子,为此闹出多少风波,即便福王朱常洵最终还是就藩,郑贵妃心底就真绝了那想法?
不见得吧!
一桩致新君朱常洛驾崩的红丸案,扑朔迷离的地方太多,牵扯到内廷和外朝,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
现阶段的大明权力中枢,可谓是乱成一团麻,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解开这团乱麻,不影响到大明地方秩序,尤其不能影响到辽地稳定,是朱由校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一旦党争乱象,影响到辽地稳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爷,老奴斗胆进谏。”
龙撵刚停至乾清宫外,随驾的司礼太监王安,低首朝朱由校作揖,“皇爷追思大行皇帝实乃至孝,可时下所处朝局不稳,皇爷罢朝……”
“你来。”
王安话还没有说完,朱由校伸手示意。
嗯?
王安心生疑虑,皇爷这是听进去劝了?
经历过万历朝那段惊心动魄的特殊时期,王安比谁都要清楚,天子罢朝这对外朝产生的影响有多大。
只怕今日早朝结束,势必会有大批规谏奏疏,经通政司呈递到御前。
想着这些的王安,手持拂尘,低首走近龙撵前。
啪!!
还没容王安站稳,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王安被打的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傻了。
随驾的其他太监宦官,一个个心里大骇,跟着就跪倒在地上。
“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该操心的事情不操,不该操心的事情却操起来了。”
看着被打蒙的王安,朱由校冷冷道:“朕为何罢朝,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哕鸾宫走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事先就一点不知情?皇祖父和皇考国丧尚未结束,宫里就出现这等事情,你想叫朕置于何地?”
王安扑通就跪在地上。
“朕与李选侍的关系到底如何,外朝或许有不知晓的,你此前常伴在皇考身边,难道还不清楚?”
朱由校继续道:“王大伴,你是不是觉得皇考生前宠信你,就可以替朕做主了?朕做任何决断,事先还要先向你禀明啊!!”
“老奴不敢!!”
王安闻言色变,跪地叩首道:“老奴从没有这么想过,皇爷明鉴啊,老奴对皇爷……”
“那就即刻领着司礼监的人,去给朕到午门监刑。”
朱由校呵斥道:“这两日,外朝谁欲借哕鸾宫走水一事,妄图搅浑朝局,坏朕之名,全都给朕逮于午门,此事办不好,王大伴,你就一直待在午门,不必再回乾清宫了。”
“老奴遵旨!”
王安当即应道。
朱由校没理会王安,起身朝东暖阁走去,独留惊惧的王安跪在地上。
身边没有心腹太监可以驱使,想要在外朝立威,就必须要用王安,而想让王安听旨做事,就必须捏准他的命门。
但王安必须死,身为内廷司礼太监,却与外朝东林党人私交甚密,不除掉此人,那内廷有任何动静,外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知晓。
好戏才刚开始。
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就听见殿外的脚步声不绝,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旋即眸中掠过冷芒。
七日内要将内廷彻底清理干净!
朱由校坐到龙椅上,思索着当下处境,短暂罢朝无碍,还能以孝之名搪塞,时间久了,容易生出别的事端。
时下东林党势起太盛,在京为官的那帮不算,此前或被罢免,或下野,多数都在筹备进京,甚至已在赴京的途中,一旦这批东林党人进京,围绕‘倒方’的政治攻势必然发起!
内阁首辅空缺下来,东林党必然进行廷推。
想要有效干预外朝事,前提是内廷要干净。
万历帝遗留的太监班底,郑贵妃一系太监班底,泰昌帝遗留的太监班底,一个都不能留在内廷,否则漏成筛子的内廷,势必会被外朝文官群体掌握动向,那还怎么玩?
“校哥儿~”
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东暖阁内,响起一道声音。
沉思的朱由校循声望去,却见一着孝服的妇人,眉宇间露着胆怯走进殿内。
要想俏,一身孝。
朱由校暗叹一声,看向走来的妇人,“乳媪,人带来了吗?”
来者正是客氏。
“带来了。”
客氏忙点头道:“奴婢特意等您摆驾乾清门,才去将他领来,眼下就在西暖阁待着。”
“让他直接过来吧。”
朱由校起身朝客氏走去,“乳媪,你持此玉佩即刻离宫,去寻一人进宫见朕,切记,莫从午门出……”
朱由校摘下所系玉佩,递到客氏的手里,随后附耳低声交代几句。
内心紧张的客氏频频点头,生怕漏听什么,然那双玉峰抖动,体香环绕鼻尖,让朱由校眉头微蹙。
难怪天启帝要留客氏在宫,更敕封为奉圣夫人,这谁能受得了啊。
待局势明朗后,客氏必须离宫。
看着客氏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双眼微眯,内廷必须铁板一块,外妇常待宫中,对内廷绝非好事。
不过像此等想法,眼下朱由校绝不能提。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不假,可同样也是孤家寡人。
身边是聚着大批人,张口皇爷,闭口皇爷,看起来都很忠诚,可是他说的话,究竟有多少人愿意绝对服从,却是耐人寻味的。
他这个皇帝当的,就像吉祥物一样,只要能好好活着,别再闹一出驾崩,至于别的,最好什么都别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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