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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47节

  除了少数的倒霉蛋外,大部分人躲在盾车下,却是安然无恙。床弩感人的装填率,虽能给江夏士卒造成威胁,却是不大。

  “敌入百步!”

  随著江夏步卒逐渐靠近城头,柴桑城头上响起了这句话。

  “放!”

  军旗挥舞而下,鼓声雷动。徐盛怒喝一声,他的手臂重重挥下,女墙后的江东士卒齐齐挽弓放箭,只听到城墙上的破空声大作,无数羽箭已经划破了低沉的长空,密如雨点般抛射到江夏士卒的上方。

  “注意隐蔽!”

  一名什长紧握著手中的刀盾,躲藏在盾车的后方,大声地呼喊道。示意四周的军士也是尽可能地将身子埋于盾车之后。

  有盾车蔽体尚好,那些抬著云梯的士卒最为可怜。他们手上仅有盾牌遮蔽,又是重点的射击对象。在箭矢落下后,射中人体,发出连绵的闷响,中箭倒地者不少。

  射完一轮后,江夏士卒逼近到城下七八十步。愈发靠近的距离,让城头上那些江东士卒更好瞄准,又是一轮箭雨,倒地中箭者更多。

  “绷~”

  一支硕大的床弩射到年轻尚轻的江夏士卒旁边,其巨大的声响令人畏惧。吓得江夏士卒脚软了,接著又听见破空的箭矢声,让这名江夏士卒直接尿了裤子。

  “不打了!”

  忍受不了死亡的恐惧,这名江夏士卒趁著城头上箭矢换挡的空窗期,拎著盾牌就往后跑。有了第一个人吃螃蟹,便有第二个人逃走,畏战后撤者愈发地多。城头上又射出一轮箭矢,直接把剩下进攻的江夏士卒一同吓走。

  “这~”

  如此一幕,看著徐盛又直皱眉头,这种就是击败江东水师的将士的水平。若是正常的硬碰硬,肯定不是己方的对手。或许实如众将所言,徐平虏是中敌将奸计所害。

  实际上不仅是徐盛看著皱眉头,在远方的湖泊中偷偷观战的霍峻也是忍不住吐槽,说道:“江夏士卒不仅军纪不明,连那血性也不足。若是两军列阵厮杀,我部千人足可破此部四千人。”

  

  吐槽完随即而来的是忧虑,若是黄射进攻不下,没有吸引到徐盛主力,那高翔、霍笃二人又如何能分夺东、南二门。

  如此拙劣的表现,让黄射也感到恼怒,说道:“未至城下便弃战而走,怎能破城。”

  面对自己手下的无能,陈达硬著头皮,说道:“将军,非是我部无能,而是柴桑城高,且守军士卒弓弩甚多,冲城破敌,实属困难。”

  顿了顿,陈达指著柴桑城头说道:“将军,我军士卒乃敌数倍,敌寡我众,不如于城下与敌军相互对射,待敌多伤亡,然后再遣将士蚁附攻城。”

  黄射沉吟少许,看著城头上不过三、四百人的弓弩手,微微颔首,吩咐说道:“将全军弓弩手调上去,以弓箭齐发,看谁能耗得过谁。”

  “诺!”

  “弓弩手上前!”

  伴随著呼喊声,江夏水军中近千名的弓弩手拉开距离,齐步上前,利用此前辅兵提前树立的木墙作为掩护,准备与城头上的江东士卒相拒而射。

  见此情景,徐盛神情一敛,自己所部虽是有城墙遮挡,举高临下,但是自己兵寡,若是以当下兵力应对,难言胜负如何。

  徐盛冷笑一声,吩咐说道:“从东、西、南三城各调五十人来北门,与敌相距而射,看谁的射术更为精湛。”

  “诺!”

  霍峻看到了黄射的调度安排,笑道:“伯钟虽不善兵,却有小智,当不负峻之所望。”

  霍峻心里庆幸,幸亏没提前告诉黄射计策。若提前告诉他自己布置,他能否出这么大的血本与徐盛玩对射也要打个问号。毕竟弓箭对射,占优的必定是拥有城墙掩护的徐盛。

  柴桑的地形及城池,周某基本是从文献上考究过。对射作战,在古代攻城战中不少。

第66章 先登

  芦苇荡间,小舟穿梭。

  一叶偏舟偷偷来到霍峻的小舟旁,说道:“启禀参军,霍校尉、高别部言柴桑西、南门人手已被抽调而走,城门空虚,今下能否出击夺门?”

  透过芦苇丛,霍峻见双方已经开始了互射,箭矢划破苍穹,呼啸著飞向各自的敌人,一方利用木墙作为掩体,一方利用女墙作为遮挡,你来我往,战斗颇是激烈。

  霍峻坐在甲板上,说道:“不急,双方据射,难分胜负。且观两军后手如何,看黄偏军能否支撑得住。一切听从军令而行!”

  “诺!”

  战至午时,天边的太阳越发的耀眼,江夏军与柴桑守军双方的对射丝毫没有放缓。

  徐盛也拿上弓箭,搭弓捏箭,透过女墙瞄准木墙后的精锐弓手。

  “著!”

  箭如流星,正中弓手眼眶,眼珠子爆裂开来,鲜血飞溅而出。弓手抱头倒地哀嚎,活生生被痛死。

  “射!”

  箭矢横飞,无论是城楼上的柴桑士卒,还是城楼下江夏士卒,皆有不少中箭之人,或是倒地哀嚎求救,或是已然倒在血泊中。

  柴桑守军尚克,即便倒地了也能窝在女墙上,自我保护。城下的江夏弓弩手,则是惨了上些许,倒地后基本成为了箭靶子。

  长久的对射下,双方的早已不存在齐射,转而陷入了拼个人射术的情况。在这种战场环境下,柴桑守军自身的优势被放大了,他们人数虽然不如城楼下的江夏军,但他们的个人射术却是出色,同时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一度压著江夏军攒射,射死者众多。

  徐盛躲在城楼上偷瞄城下的状况,见那些早先还敢与自己对射的江夏弓弩手,如今却已缩在木墙或土丘后不敢露头。

  瞬息间,徐盛计上心头,喊道:“秦宋,何在?”

  秦宋缩著脑袋,从城楼下弓腰而来,说道:“明庭,有何要事吩咐?”

  徐盛抬起头,指了指城下,喊道:“看,敌寇今胆气已丧,不复当初对射之勇,此时出击,可趁敌之不备,出城掩杀敌卒。不知秦佰长敢领二百勇士出城破敌否?”

  秦宋仔细观察了下江夏军阵,笑道:“怎么不敢!”

  不是徐盛胆怯不敢出战,而是考虑到黄射的威名。他担心黄射会使诈败之策,自己若出了城被困了,柴桑恐怕就没了。

  至于让秦宋出战,徐盛也是考虑到他的果敢能战。其与徐盛同时间投效到孙策帐下,虽不如徐盛骁勇善战,但也是一名勇士。

  徐盛拍了拍秦宋的肩膀,说道:“我在城楼上为你压阵,若是不测,撤回城下即可。记得,多披层甲。”

  “诺!”

  吩咐后,秦宋下了城墙,挑选敢战勇士。

  “嗯?”

  此时船上观战的霍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城楼上减少的箭矢,城下胆怯的江夏士卒。

  “来人!”霍峻喊来斥候,说道:“你且告诉高别部、李巍二人,准备临近西面水门。待鼓声响时,云梯飞钩夺门。”

  “诺!”

  少顷,柴桑的城楼上响起重鼓声。

  “咚~”

  城楼下江东力士咬著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取下城门上的木栓,江夏军梦寐以求的城门就这样一点一点向著两边打开。

  城门下人声鼎沸,军旗高立人群中,上绣著一个大的‘秦’字。两百勇士体格壮硕,目露凶光。秦宋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立于众人面前。

  “杀贼!”

  随著呐喊声发作,两百勇士犹如猛虎下山狂奔向城外的江夏弓弩手。

  其脚步如雷,声震破天,不到百步的距离,快则十几秒,慢则二三十秒,几个呼吸间的时间,便在江夏弓弩手来不及反应之际,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入弓弩手阵中。

  “杀!”

  “天助我也!”

  小舟上的霍峻见到秦宋离开了柴桑城,大笑几声,同时手按剑柄上,沉声说道:“传令各部,擂鼓出战。”

  “诺!”

  顿了顿,霍峻拉过斥候,说道:“你且告诉黄偏将,言我军本想为将军压阵,却不料迷路走到南门去了。今大军已在南门发动强攻,请求将军在北门施压,一同为黄江夏拿下柴桑。”

  “诺!”

  斥候独自驾著小舟去寻黄射大军,霍峻领著亲卫乘船往西门而去。

  与此同时,伴随著西门的湖面响起一阵军鼓声,随风而走的黄色芦苇荡中,几十条快舟如奔马般突出。

  细长的小舟上,两侧数名划手皆涨红了脸,双臂青筋突现,飞快使著船桨。刹那间,小舟划破水面,犹如利箭般向东急驰而去,奔向西面水门。

  城楼上,警戒的柴桑士卒脸色大变,高喊道:“敌袭!”

  “水门敌袭!”

  话音刚落,那几十条快舟已逼近到达了西城水门下。

  “飞钩!”

  几十条小舟上站立的力士挥舞手中的飞钩用力抛出,铁制的飞钩卡住城墙。

  飞钩者,钩著城壁援引而上,勇士攀岩先登而破城。

  城内八百人,北门遇敌,徐盛布置了五百人守城,其余三门各有百人,其后与江夏军对射,抽调走五十人,今城门上仅有五十人。如此少的士卒,防守实在困难。

  “一部砍飞钩,二部射之!”

  仓促之下之间,屯长做出了选择,尽可能去阻止敌人的攀爬上墙。

  然而蓄谋已久的将士,怎么会没有防备。快舟上的军官持刀,早早喊道:“射箭,掩护!”

  “诺!”

  那些划船的水手拿起舟船上提前装填好的弓弩,对准城墙上的稀稀拉拉的柴桑士卒射去。

  “啊!”

  挥刀准备去砍飞钩的柴桑士卒胸口中箭,惨叫一声,身子前倾,扑通一声,倒入水中。

  “诸子随我上!”

  有了弓弩手突脸的掩护,高翔口衔刀,手持盾,拽著飞钩就往上爬,双脚借著城墙的摩擦力,一步步往高处爬去,四五米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不一会,高翔便到了城楼下。

  待舟上的弓弩停止射击,高翔飞身越过女墙,跳到柴桑城墙上。还未站稳,迎面便是一刀砍下。

  “绷!”

  高翔用左臂上的木盾挡下这击,继而他右手取下口中环手刀回击。一刀切腹,被敌手躲过之后。高翔踏步而上,左臂再次挡刀,右手沉肱发力,顺著敌人刀刃的来势挥刀反撩。

  “啊~”

  锐利的环首刀砍中敌人的臂膀,趁著敌人疼痛之际,高翔收刀,刀刃直戳入敌卒的腹部,了结了他。

  “杀!”

  有了高翔的先登登墙,后续的士卒陆续顺著飞钩爬上了城墙。当然也不乏倒霉蛋,攀爬间中箭跌入水中。幸亏下面是水,他们被同僚救上船。

  先是五人,后是十人,再后三十人。随著时间的推进,军士已经渗透入城墙上,他们三三五五配合作战,与柴桑守军缠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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