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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76节

  所以眼前这些西夏骑兵,虽然都有些武艺,但大抵就是军中常见的那种军枪军刀军拳之类,最后比拼下力气和熟练度,不如的便要送命。

  可此刻张宪麾下这些轻骑,手上都有绝活,阴狠毒辣,乃金枪手徐宁还有宗师杜壆教的。

  单对单,怕是对面一两个回合都未必能够走上,混战冲锋突围,敌多己寡的情况下,会吃些亏,可这个吃亏只不过是数量的差距,真冲起阵来,却立刻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仿佛一杆笔直标枪,直接凿穿了对方的阵形!

  对方一千多两千来的骑兵,根本不擅长这种直接硬踫硬狠撞在一起的战斗,武艺阴狠也远远不如。

  轻骑不是这么用的,这是重骑的打法!

  尚未等后方追兵到来,张宪率着这支队伍,就已经杀穿了对面西夏骑兵的阻挡。

  西夏这支骑兵人数占优,而且早有准备,但是根本连一波冲击都没有抗住。

  直接场上人躺马倒,鲜血喷溅,嚎叫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西夏军惊呆了,不可能啊,这宋军什么时候战力变得这么强了?

  宋军的长处其实是步兵,骑兵一直差些,尤其山地之上,相同人数装备,不是西夏骑兵的对手。

  但当下只是短瞬时间,就把数量是他们将近一倍的骑兵给击穿击溃了!

  西夏军不相信,但事实就在就在眼前,现在这支看似宋军的先锋队伍,已经杀进步兵之中。

  “拦住!拦住!”西夏军中的头领军官大声喊道,他也没料想会出现这种情形,正常来讲,对方哪怕数量翻倍,有两千骑,他们也都可以阻挡无碍,至少拖到山中埋伏的军马出来夹击毫无问题。

  可现在却是,明明对方只有一千人,别说阻拦,竟是连拖都拖不住。

  就算他喊的声音再大,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这路宋军仿佛热刀切油一般,从步兵丛里划出一条通道,突围成功……

  张宪此刻两眼血红,心情沉重,虽然只用短短的时间就逃离了西夏军队包围,可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手下有折损!

  想要一千人从近两千骑兵,三四千步兵之中逃脱,不死人是绝无可能的。

  他心中粗略估计,至少有几十骑刚才葬身战场,每一个骑兵都是宝贵的财富,何况这些骑兵与对方那种并不相同,几十人足可顶对方一二百。

  赵柽手中的兵马不多,哪怕战力高,可兵少也是软肋,每一个都得加倍珍惜,如今刚到敷川,寸功未立,就被对方偷袭伤损,张宪觉得自家犯了大过。

  就在他带着人马顺着渡兰湖向前飞跑之时,忽然看见远远的似有一支队伍迎面而来,急忙抓起望远镜观瞧。

  当看到镜中出现的旗子上隐隐约约写着杨字,顿觉松了口气,是杨志带人到了。

  张宪回头望一眼,后面的西夏军并未追来,毕竟刚才的一战震慑住了对方,而且对方的步兵占多半数,无法跟随一起追击。

  两支队伍片刻就遇到一起,对面杨志已经看出不妥,大声道:“张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宪自觉没脸,却又不好不答,道:“遇见西夏埋伏,拼命杀出重围……”

  杨志顿时大惊,忙道:“西夏兵在何处?王爷担心,这才派我过来接应,没想竟真的遇见了。”

  张宪摇头道:“就在后方,倒并未追赶,如今不是继续潜伏山林,就是绕路回敷川去了!”

  杨志道:“既然如此快快与我去迎王爷队伍,顺便禀报军情。”

  半个时辰之后,距离敷川城十五里的临时大帐内,赵柽面无表情地听着张宪汇报。

  张宪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遭遇说了一遍,然后低头道:“属下冒失,乃至军兵折损,还请王爷降罪罚过。”

  赵柽面无表情瞅他,淡淡地道:“罚自是要罚的,但你须知错在何处,否则罚了又有何用?说不好下次还犯!”

  张宪道:“属下聆听王爷教诲。”

  赵柽道:“我信上与你说零波山内有西夏军事,让你小心探查,是也不是?”

  张宪道:“王爷信上确实如此说的,属下……”

  “然后你就按照信上说的去做了?”

  “是,属下没去敷川近前,便先往零波山内查探是否藏有埋伏……”

  赵柽冷哼了一声:“查探就查探,可你将人全部带入山中做甚?外面居然没留一个盯着敷川四处动静,那渡兰湖周边平坦,视野极好,但有风吹草动,立刻便能看到,可你全带进山内,不中埋伏才怪!”

  “是,王爷教训得是!”张宪讷讷答道,他在回来路上也想过这个缘由,却是当时建功心切,也没思虑西夏会用计谋,总是自从兵发秦王川后,一切太顺利了,心内麻痹大意。

  赵柽看了看他,缓缓又道:“就算是强盗小偷,去做事情之前,也知道留下几个人望风把眼,一看情势不好,立刻往去报信,然后一起风紧扯呼,你这行军打仗,抢夺城池,不比盗贼之事重大百倍?却全无盗贼的半点细腻心思,还不如那些绿林了。”

  “属下,属下……”张宪恨不得一头扎进土里,实在是没有脸皮面对王爷,这些道理他都懂,平素也够冷静,此番实在是心太急了。

  赵柽摇了摇头:“读过那么多兵书,不但要记在心中,更要学会使用,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对方,今番事小,还能逃跑回来,若是下回遇到的埋伏有一万人,三万人,你还怎么跑?怕会马革裹尸而还了!”

  “属下懂了,属下知罪,还请王爷降下责罚。”张宪嗫嚅道。

  “责罚自然是要降的,刚才我问过杨志,你带走一千人,回来九百四十六,共损失五十四骑,伤一百八十七……”赵柽沉吟道:“对方大概有多少损耗?”

  “这个……”张宪思索道:“对方骑兵伤总有四五百的样子,至于死多少不好计算,步兵也怕有这个数目,只多不少。”

  赵柽想了想:“出去自领三鞭子,回营思过。”

  张宪应了一声,出门叫来亲卫,取过马鞭去场中脱除铠甲站下,然后叫亲卫用力狠打。

  马鞭这东西可都是筋鬃制成,韧中有硬,三鞭下去,立刻有血痕从衣上隐隐透出,随后亲兵赶紧上前扶住,架着他去了帐篷。

  赵柽坐在椅上听外面没了动静,便唤来杜壆,道:“敷川境况与之前预想不同,居然有大兵守护,想来是西寿保泰军司的主帅为防备我军东进,将原本会州、应理等地的驻军全都调了过来,只为防住柔狼山这一线,如今更是在零波山内布下了埋伏,你可有策破之?”

  杜壆想了想:“王爷,这般看来,想要破敷川,必须得先荡涤零波山,不然咱们这边攻城,那边山上就来偷袭,可就不好了。”

  赵柽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可外界的地图虽有,山中哪来?对方熟悉山内地形,咱们这边却是两眼一抹黑,强行进山必中埋伏,到时就算涤清,恐怕损失也无法承受。”

  杜壆微微思索道:“想要荡平山内,必须得有细致的情报,属下愿意带几人进山探查一番,在那等地方就算被发现,依着山林,对方也奈不得我何。”

  赵柽道:“你乃宗师我自然放心,只要不是平原狭室被困,怎么都有机会逃走,山林之中更加自由,只是探查这事非一人可以完成,你打算带着谁去?”

  杜壆想了想:“属下带时迁、卢大、韩二足矣。”

  赵柽点头道:“这三人武艺虽然都不高,不过脚步身法倒是快上一些。”

  杜壆道:“时迁能够飞檐走壁,卢大擅长爬杆攀树,韩二则会搬石穿土,有他们三人在,事情必成。”

  赵柽道:“那你就去找他们三个拿出章程,愈快愈好,毕竟此刻已经兵临敷川,拖延下去,于我方不利。”

  杜壆站起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商量得当后再来报给王爷知道。”

  看着杜壆出门离去,赵柽摸着下巴心中思考,既然西寿保泰军司将人马都调来这边防御,那一但下了敷川,会州等处肯定空虚,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直杀过去?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晨,吃过饭后,赵柽正坐在大帐内观看斥候送来的军报,杜壆带着时迁、卢大、韩二过来请命往零波山去。

  赵柽当即同意,杜壆也不多言,四人不穿盔甲,轻衣骑马,片刻就离开了营盘。

  此刻这扎营之地距离敷川十五里,距离零波山也差不多,但四人不好从渡兰湖那边上山,唯恐遇见西夏埋伏,便绕了绕,走得远些往了西北方向,却是多行出二三里路。

  待还没有到达山下之时,四人便舍了马匹,然后步行来至山脚。

  这一侧却是不比渡兰湖那边,并没有路径,不过这却难不倒他们,杜壆道:“无路更好,不易被发觉,咱们也不用开辟山径,只凭借武艺上山便是。”

  三人点头,也不觉得如何困难,毕竟这零波山并非那种树林浓密之处,需要披荆斩棘,只是有些地方乱石陡峭,难以缘爬,但以他们的轻功,完全可以过去。

  就这样四个没用多久就进入山内,这时举目四望,零波山不似那些其它大山苍凉雄阔,反而颇有些小家子气息,这也是此山内丘峰较多,但又不高大的缘故。

  杜壆辨别了一下方向,自是要往之前张宪遇见埋伏的地方走,他瞅着三人道:“就此分开,并头前进,绝不能冒失,一但被对方发现就立刻放响箭报信,全部撤退离山,万万不要拖沓!”

  三人点头,分开行事,且说时迁心中欢喜,他自从投了赵柽麾下,并未立过什么大功,之前征方腊虽然随军,但只有冒充明教徒哄骗方七佛一事,没有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这次来至陇右,却觉得自家运气要到,说不得建功立业就在此番。

  他看杜壆等人没了踪影,自家也施展起百鬼夜行的本领,在林间石隙穿插而行,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动静,不由急忙藏身一株大树之后,侧耳仔细倾听起来。

第489章 破山,截杀

  时迁躲在大树之后,听到前方说话,都是西夏语言。

  他之前在陇右学过一阵夏语,随军进盖朱、破卓啰,接触的又都是夏人,此刻大抵能够分辨明白。

  这是两个男子的声音,正在发着牢骚。

  一人埋怨山间蚊虫蛇蚁太多,被咬扰得难以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另一人则是骂西寿保泰军司的都统军,将他们从应理调到敷川受罪,自家却在会州城内吃香喝辣饮酒作乐。

  之前人急忙劝他莫要大声说话,他却道此处远离山下,宋军又听不见,有何不能说的?

  之前人气得拍腿,言道怕什么宋军听见,还不是怕同袍闻得前去告密,到时至少要挨上一顿皮鞭受苦。

  另外一人这才闭嘴,随着阵悉悉索索声音过去,开始往后方走。

  时迁心中思索,看来这两人是过来解手,但潜藏之地应该距此不远。

  杜壆他们几人分析过山中情形,推测西夏军埋伏未必一处,毕竟零波山内无有老林,没哪儿能够一起躲藏数千人马,怕是都分散开来隐匿。

  这也是不好一人过来探查的原因,因为一个人就算发现埋伏也看不完全,总得几人同来,至少要划出大概范围,做到心中有数。

  时迁在树后等了片刻,听到再无声息便现出身形,他并未直接冒然跟随对方,而是开始爬树。

  他身子灵巧细瘦,上树自然不成问题,虽然没卢大特殊的攀登本领,就算倒着也能爬十丈大树,但却也不慢,而且并未发出什么动静,十几息后就来至树顶。

  找了个树杈骑上,隐身绿叶之间,伸手打着凉棚瞭望,却看见两条身影正在不远处晃荡,应该就是先前树下说话之人。

  这两人走到个乱石嶙峋、杂草密集之地,然后低头钻进,那处明显山势较低,转眼便看不到踪影。

  时迁在树上没敢轻举妄动,他双目不离,又侧耳细听,也没听见别的声响,不知那石草内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于树杈上又骑了一会儿,看难继续发现情况,时迁便悄悄下来,从背后摸出尺半长的小刀片,走着猫步向树上看到的地点靠近。

  这块却是好走些,草折土硬,应该是西夏兵常来开小差方便的地方。

  一点点靠近,看得愈发清晰,山势微微有点倾斜,那乱草都往下生长。

  他侧了身,刀片立于前方,穿着黑衣戴着黑帽蒙了黑面巾,弯腰猫走,若从后方看,多条尾巴便是只活生生的猴子。

  用小刀片开路,谨慎进入草内,草高叶长,但内里也被踩得东倒西歪,时迁一颗心提在嗓眼。

  只感觉脚下渐低,然后忽然听到声音,他立刻不敢再动,屏息凝气,默默感受。

  是来回踱步声儿,还有金属硬物互相刮碰声儿,还有一些虽然细微但却颇杂乱的声响。

  时迁等了片刻,才用最轻动作往前挪一挪,这时地势更低,那些声音变得清晰,他不敢轻举妄动,缓慢拨开长草,用力瞪眼顺着草缝往外观瞧。

  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草尽头处似乎是大片石壁,有人在壁前来回巡走,但却看不清样貌衣著。

  时迁揉了揉双目,身体小心翼翼再往前靠近点,这时发现那石壁上竟然有个洞口,原来是一处隐藏的山洞。

  缓缓吐气,他觉得差不多了,只要确定位置就够,至于人数,西夏兵藏在洞中,于外面根本探查不到。

  随后他原路返回,想了想又向另外的地方寻去。

  如此到下午之时,时迁已经找到了三个地点,皆有西夏军兵潜伏,多少未知,但都被他在显眼处做上了特殊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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