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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455节

  但是,这并不能说赵柽当年白龙鱼服,渡海北上,刺杀完颜阿骨打没起什么作用。

  刺杀完颜阿骨打,给大宋多争取了近两年的时间,虽然最后还是借女真力量攻打的燕京,但却没有像正常历史发展那般难看。

  正常的发展,别说燕京,就是另外十五州也根本没有全都取下,只拿了几州的地方,接着就连遭白沟惨败和燕京惨败两场损兵折将的战事。

  这也让女真看清楚了宋军的底细,然后宋军求助,狮子大开口,开出天价,并且还私下对自家队伍放出厥词,言是就算把打下的燕京给了大宋,一但想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取回。

  当前却没有这般不堪,没有那两场过于丢人惨败,只是燕京久攻不下,这才花钱请女真攻城,而且也没有正常发展花那么多钱。

  正常的历史发展,乃是用三十万匹绢、二十万两银和燕京代税钱一百万贯才赎回了燕京和另外六州,而且交易之时,金兵又再次索要了二十万石粮食。

  除此之外,还得按照之前给辽国的岁币数量,一点不少的每年换给女真,代价不可谓不巨大。

  且金兵撤退时把燕京城内的财物全部扫荡一空,甚至匠人、女子等等也掳掠了许多,大宋最后只落下座空城,虽然得了燕京,可除了各种难以估算的巨大损失外,几乎没有任何形式的收获补贴。

  这就是女真已经摸透大宋底细,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明取豪夺。

  而当下却不是这样,打不下燕京,原因可以有多种,未必就一定是宋军孱弱,女真那边也不好就下什么断言,顶多疑惑猜测,却没有笃定结论。

  所以,大宋付出的远没有那么多,既没有换给女真原本予辽的岁币,这个在海上之盟里无明确约定,也没有临时加价的二十万石粮食,只是一次性付给金国五十万两白银了事,算是两不相欠。

  虽然女真同样于燕京城里搜索了一番,但也只拿官宦大户府宅钱财,没去刮地民间市井,也并无掳掠人口,大宋虽说花钱请兵示弱了对方,可这种程度损失,尽管也属莫大,表现得无能窝囊,可谁让这么久没打下来城池呢,勉强在承受范围。

  不过这些其实并非最重要,最重要的则是,杀了完颜阿骨打,拖后海上之盟签订岁日,给赵柽自己争取了时间。

  多出来的这些时间内,赵柽通过征王庆、讨方腊,积累家底,又布置陇右和福建一线,叫自己的大势逐成,乃有今日占熙河、灭西夏的壮硕成果。

  随后的信报便是东京而来,赵柽在东京留下的人手较多,遇到一些算是紧要的,马上便会报过来,不用等着各路州府张贴皇榜才会得知。

  道君皇帝昭告天下两大事,乃破灭西夏与收复燕云,称做当世两大功绩,诏书之内不说直超太祖皇帝,但字里行间分明有些不遑多让意思,并且言道要于三月二十八进行泰山祭天封禅,为有宋一朝封禅泰山的事情正名。

  这不但是想要彰显自家文治武功了,还想要遮掩当年真宗皇帝的封禅闹剧,毕竟依今日表面上的功绩来看,他方方面面都要远超过真宗皇帝,正好将之前那场闹剧般封禅带来的不好影响淡化消散,不至于为后世诟病。

  当年真宗皇帝被寇准架着征辽之后四年,不知为何忽然异想天开,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去泰山封禅。

  真宗皇帝为了抬高自家,还装神弄鬼搞了“祥瑞”、“天书”之类的把戏,但真正论起资格,真宗皇帝实在不够,不说宋朝并非大一统皇朝,就且算是,可他自家的些甚么功绩,也根本不够前往封禅。

  前面五位封禅的皇帝分别是秦始皇嬴政、汉武帝刘彻、汉光武帝刘秀、唐高宗李治、唐玄宗李隆基,这几位的文治武功,随便拿出来比较,都能甩得真宗皇帝没影,但真宗皇帝不听劝一意孤行,结果这次的泰山封禅,就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闹剧。

  至于正常历史发展,从此以后历代的皇帝都不去搞什么封禅,都认为真宗皇帝拉低了封禅的标准,不愿与他同列,认为丢人。

  但这历代皇帝都是他朝,不包括大宋,大宋的皇帝们还是想寻什么办法抹掉这笑话般的事情,不想叫这事情影响祖宗的名声大宋的威望。

  只不过,大宋往后的皇帝更没甚功绩,许多地方还不如真宗,别说什么仁宗仁厚,神宗英明,想要祭天封禅可不是仁厚英明就够,那是需要武功的,文治武功缺一不可,甚至武功还更重一些,秦皇汉武唐宗,不都是武功大于文治?

  真宗皇帝至少御驾亲征过,后面的皇帝哪有这般经历?就算与西夏开战,也是都没得太大便宜。

  甚至还要大一统皇朝,没有大一统何谈祭天?

  道君皇帝想要祭天封禅,从资格上够不够暂且不谈,但是若把西夏覆灭之事算他名下,花钱请女真打燕京之事再隐瞒下去,算上陇右开边,那么开疆拓土,覆灭敌国,收复故地,皆是不世功绩。

  而这几乎也等于补金瓯了,本来江山金瓯不全,到眼下却是趋于渐整,不说大一统,可比开国之时要强甚极数了。

  且道君皇帝这一朝,改科举,兴学堂,修医馆,开安济坊,建居养院,不说前无未有,可从没这一朝如此完全。

  道君皇帝若是秉持着这些文武功绩,祭天封禅,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真宗皇帝那般被诟病,也不至于被认作是什么笑话闹剧,因为实打实的东西都是有的,纵算依然不够资格,顶多后人道一句狂妄自大,而并非丢人现眼。

  这不仅彰显了自家在位所创之功,更可淡去真宗皇帝当年笑事,若去实现,倒不失为一箭双雕之策。

  但问题是西夏并非他覆灭的,燕京城是花钱买回来的,那些公医馆,养老院之类,虽然初衷是好,但朝堂批下银两,从户部那里就是做虚账目克扣,到下面层层盘剥,最后真用于百姓手里,已是十不存一了。

  若是继续粉饰也就罢了,可将来倘有那么一天外敌来犯,刀兵四起,这些事情恐将暴露于天下,到时只怕声名还不如真宗皇帝了。

  赵柽思索完毕,放下这封密报,继续看去,接着又看到了童贯封王。

  道君皇帝尊几朝先帝愿,复幽燕者为王,在童贯班师回朝后,把功劳给到童贯身上,封他为广阳郡王,而童贯则顺势辞去了知枢密院事职务,致仕还乡。

  他本是开封之人,但祖籍却在河东路太原府,便请命前往祖籍养老,道君皇帝令准,又赏赐许多财物,令他不日起程。

  随后则是蔡攸升官,掌管西府,接替童贯任知枢密院事。

  还有一些朝堂变动,大多都是封赏,就是赵柽这里名义上也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言之破灭西夏有功,犒赏主帅三军,只不过尽都是些虚名,钱财哪里送来过半分。

  看到这赵柽摸了摸下巴,心想这便宜老爹可真敢往外说,居然对外讲道赏赐他白银十万,黄金五千,还有各色宝贝,而实则一个铜板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继续观看,直至看到最后一封,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最后一封密报同样来自于东京,是身在枢密院的黄文炳所报。

  数年之前赵柽把黄文炳叫过京畿,通过童贯安排进入枢密院,如今已经做上了枢密副都承旨位置,能接触到不少朝堂大事和机要信息。

  黄文炳的密信通过朱小乙的脏衣帮转出,到了绿柳山庄罗金水处,再快马悄悄送来了兴州。

  这信上言道,女真使者至东京见驾,道君皇帝大庆殿接见,女真使者奉上完颜吴乞买亲书,向大宋朝廷质问两事。

  一个是大宋朝廷违背当时海上之盟所签约定,在战时接受了好几支辽国军马的投降,其中就包括郭药师的怨军,叫大宋朝廷给出说法,为何不承守信诺,违背盟约。

  令一个则是金军在打破燕京城后,进入搜城,着重搜索了萧干、耶律大石等人居住的府邸,在耶律大石书房之中,发现了悬挂于梁上的一只木匣,匣内是赵柽与其来往书信,其中就有商议刺杀大金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内容,且不止一封谈及此事,言是证据确凿,当年暗杀太祖的刺客,就是赵柽!叫大宋朝廷交出赵柽给金国治罪,而且叫大宋朝廷在此事之上,也给出说法!

  赵柽看到这里用力吸了口气,叹道:“重德兄啊,当日你若不告知我此事,方才更显高明,你忍不住我的激将之法,死前什么都对我说,那我此刻知晓,反而不够震惊了。”

  他继续往下看去,原是道君皇帝也不傻,这第一个才算证据确凿,毕竟郭药师等降将此刻都做了大宋的官职,抵赖不得,但第二个书信之事,看似证物俱在,实则死无对证才对。

  耶律大石逃离燕京不知所踪,谁能确保那些信笺是不是伪造?是耶律大石故意陷害?想要来一招死诸葛毒死活司马!

  就算道君皇帝这时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确定这事就是逆子干的,可也不能承认啊!

  于是第一个事情便打起马虎眼,装作闭目哈,第二件干脆咬死不认。

  但金国使者是承命而来,哪肯罢休,说既然如此,那叫秦王赵柽过来对质,辨认笔迹,一见真伪,或去燕京,于阵前叫完颜希尹等人亲自辨认人形。

  道君皇帝更不能答应,实在也是根本召不来赵柽,这个孽障都已经反出去了,哪里还会听他话,便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接词语。

  其实道君皇帝心思,赵柽一看就明白,这事必须能赖就赖,否则不管他念不念父子之情,一但实锤,金国哪肯只要了人便罢休,必然还会迁怒大宋朝廷,说不得会提出些什么无理要求,弄不好还要大兴刀兵,打着为完颜阿骨打报仇的旗号,犯边侵境,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最后金国使者看见道君皇帝耍起无赖,就威胁说,两事全无说法,既然如此就回去禀报金帝,若都无解释,以后发生任何事情,不要怪大金无情,只怪宋国不义,然后就离开了东京。

  赵柽看完书信沉思片刻,完颜阿骨打之死的事情,只要自己不出面便是难有对证,至少短时间金国无法做出最后甄别,除非就是想要开战,可以直接拿来做借口。

  但第一个纳降辽国将领队伍却说不过去,毕竟海上之盟的盟约书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能招降,怕是金国会因此有所动作,而派使者此来,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不过这都不应是眼前事情,中间肯定还得再有几次兜搭,才出最后分晓,到时是打是谈,才能见结果,所以眼下倒还能轻松些时日。

  随后过去三天,秦王宫张灯结彩,赵柽与元镜成亲,毕竟元镜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总得有个名分,元镜对此也无抗拒,便按汉礼完婚。

  又过七日,赵柽点上三万人马,带了鲁达、武松、杨志、秦明、呼延灼五将,又带元缨、周斗元两个,留下杜壆坐镇兴庆府,向南回返西宁州而去。

第580章 归城,西海

  赵柽为了厎定西夏,离开许久未归,就是年也没在西宁州过,此刻不由归心似箭,大军日夜星驰。

  他心中惦记府内事情,小娘临产自己没在身旁,前几天又有信来,萧敏也要生产,未免心中有些急切。

  过了秦王川,在湟州等地根本不做停留,直奔西宁州而去。

  大宋靖康二年,三月十八,小赵熹四岁,小赵诣两岁,小赵诣生日小,冬日里出生,过年便长一岁,赵柽于这日的上午时分回到了西宁州。

  因是凯旋,城外城内锣鼓喧天,所有房屋树木全都披红挂彩,柳随云带领众将官迎接。

  这次平复西夏可是大事,乃有了立国之根本,柳随云早便在黄河以西几州宣传,军中更是提早庆祝了一番,如今几乎无人不知,秦王定贺兰,西夏已终焉。

  闲话不赘,赵柽和柳随云交谈片刻,就直接回府。

  王府更是喜气洋洋,雷三、周处、钱文西、吴小刀、沈飞等都在门外等候,问及女眷之人,原来萧敏就要临盆,都去了那边忙活照看。

  进府之后,赵柽也不歇息,直接去到萧敏所住院落,看妈子丫鬟来往忙碌,众女这才过来见礼。

  小娘抱着小赵诣,虽然两岁,实际上不过才几个月大,这时不兴周岁,只按年计算岁数,小赵诣还不会走路,只能抱在怀中,此刻东张西望。

  祝秀娘也牵着赵熹,赵熹看见赵柽,挣脱祝秀娘手腕,跑过去喊道:“爹爹,爹爹回来了!”

  “熹儿,你……”

  看着祝秀娘着急模样,赵柽一把将小赵熹抱了起来,道:“可想爹爹没有?”

  “想了想了,日日都有想念。”

  赵柽大笑:“那下次出征,爹爹带你同去可好?”

  “好……可是,可是娘说要以读书为重,打仗既危险又粗鲁,须远离才对。”

  赵柽瞅了祝秀娘一眼,哼了一声,放下赵熹朝小娘走过。

  小娘脸色粉扑扑的,怀中的小赵诣好奇地望着赵柽,赵柽伸出手指逗了逗小家伙,小家伙立刻“咯咯”笑了起来。

  赵柽接过抱着,亲了几下,又交还回去,小赵诣明显不想走,在小娘怀中扭着身子,冲赵柽伸出一双小手。

  这时屋中传来稳婆的声音,几女忙告罪前往帮忙,赵诣被交给丫鬟,赵熹也留下来。

  赵柽不好进屋,便坐在院内等待,这时大雕从一旁晃晃荡荡走到近前,在身边缩头缩脑,望眼房间那边,又望眼赵柽,一副疑惑不解模样。

  赵柽看这雕竟然又长大,以往驼人上天能飞个刻来钟,但此刻这体型,怕是飞上个把时辰都不在话下了。

  赵柽伸手摸了摸雕羽,道:“你主人就要生小主人了,记得以后要照顾好。”

  雕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赵柽又说了一句:“主人的孩子就是小主人。”

  雕眨了眨眼,好像听懂赵柽言语,但却愈发迷惘,原地转了两个圈,然后摆出个奇怪的姿势,嘴里“咕咕”叫个不停。

  赵柽瞧了瞧它这个姿势,半蹲半伏的,伸出手来给了它一巴掌,笑骂道:“人都是直接生产,哪里有下蛋再孵化的!”

  雕吃痛挺直,点着脑袋表示明白了此事,就此刻,屋内忽然传来“哇哇”地哭声。

  赵柽顿时眼睛一亮,向房门处看去,只见戚红鱼快步出来报喜:“王爷,王爷,萧夫人生了,是位小郡主。”

  “女儿?好,好……”赵柽立刻站起身子,脸上抑制不住喜色,连声道好,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之前两个都是儿子,如今萧敏为他生下一女,立刻遂了心愿。

  赵柽当即确定了之前起的名字,就叫做赵悦儿,然后在院中接连发出命令。

  西宁城大庆三天。

  熙河治下,所有地方年内税赋全免。

  秦地河西,所有地方年内税赋亦是全免。

  大赦所有州县,除了不降谋逆、私走军械、奸邪拐带,这三种罪名外,其余囚犯全部免罪赦出。

  随后府内大摆筵席,所有上了等级的将官都来,甚至在城中摆了流水席,庆祝小赵悦诞生。

  这等恩格赏赐,这等场面,远远超过了赵熹和赵诣出生情景,可见赵柽多喜爱这个女儿。

  依照大宋惯例,皇子出生后封衔,帝女出生后加号,他此刻虽然还未去做什么称帝事宜,却破格加了小赵悦的号,封为明珠郡主。

  晚间时,赵柽去看望萧敏母女,萧敏额上敷着润湿的绸巾,脸颊略显红晕,看见赵柽就要起来。

  赵柽过去按住她,笑道:“十三娘躺着就好,这番给本王添女,实在大功一件,怎还用起身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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