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透历史:从三国开始 第371节
在几个操弩老手的瞄准下,这支巨弩被小心转动,然后对准了建业的城门。
虽然三百步的距离很近,但因为弩矢皆为新制,且后方还有绳索拖拽着,几个士卒依然射空了两次。
直至第三次,屏息凝神之后船上听到的是“喥”一声脆响。
甘瑰大喜,接下来的操作不用他吩咐,船尾的锚索缓缓收紧以固定船只位置,船舱中的赵阿等人再次一起发力蹬轮,船尾的圆车缓缓转动,开始回收缠绕在圆车上的绳索,这条绳索穿过中桅的固定装置,来到船头,经过新弩,最终连接到了建业的城门上。
轮轴缓缓转动,随着绳索的收紧,建业紧闭的城门很快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甘瑰哈哈大笑,有戏!
这个新假装的东西原本只是为了应付水面战斗,射中敌军战船,随后加速冲上去,主打的就是一个避无可避一击必中。
用来钩城门是甘瑰的突发奇想,但如今看来效果反而意外的不错。
这一幕太过显眼,竟让孙权一时间有点冷汗涔涔。
合肥城下的那一场惨败偶尔还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作为亲历者,孙权可能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是如何惨败,张辽是如何大胜的。
翻开《孙子》、《六韬》,合肥的胜败都能在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但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孙权已经尽力去读懂眼前的水师了,但这些举动并不能改变如今场上的局势,城门依然危在旦夕。
一时间孙权反倒是有点后悔,若是去年合肥败后放下芥蒂与刘备详谈,说不得江东的水师也能如此?
孙权甚至看得出来,这船上的连绳弩并非是攻城所用,拉了一会儿那铁弩箭就脱落了下来。
但如今建业几乎处于单方面挨打的状态,这次脱落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果然,很快巨舟上的水卒便将拉着绳子将弩矢回收了回去,然后再度射出。
孙权现在忽然很想骂娘,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这股冲动,看了看城墙上撅着的一地屁股,摇了摇头便往下走去,如今城门被破已是定局,他要去守住他的江东。
孙权的带头下城让这些俊彦们如蒙大赦,一时间也都呼啦啦要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城墙顶端,孙权甚至都被冲撞的东倒西歪。
下面城门传来的一生巨响和士卒们惊慌失措的茫然呼喊让孙权懒得计较这些。
随着孙权的加入,城门附近很快便稳定了下来,而孙权也一眼看到了这支水师的领军者。
年轻得过分,这是孙权的评价,一时间心底竟还升起了一点爱才之心,只不过他看着这年轻主帅身边的老卒亲兵,怎么似乎有点眼熟?
但很快,这点心思就被孙权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甘瑰大喇喇提出了一个很诚恳的建议:
“孙侯,可欲降乎?”
孙权几乎是勃然大怒,提剑指着甘瑰一字一句道:
“孙家唯有战死的好儿郎!”
甘瑰脸上浮现了明晃晃的失望,不过很快就隐去,换了另外一句话:
“孙侯麾下怎么不见甘将军?”
听到这三个字,再想到那张锦帆和银铃,孙权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刚才那股隐隐的熟悉感:
“甘宁之子?甘瑰?”
甘瑰倒是觉得没什么意外的,毕竟父亲在江东并没有什么根基,从来也都不在孙侯的拉拢范围内,那对他这个之辈的关注自然就更少了。
甚至可以说,孙侯还记得他这个名字就已经让甘瑰足够意外了。
眼看甘瑰点头确认,孙权气极反笑:
“甘兴霸私逃,你反倒问于我?”
甘瑰顿时和亲兵们面面相觑,然后老卒们爆发出了响亮的赞叹:
“不愧是老甘将军!”
这倒是让甘瑰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实际上虽然嘴上一直说的厉害,但甘瑰也颇怕孙权撕破脸皮以老爹为质,那可就棘手了。
疑虑打消后,甘瑰满脸玩味的看了看孙权身后的那群江东才俊。
曾几何时,他也很想位列其中,但如今回看反倒只觉得可笑,摇摇头道:
“孙侯,今天的此番招呼权且当做是报答吾父昔日情分,明日某再来作攻城征伐。”
孙权站在原地就这么注视着甘瑰退去,心中怅然只有自己知。
虽然甘瑰说了明日再来,但守城方还是需要警戒。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敲响孙权卧室的陆议带来的是另一个消息:
“吴郡急报,山越大股出动,阳羡失守,如今正在围攻毗陵!”
第252章 乘风而起
“山越竟能攻下阳羡?”
此时的孙权异常清醒,敏锐的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江东大姓和山越的矛盾由来已久,在这个问题上来说孙权虽然是个外来户但也是仔细研究过的。
对山越来说,躲入山里可以保证基本的自给自足,但也有不少东西是山中无法产出的,最重要的便是盐。
山越之民聚居于丹阳新都会稽三地,而相邻的地方便有江东设立的两大海盐场,一为海昌,一为吴县。
两地效仿曹操的屯田之法,以屯民产盐获利于江东。
可以说这两个从大姓口中夺食下来的盐场就是江淮孙氏在江东站站稳脚跟的明证,由不得孙权不上心。
两个盐场当中,海昌最早设立,但因为地处偏远且易守难攻,存在感较为薄弱。
吴县盐场则不同,处震泽之畔,条件得天独厚,一年所获之盐乃是海昌十倍之逾。
近两年虽战事频频,但孙权也在有条不紊的规划,打算在震泽之畔开设第三处盐场,可见获利之丰。
从吴县盐场至建业,只有一条夹在震泽和长江之间的路连通两地,即出吴县过南沙、毗陵、神亭至句容,然后至建业。
为了避免这条脆弱的路线被山越袭扰,孙权特意在在南面设阳羡、永平二县以作防护。
结果如今阳羡陷落,若是连毗陵也失守的话,吴县这个大盐场恐怕便少不了一番掳掠,不知多少心血都要付诸东流。
一时间孙权反倒是有点后悔了,若是有吕蒙的水师,自可在这条路线北面的江水上巡逻,何以至此?
但后悔的想法也就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孙权给压了下去。
相较于长江以南尽归于孙,一地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父兄皆有英名,他也不愿落于人后。
孙权暗自下定决心:
建业,能守住,盐场,也必不为山越所乘。
吴县盐场的产出,不仅足够山越挥霍,更足够让山越将盐走至交州换取铁器,那才是真麻烦。
孙权并不避人,脸上的神色变化陆议尽收眼底。
故而此刻恰到好处道:
“余倒是以为,这荆州水师不足为惧也。”
于是孙权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
孙氏和陆氏的世仇,孙权心知肚明。
但手下无良才可用,是更直观问题。
眼看着陆逊井井条条的阐述对战局的看法,并做出相应的分析。
孙权面色不变,但心底反倒是恍然间想起来了鲁肃。
彼时袁曹相争引天下侧目,时局纷乱如浊流,鲁肃却能一口断定曹操必胜,并劝说抢先出手。
孙权依计出兵,灭黄祖夺江夏,然后便是袁氏败亡,曹操东下,鲁肃献策联刘,公瑾点燃了赤壁漫天大火……
但事态是如何一步步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孙权面无表情,一声沉沉的叹息被掩盖在心底。
不过抛开这些理不清的旧事之后,孙权反倒是想起来了曹操。
官渡时,曹丞相所遇到的困局也是如他眼下一般吗?
而彼时在江东,能一口断定官渡袁绍必败的子敬,不知道又会如何断定于眼前之局?
不过正所谓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载满了士卒的小船离开武安县朝着北面开拔,这支人马会先乘船至合浦,然后兵分两路,分别经由苍梧和郁林入荆南。
高处的士徽注视着这一切,恨不得引吭高歌一番。
他是士燮的三儿子,虽然久在交州的关系皮肤略微黝黑,但谈吐间还是有一股浓浓的汉家士子风。
贪婪的再看了两眼行军,此时回首大笑道:
“鲁先生真乃大才也!”
甘宁在一旁哈哈大笑,鲁肃也回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鲁肃对士徽可以说是相当了解,毕竟江东对于交州的想法,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步骘的介入只不过是最显眼的一次罢了,在步骘之前和之后,江东派出的使者就没断过。
或直接对士燮允诺,或拉拢士燮亲族,或尝试与其他高层勾连,努力经营想要进入交州,只不过都被士燮连消带打化解掉了。
公瑾逝后,鲁肃的工作中也包含对交州的攻略,士燮一家的资料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故而那天甘宁将士徽领回来着实是吓了鲁肃一跳,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江东对士燮一家熟悉,但士燮一家多半对江东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使者外更是没互相亲眼见过。
甘宁此举的用意倒也简单:计划有变。
走牂牁道路途遥远,老夫人未必吃得消舟马劳顿。
去苍梧郡联系吴巨,是否吃个闭门羹不说,寄人篱下终归不美。
既然撞上了这士燮亲子,甘宁觉得不妨耍上一耍,借势归益州。
而鲁肃曾遍揽情报知晓的更加清楚。
这士徽非长子,但却是最为聪慧的一个。
士燮本人师从名家刘陶,也称得上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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