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190节
常风点点头:“没错!杀一个人就能拿一万多两啊!这不是小数目。”
“杀人劫财之后,再编造鬼衙门变婆杀人的谣言,混淆视听。呵,好手段。”
孙龟寿道:“明白了。常爷你的推断印证了内鬼在长官司内!”
“也只有历任长官的身边人,才会知晓他们有多少财富。见财起意也就不奇怪了。”
话不说不明。几人一番交谈,常风心中大致有数了。
所谓的鬼衙门变婆杀人,不过是衙门内有歹人图财害命而已。
常风问:“靳保、黄亮、林三九三人,都久任十几年。经历过五任长官。”
“我现在怀疑林三九!”
孙龟寿道:“因为昨夜被杀衙役脖子上的捕兽夹印?”
常风微微点头:“正是。林三九就是猎户出身!周兄,林三九此人平日如何?”
周文答道:“不应该是他吧。他这人平日里蠢笨的很。不像是有心机的人。”
常风一声叹息:“唉,周兄,人不可貌相啊!表面蠢笨的人,可能胸膛里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白天,常风跟周文在书房里谈了一夜的“公务”。
入夜,常风吩咐手下的力士们“捉鬼!”
他们全都带着蝎子弩。一旦“变婆”出现,定可将其射成马蜂窝。
常风将他们安排在了各个碉楼的望孔、箭孔警戒。
一旦发现变婆,他们会立马瞄准、扣动弩机。
常风跟九夫人在卧房中,故意摇晃床榻。让床榻的吱嘎声传遍整座内碉楼。
突然间,衙门里又响起“米啊米啊米啊”的惨叫声。
常风对九夫人说:“鱼儿又出现了。”
然而,这回变婆却未出现在前院当中。锦衣卫袍泽们的蝎子弩没派上用武之地。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常风的房门。
常风手持蝎子弩,警觉的来到房门前,透过门缝朝外看了一眼。
随后他打开了房门。靳保、黄亮、林三九站在他的面前。他们身后跟着十几个衙役。
常风问:“你们找我有事?”
靳保道:“常大人,变婆又开始鬼叫了!通常鬼叫之后,有人会被她糟蹋杀死。”
“您刚到任。我们怕变婆对您不利。特带了十五名衙役来保护您。”
常风问:“周大人那边呢?”
靳保答:“有十名衙役贴身保护。”
常风点点头:“嗯,好。”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男人的惨叫,响彻整个衙门。
“啊!”
常风皱眉:“难道又有人被害?走,咱们四处巡查一番。”
徐胖子、孙龟寿也闻声跟五六名力士来到了常风面前。
常风道:“你们来得正好。咱们在衙内四处巡查。”
转头常风对九夫人说:“你也别待在卧房里了,不安全,随我们一起去。”
众人在衙内仔细巡查。常风敏锐的发现,书吏们住的卧房内,大部分都点着灯。只有一间卧房暗着。
常风带人来到那卧房门前,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呛得他差点吐出来。
徐胖子推开了门。众人进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书吏躺在床上,一丝不挂。
跟昨夜死了的李七一样,这书吏也是脖子上有伤,下身惨不忍睹。
靳保高呼一声:“啊呀!杀杀杀,杀人了!变婆又杀人了!”
常风有些奇怪:死者遇害发出惨叫前,靳保、林三九、黄亮三人都跟我在一起。
难道之前怀疑错了,猎户出身的林三九不是杀人凶手?
至于靳保和黄亮,更可以排除。
那凶手会是谁呢?
突然,一个黑影在卧房的窗后晃动。
常风一声暴喝:“什么人?”
靳保惊呼:“该不会是变婆吧?”
常风道:“给我跳窗户!上!把歹人捉住!”
靳保和一众衙役谁敢上去跟鬼搏斗?个个一动不动。
还是锦衣卫的力士们胆子大。
孙龟寿以八十四岁高龄,领着五名力士跳窗,扑向了黑影。
几名力士将黑影扑倒。
孙龟寿高喊:“捉住了!”
常风取了一柄蜡烛擎着,跳窗出去。用蜡烛在那黑影脸上一照。
常风惊讶万分:“竟然是你?”
176.第176章 流血又流泪
常风拿一柄蜡烛照向黑影的脸。
竟然是醉猫巡检高成虎!难道高成虎就是假扮变婆的杀人凶手?
高成虎一脸醉意朦胧。
常风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高成虎答:“喝多了,出来撒尿。”
徐胖子他们赶了过来。徐胖子问:“抓住假扮变婆的人了?”
常风道:“抓住了。来啊,我要夜审变婆!把高成虎押往大堂。”
众人进了大堂。常风打算支开靳保、黄亮、林三九三人。
他笑着说:“靳兄、黄兄、林兄,你们三人先去勘验下那个小书吏的尸体。”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想参与对高成虎的审讯。
但碍于常风是他们的新任主官,只得听从命令离开大堂。
常风又吩咐衙役们:“你们也去各望孔、箭孔警戒。防止歹人、恶鬼作祟。”
不多时,大堂里只剩下了常风的自己人和高成虎。
周文问常风:“高巡检就是变婆?”
常风没有答话,而是问高成虎:“伱房间里没有恭桶嘛?为何要到书吏卧房后面撒尿?”
高成虎答:“我是广西梧州人。梧州人从不在房间里用恭桶。都是在房外撒尿。”
常风笑着问:“高巡检喝的是什么酒?喝了多少?”
高成虎答:“刺梨糯米酒,喝了三斤。”
刺梨糯米酒是印江特产之一。属于没什么劲头的黄酒。连坐月子的妇人都能喝。
常风跟杨一清初到思南宣慰司时喝过一次。知道这酒喝多了利尿。
常风追问:“你平时喝多了,都是在书吏卧房后方便嘛?”
高成虎答:“是,书吏卧房后面有颗枇杷树,是我种的。梧州人讲究便溺当肥。”
一旁的徐胖子有些不耐烦了:“常爷,别听他巧言辩解了!给他上刑!老虎凳、钉脚板、弹琵琶。大记性恢复术一上,不怕他不招!”
常风没搭理徐胖子。而是问起了毫不相干的问题:“高成虎,你身为朝廷命官,为何整日沉迷酗酒?”
“难道不知道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的道理?”
“有人说,你酗酒、意志消沉,是因为广西平叛之战时鲁莽行事,指挥失当,害死了手下八百弟兄。”
高成虎的回答份外刺耳:“我从未害死任何一个弟兄!我喝酒,是因为憎恨朝廷不公!官府不义!”
徐胖子火了:“他娘的,你这个官儿整天就知道喝酒,不务正业,倒怨起朝廷、官府来了!”
常风摆摆手:“胖子,噤声。让他说。高成虎,我倒要请教,朝廷如何不公,官府如何不义?”
高成虎带着哭腔,讲述了他和袍泽们的遭遇。
广西平叛之战时,他手下有八百袍泽。被广西都司当成诱饵,引诱叛军上钩。
所谓的诱饵,其实就是死士。要面对十倍于己的叛军。
高成虎当时认为,当兵吃粮、报效国家、听从将令。即便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高成虎和袍泽们视死如归。临行前饮了壮行酒。壮士一去,风萧水寒。
仗打完了。八百壮士七百战死,活下来的仅有百人,百人中又有五十人成了残疾废人。
官军主力,正是靠着他们的牺牲,完成了对叛军的诱敌深入、合围。
平叛结束后,照规矩,殉国袍泽的遗属每人能领十石大米。有子嗣的可继承员额。
残了的弟兄每人能领八石大米。身有残疾不能继续当兵吃粮,有子嗣也可继承员额。
都司衙门的书吏们,却将原本属于忠烈们的大米给私分了!把忠烈们的员额给卖了!
忠烈们流血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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