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起万历 第192节

　　穿得毛茸茸圆滚滚的朱轩姚第一个发出了感叹，尽管她已经是几人里面，穿得最多的了。

　　“阿姚，你坐到我母后右边去。”朱轩媖示意靠在自己身旁的朱轩姚坐到去皇后母亲的右边去。

　　朱轩媖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是想要跟朱轩姚一左一右，围着虚弱到昏迷过去的皇后母亲，为其供暖罢了。

　　是的，王喜姐已经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是虚弱的，还是累的，还是饿的，还是冷的。

　　“我不要。”朱轩姚摇着小脑袋，人小鬼大的她认真说道：“皇伯母身上一点都不暖和，我才不要去她那边，我要留在皇姐你这边。”

　　“阿姚你……”朱轩媖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说实话，她也舍不得让暖和和的妹妹走开，可她更舍不得让母亲受冻。

　　“怎么办啊……”朱轩媖心里急得不行，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可能的抱着昏睡中的皇后母亲，尽管她自己也冷的没有多少热气。

　　“皇姐，他看起来好暖和啊。”朱轩姚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

　　这里总共只有四个人，朱轩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朱轩姚说的是谁了。

　　透过朦胧的月光，朱轩媖看向了不远处的对面，只见张重辉正以一副极其放松的姿态靠坐在身后的小土坡上，姿行之淡定，好似他一点都不冷一般。

　　“你……不冷吗？”朱轩媖看似关心地主动问起了张重辉，目光却是盯在了对方身上那披着的厚重斗篷上。

　　此时的朱轩媖还不知道，张重辉那极好的眼神，已经看清了她所有的微表情，更是已经看穿了她的目的。

　　“冷啊。”张重辉好似没看见一般，轻飘飘地回道：“多谢公主关心啊。”

　　朱轩媖沉默了，她本以为对方会逞一逞男子气概，嘴硬说不冷的，没成想居然……

　　看着虚弱的母亲，朱轩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直接说道：

　　“可是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冷的样子，要不……你把你身上的斗篷给我母后吧？她身体不好，我怕她撑不过……”

　　“我身体也不好。”张重辉直直打断了对方的道德绑架。

　　朱轩媖高低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虽然平日里并不受宠，却也没人敢这样直白的拒绝自己。

　　眼下就这么被张重辉给直接拒绝了，朱轩媖实在是又臊又气，更无可奈何，只能是不甘心地控诉道：

　　“伱明明答应过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你怎么还反悔啊。”

　　“我什么时候见死不救了？”张重辉问道：“我又是找背风的落脚地，又是找柴火烧来给你们取暖，还给你们找水喝，我怎么就见死不救了？”

　　“我……”朱轩媖自知理亏，毕竟张重辉的确忙上忙下了许久，而且还是拖着伤腿，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她也很清楚，要是没有这个男人，她们三个东西南北不分的人，怕是早就被豺狼给叼走了……

　　“可是我母后她浑身都是凉的……”朱轩媖声音低了下来，小姑娘看着可怜兮兮的，没有男人顶得住这种撒娇。

　　然而，张重辉却是顶住了。因为他不相信宫里头长大的小姑娘家会单纯，尤其这个小姑娘还是李太后亲手带大的。

　　“既然你母后这么凉，那要不这样吧。”张重辉说着张开了怀抱，一副坦荡模样道：

　　“把斗篷给你们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也冷，干脆让你母后到我怀里来，这样就能互相取暖，两边不亏了。”

　　如此炸裂的话语，朱轩媖听完后当即便是像只炸了毛的兔子一样，气得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气急之下，她手忙脚乱地捡起了火堆旁散落的小石子，用尽她所有的力气砸向张重辉！

　　“啪……”

　　石头软绵绵的掉在了张重辉跟前，显然对方力气不够大。

　　“你朝我扔石头干嘛？”张重辉似乎并没有看出小姑娘生气了一般，甚至还故意道：

　　“怎么？难不成你也想来我怀里取暖？行啊，我又不是不同意！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就一起来吧？仨一起来，也行！”

　　“登徒子！”朱轩媖气得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朝张重辉扔起了石子，一边扔一边骂：

　　“你说的什么浑话！你你你！气死我了！”

　　朱轩媖其实还想说些更‘吓人’的话来恐吓眼前这个满嘴‘荤话’的臭流氓，比方说‘让我父皇砍了你头’之类的。

　　可她很清楚，狠话是好说，可万一要是把对方给逼急了眼，直接杀了她们，或者将她们给……那可就完蛋了！

　　一想到这些，朱轩媖是石头也不敢扔了，只能默默缩回身子，生怕惹怒了这个杀过人的登徒子。

　　事实证明，初生牛犊不怕虎是真的。

　　相比起朱轩媖的羞怕和谨慎，年仅十岁的朱轩姚却是脸皮极厚且大胆。

　　只见她不仅主动起身走到了张重辉前边，还二话不说就往对方怀里头钻！

　　“好暖和啊……”

　　感受着滚烫的体温，小姑娘是脸不红心不跳，她只知道这个大哥哥的怀抱很暖和，比她父王的怀抱都还要暖和。

　　这突如其来一幕别说是朱轩媖傻眼了，就连张重辉本人也傻眼了……

　　他本就只是客套客套，再吓唬一下这三个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而已，没想到这穿得毛茸茸圆滚滚的十岁女娃娃居然这么不见外，直接就朝他怀里钻了进来……

　　“阿姚你干什么呢！快从他身上下来！他是外男！万一被人知道可怎么办呀！”朱轩媖急得都快跳起来了，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

　　然而，朱轩姚却是连脑袋都不舍得抬一下，只埋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低声一句：

　　“皇姐，这里只有咱们四个人，只要你们都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啊。”

　　“可你是姑娘家！你的名声要紧啊！”朱轩媖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把妹妹从那登徒子的怀里拉出来。

　　事实证明，朱轩姚似乎是真的冻怕了，哪怕堂姐朱轩媖使出吃奶了的力气，却也没能把她从张重辉的身上‘扯’下来！

　　“皇姐，你放手吧，我不走！”朱轩姚死死搂着张重辉，说什么都不肯撒开这片温暖：

　　“我都快被冻死了，还管什么名声啊！再说了，他生得那么好看，我又不吃亏！你快放手啊！”

　　“谁说你不吃亏了！你不知道这个男人！他不是好人！他之前还……反正你给我放手啊！”

　　“我不放手！”

　　“你信不信我跟叔父告状！”

　　“那你去告吧！我又不是你，我才不怕我爹呢！”

　　“……”

　　朱轩媖拼了命的想把小堂妹从‘虎口’里拖出来，奈何她的力气居然比十岁娃娃还小，怎么拉都拉不动。

　　折腾了半晌，最终，朱轩媖还是放弃了。

　　没办法，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看着小堂妹像八爪鱼一样抱在张重辉怀里，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别闹了。”

　　许久没出声的张重辉像是个看孩子胡闹够了的老父亲一般，只见他将一把小匕首扔到了朱轩媖跟前，提示道：

　　“从你裙子上割两块布，把柴火堆里烧烫的石头包进去。”

　　看着地上的匕首，朱轩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也反应过来了张重辉话里的意思！

　　石头！烧烫了的石头！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先前张重辉捡柴火回来时，为什么还捡了整整两大兜子石头了……

　　原来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了她们会冷……而这石头……是专门为她们捡来的啊……

　　带着愧疚之意，朱轩媖匆急忙捡起了匕首，照着张重辉说的话做。

　　第一次使刀的她有些笨手笨脚，加上夜色昏暗她看不太清，划了许久才从马面裙上割下来一块奇形怪状的布块。

　　虽然边缘不平整，但好歹用来包石头是够的了。

　　紧接着，她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从柴火堆里捡起了石头。

　　火虽然灭了，石头却是仍还滚烫着，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娇小姐本就皮嫩，只翻找几下的功夫，手就被烫了好几个泡。

　　然而，朱轩媖也不知道是被寒风冻到没知觉了还是如何，哪怕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泡，她仍旧动作不停的在火堆中，匆忙翻捡着。

　　直到包好了第一个歪歪扭扭，但仍旧装满了烫温石的‘简陋版’暖手袋，并将其稳稳当当的放在了皇后母亲的怀里后，朱轩媖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继续再次割起了裙子，做起了第二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越来越暗了。

　　在朱轩媖做完第二个暖手袋后，第一件事便是急忙对张重辉怀里的朱轩姚说道：

　　“阿姚，我给你做好了一个暖身子的，你快从他身上下来吧。”

　　然而，回答朱轩媖的却并不是朱轩姚，而是张重辉。

　　“她早就睡着了，你自己留着用吧，另外把刀还给我。”

　　这一次，朱轩媖沉默住了……

　　沉默于小堂妹的适应能力，更沉默于……

　　看着一旁锋利的匕首，朱轩媖其实很想将刀留下来自己防身的。

　　然而，布袋内传来的阵阵温暖，又是那样的真实……

　　最终，朱轩媖还是做出了选择，她将匕首轻轻扔到了张重辉的脚边，还给了对方。

　　张重辉捡起了匕首，收回了袖口，再次抬手轻拍起了怀里毛茸茸的女娃娃。

　　该说不说，这女娃娃穿得多又厚，抱起来就像玩偶一样，特别舒坦。

　　与此同时，朱轩媖正透过朦胧的月色看着这一幕。

　　她本以为这登徒子会是个不正经的人，保不准还会欺负她那年仅十岁的小堂妹，没想到她看到的这一幕，却是……

　　朱轩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幕，她上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时，还是在家宴上。

　　那时，朱轩媖也是这么看着她的皇帝父亲，如此温柔宠溺的抱着她弟弟朱常洵。

　　那熟悉的抱娃姿势，以及那轻轻拍后背时的小心翼翼，与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似乎别无二致……

　　拍背而已，这样简单的一个小动作而已……

　　却或许是她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哪怕……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也一样……

　　“你怎么哭了？”

　　就在张重辉抱着暖和的女娃娃，准备歇息会儿时，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小姑娘一直在盯着自己瞧，瞧着瞧着甚至还流出了眼泪来。

　　“我没哭！”朱轩媖矢口否认的同时也是在惊讶，夜色这么黑，对方怎么看得见她哭了的！

　　“你的腿怎么回事？”逃避话题一般，朱轩媖问起了这个问题，似乎是怕对方误会些什么，她又补充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罢了，毕竟……你也见过我父皇，他的右腿也跟你一样……我只是想起我父皇了而已。”

　　“哦。”张重辉似乎对朱轩媖的父皇瘸腿一事并不感兴趣，只淡淡说道：“我只是不小心崴了脚，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