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362节
片刻后他又开始痛哭流涕:“皇上饶了罪臣吧。罪臣不想变成中人。”
正德帝没有搭理梁伯宏,而是催促常风:“快叫行刑百户用怪刀给他上刑。朕迫不及待观赏了!”
常风问:“皇上,你只定了梁伯宏的惩罚,却未定他的罪名啊。”
正德帝冷笑一声:“呵,罪名由内阁的三位先生定!朕倒要看看,他们给梁伯宏定罪名时,自己脸不脸红。”
常风拱手:“臣遵旨。来啊,给梁伯宏上宫刑!”
行刑百户拿起了那柄怪刀。片刻之后,锦衣卫问案房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272.第272章 臣刘健建议,常风承袭侯爵爵位
正德帝兴致勃勃的观摩完行刑百户给梁伯宏上刑。
他意犹未尽的说:“还有嘛?没看够。”
常风一愣:“禀皇上,梁伯宏失血过多。不能再给他上刑了。再上刑他会没命。”
正德帝笑道:“常卿,你怎么糊涂了?我可以看锦衣卫给其他犯人上刑啊。诏狱的犯人又不知梁伯宏一个。”
一旁的尤敬武提醒:“都督,谋杀梁伯宏未遂的王奕、毒黄雀尚未审讯。”
在皇帝面前,尤敬武要称常风官讳,不能称“义父”。
正德帝看了尤敬武一眼:“你叫尤敬武?朕记得你。伱是殉国忠良之后。常卿的义子,破奴的义兄。”
“此次你押送梁伯宏入京有功。朕要赏你。你是什么散阶?”
尤敬武答:“禀皇上,臣今年刚被提升为指挥佥事,初授明威将军散阶。”
正德帝道:“朕加授你为广威将军。去把你说的刺客押来吧。”
不多时,四男一女被押了进来。
再硬气的江湖人也受不住大记性恢复术。梁伯宏在第三道刑时招供。这五人虽坚持到了第九道刑。最后还是受不住求死不能之苦,供认不讳。
五人皆供认,是谢迁家的四公子谢亘指示他们暗杀梁伯宏。但五人都未见过谢迁本人。
正德帝望向常风:“没见过谢迁?这份罪证不够用吧?”
常风却道:“回皇上。锦衣卫最善于用子女要挟他人。”
正德帝点点头:“好!先把他们押在诏狱之中。”
最后一个被提审的,是冒充县令的王奕。
王奕进了问案房后,正德帝并未表露身份。而是站在常风身边充作百户。
常风道:“敬武,人是你抓的,由你审问吧。”
尤敬武拱手:“是。”
接下来还是老一套。问话前先上刑。
钉脚板撒盐完毕。王奕一言不发。
那没办法了,上刑。一套刑接一套刑。正德帝正想多看几种酷刑呢,这下他可美了。
一直上到第十一套刑,王奕才招供。
尤敬武问:“你到底算是什么人?”
王奕气息微弱的说:“我是扬州盐商会的会首杨阿举豢养的死士门客。真名叫赵刚勇。”
尤敬武问:“杨阿举指使你暗杀梁伯宏的目的是什么?”
王奕答:“目的有两个。一是灭口。这些年,大明一个文官倒下去,定会牵出身后一大群商人跟着倒霉。只有梁伯宏死了,杨会首才不会受牵连。”
“二是报仇。文官将商人视作骡马一般驭使、欺压。凡要用钱,无非是公事、私事,文官都会向商人伸手拿银子。不给就硬抢。”
“那梁伯宏在盐司任上,最大的喜好就是抽我们杨会首大嘴巴子。一个月总要抽三五回。”
“如今他倒台了。杨会首当然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尤敬武又问了几个问题。王奕一一作答。
最后尤敬武问道:“说说你的通倭情事吧。那柄精巧的手铳,你是从谁手中购买的?”
王奕答:“那些西洋人不是倭寇海盗,而是正儿八经的番邦使者。我算不得通倭。”
正德帝来了兴趣,插话:“番邦使者?说仔细些!”
王奕实话实说。葡萄牙国王蛮奴爱耳(曼努埃尔一世)派出使者屁来屎(皮莱斯),不远万里来到了大明。请求觐见大明皇帝,商议通商事宜。
一行人来到南直隶地面,被南直隶巡抚赵承雍扣押。所谓的扣押倒不是将他们关入大牢。而是严格限制他们在扬州城内活动,不准他们继续北上进京。
皮莱斯无奈,只得私下接触扬州的豪商们。询问他们对通商有无兴趣。
盐商会首杨阿举与皮莱斯相谈甚欢。从他手中购得了那支达芬奇发明的簧轮短枪
口供记录完毕,尤敬武命人将王奕押了下去。
正德帝大怒:“番邦使者前来大明觐见朕,商谈通商事宜。不说通商准与不准。内阁、地方官们总该将这事禀报朕。他们却压下了!”
“他们是在阻塞圣听!这大明到底是朕的天下,还是他们的天下?”
“常风,你立即派几百锦衣卫,再去一趟扬州。传朕旨意,命屁来屎等西洋使者入京。锦衣卫沿途护卫,朕看哪个地方衙门敢再扣留他们!”
常风拱手:“臣遵旨。”
尤敬武毕恭毕敬的问正德帝:“敢问皇上,如何处置盐商杨阿举。”
正德帝道:“李先生、谢先生自做了朕的老师,便一直给朕灌输一个理念。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商人重利无义。商人是下贱人中的下贱人。”
“朕还是太子时就发现了,朝廷不管是遇灾还是用兵,只要缺银子就逼迫商人‘捐赠’。”
“朝廷将商人当成了一个存钱用的闷葫芦罐。缺钱就直接从闷葫芦罐里拿钱。不给,直接摔碎闷葫芦罐。”
“这对商人来说极为不公。梁伯宏平日里还好扇杨阿举的耳光。打人不打脸啊!杨阿举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朕看,对杨阿举就不必处以斩首、流放、杖责之类的重刑了。”
常风拱手:“皇上仁慈,不输尧舜。”
正德帝却补了一句:“你让北镇抚司的查检千户所去几个人。抄了杨阿举的家也就算了。哦,抄出的家财不必入国库。全部送到内承运库。”
几个月前,正德帝大力支持户部侍郎陈清提出的“赃罚解部”。
各衙门的赃罚全部送到户部国库。正德帝自己却不打算遵守这个规矩。
常风赫然发现,锦衣卫今后会成为正德帝聚财的工具。
正德帝笑道:“今日来了锦衣卫,才知锦衣卫名不虚传。各种酷刑让朕大开眼界。罢了,朕该回宫了。”
常风道:“臣恭送皇上。”
正德帝走后,常风对尤敬武说:“这趟你辛苦了。走,咱们回家。”
常风跟尤敬武回到了常府。
只见妹夫黄元正跟老瘸子在院里扎纸活儿呢。刘笑嫣跟常恬在一旁打下手。
如今尤敬武已被常家人视为骨肉相连的亲人。他办差归来,一家人自然欢喜。
常风半开玩笑的说:“谁驾鹤西游了?要劳烦咱们全家动手扎纸活儿?别是张鹤龄马上风薨了吧?”
刘笑嫣答:“你堂哥常卿渊薨了。”
常风一愣。
常卿渊是第五代兴安侯。弘治十四年老兴安侯病故,他承袭了爵位。这人福薄,刚做了四年侯爵就病死了。
二十年前,常风恨兴安侯府恨得牙根痒。
时过境迁,仇恨早就烟消云散。这两年常风跟兴安侯府时常走动。逢年过节都要互赠节礼。
常风叹了声:“唉,始终是本家啊。除了纸活儿,还要送一千两丧仪。明日我过去吊唁。”
入夜,内阁首辅刘健府邸正在举行一场夜宴。
谢迁和一众部院大臣们到场。
礼部尚书张昇有些奇怪:“高侍郎、徐侍郎、王寺卿怎么没来好像差了六个人呢!”
参加刘府宴会的人员都是固定的。四张桌子,三十二张椅子一个萝卜一个坑。连座次都是按御门侯朝时的名次排列的。
谢迁尴尬的咳嗽了声:“今日缺席的人,全都牵扯进了两淮盐案。内阁这回保不住他们,他们是待罪之身,怎么配参加首辅家的宴会?”
刘健接话:“常风着实厉害。这一次我们又输给了他。”
谢迁骂道:“哼!常风堂堂七尺男儿,竟沦为内宦走狗。真是可恨!”
刘健道:“也怪我们御下无方。为官者应清廉自守。那些人却将朝廷盐税当成了自家菜园子,萝卜白菜随便摘。他们咎由自取啊!”
“在座的诸位应引以为戒。”
谢迁听了这话缄口不言。纵容子侄同族大做生意大发横财的事,他没少干。
刘健道:“不过常风为虎作伥,的确可恶。如今有一个好机会,能让常风失去官职。”
谢迁道:“没错。这个机会的确千载难逢!”
工部尚书曾鉴问:“常风做下了不法情事,被二位阁老抓住了把柄?”
刘健微微摇头:“非也。你们难道没听说,兴安侯常卿渊薨了?”
曾鉴一头雾水:“听说了啊。这跟常风失去官职有何关系?”
刘健转头看向了礼部尚书张昇:“张部堂,你给诸位解释解释。”
张昇清了清嗓子,说:“嗯哼,诸位都晓得,礼部管着公、侯、伯爵位承袭。大明有制,有爵勋贵不得在朝庭内担任实职。”
“常卿渊膝下无子。按朝廷礼法,勋贵大宗绝嗣,应由小宗承袭。”
“我们礼部打算便宜常风,让常风成为第六代兴安侯。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再担任锦衣卫的官职。”
曾鉴伸出了大拇指:“妙啊!”
谢迁笑道:“如此一来,八虎便失去了最锋利的爪牙!”
吏部左侍郎焦芳问:“如果常风那厮不愿意袭爵呢?”
焦芳,成化年间在长安道持刀捅大学士彭华未遂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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