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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84节

  赵棫摇头:“没有,五姐就初三那天过来送一次点心,再没见到,就是信息也无。”

  赵柽道:“那你是从哪里知道此事的?”

  赵棫道:“二哥,外面都议论开了,就算是一些茶店酒肆里也都知晓,百姓都在谈论。”

  赵柽皱了皱眉,这怎么可能?按理来说这种皇家事情,民间绝不可能知道如此快才是,自己都是刚刚知道,怎么市井中就传闻开了?

  莫给是蔡家……赵柽摸了摸下巴,肯定是蔡家故意传出去的,可蔡家为什么要这么干呢?借迎娶公主的名头,为家族造势?蔡家好像不需要用这种拙劣手段,毕竟早就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了。

  “二哥,我进不去皇城看不到五姐,我听说蔡鞗那小子虽然不是抢男霸女的坏胚子,可,可……”

  “可什么?”赵柽倒也没听过这蔡鞗有什么恶闻,不像高衙内那般誉满东京。

  “可他喜欢去青楼!”赵棫痛心疾首地道:“他都二十五了,还没娶亲,就是因为喜欢去青楼,一年有半年住在那里,连家都不回!”

  “逛青楼啊……”赵柽愣了愣,说实话在大宋这个时代,逛青楼真不算什么毛病,甚至在文人当中还算是一种风雅,可是你这一年之中有半年都住在青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你以为你是柳三变呢?

  “不是逛,是以青楼为家!”赵棫气道:“我听茶店里的人说,他之前和一个花魁勾搭火热,居然要娶回蔡府做小妾,蔡太师不同意才就此做罢,五姐怎么能嫁给这种人呢!”

  赵柽闻言有些尴尬,皱眉道:“市井传闻,未必当真,还是要看福金的意思。”

  “二哥,我,我这里有封信,麻烦二哥进宫带给五姐。”赵棫从怀中摸出个双鲤封,递了过去。

  赵柽接过来道:“带信没问题,正好我也要进宫一趟,不过福金自家若是同意这门亲事,八哥儿就不要再操心了。”

  赵棫低头道:“五姐若是看了信还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赵柽笑了笑:“你最近就在街上闲逛?”

  赵棫苦笑道:“二哥,我也没什么本领,除了闲逛又能做甚,从小只是读书,旁的没有一技之长,科举又不能考,混吃等死罢了。”

  赵柽想了想:“我给你找点事情,愿不愿意去做?”

  赵棫闻言忙道:“当然愿意,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都要烂掉了。”

  赵柽点了点头:“这事情倒也和读书有些关系,你应该做得来,等我消息就是。”

  赵棫连忙道:“如此最好,若是舞刀弄棒之类,我也不会,早知道小时候就和九哥儿一起学些拳脚了。”

  赵柽摇头:“他天生有半吊子力气,和他学甚,我现在就进宫去瞅瞅。”

  两人一起出了门,赵柽叫人备车,随后直奔皇城而去。

  进了皇宫后,他先去了郑娘娘处,一大群妃嫔正在聊天吃果子,见他也不外道,礼节过后,就说起道君皇帝赐婚的事情,也都有些纳闷为什么赐了蔡家。

  赵柽听了一会儿,问到福金去了哪里?

  小乔贵妃道:“刚才还在这边,听了我们说起,脸皮薄跑掉了,兴许回去自家住处。”

  赵柽想了想,出门离去,走不多远就在一众帝姬所住的宫苑旁边,看见了赵福金正在和赵瑚儿堆雪人。

  不过两个脸上都没有什么欢喜颜色,赵瑚儿就算年龄小,也是一副忧闷神情。

  听见赵柽脚步声,两人望去,赵瑚儿随后跑过来道:“二哥,五姐要嫁人了,我不要五姐嫁人。”

  福金低声道:“我才不嫁人,谁也不嫁。”

  赵柽笑道:“这是什么混账话,不嫁总得有个理由,可不是想不嫁就不嫁的。”

  说完,他把赵棫的信递了过去:“八哥儿刚去了我那里,捎给你的。”

  福金接过信打开看了,小脸顿时变得煞白:“二哥,我,我……”

  赵柽道:“我虽然没看这信,倒也能猜出写了什么,不过是些道听途说之词,未必完全可信,但是八哥儿让我给你,你也不要全听他的,毕竟他闻来的未必就真。”

  福金摇头道:“二哥,有没有这信我都不会嫁的。”

  赵柽道:“却是为何?”

  福金道:“……我,我眼下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我不想嫁。”

  赵柽思索道:“可是爹爹那边已经赐婚下去,虽然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怕也是不会出今年。”

  福金道:“不管如何,我就是不嫁!”

  然后她转身就走,向着自家住处而去。

  赵瑚儿拽着赵柽的手:“二哥,你去求求爹爹,不要让五姐这么早嫁出去。”

  赵柽看着福金的背影,叹了口气:“二哥去试试好了。”

  赵瑚儿闻言立刻拍起小手,朝福金追去:“五姐,五姐,二哥答应去找爹爹了,五姐不用嫁了。”

  福金闻言身体一颤,回头道:“二哥,这等事情,爹爹岂会同意?”

  赵柽道:“权且试试吧,我也觉得蔡家不是良选,就不知爹爹是怎么想的,勋贵门庭那么多,为何选了蔡家。”

  他边说边走,向着延福宫而去。

  福金看他走远,小声道:“勋贵我也不嫁……”

第405章 见帝

  赵柽一路走到延福宫门前,两名小宦官正在侍立,他问道:“官家在哪里?”

  小宦官忙道:“卑下给王爷带路。”

  赵柽点了点头,跟着小宦官来到成平殿前,然后进去通报,片刻出来:“王爷,官家让王爷进去。”

  赵柽看着成平殿的门棂,在他印象中道君皇帝极少来这座殿,不由心中纳闷:“都谁在里面?”

  小宦官道:“回禀王爷,李相公在呢,还有蔡同知。”

  赵柽道:“李邦彦和蔡攸?”

  小宦官连忙称是。

  赵柽想了想,这两个虽然位高权重,但平素里哪有什么正事,进宫就是找道君皇帝玩乐,也不知今日又弄出什么花样来。

  他眼下要讲的是家事,让这两个听见不好,虽然两个都和蔡京不和,李邦彦不必说,恨蔡京大权独揽,至于蔡攸这个蔡家大公子最近接连上本参劾三弟蔡翛,甚至恳请道君皇帝处死蔡翛,已经和蔡家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

  可既然来了,总没有再回去的道理,进里瞅瞅再说,家事不家事的,让两个听到哪怕不好,也可以敲山震虎,由两个传出消息,让蔡家知道自己的态度。

  进了成平殿大门,就看里头灯火通明,尽管外面还是白昼,但殿内却点了许多火烛,道君皇帝正坐在案后笑得前仰后合。

  再瞧殿内前方,李邦彦身披一张虎皮,头戴虎帽,身后拖着条长长的虎尾,扮做大虫在地上轻啸叫吼。

  赵柽一下就惊到了,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惟妙惟肖,这李邦彦是见过真老虎的,声音摹仿得也像,浪子宰相果然名不虚传。

  可就算再像,你毕竟是当朝少宰右丞相,这般演戏兽禽,取悦君王,成何体统?

  赵柽皱了皱眉,地上李邦彦看到他进门,也不起身见礼,反而是依旧做虎状,连用了扑、掀、剪三招,似是炫耀,又似讨好,不知用个什么法子,虎尾打地“啪啪”作响。

  赵柽气急而笑,这可真是荒了大唐了,也不怕将来史书记载,遗臭万年?

  这李邦彦是有前科的,出丑邀宠,并非头次。

  他出身怀州银匠之家,家中算有财产,生得美风姿、少倜傥,受父亲李浦影响,从小喜诗文,好交游,经常呼朋唤友到家中吃喝,又好施舍义气,这点倒和宋江比较相像。

  只不过宋江交往的都是绿林好汉,江湖大贼,这李邦彦则是交往寒士读书人。

  每遇到有进京赶考的举子需要接济,必出手大方,所以但凡河东举人入京者,一定会取道怀州拜访他,如果要添置什么东西,李邦彦会和父亲李浦马上停下手上事情帮对方备办,而且又资助路费,因此他声誉渐渐鹊起。

  后来得过他救济的寒士举子得第升官,念他好处,便思相报,这些人核计一起,竟齐心协力地将他荐举补入了太学。

  他借此种人脉在东京行走,无往不顺,大观二年时,道君皇帝赐他进士及第,授任秘书省校书郎,试任符宝郎,从此正式步入仕途。

  这人因在民间市井长大,熟习猥鄙之事,向来对答敏捷,擅长做戏,行为放荡不羁。

  他喜欢蹴鞠,脚法细腻,花样繁多,不下年轻时候的高俅。

  又喜欢写荤段子艳词小曲,但凡他写了新段子,就有青楼来买,回去让姐儿们唱给客人听,无不叫好。

  他又常常把街市俗语编为词曲,人们争相传播,他洋洋自得,自号李浪子。

  李邦彦姿仪秀美,道君皇帝就吃这套,于是得宠,宫中每次宴饮,他都会客串成倡优伶人,在宴会上插科打诨。

  有一次,是他刚刚升上少宰的时候,道君皇帝开大宴,他事先将生绡画成龙文贴体,就是在一种薄而透明的丝绸上绘画了飞龙形状的花纹图案,制成紧身衣裳,贴肉穿在里面,假做纹刺,准备在宴席中表演杂戏。

  等到酒过三巡之后,王黼先上了场,脸涂青红,穿着短衫窄裤,完全是个丑角扮装,和倡优侏儒们一道表演,看得道君皇帝兴奋不已。

  他见时机成熟,紧接着跳了出来,扮一名街头酒徒,酒徒喝醉酒的丑态他淋漓尽致地表演出来,惹得道君皇帝笑得不行。

  他随后越演越来劲,竟学酒徒心热脱衣,那脱衣的样子与真酒徒无异,接着扭起曼妙的腰肢,杂以各种诸如抛媚眼、甩臀、提胯、勾小指头的挑逗的动作,“宣示文身,时出狎语”,众人大惊,接着是大笑不已,道君皇帝笑得上不来气。

  可这脱下去,露出了假纹身,虽然是一层薄薄丝绸,道君皇帝也觉得有些太不像话,借着酒劲,操起旁边侍卫仪仗棍棒,口里叫道:“酒鬼无赖,该打!

  这李邦彦在前面跑,道君皇帝持棍在后面追,众大臣笑个不停,真是热闹非凡。

  道君皇帝边追边让他穿衣服,李邦彦不穿,绕着满场臣子四下奔走。

  一时间,叫骂声、嬉笑声、打闹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待闹得差不多了,李邦彦便逃到廊下,攀着梁柱,像猴子一样“嗖嗖嗖”地爬了上去,然后学女子娇滴滴地向道君皇帝求饶。

  道君皇帝跑得累了,命宦官传旨:“可以下来了!”

  这时郑皇后和众嫔妃从后殿过来,听到笑闹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进来观看。

  眼前情景顿时让郑皇后差点气炸了肺,怒道:“成何体统,下来!“

  道君皇帝看郑皇后来,脸皮过不去,也道:“下来吧,下来吧。”

  李邦彦在梁上却毫无羞惭之色,竟还风情万种,笑嘻嘻地对道君皇帝吟咏道:“黄莺偷眼觑,不敢下枝来。”

  郑皇后气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指着李邦彦骂道:“宰相如此,如何治理天下。”

  众大臣见皇后这般动怒,都不敢笑了,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张迪把衣裳丢给李邦彦,李邦彦这才红着脸穿好。

  可此事以后李邦彦不以为忤,反以为荣,依旧我行我素,一时被民间称为浪子宰相,与王黼这个金毛宰相两两交互,大巫小巫。

  赵柽此刻看他学虎颇为形象,也不知该夸赞好,还是该嘲讽两句,就听道君皇帝在前面笑道:“二哥儿定是见过真大虫的,看士美学得可像?”

  赵柽瞅着地上的李邦彦,李邦彦听道君皇帝说话,更来精神,再做探头探脑状,赵柽笑了笑道:“孩儿却是打死过真大虫,李相公扮的这个与真无二,就是比孩儿打死那只小上不少。”

  李邦彦头脑敏捷,闻得此言,立刻来了想法,做出惧怕之状,畏首畏尾往后退去,最后屁股撞到柱子,“嗷”地一声,回头假装要上柱逃命,可老虎上树又怎比得猫,大抵只上个一丈左右,再难攀爬,李邦彦“呜呜”一声,就摔落下来,然后四脚朝天,不停哀嚎。

  道君皇帝见状笑得喘不上气来,赵柽摸了摸下吧,心想这李邦彦做宰相真是屈才了,倒不如拉到自家戏班子,又能写又能演,用不了多久就会爆红啊!

  道君皇帝也不问赵柽来干什么,就叫他坐下,然后命宫娥上了酒菜,赵柽喝了一杯之后,蔡攸就走出去唱曲。

  蔡攸这曲也是李邦彦编的,名字叫做打虎上山,唱到激动处,也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根棍棒,两人竟然在殿中搏斗起来。

  虽然是假打,但翻跟头张把式,颇为好看,不知不觉半晌过去。

  随后两个累了,告罪回座,喝了几杯酒后道君皇帝才想起赵柽竟然过来,看着他道:“二哥儿进宫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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