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5节
宦官道:“嘉王不比二大王文治武功,所以官家派我们保护嘉王。”
赵柽道:“好,那你们就尊官家的命,去保护三哥儿,且莫拦着本王,否则本王谁的面子也不给!”
“二大王……”宦官道:“属下们可不想得罪二大王啊!”
赵柽眯了眯眼:“是觉得自家武艺不错吧,杨戬那老东西教了你们不少吧,来来让本王瞧瞧,你们都学到了那老东西什么!”
“王爷,让我来!”谭真在旁急忙道。
“不用!”赵柽摆了摆手。
“二大王,还请回吧!”
“二大王,老奴们万万不敢和二大王动手!”
“废话!”赵柽脸色一沉:“滚开!”
两名宦官身形向中一合,两个人身体竟然直接堵在了后宅的门前。
“还请二大王回……”二人异口同声,却是话还没有说完,便都瞪圆了眼睛,接着,“轰隆”一声大响,二人“哎哟”惨叫,竟直直地跌到了两旁地上。
赵柽站在月亮门前,只觉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这两名宦官都是有武艺在身,打磨得一副好筋骨,他用从戴宗处学得的神行无影冲上前,本待速度飞快,去到近前时攻其不备,哪知身体的速度确是飞快,拳上的速度却压根没有跟上,最后竟是硬生生撞开二人,落个自家人形兵器下场。
这神行无影……赵柽痛得咬了咬牙,那两名宦官倒在地上直接起不来了身子,也不知骨头撞碎几多。
“二哥你……”赵楷见状顿时大惊,他哪里见过如此凶猛,立时再保不住洒脱姿态,只是道:“二哥且莫如此,有话好生商量。”
赵柽揉了揉臂肘,刚要闯门,却听谭真喊道:“王爷,冯聚在那边!”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树旁,正有一人缩头缩脑朝这边观看,听得谭真言语,竟是扭头便跑,不是冯聚又是谁。
想这冯聚,自逃进嘉王府后哪里敢出门,原本在殿前司靠着些关系眼中只有嘉王,这番受高俅密令做下此事后才觉不妥,左右一打听方知晓这位二大王居然是个敢杀人的,天可怜见,他冯聚做了十几年武官,连只鸡都不曾杀过,顿时心中觉得上了高俅大当,可此刻后悔又哪里来得及?
龙卫军中他见事情待发,便直接跑走去了殿前司,结果高俅居然镇压不得,更没奈何跑来嘉王府,想着这王府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安全地方,却没料到依旧被追上门来,可他却再无可去之处,外面凶险,无论如何也不能擅做离开。
但他又总担心自家安危,听到二大王上门,偏要去窥探一番,没成想,竟被发现,这下可真是再一番的追悔不及。
冯聚待跑,一众将官便追,个个奋力,只想着立时抓到这贼厮鸟,是砍是剐且不说,总能松口气回家搂上娘子好生睡上一觉了。
谭真更是甩掉盔甲,跑步向前,他本就武艺精通,不是其他将官可比,三两下便赶到冯聚身后,直唬得冯聚三魂失却二点,七魄丢了六分。
“三大王救我!”
赵楷在后方直看得怒气冲天,就是身躯也不停颤抖,他本是自诩极高人物,又向来爱惜羽毛,若是在自家府邸,自家的关系,还被人捉拿了去,那他嘉王的脸面再也无处安放。
“谭真你这杀才敢尔!”赵楷喝道。
谭真心里乃是真个怕,知道此事做下便彻底恶了嘉王,若有朝一日嘉王上位,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可他军中出身,又在皇城司厮混多年,自有一股狠厉之气,只是暗咬牙关,心中啐一句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便抬脚将冯聚踹倒,随后拎其后领,如同拎小鸡仔般提了过来。
“谭真,你找死!”赵楷双眼血红,他生长这么大,乃是头次这般动怒,一向自诩身似行云流水,心如皓月清风,出生尊贵无比,样样都拔了世间头筹,却被一个军胚粗汉忤逆,心中便已是不堪忍受。
赵柽不理他,看向冯聚:“鼠辈安敢如此?”
冯聚筛糠般哪得辩解,只是道:“三大王救命,三大王救命啊……”
赵楷快步上前:“赵柽,你莫要欺人太甚!”
“嗯?”赵柽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三哥儿此刻便是连兄长都不叫了?我大宋礼孝当先,你如此悖逆,不怕传扬出去被士林耻笑?”
“我,你……”赵楷此刻已经被气得眼冒金星,哪里还有半点矜贵模样,口不择言道:“赵柽你闯我后宅,也不怕天下人唾骂!”
赵柽玩味地看着他:“唾骂?相比唾骂,后宅被闯才是被津津乐道之事吧?三哥儿若不怕那人言汹汹,添油加色,自当出去说便是了,到时我看看这天下人笑得是我,还是你,说不得民间书人还编来绣像话本来卖,定能赚一笔好银。”
赵楷闻言脸色一变:“好赵柽,和那些军痞呆久,亦变了厚颜无耻,你且莫走,与我一起进宫城见爹爹细说分明。”
赵柽自不理他,只是唤手下将这冯聚绑了,便要押出王府。
赵楷哪里又肯放人,令侍卫兵丁团团围住,虽然不敢动手,却也让其不能轻易离去。
赵柽下令便待刀枪相见,闯荡出去,却不料这时,从那后宅的月亮门里跑出一名小娘。
却见这小娘袅袅婷婷,婀婀娜娜,摇摇摆摆,哭哭啼啼,直接上前抱住赵楷,梨花带雨般泣道:“大王就忍见奴家哥哥被带走治罪吗?”
赵楷皱眉不语,小娘复道:“若是就这般将哥哥带走,大王颜面何存,难不成大王就怕了那齐王不成吗?”
第32章 戏弄
赵楷闻言,立时脸儿便青了,忽地伸手从一旁侍卫腰中拽出雪片也似钢刀,叫道:“今日谁也别想带走冯聚!”
赵柽见状,不由笑道:“三哥儿甚么时候会耍刀了?莫误伤了自家,到时指头断了,臂膀扎穿,鲜血横流,腥气满身,再落了疤痕,可就难看了!”
赵楷闻言,手臂微微颤抖,忽然一甩手,将那钢刀丢去一旁,却是大声叫道:“不能走,赵柽你不能带走冯聚,你若是带走他,我就和你拼了。”
赵柽轻叹口气:“这话是怎么说的,三哥儿你见自家成了什么样子,若是被外人看了哪还有半点体面。”
赵楷想辩解,那小娘又道:“大王,且莫听齐王言语,他便是存了复杂心思,想扬了自家名气,弱了大王威风!”
赵楷闻言急道:“赵柽,你现在带人走还来得及,否则我誓不与你善罢甘休!”
赵柽眼瞧了瞧那小娘子,道:“我们兄弟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胆敢插嘴妄言!”
小娘子道:“齐王欺我家大王温润,奴家如何说不得!”
赵柽冷笑道:“三哥儿,你这小妾还有无家教,似这般坏我皇家名声,若叫官家得知,若叫天下士子得知,你却又待如何?”
赵楷闻言,激灵灵猛打了个冷颤,他回头看向小娘,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猛地一脚踹去,却正中小娘胸窝,小娘“哎哟”一声便向后倒,立时人事不知。
“赵柽,我惩戒自家府内人,你不必看乐,今日冯聚无论如何都不可带走!”赵楷动了拳脚,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厉意,在这一刻掩了温文尔雅。
赵柽看向他,忽然温和一笑,一只手轻轻抚额:“三哥儿,莫忘却,哪怕这天地崩,海水倾,日月失明,我们却是兄弟!”
赵楷甩袖道:“赵柽,你莫虚伪言语,作态惺惺,今日就算是金乌西出,玉兔北下,母鸡打鸣,也休想带冯聚走!”
赵柽闻言哈哈一乐:“三哥儿果然不愧状元之才,连母鸡不会打鸣这等事都知晓。”
赵楷怒道:“赵柽,你莫欺我连闻鸡起舞都不知?”
赵柽笑笑,眼神扫过一旁的将官:“既如此,那便卖三大王一个面子罢了,谁叫我等是兄弟。”
赵楷本是怒目相视,闻此言表情微霁,却下一刻突地“啊呀”声大叫,身子跌跌撞撞向后蹒跚而去。
原来却是赵柽脸色变沉,手上一把短剑忽然向冯聚刺去,立时鲜血喷溅,只听赵柽道:“侍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冯聚,勾结外寇,盗窃军马,曲通夏辽,意图不轨,经查实潜逃嘉王府,又欲对嘉王不利,现场捕获,就地格杀!”
“你,你,你……”赵楷脸色变得煞白,在两名侍卫地搀扶下才勉强站稳,却看着赵柽那溅满鲜红的袍子,嘴里再也吐不出半个他字。
“三哥儿,我卖你面子,人就不带走了。”赵柽手上一滑,短剑已是无踪影,他对身旁将官吩咐道:“虽是解了嘉王险危,却也一番叨扰,还不给嘉王赔礼!”
众将官哪料得赵柽如此激烈手段,原本只当要将这冯聚带回问罪,却不料竟这般直接杀死,个个不由头皮发麻,心下寒战,对着嘉王行礼道:“三大王告罪,请恕我等叨扰,下不为例,三大王宽宏。”
赵柽道:“都回去吧!”
一众人再不管其他,径直离开嘉王府而去,路上无人敢拦。
待到远处时,赵柽直接遣散了众人,自家独自回了王府。
他坐在中堂,不过几刻,便有黄孤到来,又不过片刻,戚红鱼过府,赵柽低语一番,两人转身离去。
这时天色依晚,高俅正坐在府中发闷,那揉腿的娇艳小妾被他抬脚踢去一旁,伸手提了壶酒便走向花圃。
花圃有暖石的桌墩,高俅坐上自灌了一口,稍稍压下心中惴惴,今日事他内里着慌,未曾料到那二大王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有心去官家那述说一番,却想着毕竟皇子亲王,赵姓血脉,哪里会讨了便宜,且他借马在先,虽不算甚么谬误,却明眼人一瞧便知其间猫腻,叙说出来反而不美。
高俅待一壶酒全灌下肚,愈发愁闷,左思右想,便要去蔡京府上讨要个主意,却在这时,忽然闻得气息不对,明明花圃一旁,该馥郁芬芳,怎却哪里来得一股恶气扑鼻?
他欲起身寻找出处,却有人来报:“太尉,不好了!”
高俅立时恼怒,煌煌东京城,巍巍太尉府,哪里来得不好!
却听那报事儿的上气不接下气,言道:“太尉容禀,府后两侧不知哪里来得闲汉,躲过了巡查的兵丁,将那腌臜之物皆抛进府中,却是连桶带恶物一点不剩!”
高俅大惊,急用袖口掩鼻,唤道:“怎敢太岁头上动土,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报事儿的亲随道:“出门去捉,早就跑个干净,连影子都未曾捉回一只。”
高俅怒道:“且去追寻,纵是地皮掀起三尺,也要找到纵恶之人!”
报事儿离开,高俅左右踱步受不得恶,急匆匆跑回房间,正打算更衣出门前去蔡府,忽然那报事儿的亲随又来求见。
高俅厌烦道:“何事再来!”
报事儿讷讷不敢言,高俅抓起桌上酒壶劈头打去,那亲随哭道:“非是小的不说,理该禀报,却又不敢!”
高俅观其脸色,知有隐情,便和了面皮,道:“说来就是,恕你无罪!”
报事儿的这才道:“适才门外墙边,又来人呼喊,喊完便跑,惊动了四邻,且遍地撒下纸张文字,百姓兵丁皆见。”
高俅奇道:“喊的却是甚么?”
报事儿的嗫嚅,道:“小的怎敢说,太尉请自看。”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张纸儿递了上去,高俅接过一瞧,顿时面色一变,大叫一声向后扑倒,那纸儿飘落,只见上面浓黑的墨水醒目,分明写了“高俅扒灰”四个大字!
转眼昱日,东京城一则传闻沸沸扬扬,朝堂军中,具皆乐道,黎庶民间,莫不得知,茶余饭后,引做笑料。
且说这天黄昏刚过,夜色即起,赵柽在府中饮茶,忽有人来报宫中内侍求见,赵柽见了面,却是道君皇帝招他进宫,赵柽应承,更了衣便随那宦官出府而去。
第33章 是非曲直
赵柽入皇城,随内侍进入延福宫,在一座殿门前停下。
内侍离开,门前两名小宦官见了礼,赵柽推门走进。
道君皇帝今日依旧素蓝道袍,正坐在龙书案后写字,见赵柽进入,并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耍弄手中笔杆。
赵柽看去,却是一篇阐述雷法的道经,经文晦涩难懂,云山雾罩,字儿却写得真是好看。
他便也不动,只是观看,一刻钟后,道君皇帝才歇了笔,道:“二哥儿昨日做下好多大事!”
赵柽纳闷道:“爹爹……”
道君皇帝双眼看他,自有威仪,道:“你跑到三哥儿府内杀人,这事三哥儿不敢往外说,只跑来对我讲了,言你跋扈嚣张,全没模样,无一分皇家风仪。”
赵柽了解这位便宜老爹,杀人不是重点,哪怕是他亲自任命的武官,重点是失了皇家风仪。
赵柽略一思索道:“爹爹,孩儿却是为了三哥儿好,这杀人恶名且让孩儿自身一人背上就是,只要其他哥儿姐儿安康喜乐,一脉同气,埙篪相和,孩儿自愿做那黄须儿,张益德!”
道君皇帝目光炯炯,瞅了他片刻道:“却是如何说?”
赵柽行礼道:“战马之重,远胜兵械,那副都指挥使冯聚,无有军令,擅将数千匹战马带走,此乃弥天大罪,死万次都不足惜,纵使孩儿不在东京,如此大事,岂不知上奏爹爹?他胆敢自家行事,眼中何来朝廷官家,分明就是逆贼叛臣,居心不良!”
道君皇帝思索道:“却是如此,此人胆子大了,唯恐出事。”
赵柽又道:“此人有一家妹,唤作冯家奴,是三哥儿的小妾,如此浅薄身份,居然那冯聚仗此张扬出入嘉王府,屡近后宅,肆无忌惮,三哥儿却是何等人物,芝兰玉树,温润君子,高情远致,襟怀坦荡,此等逆臣左右于三哥儿身旁,孩儿唯恐对三哥儿不利,便哪怕污了孩儿自身的名节,败了孩儿的积攒的声望,亦要护兄弟姐妹安康,孩儿义无反顾,便直接杀了这冯聚,哪怕做弟弟的不解孩儿这片苦心,但见他等无危安之虞,孩儿心头亦畅!”
道君皇帝点了点头:“二哥儿,却是枉你一片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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