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399节
陆逊为帅,他要从战略角度去考虑,别看三军伐关中,然马超与他们同床异梦,非常有可能卖队友,就像他卖马超般,毫无心理压力。
听着曹真排兵布阵的论述,成公英拱手而赞,说道:“将军智虑有备,布置得当,英深感敬服。”
曹真望着关中舆图,微叹说道:“今下关中得当,我唯忧陇右四郡。陇右虚而寡备,唯祁山堡兵可用。如马超果真反叛,引兵西进,恐陇右四郡有失。唯望马超能记其妻儿家眷在京,无意起兵反叛。”
闻言,成公英蹙眉而思,说道:“昔项羽擒高帝之父,以此而要挟高帝。然高帝为图大业,请分肉羹;隗嚣降叛世祖,世祖以其子劝降,然隗嚣不顺。马超不能爱父兄,焉能爱其子乎?”
“马超因武健而深得羌、氐人心,举兵入陇西,则四郡有危。今唯望降人言语有假,或能诱马超至长安。”
关西兵力因人口问题不多,往常有马超的帮助,对付陆逊、张飞绰绰有余。今下如果刘备入武关,或马超反叛,他就怕兵力不够用了。
深思少许,曹真说道:“伯杰于陇右甚有威信,今可否身往陇右,召集陇右豪强、羌部。如马超反叛,则据守险要;若马超往长安,则持令往其军,安抚其帐下旧部。”
成公英施礼拱手,应道:“愿为将军效劳!”
“善!”
曹真面露欢喜,扶起成公英,笑道:“是役之危如若能解,真必记伯杰大功,以上报陛下。”
“多谢将军!”
曹真一边写信将关中发生的事,向洛阳上报;一边命人假借曹丕之名,诏马超前往洛阳。
曹真的布置合理,书信诱骗马超到长安,不失为好计策。然可惜的是马超太鸡贼,在曹丕登基之初,就与曹丕打好招呼,书信背后做上标记。
“兄长,京师来信!”
马岱入堂,将书信交予马超。
马超拆开书信,第一件事不是看信的内容,而是寻找他与曹丕约定的标记,见信后无标记,摇头而笑。
读完信上的内容,马超将书信随意丢弃,冷笑道:“非曹丕书信,而是他人伪书,欲骗我至关中,趁机暗谋害我!”
说着,马超不禁感叹说道:“陆逊果然狡诈,欲令曹真害我,逼我起兵反叛。若非我事先有备,几中曹真之诡计。”
“啊?”
马岱略有慌张,说道:“兄长,今陆逊不信我军,曹真欲害兄长,我军当如何是好?”
“何需慌张?”
马超起身背手,淡淡说道:“今刘备出兵宛城,待陆逊北伐,与曹真搏斗对峙之际,其必轻装而进关中。关中之重在陇右之上,其无力顾及我军。今下我军出陈仓以为佯动,实出兵马向陇右。”
“庞柔已奉我命,联络陇右羌、氐兵马;弟可将兵三千出陈仓,以为佯军;我率大军出祁山,围取冀县、上邽。及渭水道可行,弟逆撤临渭,据守城郭;兄举兵断陇道,全取陇右。”
“兄长既欲取陇右,为何让岱出陈仓?”马岱不能理解地问道。
望着墙上陇右舆图,马超露出贪婪的目光,说道:“出陈仓,既为全与刘备盟誓之言,亦是虚张声势,牵制关中兵马,以便我军谋取陇右。”
经马超多年的谋划,他已有所得。如能以陇右四郡为基,加之联合羌、氐民众,则可举兵数万,建一番事业。
但不代表有了陇右就能肆意妄为,作为小势力的他,需要凭借陇右出色的地理条件,左右逢源,寻机谋取凉州。故而他必须小心处理与汉魏之间的关系,不能两头都得罪了。
第505章 利城求降
章武三年,三月。
刘备出兵襄樊,先夺武关,及围宛城。
曹丕留司马懿、孙权居京,己率大军南征刘备。
四月,马超杀曹真信使反叛,与陆逊互派信使,两军兵马众多,声势浩大,威震关陇。
陆逊出四万兵,举民五万为徭役,以魏延为先锋,走傥骆道入关中,号十万兵,关中肃然。
马超命弟马岱出兵陈仓为疑兵,自己率大军出祁山,阴连羌、氐兵马,号有五万步骑,陇右为之震动。
关陇为之震动,荆州大军云集,两地连乱成一锅粥。这一时刻曹操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几乎因战事的问题集中爆发出来。
既是弊政集中爆发,岂能少了江淮地区。曹丕上位欲整合徐州兵马,然在霍峻的长期重创下,徐淮内部愈发形成根深蒂固的利益联合体,可非那么容易操作。
利城郡,利城。
五六百多名兵民们聚集在府衙外,或壮年,或残障,或健妇。众人气势汹汹,声音嘈杂,用方言怒骂太守徐质。
为首的蔡方满脸横肉,身材魁梧高大,骂道:“让徐质滚出来,为何精选兵户。若不撤令,休怪我等动武。”
“让徐质出来!”
“出来!”
在蔡方的攒动下,军户们人声鼎沸,喊骂声惊天动地。
府内,徐质在堂中来回踱步,听着府外的动静,神情甚是焦虑,心中已是不知所措。
自曹操为安抚泰山诸将,分徐州琅琊、东海、下邳三郡给臧霸、吴敦、孙观等人出任太守,准许他们保留士兵自治。
后因与南汉交战,不少将领战死沙场。不过曹操为了安抚诸将,让他们为曹魏御边,准许他们的后代或是部将继任太守,保证他们自身的利益。
然随着曹丕上位,徐州兵的好日子到头了。因曹操病逝,徐州军户动乱之故,曹丕寻机罢免原利城太守,任命徐质出任太守。
徐质上任之初,实际上是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太守不好当。然他没想到太守难当到这种地步,左右从吏明顺暗逆,赋税收不上来,政策推行不下去。
为何赋税收不上来?
则是因泰山诸将的骚操作,为了拉拢自己部下与百姓,他们将郡内大部分民户不论老幼男寡,全部编入军户。
军户因征战之故常是不出税,且不举徭役。加之利城靠近大海,军户们多生产海盐,将海盐贩卖与中原,不受曹魏的盐铁官营律法束缚,由此大赚特赚。
海盐赚钱,又不缴赋税,这些郡兵们已是形成了利益集团。他们可以换老大,但绝对不允许老大损害他们的利益。
徐质为了完成大魏皇帝曹丕的指令,也为了自己的政绩,决定向这些军户动手,下达精选青壮,淘汰老弱的政令。即准备将军户中的老弱划为民户,让他们上缴赋税。
徐质所颁布的政策直接侵犯了利城郡兵户的利益,在将校的默许下,军户们以蔡方为首,围堵徐质,逼他废除这条政令。
今徐质被围堵数日,唯有躲到府衙中,避而不见。
“滚出来,徐质!”
“出来!”
听着外围嘈杂的声音,侍从面露担忧,劝道:“府君,今兵户激愤,多有怨言。府君不宜强推,何不如出面向众人言,撤销新政。”
闻言,徐质怒甩袖子,说道:“撤销新政,当纵贼气焰。今后欲再推行,必然行之艰难,今岂能向众兵革低头?”
“且陛下托付之语,尚在我心间回荡,今岂能随波逐流乎?”
关乎他威信的问题,徐质岂能屈服?
毕竟如果他屈服了,有了第一次,则就有第二次。这些郡兵会不断要挟他,而他也会一次次被他们所裹挟。
且他废除政令,被曹丕所知,必会怪罪他治理不善,轻者罢官免职,重则掉脑袋。不废除政令,说不准还能逼兵户妥协。一旦兵户妥协了,他就能在利城郡施展开拳脚。
想通了这些,徐质咬了咬牙,说道:“避而不见,非长久之计。容我出府,与众兵革论之。”
说着,徐质将印玺佩于腰间,自我梳理一番模样,按剑直腰,斗志昂扬而出堂。
此时府外,蔡方骂得有些累了,招呼身后兵户,喊道:“大声给我骂,把徐质骂出来。”
“徐质,你爹~”
乱卒未说完话,却见大门被打开,徐质昂首挺胸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斥骂声不由小了下来。
徐质板着脸,扫视众人,呵斥说道:“诸位围堵衙门,莫非欲作乱不成?”
“作乱?”
蔡方冷笑几下,犟着脖子,说道:“徐府君,我等岂敢做乱?”
说着,蔡方指向身后老弱,沉声说道:“我等为国家奋战多年,家中亲眷多有伤亡。今府君拣选青壮,逐我等出户军,此是为何理?”
“府君开恩啊!”
衣衫褴褛的妇人拉着儿子,来到徐质跟前,哭泣说道:“我家夫君战没江淮,今唯赖国家恩德。若入民户,赋税、徭役当逼死我母子二人。”
母子抱头痛哭,让徐质心生怜悯,但见乌压压的几百人,深知这是利城军户们的伎俩。
徐质扶起妇人,向众人沉声,说道:“精选青壮为兵,是为陛下之策,质唯从上命。凡贫苦者,我当上奏陛下,减免多年赋税。”
“放屁!”
见徐质不同意,蔡方大声喊道:“他郡皆无此令,何来陛下之令,必是府君所下之令。”
“改令!”
“改令!”
众人在蔡方的带动下,齐声高喊,试图逼徐质撤销政令。
“竖子怎敢如此!”
见言语被识破,徐质不由恼羞成怒,按住佩剑,怒斥蔡方道:“我为利城太守,利城之事,岂不是由我决定?”
常年厮杀,刀口舔血的蔡方,被徐质这一呵斥,顿时暴怒而起,走上阶梯,眼神怒视徐质,说道:“欺上瞒下,竖子岂能为君!”
徐质首次被低贱的郡兵指着鼻子辱骂,心中怒火顿生,铿锵拔出长剑,呵斥说道:“怂恿兵吏,聚众作乱,今又折辱君上,当罪加一等。今欲死乎?”
蔡方直接抽剑,空中挑飞徐质的剑,面露杀意,愤怒说道:“莫非我畏你乎?”
长剑哐当几声,掉在地上!
徐质见蔡方敢动手,怒火中烧,骂道:“今敢挥剑,已是反叛。今率众人退下,顺从政令,或可饶你一命!”
“反叛?”
蔡方暴怒而起,说道:“莫非我不敢杀你乎?”
剑芒而动,在徐质惊恐的目光中,蔡方的剑直接戳入他的胸膛,一股刺痛的感觉袭来,继而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玄服。
徐质低头看着剑刃,满脸的不敢相信。他本想用言语逼迫蔡方及众郡兵退却,但他却忘记徐质这群兵革可非他交流的士人属吏,而是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老革。
身体动了动,徐质直接扑通倒地,嘴里流出鲜血。蔡方与徐质的冲突就在几个呼吸间,动剑到杀人不过须臾之间,让周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见徐质身亡,他的侍从最先反应过来,持刀剑要去对付蔡方。然那群与蔡方交好的兵卒岂会坐视不管,抽出刀剑与徐质侍从搏斗作战。
几个回合下来,三名侍从直接被作乱的郡兵斩杀,与徐质共倒在府衙外的阶梯上。
冲突结束后,在场众人冷静下来,望着身死的徐质,多有畏惧混乱。
“太守死了,怎么办?”
“怎么办,蔡哥儿!”有人问道。
望着地上四具尸体,蔡方脸色顿白,之前莽撞愤怒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去找唐将军!”蔡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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