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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57节

  “哪里,哪里!”元果急忙道:“小人怎敢如此想,公子去哪里小人就去哪里,小人跟定了公子左右。”

  赵柽忽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刘营长,知道前几日来的那两名女子是何人吗?”

  “前几日两名女子?”元果愣了愣,心想那不是你这恶王从城中挑来作乐的吗?

  “小人……不知。”他摇头道。

  “呵呵,那是你妹子派来赎你的!”赵柽道。

  “嗯?啊!”元果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公子……那,那两名女子是我妹妹派来的?”

  “是啊,就是元镜派来的!”赵柽淡淡道:“你说过不让本王卖掉你,本王就让她二人见你一面后,打发走了。”

  “可是,可是……”元果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公子,公子那时为何没告诉小人啊。”

  “怎么!”赵柽立刻冷下脸色:“你在埋怨我吗!”

  “啊,小人不敢……”元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看来你还是很想回去啊!”赵柽哼道。

  “小人不想回去,一点也不想回去,小人并非此意……”元果惊惶道:“小人当时说了那么多贬低家妹的话语,怕传进她耳中啊……”

  “传是肯定会传过去的。”赵柽面无表情道:“刘营长你很怕元镜吗?”

  “小人……是有点怕她!”元果咬牙说道:“从小便有些怕。”

  “哦?”赵柽扬眉道:“这却奇怪了,你怕她做甚?”

  “小人打也打不过她,说也说不过她,如今她又做了皇妃,小人怎能不怕她。”元果哭咧咧地道:“小人那日言语抹黑她,她听了后肯定会恼怒,小人害怕她心中怨恨,伺机报复啊!”

  “你如今身在卓啰,只要跟在本王身边,与西夏彻底割裂,她又能到哪里寻你报复?”赵柽冷笑道:“何况她即便赎你回去,你真以为会没事?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吧!”

  “小人省得,省得!”元果忙道:“小人不回去的话,无非罪名就此坐实,但李乾顺又抓不到我,小人回去则须辩解,可这等大事又怎么会轻易脱罪,就算侥幸不死,也是要关进大牢之中的,恐怕还要动刑伺候,到时生不如死。”

  “你还不算笨,能想通其中关节!”赵柽道:“起来吧!”

  元果哆哩哆嗦从地上爬了起来:“公子……”

  “城中哪家酒楼菜好?前方带路,本公子有些饿了。”

  “好嘞。”元果擦了把汗水,心中松口气,别说他妹妹来赎他,就算是他祖宗来赎他,他都不会走的,自辩岂有那么好辩?谁知道元镜是不是想拿他的命去换家中其他人性命,他眼下谁都不相信,亲娘老子也不行,自家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公子,这城内最好的酒楼唤作松涛,就在不远处。”

  “怎么是汉名?”赵柽纳闷道。

  “是汉人开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小人给公子带路。”元果说着,弯腰向前走去……

  卓啰城北城门,每天一个时辰的开放时间即将过去,可就在这时,从城外过来了两名赶羊人。

  羊并不多,大概十几头模样,赶羊的是老翁老妪,年岁都已不小。

  羊群到城门前被军兵阻住,老翁从身上拿出一张皮纸递了上去,军兵看了眼,是西夏牧户的身份证明,不过这东西此刻没用,须得能出示卓啰城周边居住的皮卡,皮卡上会具体列出持有者的住地。

  他刚要下令将人和羊全部扣下,就看老翁又从身上拿出一物,正是皮卡,随后声音沙哑地道:“军头,我们夫妇是十里外额尔寨的牧人,这番乃是往城中送羊的。”

  军兵仔细检查了皮卡,看起来有些新,不过却是真的,他问道:“羊送去哪家?可有人来接!”

  老翁行礼道:“回军头,是送给松涛酒楼的,不过眼下没人来接,以往都约着日期送去,但之前打仗断去联络耽误了,这才晚到现在,军头若是不信,可派人跟随就是。”

  军兵想了想,对旁边道:“去两个人跟着,到松涛楼后询问一下。”

  立刻两名小兵出来,吆喝一声,跟随老翁老妪向城中走去……

第470章 绑人,刺杀

  赵柽在松涛楼上饮酒,他坐于窗边,白家两兄弟和元果桌旁相陪。

  酒并不算好,但却很烈,是被大宋那边称为塞上春的西夏酒。

  赵柽喝一口酒,吃一口盐炙羊肉,观望楼下风景。

  此刻正是初夏季节,和风暖煦,阳光明媚,街上行人三五成群,或说或笑,似乎早忘记了前些时日的战火纷飞,还有城中的血流成河。

  他沉默了片刻,道:“兴庆府风景如何?”

  元果忙放下手中油渍渍的羊排,擦了擦嘴角道:“公子,兴庆府比这里热闹十倍百倍,堪比辽国上京。”

  “哦?”赵柽瞅他道:“你去过上京?”

  “没,没去过……”元果讪讪道:“都是听说的,兴庆府中有辽学、汉学,辽学里有契丹人教授,他们时常会说起上京的事情。”

  赵柽淡淡道:“想去上京看看吗?”

  “去上京?”元果呆了一下:“小人从没想过这事情,上京也实在太遥远了,听说眼下正在打仗呢。”

  “你没有想过去上京观看,本公子倒是想过去兴庆府瞧瞧呢。”赵柽放下酒杯,缓缓说道。

  “公子……要去兴庆府?”元果闻言心中顿时一惊,这恶王什么意思?居然说出这般的虎狼之词!

  他想去兴庆府?他去兴庆府干甚么?兴庆府可是大夏的国都啊,他若是去了兴庆府的话,那大夏……元果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本公子去不得兴庆府吗?”

  “不是不是……”元果眉毛跳了跳,小声说道:“公子合该去兴庆府,合该去……”

  “哼!”赵柽冷笑:“西夏不得天命,李乾顺昏庸无道,早就应主动退位,让河西四郡地盘并入中原,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无见刀兵,天下太平。”

  元果眨了眨眼,心中腹诽,这恶王果然专横跋扈,那怎么不让宋国并入大夏呢?岂不是一样的道理!

  赵柽似乎看破他心事,淡淡地道:“党项蛮夷,怎可与汉习相比?若不早日一统,学汉文,教汉化,近汉居,又怎得文明?似这般牧野荒原,朝醒山石,息睡篷户,与茹毛饮血的野人何异!”

  诛心啊诛心!无耻啊无耻!元果心中顿时大气,分明就是想要吞并西夏,灭了他们党项的朝廷,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这恶王真真是狂悖无道。

  “公子所言极是,小人一直以来也这般做想,只是从没有机会去实现,如今得遇公子,真乃小人三生有幸也,小人定然追随公子,兵指兴庆,马踏贺兰,成就大业!”

  赵柽哈哈笑道:“书同文、车同轨、度同距、量同衡、币同制、行同伦、地同域,元果……你觉得如何!”

  “公子有经天纬地之才,震古烁今之能,定然可以实现此等豪情壮举,小人今生追随得见,真乃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元果一脸谄媚地道。

  “刘营长汉文学得不错啊!”赵柽笑眯眯瞅他。

  “小人,小人敬公子一杯……”元果心中乱跳,急忙端起了酒杯。

  赵柽喝了口酒后,眼望窗外,刚想再说句什么,忽然瞧见不远处一名老翁和一名老妪赶了羊群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军兵。

  羊并不多,只有十几只模样,但却生得十分肥硕,可见这西夏河西草原之地,正是牧养牲畜的佳所。

  他眼神从羊群身上缓缓落向老翁老妪,目光不由顿了顿,见这羊都被赶往松涛楼院内,便伸手敲敲桌子:“松涛楼的老板什么来历?”

  白家两兄弟自然不知,看向元果,元果不晓赵柽何意,愣了愣便开始思索起来,片刻后才道:“之前与公子所报不假,这松涛楼老板确系汉人,只不过他似乎有个叔叔在兴庆府军器监做官,是以才能在卓啰开下这般大的酒楼。”

  “兴庆府做官……”赵柽眼睛眯了眯:“兴庆府做官的汉人多吗?”

  元果道:“并不算多,凤毛麟角,远没有契丹人多。”

  赵柽点了点头,忽然道:“刘营长会下棋吗?”

  “下棋?”元果一脸迷惑:“略懂一二,公子是要……”

  赵柽道:“日里枯燥,有空时我找刘营长对弈几盘。”

  元果心中纳闷,却赔笑道:“小人遵命,公子随时可找小人下棋,小人也没什么旁的事情。”

  赵柽点头起身,白霸急忙去结了账,随后一起走下楼去……

  转眼日头偏西,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刻,卓啰城西方半空,一轮胭脂色巨大红球撒下点点余辉,映照得城内家家户户房顶都是灿烂一片。

  就在松涛楼后方大院内,有几进青石房舍,最靠里面的一间屋中,两人在喝酒吃饭。

  这两人年岁不小,正是送羊过来的老翁和老妪。

  只见这他们此刻浑然没有了之前那种谨小慎微姿态,老翁虽然坐着,但一条腿支起,脚踩在长条凳上,双手抓着只羊腿猛啃,不时还用西夏语咒骂两句什么。

  老妪也没了原本的唯诺模样,反而露出一脸奸相,在桌上挑挑拣拣,喝了口酒又吐掉,同样在骂骂咧咧。

  就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音,老翁回头瞅了一眼,没好气地道:“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闪进一人,又马上将门关闭。

  “牛掌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探得如何了?”老妪奸细着嗓子说道。

  “二位,二位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被称为牛掌柜的是名中年男子,神情有些紧张,不停擦着面上汗水。

  “快说,快说!”老翁不耐烦地道:“这卓啰城眼下已经陷入了宋手,老夫可不愿意多呆片刻,办完事后就要马上回去!”

  牛掌柜道:“是,是,二位听我说,我已经问到了……”

  片刻之后,老翁将手中没有了一丝肉的羊腿骨丢在地上,皱眉道:“这么说来想要将人绑走并不容易?”

  “不容易,不容易!”牛掌柜自家也拽把条凳坐下:“而且就算是绑出来,也不好带离城池,每日卓啰城只开放一个时辰,而且城门口处盘查十分严厉……”

  “甭和老夫说这些废话,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带出去,还找你做甚!”老翁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坛子,也不用碗,直接对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道:“怎么出城你想办法!”

  牛掌柜脸皮抽搐地道:“若是想不出来怎么办?”

  “想不出来?”老妪伸手猛地往桌子上一拍,那木桌顿时“哗啦”一声板裂腿折散了架,桌上的东西滑落一地,酒坛子也摔碎成数片,“想不出来也得想!”

  牛掌柜吓得一哆嗦,老翁阴恻恻地道:“实在想不出来,那老夫就只有割了人头带走,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不过你要知道那可是镜妃娘娘的兄长,到时候别说你,就怕你在兴庆府军器监的叔叔都……”

  “我,我尽力想,尽力想……”牛掌柜心乱如麻,这不是倒霉催的吗,之前担心宋军抢掠屠城,后来并未发生,心中刚刚松下口气,却又摊上这么档子事。

  他叔叔虽然在兴庆府军器监做官,但他却只是个生意人,非是谍子之类,虽然在这卓啰城里开酒楼多少也倚仗些叔叔名号,可却从未与军中太过勾搭,今日这两人拿着叔叔的信来让他帮忙,他想要推辞却是不敢,叔叔在信里说得决绝,此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那信里隐晦提到事情关乎宫中镜妃,若是做不好,怕要牵扯身家性命,他哪里还敢不从,只是要将一个大活人偷偷运出城外谈何容易?眼下虽然城门已经开放,但限时不说还盘查严紧,真到那刻人没有运出去,消息走露,自家恐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翁这时冲外扬了扬手:“别苦着一张脸皮,回去想办法,若我二人得手,自会前去寻你。”

  牛掌柜愁眉苦脸出门离开,老翁看他走远,对老妪道:“我看此人愚蠢,不能指望,倘若真绑了人却出不去城,那就杀死算了,只带首级回去复命也是个交待。”

  老妪低声道:“皇妃可没说要死的兄长,会不会怪罪你我两个?”

  老翁阴沉着嗓音道:“这种事情皇妃哪能亲自说出口?但真运不出去活人便也只好杀掉,皇妃的目的你我又非不知,总是为家人脱罪,虽说杀死兄长乃是下策,但也是脱罪的一种办法,你我两个为皇妃排忧解难,皇妃又有何怪罪?”

  老妪点了点头:“这城中险恶,倒也只好如此……”

  赵柽吃过晚饭便带着白家二兄弟去找元果。

  元果如今并没专人跟随看守,只是呆在统军司后面一处院落不能随意进出。

  赵柽也住在统军司中,不过他住在东边的大宅,元果住在西面的小院。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擦黑,司内各处都点上了红灯笼,外面打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赵柽回头看了眼白霸和白战,两人一个捧着花梨木的围棋罐,一个提了张棋盘。

  他要去找元果对弈,白天就曾说过,并非临时心血来潮,而是他看到那对赶羊进入松涛楼后院的老夫妇后觉得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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