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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季汉刘璋 第116节

  蒯越眼神中精光闪烁,片刻后他出席道:“使君,刘别驾之言甚善……而且越听闻张鲁这段时日来,亦是不曾停歇半刻,张鲁于阳平关外走马岭上修筑了城寨,同阳平关形成犄角之势,并加固了阳平关的城防……这般情况下,刘益州纵有智谋,麾下又有虎狼之师,但想拿下阳平关,攻取下汉中,亦非易事尔,不经春秋夏冬,恐是难以拿下。”

  两位谋士皆是对刘璋拿下汉中表示有些困难的情况下,刘表却还是有不一样的看法:“我总觉得刘季玉能轻易拿下汉中,年轻人,火力旺,而且细观刘季玉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平定巴郡、还是抵定南中,刘季玉皆是没有拖延时日,行军打仗都是侵略如火的性子,恐怕不会耐着性子攻打阳平关,或许会找其他的法子。”

  此处刘表想起一件事情:“那个唤作吴懿的,吴匡家的子弟,不是被刘季玉派往了巴西郡吗……我记得除了阳平关的金牛道外,巴西有米仓道可以进军到汉中。”

  刘先照例第一个发言回应道:“使君,米仓道比起金牛道,道路更是崎岖难行,若说金牛道上的阳平关一闭,能够以一当十,那米仓道张鲁只需遣数百人,便可挡住刘益州万人大军……而自蜀地进军汉中,除了金牛道和米仓道,别无其他的道路,刘益州此番,只怕要耐着性子,慢慢的同张鲁纠缠了。”

  蒯越随后附和了一句道:“刘益州前番平定巴郡、抵定南中,所以没有拖延时日,侵略如火,乃是因为巴郡叛逆乃乌合之众,互不统属,南中更甚,贼寇分布于越嶲、益州、牂牁等郡,且贼寇中有豪族、有夷人,难以联合……刘益州以一心之军攻打乌合之众,自然是有如耀阳照射冰雪,冰雪顷刻间消融尔。”

  刘表似是被说服了,他面露微笑道:“这般也好,刘季玉攻取汉中拖延日月,耗上一载,我荆州便可坦然攻取西城、上庸,将西城、上庸、房陵皆置于我荆州治下。”

  荆州西面的事情谈妥了,别驾刘先出席说起了一桩关于江东的事情,作为别驾的他每日会自下属处收得荆州四方的消息,而后整理出要点禀告给刘表:“袁术所遣折冲校尉,代理殄寇将军孙策,自渡江到达江东之后,所击无有不破,攻势之迅猛,有如疾风骤雨……臣恐再过一年,只怕江东地界,皆为袁术所有,而袁术为人贪鄙,若是得了江东,居于下游,自会窥伺上游的荆襄,就算袁术没有这个想法,但孙策骁勇,其父孙坚死于黄太守之手,与我荆州有不共戴天之仇,怕是孙策会独断专行,兵发江夏,犯我荆州。”

  “嘶。”刘表闻言顿感有些牙疼,江东猛虎孙坚死了,但是还剩下一只小老虎孙策,而且孙策这只乳虎初啼,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刘表自度按现在的这个情形下去,江东为袁术所有,而吴郡为孙氏老巢,想必江东必在孙氏的掌控之下,孙策必定贪于荆州位于大江之上的地利,又兼之同荆州有杀父之仇,正如别驾刘先所言,孙策兵发荆州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见刘表露出忧容,蒯越作为刘表的心腹开口了:“使君勿忧,孙策虽是骁勇,但其人好杀,自渡江以来,所诛皆是江东郡县豪杰,而听闻孙策喜单骑出游,逞匹夫之勇……俗语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有一二孙策所诛豪杰子弟或门客,欲行豫让之事……”

  刘表会意的露出微笑,他抚了抚胡须道:“江东地界豪杰甚众,当是不免有人效仿豫让。”

  ——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刘璋坐在车上,看着田埂两侧已是成熟的小麦,黄灿灿的有如一片黄色的海洋的一般,在夹带着蝉鸣的夏风拂过时,有如波浪一般向着远处荡去,正是一派丰收的场景。

  面露微笑的刘璋朝着坐在他身侧的王商说道:“王卿,今岁当是丰收为乐,百姓不用担心乏粮,能够吃饱饭了。”

  “未必。”王商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刘璋的话:“田赋虽低,不过三十税一,但百姓所交税收,除了田赋以外,还需上缴算赋、家中有幼童的还需上缴口赋,此外为避徭役,百姓还需上缴更赋……且为明公度之。”

  “设有一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亩产一又二分之一石,则产粮四十五石也,以丰年粮价一石百钱算之,年入为四千五百钱,或许此家还有其他的杂项收入,如女子织布贩卖,男子庸耕为业,或收入可至七八千钱……而支出一项,田赋三十税一,则需要缴纳一百五十钱,户赋两百钱,成年男子更赋三百钱,成年二人算赋每人一百二十钱,共二百四十钱,幼童三人口赋每人二十三钱,共六十九钱,另外还有其他杂税,如田刍和户刍等,就不一一列出了……五口之家,还需考虑男子每月食三石,女子一月二石,幼童一月便算一石,一年当是七十二石,为七千二百钱,还有租牛、农具、衣物等开支。”

  王商算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度量之下,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不过是勉强养活自家而已……更不必说现下百姓名下多无田亩,豪强之家,侵陵弱民,假借各种名义夺取百姓的土地,百姓只能租借豪强之地种植,故而田赋虽是三十赋一,实则田亩所出,十则六七皆非百姓所有也,乃是归属于豪强,而剩余的三四成,才是归属于百姓,而百姓需要缴纳沉重的算赋、口赋、更赋,实是难以过活下去的。”

  刘璋沉默不语,他对封建时代的下限放的很低,但没想到封建时代的下限这么低,如果照王商所言,五口之家,有田三十亩,不过是勉强养活自家,那就有点类似德川家康的名言:‘让农民吃不饱,同时也饿不死,每日辛苦劳作,不去想其他的事情,是统治者的艺术。’

  作为益州牧的刘璋,或许应该效仿德川家康这位统治天才的做法,一样的让农民饿不死,吃不饱,没有闲暇去冒出其他的念头,可刘璋自是不太一样,他的前世是现代人,对于将百姓当做牛马一样对待,他是做不出来的。

  照王商的说法,刘璋大概理清了汉代的赋税制度,汉代的赋税大抵分三种,三十税一是田亩税,是百姓所担着的赋税中最低的一种,另一个是人头税,称为算口赋,算赋是大人缴的,口赋是儿童缴的,是赋税中的大头。徭役是另外一种,主要是给国家边境首都地方当义务兵,以及给国家项目义务劳动,劳役的话可以用钱抵消掉。

  但问题来了,百姓大多是没有地的,只能去租种强宗豪右的地去种,会被强宗豪右剥削掉大半的产出,再加上现在这个时代缴纳税收的大头在算赋、口赋和更赋上,也就是人头税上。

  这就会造成刘璋前世见怪不怪的一种景象,富人靠着各种的手段逃避了税收,而穷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操弄,只能老老实实的交税,导致富人反而少交税,穷人却是多交税的怪异景象。

  刘璋思虑转动,顺着王商的话说道:“以王卿所言,强宗豪右拥有大批的土地,但是由于田赋很轻,不过三十税一,所以强宗豪右缴纳的税收很少,而百姓大多没有土地,所以在租种土地上被豪强割剥了一层后,剩下的粮食本就不足以应付日常的口粮,但百姓还需担着沉重的算赋、口赋和更赋……一来二去,本该多缴纳钱粮的强宗豪右却是逃避了赋税,而贫穷的百姓却逃避不了赋税,担着郡县赋税的大头。”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刘璋缓缓的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一个大杀器,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摊丁入亩。

  只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刘璋自觉摊丁入亩虽好,却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妄想一步推行到位,还需深思一番才行。

  补更,还欠一章

213.第213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213.

  刘璋下了马车,站在了麦田前似是远眺一般,望着无边无际的黄色海洋。

  而刘璋的心里在暗自揣度着,在世家豪族坐大,以及人头税作为税收大头的东汉,出现了很多的问题。

  人头税作为税收的大头,这样的税收政策对于大片土地的拥有者,如地方上强宗豪右很是有利,强宗豪右拥有较多的土地,只需缴纳少量的田亩税,而黔首百姓拥有少量的土地,却需要缴纳大量的算赋、口赋、更赋等,并且租种的土地近乎一半的产出要缴纳给地主家。

  因此东汉末年出现了地方豪强藏匿人口的行为,每藏匿一个人口,就少缴纳一份人头税给官府,豪强可以抽取这名人口应缴的部分人头税作为自己的收入,而被藏匿的人口,通常情况下也不是被强迫的,而是因为他们承担不起高额的人头税,索性藏匿到豪强门下,避免官府的盘剥。

  随着藏匿的人口越来越多,地方上豪强愈发坐大,导致了东汉帝国所能掌控的人口就越来越少,对地方上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弱,编户齐民作为秦汉帝国的根基,现下已是失灵了。

  这就是刘璋所要面对的问题,于这种情况下,刘璋若是去减免田亩税,对少地和无地农民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增加了占有大量土地的豪强地主的收入。要想真正给黔首百姓以优惠,就得去减免百姓所承担的算赋、口赋等人头税。

  百姓所承担的算赋、口赋等人头税少了,他们的负担轻了,就不会考虑依附豪强,藏匿起来的事情了。官府所能掌握的人口、土地就多了,征收税收的基本盘就大了。

  照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终极形态就是雍正推行的摊丁入亩,人头税不收了,全部摊入田亩税中,人可以藏匿跑路,但土地怎么都跑不了。

  ‘步子大了。’刘璋摇了摇头,摊丁入亩是清代的政策,同东汉末年可距离着一千多年,时代不一样,文化不一样,风俗不一样,方方面面皆是差异甚大。

  直接将千年后的摊丁入亩用到这东汉末年,刘璋怀疑只怕没搞出什么成绩来,蜀地就自爆了。

  首先上下大小的蜀地官吏,他们所熟悉的是征收三十税一的田赋,以及向百姓索要算赋、口赋,突然要这群官吏放弃向百姓难征收算赋、口赋,去计算如何将算赋、口赋摊入了田亩之中,没个十年八载,恐怕难以寻出一条合适的法子来,磨合出一条合适的征税政策。

  其次百姓习惯了缴纳算赋、口赋,一时间要他们不去缴纳算赋、口赋,而是去思考缴纳摊入田亩中的人头税,百姓也是难以接招。毕竟两汉四百年天下,惯性是很大的,突然的一个急刹车,那就是翻车无疑了。

  此外摊丁入亩虽是清朝的政策,但它的铺垫政策是明代的一条鞭法,一条鞭法是把部分徭役折入土地,摊丁入亩是全部的徭役折入土地,其精神是一脉相承的,都是把对于人的束缚,对于人征收的税摊入田亩。从明朝至清朝,走了几百年,才从一条鞭法走到了摊丁入亩。

  而一条鞭法的出现,又需要历经魏晋的户调制,隋唐的租庸制,唐中叶的两税法,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超越时代一步是天才,超越时代两步就是疯子了。

  一念至此,刘璋将摊丁入亩的政策甩到脑后跟,不过他没有放弃改变税法的念头,毕竟现下的税法实在不太合理,多多少少需要改变一下。

  且刘璋自认凭借着去岁平定巴郡以及讨定南中的军威,外加任命贤良治政,在官吏百姓中积攒的名声,他多多少少有推行变法的威望了。

  “王卿,我意减免一些百姓所负担的算赋、口赋,你觉得如何。”心有决断的刘璋回身向着王商开口道。

  “明公仁德。”王商闻言先是赞了一声,而后他斟酌着说道:“现下攻打汉中只在眼前,所需粮草辎重甚多,明公虽是令金曹王连推行盐铁专营一事,但事情还没有多大的成效,所获效益不多……这个时候去减免百姓的算赋、口赋,臣恐于接下来的汉中之战不妥,明公虽是有此仁心,但以臣之见,当于拿下汉中后,再行减免。”

  刘璋摇了摇头,他补充道:“虽是减免了部分算赋和口赋,但这部分税赋不是不收了,而是摊入了田赋当中,将田赋稍稍增加一些。”

  减算赋、口赋而增田赋,面对刘璋给出的想法,王商细细思量了起来,思考这条政策的可行性。

  刘璋不语,只是静待着王商思索,虽是不能一步到位的推行摊丁入亩,但刘璋打算多少减轻百姓所担负的人头税,改为向占据大量土地的豪强多征收田亩税。

  总而言之,谁有钱他挣谁的,当然,占据大量土地的豪强被多征收田亩税,豪强自然是会使出各种手段去规避,并将多收的田亩税摊到百姓的头上去,刘璋猜测肯定是会出现这类的情况的。

  而面对豪强操弄乱法的行为,刘璋打算多多倚重法曹高柔了,高柔精通律法,并且他出身兖州,同益州豪强没有多大瓜葛,用来作为一把利刃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了。

  多言一句,那就是刘璋将高柔视为了曹魏的满宠所担的角色。

  ——

  巴西郡。

  中郎将吴懿愁眉不展,全身心看向了案几上的地图,目光更是汇聚到了一条自巴中到汉中的线条上,那是米仓道的行进路线。

  前番米贼张鲁派遣帐下賨贼朴胡、袁约,就是通过米仓道,翻越了米仓道入侵巴地,而在安东中郎将高沛的守御下,朴胡、袁约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是后面趁着和德中郎将赵韪作乱,以及通过冒充商旅的卑劣手段,朴胡、袁约终是攻破了白渠市集,小胜了一场。

  而有了前车之鉴,张鲁自然不会任由蜀兵施展同样的手段,通过米仓道反向攻入汉中,于是张鲁派遣了賨人渠帅杜濩在米仓道上驻守,这就给吴懿带来了极大的阻碍,令想要有所建功的吴懿有些惆怅。

  这时,一名书吏踏入了中军大帐,来到了吴懿面前,见到此人,吴懿的目光从地图上挪开,同时他眼神中带着期盼的目光,开口询问道:“如何。”

  这名书吏却是摇了摇头:“中郎将,賨贼杜濩为人谨慎,虽是我送与了他妇人的服饰,但杜濩不为所动,还拿着我送去的服饰对着自己的身形比划了几下,说是我们送去的服饰不怎么合适,不贴切他的身形,让我们多送几件,他好试出一件合适的来穿穿看。”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闻言校尉徐猛不由破口骂了一声。

  受阻于在米仓道上结寨的杜濩,没什么好办法攻破杜濩营寨的吴懿,打算使用激将法,激杜濩出营交战,于是他派遣书吏给杜濩送去了一件妇人的服侍。

  可眼下看来,这条计策全然失败了,杜濩不为所动,而且还出言调戏了他们。

  校尉袭肃面色无奈,但现下吴懿的计策失败,作为吴懿所统帅的他,开口准备给吴懿挽回一点颜面:“賨人非是汉人,对廉耻不怎么看重,可以说上一句寡有廉耻,对付这样的人,送给他妇女的服饰,他反倒是乐呵呵的,说不定还以为我们优待他。”

  “蛮夷就是蛮夷,不能以常理度之。”徐猛摇了摇头,一时间对杜濩有些无语,按照常理,一个将领收到了妇女的服饰,怎么都会雷霆暴怒才对,而杜濩一反常态,对此全无表示,而且就使者所言,杜濩竟然还拿着妇女的服侍对着自己身形比划了几下,称得上是没脸没皮。

  虽是所用的计策失败,但吴懿的面色并没有什么不快,他反而面露微笑道:“这个杜濩倒是有点意思。”

  只微笑了片刻的吴懿,很快收起了笑容,面色上没有了任何的情绪透露出来,他暗自思量,智取既然失败了,那就只能考虑硬刚了。

  ——

  兴古郡。

  在通禀了庲降都督高颐,并拿到了高颐的授权文书后,爨氏家族的爨文和爨武这两位青年俊杰,领着爨氏家族的部曲,来到了黑狼夷所占据的银坑外,趁着清晨大雾弥漫的时候,将身影藏匿在迷雾中,悄无声息的向着黑狼夷的营垒发起了攻击。

  一马当先的爨武手上拿着一把锋锐无比的环首刀,并在所握刀柄处用布条将刀柄和他的手牢牢的绑在一起,以免出现厮杀时不小心将环首刀脱落的情况,于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失去了武器,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对于黑狼夷营垒的布置,爨武前面早早的派出了多批次的斥候侦查,再加上他本人假装同黑狼夷贸易的客商,冒险亲自侦查过黑狼夷的营垒,他在脑中已经有了一副鲜活的地图了,黑狼夷的营垒哪里的防守严密,哪里的防守疏漏,他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大雾之中,所见不过身前数步,因此爨氏的部曲是紧贴着前行,避免出现脱节的情况。

  前面领路的爨武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带领着手下的儿郎不急不缓的前行着,向着他所知晓的某一处黑狼夷营垒的漏洞踏去。

  而此刻的黑狼夷的营垒后,黑狼夷的守卫黑狗向着身侧的伙伴黑皮说道:“黑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营寨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听起来数量好像挺多的。”

  值守了一夜的黑皮却是哈欠连连,此刻他的精神状态很差,他只是敷衍了一句:“兴许是什么野兽吧。”

  黑狗虽是也守夜了,同样很疲惫,但为人谨慎的他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不像是野兽的声音,倒像是人走路的声音。”

  “切。”黑皮摆了摆手,不屑一顾道:“黑狗你说什么梦话呢,大清早哪里会有人会在浓雾里面走动,就算是同我们交易的汉人客商,对白银贪图无比的他们都不会这么早起身,通常都是日头升到中天的时候才赶到我们部落……估摸着是大批的麋鹿走动,所以动静大了点。”

  黑狗脸上的疑惑并没有因为黑皮的话消散,他只眯着眼睛向营垒外望去,一双眸子想穿透迷雾,看清营垒外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闹出动静来。

  随着时间的滴滴答答,营垒外的动静越来越清晰了,黑狗听得了一阵滋滋擦擦的声音,这种声音他很是熟悉,只是一夜未睡的他脑袋有些沉重,一时半刻却是想不起来。

  终于,黑狗想起了滋滋擦擦的声音是什么造出来的了,那是铁甲摩擦制造出来的,虽是浓雾还未消散,黑狗还没看清营垒外具体的情形,但他已是撑开了嘴巴,大声呼喝着:“敌袭。”

  “敌袭。”喊了两声的他,准备向着营垒中间跑动起来,向着还在沉睡的部族儿郎们传递敌人袭击的消息。

  但此时,从营垒外传来几声嗖嗖的声音,几支黑色修长的影子穿过迷雾,穿过营垒栅栏的缝隙,向着转身的黑狗,以及慢了半拍,同样准备转身向着部落中间区域跑去的黑皮射去。

  “啊啊……”

  一道穿过迷雾的黑色箭羽射中了正面当着营垒外间的黑皮,颇为巧合的射中了黑皮的咽喉处,黑皮只是哀嚎一声,就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而黑皮身侧的黑狗,比起黑皮却是幸运一些,只是被射中了小腿,但返身正欲奔跑传递消息的他,亦是因为小腿上的箭伤,身形挣扎晃动了几下,扑通一声同样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黑狗咬着牙按捺下小腿处传来的剧痛,伸出双手向部族的中间区域用力的爬着,并坚守着他的职责,高声喊道:“敌袭。”

  努力向着爬的黑狗不时的向后转头望着,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趁着大雾来攻打他的部族。

  很快的,黑狗就看清了来人,他不由面色有些绝望,那是一群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的汉军,这群汉军用刀斧轻易的劈倒了用于防守的栅栏,为首的汉军将领大步向着他走了过来。

  ‘轻松了点。’见手下儿郎用刀斧劈倒了面前他所相中的黑狼夷营垒的薄弱栅栏,爨武在心中暗自道了一句,而后爨武大步向前,来到了还兀自高喊敌袭的那名夷人身后,和掉头望向他的夷人对了眼。

  “倒是有些忠心。”爨武对这名小腿中箭的夷人表示了尊敬后,随即一刀挥下,了结了黑狗的性命。

  这个时候迷雾稍稍散了些,而前面黑狗的大声呼喊也是有些作用了,一批黑狼夷的族人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纷纷向着黑狗发出声音的地方赶来,正好和攻破营寨的爨武对上了。

  “杀。”爨武平举起环首刀,指着汇聚过来的黑狼夷,示意了身后的部曲一声后,就阔步向前,一马当先的向前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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