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30节
“诺!”
在场众将校见黄祖已定决心,所有人起身站立,拱手应道。
出议事堂后,霍峻、甘宁的脸色不太好看。霍峻是担心战事发展,在他印象里,黄祖和孙权打了几次,基本全输了,最终还搭上自己的脑袋。
甘宁的不爽,却是因为出战顺序上,由于陈就主动请战,苏飞对战事消极,黄祖委任陈就为前部,张硕为先锋。而苏飞却是被安排在舰队的中后部,甘宁归于苏飞也就被安排在中间位置上。
沉默半响,甘宁问道:“仲邈,此战能胜否?”
霍峻沉吟少许,叹息说道:“张硕、陈就二人非骁勇之士,往昔侵吞军费,吏士心怨,今却死战,将士安能从之?且部下操练懈怠,士气不高,恐难以与江左力战。”
霍峻来到江夏这么久了,内内外外在他有意识地打听下,也了解得差不多。不说主簿张风贪墨军费了,黄祖手下将领基本都吃兵血,也就苏飞没怎么吃。
“仲邈留步!”
就在霍峻离开的时候,黄射趋步走了出来,喊住了霍峻。
霍峻见是黄射,示意甘宁先回营寨。
“少将军!”
“仲邈!”
黄射走到霍峻身前,拱手致歉,说道:“仲邈先见之言,射不能纳之,深感歉意!”
黄射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少将军,喜欢喝酒作乐,宴请宾客,理事粗鄙,难以听取别人的意见。但是他却有文人的良好习惯,知错能认,还会道歉。
“不敢!”
霍峻拱手回礼,谦虚说道:“不过妄自揣测而已,不足为道。”
黄射搂着霍峻的手臂,态度亲和,说道:“仲邈初至江夏,不知当下准备如何调度兵马?”
在议事堂上,黄祖布置了所有人的任务,唯独给霍峻的安排上见机行事,听从调遣,这种模糊的指令。
大体上也不难猜出黄祖的意思,霍峻没有配合参加过他们军队的大规模训练,突然把霍峻加入成体系的作战队伍当中,不是一件好事,不如让他留在中军,听从指挥。
霍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有想法。这种大规模的作战,他这一千人如果上不了战场,几乎就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黄射笑了笑,说道:“仲邈胸有军略之才,不如随射上船,出谋划策,佐射统军。何如?”
闻言,霍峻大喜过望,真是想瞌睡了就来枕头。自己还愁怎么能做出点动静,当下黄射就邀请自己上船,能否改变战局,或许就在黄射身上。
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想出破敌的方法!
军令下达,令旗摇晃,夏口南北水寨中云动,舟舸穿梭。作为先锋的张硕有探查情报的任务,率先驾船出了夏口水寨,去观察敌军动向。紧随其后的是都督陈就所部,艨艟、斗舰、奔马鱼贯而出,又是一条巨龙在长江上形成。
而霍峻在营帐内,则是把能用到的东西,尽量让士卒带上船去,比如柴灰、黄豆、细沙何硫磺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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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交锋(冲三江求追读)
霍峻站在艨艟上,江风拂面,瞭望夏口长江南北岸,只见江面辽阔无垠,难以见岸,人在江水中渺小得犹如蝼蚁一样。
夏口,后世的武汉地段长江最窄处大约是1千多米,最宽处约4-5千米。然而在二千年前的大汉,受云梦泽的影响,长江要宽得多,数百艘战舰并列行驶,亦是可行。
后世具有千湖之城号称的武汉,大部分仍处在江面之下,唯有蛇山突兀而出,三面被江水包围。
目及之下,在黄祖三层楼船的周围,则是有数以百计的各种艨艟、斗舰、走舸。这些船只将黄祖战舰保护住,高耸的桅杆扬起船帆,密密麻麻的帆布遮天蔽日,一幅壮观的景象扑面而来。
若从天空往下俯视,江夏的舰队翻过长江的拐角,从半顺风变成逆风,船队向东南而行,江东的舰队向西北相向行驶,处在顺风口上。双方的先头部队,即将在辽阔的长江面上针锋相对。
“放箭!”
少顷,江夏的先锋张硕见江东的舰船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拔出长剑,高声呼喊。
“诺!”
作为张硕的旗舰悬挂上令旗,示意麾下水卒射箭。
“嗖!”
弓弦震动之间,数以百计的箭矢呼啸而起,以抛射形势飞向吴军舰船。
吴军舰船也开始反击,甲板上手持弓箭的士卒,在女墙的遮掩下,拉弓搭箭向对方抛射。过远的距离使得箭矢无法造成致命威胁,只能起到骚扰的作用。不过仍有倒霉蛋被箭矢射中,发出惨叫声,然后被人拖回船舱内。
一时间,江面上的箭矢破空横飞,伴随着风声,摇摇晃晃,或飞入水中,或射到船体上。
约了过了半晌,手持盾牌,遮蔽箭雨的凌操,见江夏船体仍未有接舷战的意思,露出冷笑,说道:“传令,驾船逼近敌旗舰,上接舷战,以血见血。”
“诺!”
“左满舵,向西北方而行。”
悬挂‘凌’将旗的斗船,向着张硕的船只行驶而来。
“校尉,敌船逼近!”
张硕透过女墙看着朝他而来的凌操旗舰,冷笑一声,也不畏惧。
“加速!”
“借着水势撞上去!”
“诺!”
张硕的战舰在湍急的长江水的作用下,船夫奋力摇着船桨,向着同样行驶而来的凌操撞上去。
单手握持盾牌的凌操,声嘶力竭地喊道:“握紧船帆,站稳身子,上钩拒,别让敌船跑了。”
“诺!”
在江水浪涌激荡,惊涛拍岸间。双方甲板上的士卒扎下马步,手里拽紧船绳,生怕自己被撞飞。
“嘭!”
船只相撞的那一刹那,巨大的撞击力下,双方都站不稳脚。缺乏准备的士卒摔倒在板上,撞得他们头昏脑涨;甚至还有倒霉蛋直接跌落江面,淹没在激涌的长江。
紧接着船体先是一阵摇晃,发出木材断裂的声音,这是双方交错时,过于靠近船桨被撞断。
待船微微稳固下,凌操船上的钩拒率先勾住张硕的船,甲板上的士兵躲在女墙下,防止被箭矢射中,奋力拽着绳索,将两艘船合并一处。
“咚!”
两船合一。
“杀!”
凌操单手握着盾牌,单手拿着环首刀,披着皮甲,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率先跳过敌船。
张硕所部也反应了过来,提着武器,也反杀了过去。甲板上距离有限,双方只能比拼近战的勇武,看谁敢以命换命。
血腥的接舷战开始了!
凌操用盾弹开长矛,然后借着船墙的高度,飞跳而下,挥刀把江夏士卒的脸劈烂。趁着江夏士卒哀嚎之际,又一刀捅入江夏士卒的腹部,将他杀死。
“呼!”
寒芒闪过,一刀朝着凌操的臂膀上砍下。
凌操凭借矫健的步伐后撤,随即又盾挡住他的横扫,奋力猛推,趁敌站立不稳之际,又一刀捅入江夏士卒的腹中,了结了他。
同时,随着凌操杀入敌船上,还有他的一众部曲。凌氏部曲急促地进退纠缠,又冲撞厮杀,双方激烈格斗,密集交错的锋刃,喷洒的鲜血,凌乱的格斗现场,时不时就有惨叫声响起。
在凌操的勇武下,张硕本部被杀得节节败退。或许感受到了张硕战舰的困难,少顷江夏一艘小船搭上张硕的战舰的另外一侧,加入了战场,帮助张硕试图压制住凌操。
有了外来的驰援,张硕本部与凌操部曲也杀得有来有回。
然而凌操勇武实在过人,在这一对一的战场上,将他的作用发挥到了极点,当下又用跻身近前,又挥刀连搠数下,把敌人的胸腹间破开了几个大口子。敌人的伤口犹如喷泉似的涌着血液,过了半晌,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又杀了一人的凌操,也终于找到了张硕。二人开始抵近搏杀,凌操盾牌前探,挡住张硕砍来的长刀,足不停步继续向前,挥舞手中的环首刀,试图切入张硕的身前。
张硕也用盾牌挡了一下,然而凌操这下用力极大,将他的手臂震得发麻,在盾牌上留下一道刀痕。凌操继而用盾猛撞张硕,张硕吃不住力,转身通过船杆,躲避攻击。
然而凌操怎么会让张硕跑掉,握着长刀下劈,一刀正好砍在了大腿动脉血管上。顿时张硕两眼暴凸,怪叫着倒地。凌操跨步赶上,再一刀割断咽喉。
凌操砍下张硕的头颅,提着不断滴血的脑袋,大声喊道:“你家先锋已死!”
仍在搏杀的张硕部卒,瞬间失去了斗志,不是跪地投降,就是被凌操部曲趁机解决了。
一口气之下,凌操连夺两条战船,又斩杀江夏先锋张硕,可谓是勇武至极。
“威武!”
“威武!”
在众人的庆贺声中,张硕的战舰悬挂上了‘孙’旗,代表着他的战舰已经被江东拿下。
在战事激烈的长江面上,接线的船只几乎都在作战,但凡出现了空隙,就有舰船填补上去。血腥的接舷战,比地面上的作战更考验步卒的勇气,当下张硕被杀,旗舰被夺的消息堪比斩将夺旗,江夏前部的军心急剧动摇。
张硕的死犹如多米诺骨牌,他的部下不是被夺就是被向后逃窜。而凌操也重登上他自己的旗舰,朝着江夏军战舰杀去。
吴军前部旗舰的艨艟上,徐琨得知凌操传来的好消息,兴奋地用手不断拍着船墙。
“上旗语,让黄盖率前部战舰压上!”徐琨喊道:“旗舰也压上,并加快航速度,要让我军战舰都看见本将,以鼓舞他们作战。”
“诺!”
徐琨统率精锐充为前部,与江夏战舰正面接触作战。至于孙权作为主公的他,则是坐镇中军,看着徐琨如何统率战舰作战。
先锋张硕被斩,对于统率前部的陈就来说,也是极为震惊的消息。张硕可是江夏军中颇有勇力的校尉,就这般被斩杀,敌人也太生猛了。
“将军,敌军先锋已破我军前阵,正向我军战船杀来!”
陈就咬了咬牙,喊道:“其先锋兵势已衰,命陈理、余时率部接上,定要挡住敌军。”
“诺!”
令旗之下,江夏舰队的前部与江东舰队的前部,已经彻底的交上了手。
此时中军内副旗舰上,黄射的神情不太好,看着前方杂乱的战场,说道:“前部已经交上手了,似乎我军被江东战舰压着进攻。”
霍峻手搭剑柄上,说道:“少将军,水军之战,勇也!我军先锋被破,士气已失。今当命悍勇锐士,率轻舟突进,破敌先锋,重夺士气。”
黄射皱着眉毛,说道:“张校尉已是我军勇士,今军中已是无人。”
霍峻伸手指向不远处‘甘’旗斗船,说道:“校尉甘宁,乃万人敌也。今令其出战,足可斩敌先锋。”
黄射扭头看向‘甘’旗斗船,摇头说道:“甘宁嗜杀粗鄙,不可重用。”
听着黄射拒绝的内容,霍峻差点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搞不懂黄祖、黄射父子为何如此厌恶甘宁。
深呼吸了口气,霍峻耐着性子,说道:“少将军,甘兴霸虽是粗鄙,有不如人之意,然宁身有锐勇。今战事艰难,勇将难得,宜容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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