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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78节

  刘备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公子可面见刘荆州言……,蔡瑁、蒯越二人必不敢相留。”

第115章 封表

  襄阳,镇南将军议事堂内。

  刘表端坐在主位上,尽管极力想表现出自己身体很健康的样子,然脸上斑白的须发,枯黄的脸色,却是在无声的告诉众人他的身体状况并没那么的好。

  堂内坐满了人,其间的高官重臣,不是荆襄大族,便是北来士人,二者又泾渭分明般的列于两侧。

  刘表握著刘备的表文,环视众人,说道:“孙氏暴虐,残害百姓,孤奉天子之诏,命犬子征讨江东,幸有所得。扬州虽有刺史,然却是贼子刘馥,难伸大义。今豫州牧,左将军表刘豫章为扬州刺史,不知诸君以为何如?”

  刘表这番话看似询问,但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语气。他询问仅是走个流程,而不是在询问众人的意见。毕竟汉室正儿八经认证的扬州刺史刘馥,在刘表口中可是贼子。

  至于刘表为什么敢,看刘备就知道了。刘备从许昌离开后,身上的左将军、豫州牧基本被剥得一乾二净,但刘备就是这么称呼自己,你又能怎么办呢!

  刘琦表为扬州刺史,可是由豫州牧、左将军刘备与荆州牧、镇南将军刘表亲自认证,你说是也是,不是也是。

  有没有前车之鉴,看那赖恭便知。去年冬,刘表任命赖恭出任交州刺史,去争夺交州。而曹操拜交趾太守士燮为绥南中郎将,领交址太守。董督交州七郡。一个翻脸,两个也是翻脸,当下为了儿子刘琦与曹操翻脸,有什么不行。

  蒯越作为荆州核心官吏,出列拱手说道:“刘豫章贤德爱民,辟地有功,可为扬州刺史。”

  “刘豫章可为扬州刺史。”众人应和说道。

  刘琦抹著眼泪,说道:“父亲当是保重!”

  念及之前允诺刘备的丹阳郡,刘表轻咳一声,说道:“糜赢郡才干超群,居豫章恐有所受限。若攻克丹阳,可表其为丹阳太守,今让其假庐陵太守。”

  比如让曹操派兵征讨荆州,他们可寻借口从江东调兵回去;亦或是手握江淮的曹操,在刘琦、刘备征讨江东的战事中,出兵援助孙权,干预他们的战事。总之,他们不在襄阳,有诸多办法可以治他们。

  “鄱阳郡者,豫章所分,地辖鄱阳、彭泽、余汗、广昌、葛阳、上饶、乐安、鄡阳八县。”

  刘琦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君父有疾,儿不忍远离。”

  刘琦应声初落,蔡瑁起身进言,说道:“启禀明公,瑁以为当下孙氏初败,军心动荡,乃得胜追击之时。今刘扬州、左将军远离江东,鄱阳水贼叛乱,并非善事。明公不如令二位回军,以安军心。”

  刘表并非没有野心之人,从那场婚礼闹剧开始,受了刺激的刘表重拳出击,先是委任心腹赖恭出任交州刺史,今他又表儿子刘琦出任扬州刺史。不过与赖恭不同,刘表有培养刘琦之念,准备给刘琦机会,让他培养心腹要人。

  刘表露出笑容,说道:“琦儿且需勉之,扬州郡中尚有空缺,可有贤能文武出任?”

  刘琦趋步而出,拱手说道:“蒙天子之恩,得刘豫州举荐,众贤士推举,琦虽才疏学浅,愿为扬州刺史,以牧江左之民。”

  有了霍峻出任太守,糜竺转为庐陵太守,反而没有那么令人注意。

  众人闻言,为这份名单上的人选窃窃私语。他们本以为刘琦会表刘磐这类宗亲出任地方太守,可没想到刘琦表年仅二十六岁的霍峻出任太守,而且还特意割出八县之地,表霍峻出任鄱阳太守。

  蒯越捏著鼻子也想把刘备赶走,他们谋划到要紧时刻,若是刘备、刘琦时常以看望家眷为由出入襄阳,当真会误事。

  刘表扭头看向刘琦,问道:“可能胜任否?”

  “这~”

  刘表目光落到刘备身上,感触说道:“玄德,伯玮与你乃是叔侄,当多多照料。”

  “诺!”

  刘备面露迟疑,说道:“将士征战近一年,军心已疲,不如休整数月。如备离家眷颇久,心有所念,今时见之,心中欢喜,将士概是如此!”

  蒯越捋著胡须,说道:“明公,玄德公所言不无道理,不如以半年为期让军中将士回乡探亲。且又是刘扬州、刘豫州等将校可带家眷入豫章南昌,毕竟豫章已克,诸将与家眷长期分离,不利作战,往返亦是不便。”

  刘表叹了口气,说道:“男儿当志在江海,伯玮需以建功立业为望。今且回江东,若有战事平息之际,可入襄阳拜见为父。”

  “将军刘国安,忠于军事,随军屡破江东贼寇,数有战功,可督豫章军事。赢郡太守糜子仲,督军粮草,素履忠贞,可担大任,当转为庐陵太守,镇守南疆。”

  虽然少了钳制刘备的手段,但也可以让刘备长期留在江东,省得他寻借口回襄阳。今后刘琦、刘备二人能不回就不回,最好老死江东,不要破坏他们夺权降曹的布局。

  刘表看著霍峻、糜竺二人的名字,又分别看向刘琦、刘备二人。他的脸色却有些忧虑,这个大儿子也太大方了,二个郡就轻易给出去。霍峻属于刘琦心腹还好说,但这糜竺却是刘备的舅子。

  刘琦从袖中从取出奏疏,弓腰双手奉上,说道:“启禀君父,靖北中郎将霍仲邈,以武建功,谋略见长。智取柴桑,降服徐盛;固守彭泽,斩杀黄盖、宋谦、潘璋等将。战功赫赫,可为鄱阳太守。”

  在蒯越谋划中,刘琦、刘备离开襄阳,屯兵江东,完全可以利用曹操作为额外力量介入,帮助他们达到目的。

  要知道两年前霍峻仅是麦城市长,如今却一跃成为二千石大员,以二十六岁之龄出任太守,可谓世间少有。

  蒯良也是适当出列,说道:“明公,曹操平定河北在即,我等亦要加快脚步。去岁发兵交、扬二州,交州战局焦灼,扬州战事顺利。今不可耽搁攻略江左之事,若是让孙权喘息,向求援刘馥,恐另生事端,不利江东战事。”

  刘备收敛神情,肃然答道:“请兄长放心,备视伯玮如子侄,自当帮衬。”

第116章 降服

  鄱阳城外,数千荆州军已是列阵于野,与之相对的则是人数高达万余人之众的鄱阳湖水贼彭虎。

  ‘霍’大纛之下,身有八尺有余,穿披衷甲的霍峻,立于土丘之上。同时霍笃、甘宁、高翔、士仁等数名将校身披甲胄,站在丘坡上,等候著霍峻的命令。

  霍峻提步上前,众人目光尽看向霍峻,其扶著腰间长剑,说道:“鄱阳水寇彭虎已被我军诱战而出,我军虽仅有三千余数,然我军骁勇,兼备坚甲利刃。敌寇虽有万人,却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军以军阵严整相对,何愁不胜之。”

  “诺!”

  在刘备、刘琦二人前往襄阳后,军中诸将各有任务。霍峻率本部兵马,节制甘宁、苏飞二军,合计七千之众,征讨盘踞在彭蠡泽的彭虎。然而彭虎非是无谋之辈,他知道自己与荆州军的差距,故尽量不与霍峻在陆上交手。

  霍峻也当然知晓想凭藉甘宁那点薄弱的水军力量,试图在彭蠡泽水域中战胜彭虎颇是困难。因而霍峻在这段时间中,故意派出手下将校佯败于彭虎手上,以骄彭虎及其部下之心。

  又在近日放出风声,言大军所部粮不济,霍峻派出分苏飞一军,前往它县就食,引诱彭虎出战。果然彭虎听闻,被此前的战果迷失了眼睛的他,在得知霍峻帐下仅三千余众时,果断纠集部下,迎战霍峻大军。

  彭虎兵力约计一万两千余,应战人数不过三千余数的荆州军,其高达1:4的兵力差距让彭虎充满了信心。而这也是霍峻所期待的,他命派出就食的苏飞率部偷袭彭虎在彭蠡泽的老营,并且自己率大军出战彭虎,力求一战定胜负,不与彭虎死灰复燃的机会。

  随著霍峻细致的布置下,荆州诸将应声归阵。在那军鼓声中,三千余名荆州兵分成左中右三部,在丘陵原野上,铺开军阵,徐徐而行。随著大纛旗停,军鼓声骤停,各部立正,树以枪林,上弓填弩。

  左部甘宁所统,兵一千人五百人;中军由霍笃率部列阵当中,卒千人,右军由高翔所辖。兵八百人。士仁率领的百名骑卒隐没于军阵左翼侧后,难以被正面的贼寇所知。

  与此同时,丁奉舍弃手中的刀,从腰间掏出一枚碎石,奋力掷出,正中敌寇眉目。

  “诺!”

  从天空上望下去,只见霍峻军阵左重而右轻,呈钩行阵布置。显然霍峻是把破阵的希望放在左部的甘宁身上,毕竟以弱胜强,需分轻重,不可平铺列阵而开,否则将何谈以弱克强。

  年仅十八的丁奉,长相稚嫩,拎刀提盾,拱手应道。

  持矛的敌寇猝不及防,被这枚石子砸到眉骨上,鲜血直流,倒在地上,捂著喊疼。

  陈越望著摇摇欲坠的军阵,扯著嗓子喊道:“丁奉兄弟何在?”

  相比正面的军士,后阵鄱阳水匪更加的废拉不堪,若是说前阵的军士仅是军阵不严,而这后阵的鄱阳水匪连军阵都没有。站立许久的他们,有坐在地上谈天说笑,或是依竹矛闲聊论事。见到士仁的骑卒,他们仓皇起身,不知所措。

  丁奉大踏步向前,穿过军阵间的孔道来到已被突破的阵线,立即率弟弟丁封及百人士卒投入战斗。

  荆州军的盾阵前挤满了鄱阳水匪,他们手中握著的竹枪从缝隙中刺出,更有甚者,挥舞著锄头狠狠得砸向大盾,两军开始了鏖战。

  弟弟救归救了,但是舍弃刀的丁奉失去了威胁,瞬间被一众军士盯上,长枪齐刺下,丁奉身法虽好,但也却被长矛刺到大腿,疼得他想哭。幸而他的弟弟丁封挥舞著长矛而来,与众人拨开来矛,救下险些丧命的丁奉。

  士仁纵马握弓驰出,身后百余骑紧随其后。骑卒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手挽骑弓,策马加速,奔驰到甘宁所统的三百人侧翼。

  受伤的丁奉在弟弟的保护下,扯下衣角上的布,将腿的伤口包扎好,喘气说道:“界休,荆州军士精锐,不要强啃,丢了性命。”

  陈越指著斜前方被荆州军攻破的阵线,喊道:“承渊,你兄弟二人素有勇气,今阵线动摇,且率本部百人上前,巩固阵线。”

  甘宁在那些溃卒的帮助下,纵身杀入水匪的阵线,依仗自己的骁勇,与这些已经受挫的水匪展开近距离搏斗。

  “诺!”

  投降为荆州军效力,陈越没什么负担。他与孙氏有仇,当初他在庐江生活,逢孙策攻破庐江,战后将士屠城,其父母姐弟全死在士卒手上。

  百余骑卒犹如虎入群羊,挥刀砍杀,犹如秋收之麦,所过之处望风披靡。水匪四散奔溃,带动左右士卒一起溃逃。兵锋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杀得后方军阵乱作一团。

  奔驰少顷,士仁已至敌寇背部。

  一时间,尸体在地上堆积,哀嚎声遍野;鲜血在地上蔓延,血腥味涌入众人的口鼻当中;兵刃碰撞、兵卒怒吼之声,愈发刺激著肾上腺素的喷涌。

  丁奉拄著长矛,踉跄走来,说道:“校尉,我军已经败,步卒溃散。奉弟与步卒正在抵御荆州军猛攻,四处皆是荆州士卒,我等当如何是好?”

  

  两军交手的瞬间,忽然感觉到地面传来震动之感,被霍峻藏起来多时的百骑,从甘宁所部的阵后杀出。

  兵败如山倒,荆州军趁势而掩杀。左部王飞身死,即便素来以武著称的陈越、丁奉二人也是无力阻止兵败,他们仅能召集心腹,趁势而动,寻机而逃。

  在霍峻的目光中,右阵的水匪被荆州军驱赶著向中军涌来,而正常作战的中军,受到了干扰。军阵被冲击,军阵正常通行的孔道被堵塞,根本无法行进。

  刘忠身袭戎服,拱手问道:“甘中郎遣人询问可击否?”

  “诺!”

  霍峻微微颔首,说道:“敌寇精锐正与我军交战,余众多是老弱。今下令,让甘中郎率部从左翼杀出,夹击敌军右部。又命士仁率百名骑卒绕后,三面夹击敌军右部。”

  因而他试图利用人数优势,更频繁轮替作战,在作战中消耗荆州军力气,久战之下,迫使荆州军力疲,从而取得最终胜利。

  丁奉余光瞥见有敌寇持矛朝著他弟弟背后戳去,急忙大喊道。

  “杀敌!”

  鄱阳水匪形成的浪潮犹如拍打到礁石上,荆州军士利用盾墙、长矛、弓弩作战,这些乌合之众的鄱阳水匪不仅没击穿军阵,反而被骁勇的荆州锐士反推过去,鄱阳水匪的前排军阵岌岌可危。

  霍峻站在土丘上,扬起白毦鞭子点评中军说道:“陈越统率水匪精兵,其部悍勇果然名不虚传。幸让霍校尉统兵鏖战对敌,若以弱兵对之,后果不堪设想。”

  “升大纛旗,树蓝旗,又升三角红旗。……”霍峻下令吩咐说道。

  其实不用彭虎分说,与荆州军交手的陈越、王飞等将早已作出布置,让精锐军士上前,与荆州军士鏖战在一起。

  “杀!”

  中军金鼓声大响,旗帜挥舞摇动。

  顿了顿,彭虎说道:“告诉飞度,今若得胜霍峻,某可送他回乡。”

  荆州军锐士顶著鄱阳水匪的冲击,他们将手中的枪矛从大盾后刺出,锋利的矛尖刺入那些衣著单薄的躯体,夺走他们的性命。

  统率左部的王飞似乎察觉到甘宁所部的异动,紧急下令让自己的侧翼八百士卒迎上试图夹击自己的三百士卒。

  “好!”丁封颇是著急,说道:“请兄长放心,封当会谨记在心。”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被攒射而出,如蝗般的箭雨划破长空,松散的盾阵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落在正准备冲锋的鄱阳水贼头顶。箭雨之下,虽有部分箭矢被盾牌所阻,却仍有大部分箭矢透过缺口,射穿他们缺少防护的躯体,鲜血溢出,惨叫声不绝于耳。

  “诺!”

  这批八百水匪两面受击,缺乏训练的他们崩溃了。他们狂叫著往己方大阵跑去,甘宁统率步卒,掩杀而入。士仁领著骑卒,继续沿著敌寇军阵而行,按照霍峻的指示,他需要从敌寇的背部杀入军阵。

  就在荆州军列阵而陈之时,远处的鄱阳水寇也在率军逼近而来。他们的阵线宽度与荆州军相差不多,然而他的阵线厚度却是厚得多。彭虎也是略知兵事之人,他知道荆州军虽寡,但却比自己军士精锐。

  刀盾相合,丁奉揉身扑入荆州军的队列中。左右手互搏,盾挡刀噼,大砍大杀起来,几乎无一合之敌。凡锋刃所向之处,必定有鲜血飞溅。不仅巩固了己方阵线,却有杀入荆州军阵中的趋势。

  这些鄱阳水匪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吓得不敢回去上前,当督战队从身后逼近而来,挥刀砍死几名逃窜的人,他们又在催促声中,冒著箭雨继续冲锋。

  随著两军愈发的接近,在荆州军的视线中,鄱阳水匪的军容模样也愈发醒目。他们没有统一的戎服,各式各样皆有,大部分穿著粗布衣裳;旌旗也难说严整,他们勉强在将校的呼喊声中勉强排成军阵,不过每行进十余步,军阵便又混乱起来,又不得不重新整队。

  丁奉,字承渊,庐江人。江北战乱频发,他十五岁就带著弟弟丁封从军讨生活,至今也有三年。因同乡的缘故,他投效到陈越帐下,凭藉勇武,成为其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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