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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80节

  赵柽瞅了瞅他,道:“何止师门,老师共收弟子五人,我与大师兄就只知道小师弟是谁,至于二师兄和四师妹却连名字都不晓,你们三人过门攀亲,本王又哪知尔等是谁!”

  云九霄沉默几息,道:“既如此,肖云飞可还活着?”

  赵柽道:“此人乃朱勔逆贼从犯,如今大牢里押着,需带往东京受审!”

  云九霄道:“放了肖云飞,老夫转身就走,不与你再做纠缠!”

  赵柽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指着云九霄道:“匹夫,来到本王门前拿捏姿态,装腔作势,冒充本王师门,又纵容弟子逾礼不敬,聒噪生事,还想要了犯人,一走了之?”

  女子闻言顿时气道:“你这秦王不知好歹,师叔驾临不倒屣相迎,扫榻以待,居然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话语,待回去后我定要禀报师公,将你师门律条罚事!”

  云九霄看了眼四周军兵,缓缓道:“你以为靠这些寻常士卒,就能留下老夫等人?”

  赵柽呵呵一声,稍稍向上抬了抬手臂,就见那围在前方的数百名军兵,都举起一物,两三只巴掌大小,上面弦筋紧绷,勾着森寒铁矢,竟然是手弩。

  而后面的军丁更是一层持长矛,一层举弓箭,足足五千人,便是鸟都飞不出一只。

  云九霄瞧见那数百只手弩都对着自家三人,终于变色,任他武功再高,能飞檐走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对上弓弩包围下的人海战术,怕也是难以逃脱,何况还有两名弟子,艺不如他,他都未必走掉,这俩弟子就更走不脱了。

  “你可以试试!”赵柽微微一哂。

  “慢着!”云九霄双眼寒芒射出:“你如此欺师灭祖,就不怕有一天周师兄知道此事吗!”

  赵柽闻言连瞅都不瞅他,举起的手便要落下。

  “好,我们走就是!”云九霄眉头紧锁:“人老夫也不要了,但你别忘记了,肖云飞可是你的师兄,你若是杀他,就是叛门之罪!”

  “匹夫,敢于本王面前妄谈罪过!”赵柽冷哼道:“满嘴谎言,逾礼滋事,当面冲撞本王,持凶器招摇过市,和判贼朱勔勾勾搭搭,何等大罪?居然还与本王谈罪过,还想着要轻松离开?”

  云九霄闻言身体一震,拧眉看向赵柽:“你要如何?”

  赵柽道:“放下身上兵刃,束手就擒,否则……乱箭齐发,生死不顾!”

  “你!”云九霄死死盯着赵柽:“竖子……敢尔!”

  赵柽脸色阴沉,此刻顿起杀心,冷笑道:“老匹夫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还是大宋的天下,岂容你附逆猖狂!”

  他说着手就要往下落,却看云九霄身形一动,竟直奔园门这边冲来,显然是存了擒王的想法,若是不想束手就擒,那抓住赵柽就是唯一破局之法。

  赵柽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可哪有心思和他动手,带着众人往后一退,后面的血色先锋军就迎上前方,也都拿着弩箭,一轮箭雨就射了出去。

  云九霄看势不好,主意落空,急忙后撤,但此刻后面箭雨也都射来,他手上瞬间出现一把剑,边拨打箭矢边大声喊道:“住手,老夫愿束手就降!”

  赵柽眯了眯眼,示意弩手停下,但就是这一轮弩箭射过,场中的男子便已经受了伤,肩头肋下中了两箭。

  女子则脸色苍白,若不是刚才不顾颜面,直接趴倒,恐怕已经被射成刺猬。

  这时杜壆喝道:“放下手中兵器!”

  云九霄咬了咬牙,看向男女弟子:“都放下吧!”

  看三人丢掉手中兵刃,杜壆又道:“给我捆了!”

  三人立刻被军兵抹双肩拢二背捆起,老者闭目不语,男子脸色煞白,女子却还想言语,但看着四周举弩士族,眼神中闪过恐惧。

  赵柽瞅了瞅三人:“掌嘴!”

  丁大蟹和武松杜壆三个上前,一顿耳光轮扇去,丁大蟹打那黄衫女子,边打边骂:“恶毒村姑,还痛不痛快口舌了?”

  女子两下便被打得嘴巴红肿,根本说不出话,接着丁大蟹又几巴掌,竟然打掉了她满口牙,立刻两面腮帮瘪了下去,活像五六十岁的无牙老妪。

  赵柽观看片刻,三个都成猪头形状才叫住手,心中琢磨着杀或不杀,他是想杀,但恐日后周侗那边不好交待。

  周侗没说师门之事,给这些弟子留下回旋余地,他这边直接杀光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即便不好杀,却也绝对不会让几个好过就是,想了想叫人从狱中提了肖云飞过来,四个一起跪在地上,赵柽道:“你们到底和逆贼朱勔有何勾结,若不从实招来,直接砍掉脑袋!”

  三名弟子都看向云九霄,露出急迫神色,他们也不知道云九霄和朱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竟然派肖云飞去保护朱汝礼。

  云九霄这时脸庞肿胀,嘴角流血,勉强开口道:“老夫哪里认识朱勔,只是认得朱汝礼一人而已,那年老夫游历东海,兴之所至,在海岸演练武艺,他恰巧路过,连声叫好,想要拜老夫为师,可老夫看他已经年近二十,骨骼筋脉早就成型,无法再练门派武艺,就回绝了他,没想到他非但不恼,竟然,竟然……还赠给了老夫十枚金叶子。”

  赵柽闻言皱了皱眉,那三个弟子也是露出惊讶神色。

  云九霄继续道:“随后他要了老夫住处,说有空拜访,哪怕学些皮毛也可,老夫看他出手大方,便告诉了他,前阵子他派人送来五千两白银,说是想寻求个武艺高强之人保护,老夫就……就让云飞过去了。”

  赵柽闻言冷笑道:“朱家是何等门户你又非不知?张嘴师门,闭嘴师门,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出卖了师门的人品武艺,真个辱没师门的是你这匹夫才对!”

  肖云飞这时看向云九霄,露出不相信神情,没想到云九霄竟然是为了钱,才让自家保护朱汝礼。

  赵柽瞅着几个,实在看得心烦,杀又不好杀,关起来也没有用,思索片刻后冷冷道:“各打五十杀威棍,丢出城去。”

  寻常人十杀威棍就能打死,至于眼下这四个都是武者,就多挨些,若是死了,那就算倒霉。

  一顿棒子打完,四个都趴在地上不动,与死狗无二,随后军兵拖着向城外而去,赵柽则转身回了园子。

  随后第二天商议返回东京,第三天点兵启程。

  赵柽依旧走水路,要去扬州接赵元奴、卢俊义等人。

  大军在城外分开,童贯带人马自走,烟尘滚滚北行。

  赵柽则去水口坐船,上了长空浩志宁远神舟,一路扬波,率领后方战船,浩浩荡荡而去。

第401章 父慈子孝

  此刻是八月初光景,桂花香飘,馨芳满东京。

  一场空前盛大的凯旋仪式在南薰门外举行,两个时辰后,赵柽进城。

  先回了王府,安顿好一切,下午入宫。

  五马驾车,直上御街,金枪兵开道,长刀兵紧跟,两旁斧钺仪仗高唱回避,百名赤披风枣红马侍卫末尾相随。

  不似以往走皇城东门,而是直去正南宣德门,穿阶过殿,来到延福宫前。

  赵柽背着双手,抬头看延福宫匾额,两名小宦官急忙跑过来相迎。

  进去不多远,张迪又来,满脸堆笑,口中念念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剿灭乱贼,立下不世功勋。”

  赵柽点了点头:“小事耳,何足道哉。”

  边说边至延福殿前,此处乃延福宫主殿,五门十扇,紫檀框棂,张迪快步进里通报,片刻出来:“王爷,官家宣觐。”

  赵柽笑了笑,张迪毕恭毕敬把扶着门扇,他轻掸了袍上灰尘,迈四方步走进。

  殿内中间地上铺猩红毯子,是真正猩红,用百只猩猩血漂染的颜色。

  《礼记》中记载: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

  这个时候的九州天下,还是有猩猩存在的,但就因猩猩血色鲜红华丽,可近贵物,所以慢慢被捕杀一空,后世不存。

  红毯两侧,各有一只巨大兽炉熏香,沉木在里幽幽散发气息,让人头脑清爽,精神倍增。

  赵柽走上前去,就看道君皇帝坐在御书案后,手上正忙着什么,似没注意他的到来。

  可赵柽何等目力,瞅了瞅便发现,道君皇帝不过是把左边的砚台拿了右面,右面的笔洗倒腾左边,一支山河毫则左右都不是,最后却伸手摸向旁边的小酒盅。

  这是瞎倒腾什么呢?他不说话,道君皇帝也不说话,依旧在那里倒来倒去,装作不知他来。

  赵柽抿抿嘴唇,两人就这么耗着,最后有宫女进门送小橘红,道君皇帝只得抬头,目光落在赵柽身上。

  赵柽急忙礼道:“啊,爹爹!”

  道君皇帝喉头滚了滚:“二哥儿,回来了?”

  赵柽眉梢微扬:“是爹爹,孩儿回来了!”

  道君皇帝……

  两人大眼瞪小眼,此刻不觉有些尴尬。

  赵柽所立的功劳实在太大,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但总也要有个说法,道君皇帝内心烦愁。

  赵柽也不知说什么好,童贯平叛,他和赵楷坐镇两翼,他击溃了贼军其中一路,又收复了杭州,然后于杭州再大败方腊,接着识破方腊假死阴谋追杀海外,不但杀死方腊,连方七佛、吕师囊,这贼军中真正的二三号人物也都栽于他手。

  童贯、赵楷剿匪剿了个寂寞,哪怕杀得贼军再多,但贼酋却不是陷在他们之手。

  当日道君皇帝在金殿许诺,擒杀贼军各级将官,都有递增的封赏,但如今要怎么封,怎么赏?

  道君皇帝干咳了一声,给自家斟了盅小橘红,一饮而尽。

  “爹爹!”赵柽开口:“孩儿给爹爹带回一份礼物。”

  “噢?”道君皇帝端着酒杯:“吾儿除了献上贼酋方腊首级,还有别的礼物?”

  赵柽笑了笑:“孩儿给爹爹带回一百万两白银,金珠玉器十大箱,还有江南苏杭一带土地园子商铺的地契若干。”

  道君皇帝闻言手立刻一抖,酒杯都差点掉了,他双目隐隐放光,竟然是钱!他眼下最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吗!

  这两年打田虎,打王庆,国库几乎打空了,就是艮岳都没钱继续填充修整,打方腊可是将所有的库底都划拉出来,才勉强供上粮草等物,至于之前许诺的一些赏赐都不知道拿什么去给,总不能都换成官职吧?升官却也是要加俸的!

  “一百万两白银,十大箱子珠宝吗?”道君皇帝咂咂嘴,顿觉舒心。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看来派老二去江南是对的,老二不但打仗在行,就是这搜刮……不不,就是这生财也是有道啊,不像三哥儿,前几天灰溜溜从河北回朝,连一贯大钱都没送过来,实在让人失望!

  “是,爹爹!”赵柽道:“那些地契也值不少银钱,爹爹愿意留下充进皇室也好,愿意卖掉变现金银也罢。”

  “好,好!”道君皇帝刚要夸奖几句,忽然心中狐疑起来,就算这老二再生财有道,一些浮财不说,可这土地园子商铺的地契都是从哪里来的?

  不会是那些被杀士族家里的吧?那些东西可是不好动的,人被贼军杀了谁都无可奈何,但这些土地什么可是不会变换姓氏的,毕竟那些士族在朝中还有子弟为官,并没有死尽。

  “二哥儿,何来这些财物?莫非是江南士族……”

  赵柽就知道君皇帝有此一问,此刻一摊双手,笑道:“爹爹,孩儿把朱勔杀了!”

  他与童贯杀朱勔这件事并没有上折奏报,就是怕朝中议论起来,节外生枝,所以要亲口与道君皇帝叙说。

  “啊?”道君皇帝闻言一愣,脸色微微有些不愉地道:“你,你杀朱勔做甚?”

  朱勔还是很得他心思的,而且这么多年办事不遗余力,他这边想要什么奇异的花草湖石,朱勔那边都能挖空心思给弄来运送进京,就这点别人谁也代替不了。

  “唉唉……”赵柽叹气道:“孩儿也是不得不杀啊,这朱勔他想要造反!”

  造反?一听到造反二字,道君皇帝不由身体一抖,他现在最怕听到这个词,这两年来造反都接上了,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险些要去他半条命。

  “朱……朱勔造反?”道君皇帝脸色难看地道。

  “正是!”赵柽声音朗朗道:“那朱勔家中豢养甲人死士,处处逾制不说,他儿子朱汝礼,身为白身,居然披甲带兵,造反行径众人目睹,而且……江南应奉局有个绰号,不知爹爹听说过没有?”

  “什么绰号?”道君皇帝心中寻思,这披甲带兵怕不是事出有因,毕竟苏州也被贼酋围困,朱家人原本就掌些兵丁,虽然被贬为白身,可想要杀贼也说不好,这倒是罪不至死,更不至株连灭门。

  “爹爹,那应奉局号称……东南小朝廷。”

  “什么!”道君皇帝正在思索,忽闻此言立刻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桌案:“老二你说甚么?”

  赵柽唇角抽了抽,心想这怎么还叫上老二了呢?忒也难听,怕不是平日里心中就这么称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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