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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347节

  紧接著,于禁命浩周坐镇长垒,监视樊南汉军。他亲率军士掠阵,迎战关羽所部。

  不一会,魏军挖掘沟壑的举动,及于禁亲临战场的消息,则被汉水舟舸上的斥候所知,从而告知关羽。

  “父亲,据斥候言,于禁命将士于东西两面挖掘沟壑,欲阻我军进退,今当如何应对?”关平说道。

  闻言,关羽神色微沉,说道:“于禁能识为父进军之意,且能破车阵之精髓。其有方略,绝当不容小觑。”

  持槊而思,关羽说道:“于禁识我计策,调长垒军士东进。今可让士仁、赵累率部出战,以为袭击长垒军士。”

  关平神情略有担忧,说道:“父亲,于禁调军士东进,但樊城之中及长垒贼军,其数目不少,恐难成果也!”

  关羽捋须淡笑,说道:“为父自有安排,速去命斥候知会士仁、赵累二将。”

  “诺!”

  即在关羽的吩咐下,汉军车阵似乎畏惧己方后路断绝,则从原路退去。于禁、阎行率步骑紧随其后,其间双方用弓弩不断对射,干扰对方的行动。

  通过水路传递军情后,樊南营寨收到关羽的军令,士仁、赵累各率兵马出动,向长垒工事发起进攻。坐镇长垒的浩周率魏卒出击,主动应战士、赵二人。

  今下樊南的形势陷入对峙当中,于禁、阎行盯著关羽,浩周率军迎战士仁。双方各有手段,但却因各种原因,都未形成优势。

  然在双方各部纠缠之际,吕蒙率军从汉南渡过汉水,从西边登岸,杀向长垒魏军。

  此时长垒魏军被于禁不断抽调,加之士仁吸引浩周的注意力,长垒已是空虚。

  “快!”

  吕蒙骑在战马上,手持汉剑,策马高喊,说道:“杀入敌营,捣毁长垒。”

  吕蒙是为关羽后招,其屯重兵于襄阳外。今欲出战捣毁长垒,关羽又岂能忘记吕蒙。今日关羽本想自会毁长垒,但考虑到形势之变化,只得由吕蒙出手,他来吸引敌寇大部的火力。

  至于士仁的话,其长期暴露在于禁眼中,注定无法胜任奇军的角色。

  “杀!”

  汉军以弓弩开道,轻甲在后。留守的少量魏卒见之,多有败逃,不敢阻拦。汉军势如破竹,突入长垒之中,长垒周围凡能著火之物,皆被火把点燃。

  盖因冬季干燥,用于修筑长垒的木材被大火所燃,浓烟滚滚升起。

  樊城南楼上,曹仁得见长垒被突,大喊说道:“牛金,速率骑卒出城,袭击入垒水贼。”

  “诺!”

  牛金粗著嗓子,答道。

  在曹操布置中,曹仁守城,于禁出战。今见长垒受袭,曹仁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即让牛金率骑卒出城,击退突入长垒的吕蒙。

  大门开启,牛金一马当先,率三百骑卒直奔长垒。

  此时的吕蒙与军士破坏长垒,尽可能斩杀魏卒,焚烧物资木料。

  侍从策马而来,喊道:“将军,贼将牛金从樊城中杀出,所将骑卒众多。我军外围游骑无法阻挡,已被击散!”

  吕蒙望了眼东面,问道:“阎行可有回师?”

  “回了!”

  侍从神情紧张,说道:“东面烟尘滚滚,应是骑卒奔驰之貌。”

  “走!”

  吕蒙望了眼被浓烟四起,土堆四散的长垒,今日之目标已成,无贪功之心,便招呼军士撤离。

  随著鸣金声响起,千余名精锐步卒逐渐集结在吕蒙身侧,向岸边靠拢撤离。

  然就在各部军士仓促登船时,吕蒙身边亲卫们忽然连声惊呼。

  “骑敌来了!”

  吕蒙抬头望去,却见牛金将骑奔袭杀来。

  望著即将登船撤离的吕蒙,牛金指著‘吕’旗,怒声喊道:“射箭,朝水贼旗帜射箭!”

  十几支箭矢破空飞来。

  亲卫箭步向前,举起大盾为吕蒙遮挡。大部分箭矢不是射空,就是被盾牌所阻。然而却有一支射来的速度太快,在亲卫举盾之时,冷箭掠过盾牌,射中吕蒙的左臂,箭簇透过甲片,深深扎进了他的臂膀肌肉中,殷红的血液溢了出来。

  “啊!”

  吕蒙捂著左臂吃痛一声!

第439章 吕子明刮骨疗毒

  汉魏两军纠缠至黄昏,终以吕蒙左臂中箭为终点,双方各自罢战回营。

  鱼梁洲,汉军城垒。

  大帐内,关羽卸甲落座,神情既有欢喜,又有忧愁。

  马良为关羽倒了盏茶,庆贺道:“君侯以寡击众,焚烧长垒,挫于禁兵锋,当可喜可贺啊!”

  关羽端起茶盏,说道:“今日之役,仅为小胜,不足挂齿。反倒于禁有破我车阵之法,倒是令人烦躁。欲破于禁所部,需另寻他法。”

  马良沉吟少许,说道:“君侯,良素闻车阵之妙在于进可攻,退可守。待敌疲惫,发骑卒攻之。今君侯之车阵,因兵力悬殊、骑卒缺乏之故,仅有守而无攻,若能增益缺漏,或可兵破于禁。”

  “嗯?”

  关羽略有惊讶之色,问道:“我与季常相处多时,不曾闻季常深知兵家之学?今评车阵之语正中纰漏,正合我之所思也!”

  “于君侯之前,良岂敢自言知兵!”

  马良捋著断须,笑道:“车阵攻守之语,是为良从霍督左右时,听霍督耳提面授,晓得其间几分玄机。昔霍督背水败贼,以车阵为守,令士将军将骑,趁敌空虚不备之际,入阵而蹈之,方大破贼军。”

  “今君侯帐下虽有留将军此等万人敌,但却长于步战,而短于骑战。以在下之见,君侯不仅缺少骑卒,亦缺骁勇骑将。君侯虽是勇武,但今时不同往日,君身为大将,岂能轻将骑卒冲杀?”

  关羽微微颔首,认同说道:“以当下之兵,虽可与于禁不分胜负。但若想胜之,却也著实不易!”

  “君侯若是不弃,良愿代君侯归京,向大王禀明细情,增兵支持襄樊。”马良说道。

  关羽放下茶盏,说道:“季常回京禀明军情,且带子明同回。”

  “这是为何?”

  马良不解细情,问道:“莫非子明将军不便领军作战?”

  关羽微叹了口气,说道:“今日出战,子明奉命袭烧长垒,功成归营时,左臂不幸中箭。左臂受损,不便出战,我欲让他暂回武汉调理。”

  “可!”

  不待马良话说完,却见左臂受伤的吕蒙,半袒衣袍,脸色不满,快步入帐。

  得见吕蒙前来,关羽起身上前,关切说道:“子明臂膀中箭,何不好疗养?j今前来入帐,不知所为何事?”

  说著,关羽看向尾随的医师,责问说道:“你怎可让吕将军轻易走动?”

  吕蒙接过话头,不满说道:“此事与医师无关,不知君侯何故让蒙回京?”

  关羽拉著吕蒙入座,说道:“因见子明左臂受伤,恐临阵冲突不便。故欲让子明回京疗养,待伤势痊愈后归营。”

  吕蒙情绪激动,说道:“君侯谋取襄樊,近在眼前;凡取了樊城,即当乘舟舸北进,先下宛城,进望许昌,匡扶君上,兴复汉室。今蒙岂敢因区区箭伤而误国之大事?”

  “我欲留于军中,竭尽忠心,上报大王知遇之恩,下答君侯授书之义。”

  “这~”

  关羽欲劝又止,不凡说是吕蒙,纵他受箭伤也不愿归京调养。

  犹豫少许,关羽看向吕蒙肩膀上的箭伤创口,只见箭簇紧紧入肉,皮肤之上的箭杆被削去,伤口被清水冲洗过,殷红的鲜血微溢出,创口的血肉有发红发紫之貌。

  关羽问道:“张医师,吕将军箭伤如何?不知严重否?此当如何医治?”

  张医师是为张珉,其为荆楚名医杜度弟子。之前因寿春瘟疫之故,霍峻不仅撰写控制疫病的书籍,还有上疏刘备建议将军医集中到武汉进修,学习深层次的医学典籍,以帮助军队处理伤兵。

  张医师因天赋之故,得被讲课的杜度赏识,传授毕生所学。今在南郡都督区之中,张医师的医术是为翘楚,且尤善治理箭伤。

  张医师指著伤口,说道:“此为弩箭之簇,簇尖有倒刺,今已深入骨髓,故不可轻易拔之。凡拔之创口必然大裂,鲜血淋漓,则难以止血。且我嗅箭簇气味,似有用金汁所浸。”

  “今若不早治,金汁之毒,当侵入伤口,必损伤臂膀,进而必坏性命。今若要治,必当用割开皮肉,驱除箭簇,并刮去金汁之毒。继用针线缝之,敷以金创药,方可痊愈。”

  关羽捋著长须,说道:“以尖刀割裂血肉,岂不疼痛万分?”

  张医师点了点头,忧虑说道:“甚是疼痛,故而某治箭伤时,常让多名壮汉控其身躯手脚,灌以酒水。令其酒醉无感,再施用尖刀取簇。”

  关羽笑道:“此为凡夫俗子,若某不幸中箭,何需外人控身躯?”

  张医师看了眼关羽,则多是无语。箭中在吕蒙身上,你自可这般说。

  关羽看向吕蒙,说道:“子明既欲留在军中,需取簇刮骨肉,以去金汁之毒,不知能忍否?”

  吕蒙心多有畏,但为了不让关羽小瞧自己,硬著头皮,说道:“如君侯所言,蒙岂能畏之?今且持酒来,容某饮用几口,酒意上涨时,请张医师操刀,为某取簇疗伤。”

  关羽捋须而笑,说道:“不知子明可需对弈以分心神,缓解创口之痛否?”

  “对弈?”

  吕蒙差点没反应过来,今下他要挖肉取簇,恐怕疼得都无法集中精神,还能对弈?

  “不必!”

  吕蒙神情从容,说道:“不知君侯能否在某身侧,以防有某手脚颤动。”

  “善!”

  说干就干,吕蒙喝下几口酒,既为壮胆,又为麻醉自己。

  张医师取出刀具,先将尖刀在火上炭烤,以至刀身滚烫,方才抽离。

  吕蒙看著那明晃晃的刀,纵是酒意渐上涌,但也下意识咽了几口唾沫,心里不由发毛。

  张医师仔细观察伤口,见吕蒙老盯著伤口,说道:“请将军转过头去,若见刀具割肉,血流不止,恐会更加疼痛。”

  此时,关羽起身站在吕蒙身侧,因吕蒙跪坐,故而头至关羽腰干。

  “来!”

  关羽按住吕蒙的双肩,吩咐说道:“医师可动刀也!”

  不待吕蒙说什么,张医师持尖刀直接割开皮肉。伤口裂开的疼痛,让吕蒙面容扭曲,紧咬著牙齿。

  紧接著,吕蒙就感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自己的肩膀上挖了挖,疼得他身躯颤抖,想将手抽离开来。

  关羽感受到吕蒙的剧烈疼痛,直接双臂发力,将吕蒙死死固定在榻上。且见其身体扭曲挣扎,上前用双腿别住吕蒙,让他无法挣脱控制。

  吕蒙感受到关羽的靠近,直接用头扑在关羽的腹部,进而咬住绿袍。

  头上疼痛流汗,身体扭曲挣扎。但因关羽的巨力控制,却无法挣脱,只得任由张医师开肉取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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