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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45节

  但是,在大宋官制里,亲王府和都督府却是可设此官的,各代的王府不少都设长史一职,总管府内事务,其他的朝堂部门,还有元储政院也设这个官制。

  众降臣都曾是西夏朝堂中人,都知道这长史是大官,尤其秦王宫的长史。

  秦王宫是什么?那是潜邸,潜龙邸,同样也是现在这河西之地的朝堂所在。

  亲王倘若内设小朝廷,自置官员的话,那府内长史的权利将极大,亲王若是将来能荣登大宝,那么亲王府的长史未来极可能是宰辅人选。

  元果被封长史,虽然没听说还有别的管理,只是总督蓄发事宜,但这也足够了,足以证明此刻元果就是秦王身边的大红人。

  这蓄发乃国本之上,不是亲近嫡系,岂能任命督促?

  于是群臣纷纷过去巴结,送礼阿谀,试图请元果在赵柽面前美言,放个差遣出去,早早恢复以往权利。

  元果倒是来者不拒,不管谁送礼都收,不管谁来都一口答应,然后神秘兮兮地和对方说一番话语。

  说的是这次各军司督理蓄发之事,十一个都执事虽然权利极大,威势极高,但是未必就一定能办好差,难免不出些差错纰漏,若是没有办好,那这个差事便难保住,倘若保不住,就是要换人。

  众臣一听,哪里还不明白他话里意思,秦王对那十一个都执事并无特殊亲近,很可能是随手点的,只要里面有人犯错下去,自家不就是有机会顶上?

  于是个个回去摩拳擦掌,暗中选择一个盯上观察,若离开赴任又派人远去军司监视,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出错下来,然后花钱走动,顶替上去。

  赵柽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元果哪敢不做报告,就算是收受的礼物金银也全都奉上,自家不敢截流一点。

  赵柽乐得看见眼下情景,他就是要乱,这个乱是党项内部乱,自下往上全都乱,自己这边不动刀兵,让他们自家清洗自家一次。

  让党项人自家督促蓄发事宜,羌人治羌,又叫他们自家排挤,相互争斗,争权夺势,以羌制羌。

  大大的斗一场,然后从民间到上面,才会彻底消停,才会安安静静做顺民,从此习汉礼,行汉俗,融合进来。

  蓄发之事,足足持续将近一月,才渐渐停息,西夏毕竟人口少,而且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礼念束制,又兼杀得人头滚滚,鲜血成河,便推行了下去,之前西夏男子是每隔七天必然刮发一次,现在不用刮了,刮了就是对抗秦王宫,就是造反。

  而这并未结束,党项内部的争斗却才开始,原本的十一个都执事官在这一个月内,有八人因为出错被弹劾了下去,而补上的人里没几天又有出错的,再度换人,如此足足几十个轮换,才最终将此事完成。

  不过这几十人里,却也出了一个人物,名叫嵬名獬豸。

  这人乃是西夏宗室,之前在朝上任官不大,因为西夏与大宋一样,对皇族宗室的任用慎之又慎,能不用便不用,除非有特殊才干,才会给个职位坐坐。

  这嵬名獬豸做事缜密多谋,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无论是想办法搬倒原本的执事官上位,还是自家坐上执事官后,对待党项百姓反抗蓄发时所使用的手段,都证明是个有决断人物。

  十一座监军司,顶属他在的白马强镇军司最快完成蓄发推行,但同时也是杀人最多的地方,简直毫不容情,非但刀兵胁迫,杀得人头滚滚,甚至当街直接抓人给改变发式,这样你就算不怕死,顶着几处剃光结了小辫子的发型上街,视死如归,那么也给你按倒,直接改成大宋发髻形式,若你不服,那么就将你双手打断,反而不叫你死了,就叫你自家想刮头都刮不了。

  赵柽坐在秦王宫大日殿内,看着前方跪倒在地的嵬名獬豸,十一个都执事官回兴州复命,他只召见了这人,其他都只是传旨,叫元果去赏赐说话。

  “做得不错!”赵柽淡淡开口。

  “陛下夸奖,微臣愧不敢当。”嵬名獬豸伏得很低,额头贴地,规规矩矩。

  赵柽听他说“陛下”两字,微微扬眉,片刻道:“抬起头来!”

  嵬名獬豸缓缓抬头,却依旧不敢上视,眼皮耷着。

  赵柽仔细观看,之前进殿垂首,看不见他面庞,此刻瞧这嵬名獬豸年龄并不很大,不过三十左右,生得一副十分平常的容貌,微黑面皮,眉眼平凡无奇,丢进人群一时半刻都找不出来。

  “忠心否?”

  “微臣已自断后路,只忠陛下!”

  赵柽点了点头,这一个月嵬名獬豸的所做所为,确实可以称上自断后路,在党项百姓中已是声名狼藉,视为夏奸了。

  “过来说话!”

  嵬名獬豸闻言起身,小心走到案前,随后就听赵柽淡淡说了几句,嵬名獬豸脸色立时大变起来,随后将头垂得更低……

第568章 名号,燕北

  此刻战事过后,却是根本无法修养生息,因为更大的战争即将到来。

  赵柽抓紧布置河西局势,日日操练兵马,哪怕天冷也不停歇。

  若是稍微松懈差池一点,别说什么将来问鼎天下,女真铁蹄滚滚而到时,能不能挡住都是未知。

  至于所谓的大同融合,哪里有容易,想要坐着躺着便融合了,又怎么可能?

  那是要流血的,要死人的,是要经过岁月检验的,是水与火的考验,是一个痛苦悲怆,却又充满希望的过程。

  绝不是个想想就能实现,短时间就会完成的事情,是一个要经过长期的斗争,才可能达成目标的经过。

  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不是坐享其成,不是安安平平,那可是斗争啊,是要踏血前行,挣扎企盼,才有可能望见曙光的。

  是一个悲壮而又惨烈的洗礼!

  年关将近,这一年注定回不到西宁州了,只能在兴庆府度过。

  赵柽大日殿内观看书信,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喜悦。

  小娘在月初之时生产了,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而萧敏也快生了,估摸过完年不久便要临盆。

  萧敏是春日时,小娘怀孕书信送来后不久才发现自家竟然也怀孕了,然后再次写了信告知给赵柽。

  赵柽喜欢女儿,希望萧敏能生个女孩,甚至连名字都已经想好,就叫赵悦儿,小字喜乐,这个名字好,平安喜悦。

  而小娘所生小二郎名字,他经过一天思索也已经定下来,按照这一辈的排字起名,那是要用言字偏旁的,小赵熹其实正名是赵譆,便是言字旁。

  那这小二郎他就起名叫做赵诣,也是言字旁,和排字宗书不差。

  写完后,封了两封书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往西宁州,他这才出了口气,心下轻松起来,脸上笑容愈发浓郁。

  信中不但有给子女起名之事,还有交待碎玉楼的些事,戚红鱼和简素衣此刻都住在王府,就是怕日常不周,生些意外事情,才令二人看拂,两个心细,又执自家命令,有二人在,后宅不会生事,他也放心。

  转眼年关便至,河西本也过此大节,哪怕改朝换代,但年还是要过的,年关年关,就是穷富喜悲都是要来度过,无法躲离。

  兴州城内张灯结彩,树上都贴了绿纸,结了红花,彩妆如真一般。

  灯笼之类更是由秦王宫派发,路径隔不多远便有悬挂,天色微黑时尽皆点明,红通通一片喜庆,映得城内恍如仙境一般。

  赵柽三十晚上在秦王宫大开宴席,赏赐群臣。

  他眼下等于藩府自立,此刻称呼下面众人为臣也不算过,这一番赏赐在前,群臣分左右开席,左边是自家一路带来的手下,右边则是河西投降的臣子,泾渭分明。

  这一边杜壆居首,洋洋洒洒足有几十个,梁山众人皆在列上。

  那边则元果领着,武将少,多为文官,也足足几十名,看着比这边人数还多。

  赏赐完毕之后,就开席吃喝,觥筹交错,敞开肚皮,大朵快颐,直热闹至午夜过岁,才渐渐散去。

  散席之后,赵柽拽着吕将下棋,吕将本来不想下,都诚心投靠了,不用那个下棋赌约维系,可赵柽偏要对上几盘,结果三盘下来,盘盘杀得吕将只剩光杆老将才罢休,吕将气得嘴唇直哆嗦,离开秦王宫路上,发誓以后再也不和赵柽对弈。

  时间飞快,天日游走,元宵也过,年节气氛渐渐消散。

  赵柽收到甘肃军司肃州禀报,言道西平军司始终没有投降意思,探子探到那城头居然扯起了元字大旗,显然现在是元姓之人说话做主。

  赵柽纳闷,叫来元果询问,元果又打发人回元庄,并无有出息且本领的元家子弟在外,不知西平军司的元姓是从哪里来。

  赵柽琢磨,河西之地只差西平军司一处未靖,似疥癣存在,不过此刻天冷难用攻杀,要等暖和些再说,便给肃州下达命令,多派探子打探,察清西平军司虚实后,速报兴州得知,自家这边好做详细筹谋,只待开春就一举平复……

  东京,皇城,延福宫。

  道君皇帝一身淡蓝色道袍,怀抱白玉拂尘,在地上快速地走着小碎步。

  他脸色红润,双目微阖,脚下却不失方向,隐隐是个八卦之形。

  片刻后,他忽地在御书案旁停住,长吐一口气,叫道:“有了!”

  赵柽打下西夏,他兴奋得三天三夜没睡着觉,并且还招群臣议事,大摆宴席庆祝。

  逆子灭国西夏,何等丰功伟绩,怎好令其独占?

  道君皇帝不甘心啊,除了之前的宣告,说西夏是自家派逆子攻打之外,就要实行下一步计划,直接给西夏十二监军司庞大地盘改名,改成五路,公示天下,这样谁能不认为西夏覆灭是自己的功绩?

  开疆拓土,靖灭敌国,流芳百世哉!

  西夏五路名称他刚刚思索正好,马上便要找人造册拟旨,公告天下,宣布此样大事,但却忽然想到了燕京,不由眉头一皱。

  燕京,燕京居然还没有下!

  还没有下!简直是一群蠢货,废物,笨蛋,丢人现眼,气死朕也!

  幽燕十六州其余十五早便打下,唯独燕京,一直没攻占,入冬前没下,天寒地冻之时更加难下,如今年都过了,还在围着,不知何时才能掌握。

  他连下数道圣旨也无用,要砍头都无用,打不下就是打不下,而且强行数次攻城,损兵折将,又曾中计,大军伤亡无数,围城的军队早没了心气,只是一直拖延耗着。

  虽然这么一直困下去,说不得终有一天,燕京资源消尽,吃不住了肯定会破,但那得是什么猴年马月?

  叫金人都笑掉大牙不说,就是老二那逆子在河西,怕是也在看笑话,嘲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如他!

  道君皇帝想到这里,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开始猛拍桌案,大声吼道:“来人,来人,叫几位相公过来议事……”

  童贯在大帐内喝闷酒,这个年过得无滋无味,燕京城雄固如铁,久战不下,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又过一年,又老一岁,他有些等不起了,夜长梦多,照此下去,就算将来哪天破了燕京,官家也不会开心,就怕封王之事将要告吹。

  就这时蔡攸进来,外面寒冷,他搓手来到炭盆前,道:“宣抚,怎自斟自饮?”

  童贯道:“心中郁闷,居安来共饮一杯?”

  蔡攸表字居安,闻言倒也不客气,过来先给童贯满上,自己又斟了一盅,叹道:“这金人实在太过小气,不过是询问攻城之法,却敝扫自珍,也不告知,哪怕花金银购买都不愿述说,实在可恶至极。”

  童贯道:“此事我等想简单了,那攻城法子必乃其压箱底手段,军事机密,怎好轻易告诉?”

  蔡攸道:“宣抚,我看还是对方贪婪,若再多给金银,许诺重物,只怕对方会动心也不好说。”

  童贯闻言沉思,喝了口酒道:“若是加倍金银倒也非不可,只是最后还须我大宋儿郎浴血奋战,死伤无计,他金人不过张张嘴巴,就赚得大笔钱财,实在让人负忿,更何况……”

  “宣抚,更何况什么?”

  童贯皱眉道:“更何况他那攻城法子到时不好用可怎么办?钱财被他们拿了,我们攻城的兵将折损了,办法却无用,去和谁说理?”

  “这个……”蔡攸愣了愣,这他还真没想过,金人会骗他们吗?

  童贯道:“即便到时找他们理论,他们一口咬定方法好用,而是我们兵马不行,你还能如何?难道和他们翻脸不成?那可真成了天大笑话,贻笑世人了!”

  “确实怕如此,确实怕如此!”蔡攸连连点头。

  童贯长叹道:“所以此刻进退两难,没有良计啊!”

  蔡攸眼珠转了转,忽然道:“既然攻城技法乃军事机密,金人不愿我军得知,是以拒绝告诉,而宣抚又担心多加价码,金人拿了大笔钱财不尽心教授,白白折损军兵,被对方耍了,属下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使。”

  “什么法子?”童贯看向蔡攸,疑惑地道。

  “属下觉得,那便不如更多使用钱财,请金兵直接来打便是了!”蔡攸思索道:“到时我军退避,全让他打,一则他们敝扫自珍的攻城法子不致泄露,二则宣抚也不必担心对方拿钱给不好用的办法,叫我军空空折损了!”

  童贯呆了下,随即大喜道:“妙也,此事妙也,居安想得好主意,就不知金兵那边可否会同意?”

  蔡攸道:“宣抚,金国原本贫穷,只要钱给的多了,他们也不泄露军密,有何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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