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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275节

  可是苏泽还没进官场,竟然就能一句话点破自己的目标,这份政治敏锐性实在比自己当年强多了!

  张居正倒是也不因此羞恼,而是直接说道:“苏汝霖,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我也想请你撤回跋记。你想必也知道奸党势大,请你以大局为重啊!俞将军的事情还可以徐徐图之,未必没有其他办法,何必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苏泽心中有些冷笑,不过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后人总以为张居正主持变法,将他当做霍光这样的铁血宰相。

  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大明朝帝制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别说是霍光了,就连宋代宰相那种“霍尹之事,吾能为之”的话也不敢说了。

  要不然拥有册立之功,又是三朝老臣,还有太后支持,又是文坛领袖的杨廷和,也不会败给刚刚继位的嘉靖皇帝了。

  至于说张居正将万历皇帝当做儿子训,不过是因为他是当时的辅政大臣,本身就有劝谏教育未成年皇帝的职责,而且他也不是当做儿子训,只是一种老师对弟子的劝导。

  在万历小的时候还有用,等到后来万历大了,比如万历要挪用太仓库的备边银子买珍珠,张居正再劝皇帝不听,张居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也不能拦着皇帝从户部拿钱。

  后来张居正父亲病死,朝廷要夺情的时候,当时的言官直接冲到张居正家骂他,张居正也没有任何办法,反而让这些言官声名鹊起,被人称作“夺情五贤”,最后还是皇帝出面廷仗了五人,张居正才能夺情。

  可五人被廷仗了却反而声名鹊起,张居正也不过是在首辅位置上赖了一年,就灰溜溜的回去守孝了。

  若是张居正的相权真的如此强大,也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与其说张居正是说一不二的铁血宰相,还不如说他是精通于权术的超级经理人。

  果然张居正也不寒暄,直接说出了自己目的,还搬出了“倒严”这件政治正确的大事。

  高拱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张居正,又看了看苏泽,苏泽半天没有说话,高拱松了一口气,以为是张居正说服了苏泽。

  没想到苏泽却说道:“这件事我没想明白,俞世伯的事情,和严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胡宗宪在东南抗倭,抗倭的就都是严党了吧?”

  张居正愣了一下,他也是神童出身,脑子转的很快,他此时已经将苏泽当做了平起平坐的对手。

  他立刻说道:“汝霖兄,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说岳全传》一发行,世人都说我师相徐阁老是秦桧,若是严党以此来攻击徐师,那清流岂不是就被动了?”

  苏泽冷冷的说道:“我写书,说的是岳飞,为的是俞世伯鸣不平,干徐阁老何事?难不成俞世伯入狱,还真是徐阁老指使的?”

  张居正愣住了,高拱也愣住了。

  “真是好生有趣,言官御史可以捕风捉影,参奏俞世伯养寇自重,我不过是出本书讲讲岳武穆的故事,怎么就成了帮助奸党倒徐了?”

  这下子张居正彻底词穷了,他挥舞了一下袖子说道:“汝霖兄,你这就是诡辩了!”

  苏泽却点头说道:“确实是诡辩。”

  高拱和张居正又愣住了,这就承认了?这承认了还怎么接?你这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苏泽说道:“苏某做事,无愧于心,这《说岳全传》就是为了救俞世伯的,至于徐阁老是不是秦桧,苏某也不在乎。”

  张居正说道:“你!苏兄,你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大局为重,相忍为国吗?”

  苏泽摇头说道:“说到大局,俞世伯一心为国,抗击倭寇,难道不是大局?他被诬陷下狱,又要寒了多少抗倭志士的心,倭寇在东南肆虐,又要影响多少无辜百姓?这难道不是大局?”

  “真是奇甚怪也,怎么倒严是大局,反而抗倭不是大局了?那这么说,苏某倒是写对了,徐阁老也和秦桧一样,为了‘大局’杀岳飞了?”

  这下子张居正彻底说出火气了,他怒目看向苏泽,可偏偏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因也很简单,苏泽占理。

  苏泽也是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抗倭也是大局,我劝徐阁老也以大局为重,还俞世伯一个清白,你们要争就争,等抗倭之后再争就是了。”

  高拱竟然觉得苏泽说的很有几分道理,竟然忍不住要鼓掌了。

  高拱本来就对这件事不满,上一次是被张居正说服大局为重,但是今天听了苏泽的说法,似乎苏泽说的也有道理啊!

  张居正反而冷静下来,他已经不再将苏泽当做一个小小的举人,而是当做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敌人。

  从小就是神童,张居正在不到二十岁就被各种朝廷大员看中,十六岁考上举人,时任湖广巡抚顾璘对他十分赏识,将自己的犀带解下来送给张居正,曾对别人说“此子将相才也”,认为他日后要佩戴玉带的。

  张居正二十三岁就中了进士,还是二甲第九名,授庶吉士,入翰林院。

  可以说他到现在为止,人生都是极为顺利的,他的同学同年早就被他抛在身后,妥妥的主角模版。

  但是他现在遇到了苏泽。

  张居正极为清楚,清流对于严党的优势就是名声。

  若是徐阶的名声坏了,那清流和严党何异?他这场辩论,可以说是论及了清流一党的根基。

  张居正冷静下来,苏泽更是高看他了。

  果然这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都是顶尖的人物。

  张居正的态度甚至好了很多,他拱手说道:“汝霖兄,俞将军是非曲直,等年后自然有法司公论,言官上奏弹劾也是分内的职责。”

  苏泽这下子更是惊讶的看向张居正,不愧是张神童啊,果然反应快!

  张居正又说道:“俞将军有罪无罪,和严阁老没关系,也和徐阁老没关系,不过汝霖兄,难道你真的认为严党当权真的好吗?”

  “若是能稳固国本,驱逐奸党,日后俞将军这样的未必不能再被委以重任,那时候抗倭岂不是事半功倍了?”

  高拱看向张居正,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小老弟的手腕,这个被当做后辈的年轻人,手腕竟然比很多资深官员都厉害,也难怪徐阶如此依仗和看重这个弟子!

  看到苏泽不说话了,张居正还以为自己说服了苏泽,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泽抬起头说道:“请问张兄,何为义?”

  张居正几乎脱口而出道:“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

  苏泽说道:“既然如此,保境护民,俞世伯抗倭就是义,既然俞世伯驱赶了倭寇,为何要被参奏养寇自重?”

  张居正愣住了,高拱也愣住了。

  苏泽说道:“作战不利是养寇自重,驱逐倭寇也是养寇自重,凡事都能套上一个养寇自重,那什么叫做义?”

  “说到底,朝廷不信任武将,以边将为护院家奴,又怕外敌入院,又怕家奴作乱,难道不知道‘君视民为草芥,民视君为仇寇’的道理?”

  “我写《说岳全传》,就是为了还世人一个公义,并非为了徐阁老还是严阁老。”

  张居正还想要继续说话,苏泽却说道:

  “张兄不必再说了,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今日为了倒严可以牺牲一个俞将军,明日为了倒严可以牺牲谁?浙江一省的百姓?”

  张居正哑口无言。

  苏泽最后说道:“请两位回去吧,苏某最后还有一问,倒严之后,清流又要如何?难不成严党一倒,天下百姓就有好日子了?”

  苏泽做出闭门送客的意思,张居正和高拱只能站起来离开。

  第二天,苏泽在灵济宫前讲学,讲的还是那“士农工商道德”,这一次他又讲起了天下公义的说法。

  讲学第一天只有几个好奇的读书人来围观,高拱和张居正也偷偷看了。

  第二天消息传开,京师万人空巷,公卿大臣到贩夫走卒,都齐聚灵济宫听苏泽讲学。

  等苏泽讲学完毕,紫禁城传来消息,俞大猷之子俞咨皋,头顶《大诰》,在通政司为父鸣冤。

第272章 吾未壮(本卷完)

  通政司的官员都要疯了。

  《大诰》?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东西了?

  你告状还讲不讲基本法?

  这东西从洪武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过了,现在竟然还有人顶着《大诰》过来告御状?

  可是通政司官员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俞咨皋。

  驱赶他?可这不是祖宗之法吗?

  接下供状?那日后要是天天都有人顶着《大诰》过来告御状,那自己还活不活?

  就在通政司的官员都要疯了的时候,整个京师的目光终于都被吸引到了俞大猷的身上。

  临近过年,这个关押在诏狱中的浙江副总兵,成为了整个京师最热门的话题。

  而在这场风波中,最平静的却是徐阶。

  徐阶的长子徐璠,和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一样,没有科举入仕,而是封荫做官之后就陪着徐阶,帮助他打理各种机密的事情。

  徐璠的非常的焦虑,他终于忍不住冲进了徐阶的书房,对着父亲说道:

  “爹!今年弟弟来信就说过这个苏泽,此子果然针对我徐家!还是快点下令禁毁此书,要是传到陛下那边可就糟了!”

  徐阶正在书房临摹书法,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禁毁《说岳全传》?你是想让你爹真的做秦桧吗?”

  徐阶叹了一口气,这个大儿子是他从小培养的,可是这多年了,政治嗅觉不能说是很差,只能说是几乎没有。

  徐阶的几个儿子都没有科举的才能,徐阶本来还想要让他担任一些重要的职位,现在看来日后自己辞官,一定也要带着徐璠回老家。

  徐阶放下毛笔说道:“你爹没资格做秦桧,陛下更不是宋高宗。”

  徐阶看着纸上所写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张居正,叹息说道:“后生可畏啊!”

  再想想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徐阶只能闭上眼睛,看来自己百年之后真的要靠弟子照拂了。

  腊月二十七日,宫内传出了旨意。

  “浙江副总兵俞大猷,抗倭不力,导致倭寇入闽肆虐,革去其身上的职务和武举功名,将任百户前往大同府任职,抗击鞑靼俺答。”

  “俞大猷之子俞咨皋,身负军职擅自离京,革去一切军职贬为庶人,勒令归乡。”

  “南京国子监监生苏泽,责令在年前返回南京。”

  对于这三道旨意,跪在玉熙宫门口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终于站起身,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即使是陆炳这样的人入宫,也都是战战兢兢的。

  这一次为了救俞大猷,陆炳将《说岳全传》进献给皇帝。

  在皇帝看完了之后,只是让陆炳在玉熙宫外罚跪,然后宫内铜磬乱敲,宛如电闪雷鸣。

  不仅仅是陆炳,在玉熙宫服侍嘉靖的太监都吓得跪在地上。

  因为服用丹药,身上寒热颠倒,玉熙宫到了寒冬腊月,宫门和窗户也都是大开的,小太监也只能穿着单衣服侍,此时跪在外面的几个太监都快要被冻死了。

  等到铜磬声结束,陆炳听到了皇帝的声音:

  “朕不是赵构!朝中也没有秦桧!”

  紧接着就有了上面三道旨意。

  陆炳谢恩之后,摸着已经麻了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向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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