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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风起万历 第89节

  李太后看似什么也没有做,实则却是把‘一切’都给牢牢的捏在了手里!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只要自己‘抓住’了张居正这个‘男人’,那她就抓稳了所有的一切!

  可惜啊……张居正老了,最终也病死了。

  李太后没有了张居正,很快便也没有了冯保。事到如今,她更是连儿子都快要‘没有’了……

  她的皇帝儿子越来越无情了,不来看她也就罢了,甚至还限制了她的另一个儿子朱翊镠来看她的次数。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拼命磕头求自己的郑贵妃,李太后有些恍神……

  她不喜欢郑梦镜这个她儿子‘自己选的’儿媳,她更不喜欢儿子与她之间越来越生疏的关系。

  可终究,李太后还是只能妥协,因为她的皇帝儿子已经长大了。

  终究,李太后‘只能是’心软地轻轻抱住一直磕头的郑梦镜,轻轻对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儿媳,妥协又无可奈何地说道:

  “既然想你的孩子了,那就去看看他吧……趁他还小,趁他还没有长大,趁他还离不开你……别把他管的太死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李太后轻轻拍着郑梦镜的后背,似乎是在对郑梦镜说,更像是在对曾经的自己说。

  思绪感慨间,她已是泪眼朦胧。

  李太后又何尝不想,曾经那个听话乖巧的儿子,那个懂事的‘小万历’呢?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张居正已经死了,她也已经老了。

  ……

  乾清宫。

  郑梦镜几乎是‘飞’着来的,进殿后都还没‘来得及’给她的皇帝丈夫行礼,就先奔到了正在照镜子的朱常洵身边。

  “洵儿!洵儿你怎么样了?牙还疼不疼啊?啊!快把嘴张开让娘看看!”

  郑梦镜满脸心疼地揉着儿子的大胖脸,往日里恪守着的‘妻妾有别’在此刻都已经浑然忘记,她都敢自称是朱常洵的‘娘’了。

  要知道,往日里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郑梦镜都只敢让朱常洵叫自己‘母妃’。

  因为按照礼法,郑梦镜只是妾室,她的亲儿子朱常洵只能叫皇后为‘母后’,而她这个亲妈只能被称为‘母妃’。

  其实郑梦镜压根就可以不用在意这些,毕竟她拥有帝王的宠爱,她完全可以‘恃宠而骄’,无视那‘所谓’的礼法。

  可郑梦镜素来都以‘遵守礼法’自称,就连她的哥哥郑国泰在这些年间,也被她逼着上奏了十数封‘求立皇长子为皇太子’的奏疏。

  由此可见,郑梦镜有多急切于‘立人设’这件事。

  然而千方百计想要立好人设的郑梦镜,此刻却是已经无暇在意这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想要掰开儿子的嘴巴看牙。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晕过去……

  “天呐!洵儿!你的两个门牙呢!?”

  郑梦镜快崩溃了,她是听说儿子没了两颗牙,可没想到这两颗都是大门牙啊!

  大门牙啊!这可是‘门面’的象征!

  郑梦镜不肯接受自己儿子今后,会是个没有大门牙的‘皇帝’!

  “啊!我的洵儿啊!”郑梦镜急得不行,仿佛多看儿子的牙一眼就要爆炸!她忙转头看向皇帝丈夫,焦急忙慌地问道:

  “陛下!怎么办啊!咱们儿子的牙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郑梦镜火急火燎的担忧模样,朱翊钧无语扶额,耐着性子解释道:“洵儿才六岁,小孩儿换牙呢,以后会长回来的。”

  “啊?啊……原来是换牙啊……”郑梦镜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转瞬间她又是激动道:

  “可是陛下!咱们的洵儿可是皇子,他好端端的掉了两颗牙!肯定疼坏了!

  您可一定得把那个害洵儿掉牙的歹人,给狠狠惩治一番,给咱的儿子出气才行!”

  “就是!就是!”一旁牙齿漏风的朱常洵也是忙跟着起哄,恶狠狠道:

  “父皇!您一定要好好惩罚张重辉!最好将他凌迟处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看着宝贝儿子门牙空了俩大洞,说话又漏风的滑稽样子,朱翊钧既心疼又莫名的有些想笑。

  但朱翊钧还是忍住了,毕竟他身为朱常洵的父亲,笑的话多少有些不太妥当,他转头严肃问道:

  “张重辉在哪儿!”

  对于这个‘徒手’把宝贝儿子门牙都给崩掉两颗的‘罪魁祸首’,朱翊钧是相当愤恨且厌恶的。

  同时朱翊钧也在奇怪一件事:这小子的皮是铁打的吗?怎么这么硬?

  “回皇爷的话。”张诚走来低声回禀道:“张重辉本来被扣在午门那儿,可方才有人来禀报,说太后将张重辉给宣去慈宁宫问话了。”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朱翊钧还没激动,一旁的郑梦镜倒是先发出了惊呼,并激动道:

  “陛下!张重辉他一个外男!他怎么能进后宫啊!”

  相比于郑梦镜的激动,朱翊钧却是淡定的有些不太正常,他只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着。

  ……

  兜兜转转一大圈下来,张重辉就这么被带入了传说中的‘后宫’中。

  一路上,见到他的宫人们,都在问给他带路的太监一个问题——“外男怎么能来后宫?”

  那带路的太监始终都只有一个回答——“他才十三岁,还只是一个孩子。”

  而那些多嘴的宫人们,也都会嘟囔一句:“这止十三岁?最少都有十八了吧?”

  那带路的太监则答曰——“他真的才刚满十三岁。”

  ……

  慈宁宫。

  起初张重辉并不知道这后宫之中,究竟能有谁会想要见自己。直到看见高悬着的‘慈宁宫’三字牌匾后,他便知道了。

  才刚踏入慈宁宫的大门,张重辉就闻到了一股幽幽然的檀香味,这股味道一直持续着,在他被带入一座大殿内后,檀香达到了最盛浓。

  放眼望去,一位仪态万千,明眸皓齿的妇人正端坐于主座之上。

  妇人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淡黄色明制袄裙并不华丽耀眼,只朴素的在衣摆袖口处绣了几朵清雅至极的莲花。

  含着淡淡忧愁的婉转眉眼,令她看起来简雅却也不失风情,婉约却又不失韵美。

  “你就是张重辉?”

  看着眼前容貌清隽俊逸,姿态挺拔如松的少年郎,素来不爱眯眼的李太后,此刻眼角处的细纹却是微微皱起了。

  她看得很是仔细,似乎想透过这副年轻的躯壳,看出些‘什么’来。

  “回太后。”张重辉目光平静,迎着美妇探究目光的同时,他点头应道:“我就是张重辉。”

  张重辉如此直视李太后,按礼是为不敬。

  然而李太后却是没有斥责对方,反倒是十分罕见地停下了捻着佛珠的手,眼波转动间,话意深长地微微笑道:

  “听闻你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于尚书,申阁老他们信了你就是……你祖父?”

  李太后的这个问题很显然,她在试探张重辉究竟是不是张居正。

  虽然她不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张居正,可礼佛多年下来,她也不敢保证这世间之事,是否有所绝对了。

  “太后娘娘风姿依旧,当真是岁月匆匆都格外怜惜。”

  张重辉没有直接回答李太后的试探,然而此番意味不明的回话,再配上他那些许复杂的目光,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以为他又在装?不!其实他是在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张居正!

  与此同时,李太后已经停住了笑容,瞳孔微微颤颤之际,眸光中的惊讶似明了一般转瞬而去。

  “孩子,我知道你不是他。”李太后笑得温柔,‘似乎’丝毫没有怪罪张重辉的‘假冒’。

  就如她身后挂着的观音像上的观音一般慈和宽容,毕竟她就叫‘慈圣皇太后’。

  ‘被拆穿’了的张重辉虽然没有说话,然而他却仍旧从容不迫地直直注视着李太后的双眼。

  如此大胆直接的目光,倒是把李太后都给瞧得止不住避开了眼。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这般年纪’不该‘怯场’,李太后又鼓作起气看向对方。

  “年年青丝染秋霜,岁岁行步渐龙钟。金玉满堂终有别,一朝梦醒万事空。”

  这莫名地吟起诗,李太后却是没有再念下去了,而是看着张重辉,似乎在等对方来继续念下去。

  这一次,原本还‘大胆’着的张重辉突然‘怂了’起来!他开始‘急着’躲开对方的眼神,一副在逃避什么的模样!

  这一“羞涩”的举动,令李太后那颗‘时隔多年’的心,‘再次’滞了一下!

  一时间,气氛怪异极了。

  似乎‘读懂’了什么一般,李太后没再‘等’对方说下去,将目光转向身后那副观音像上的同时,她满怀惆怅地道出了那下半句‘答案’:

  “纵有红尘千般乐,聚散别离尽随风。唯有莲光常相伴,世间悲欢自从容。”

  话音落了,接下来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李太后惆怅望着观音像,似在回忆着什么。

  而张重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再看他那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在‘愧疚’,又似是在‘纠结’。

  其实,张重辉只是在‘心慌’,慌着想道:“糟了!我都这样明显了!她该不会‘也’以为我是张居正吧?”

  最终,是李太后先开的口。

  “看来是我老了……”

  说罢,她很惭愧失落地低下了头,已年过四旬的她,此刻却是如忧愁着‘少时烦扰’的二八少女一般,暗含心愁,无言以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李太后念罢,转身看向张重辉,眼中虽仍含探究,言语却是认真且暗含期盼地问道:

  “人面不在桃花在,春风又会怎样笑人面呢?”

  张重辉一时间哑住了,心中感慨‘女人不论到了什么年纪都得哄’的同时,他直接便是回道:

  “太后娘娘,草民才疏学浅,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噢?这样嘛?”李太后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似乎急于求证什么一般,她甚至还专门踏步走到了张重辉跟前,且问了一句怪话:

  “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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