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66节
赵柽顿时一顿无语,其实也不是黑得那么彻底,若是比较的话,不如那种最黑的昆仑奴,大抵和普通昆仑奴差不多,且还是个黑里俏。
耶律大石苦笑道:“公子要不要现在也试?”
赵柽点头道:“试试也好,如果哪里有差池的地方,重德正好指正一下。”
说完,那老者出门再打了盆水,回来后赵柽将那黄色药粉溶入水中,顿时清水变成了姜黄色,他仔细洗了一番,便是连脖颈之处都没有落下。
待水干后走到镜边一看,却是变成了一副焦黄的面皮,瞧着似要比原来容貌清瘦了几分,他点头道:“确是好用!”
接着又唤过黄孤和欧阳北仔细查看,两人都觉得没太大破绽,而且随着肤色的改变,整个人气质容貌也变得不同起来,若不仔细观察,或者相熟之人,一眼两眼下未必就能立刻认出。
赵柽笑道:“如此便好,对了重德,郡主这边的假名,就让我来起好了,总要贴合身份形貌,不能由着她性子来,若是可能,我倒还是想唤那萧塔不……”
“绝不可能!”门外传来萧敏的声音,只见她脸上蒙了块黑纱走进门,看了几眼赵柽,冷笑道:“本郡主想过了,黑就黑点,总比元公子这焦黄的葫芦面皮好。”
赵柽自不理她,只是低声对耶律大石说了几句话,耶律大石神色微微古怪,随后道:“此事随公子就是。”
赵柽点头,耶律大石看了眼萧敏,微微担忧道:“公子,若事不可为,莫强为之。”
赵柽望着耶律大石,微微一笑。
第132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
从来州前往会宁有两条路,一条是走锦州,白山黑水一路上去,直达会宁。
另一条是走草原,从兴中府直线而上,然后再横跨草原往东走到会宁。
走锦州白山黑水,此时却是危险,因为从辽东向北的土地全被金国占去,这条路漫长且盘查不断,哪怕赵柽现在手上有金国开出的路引,也并不想走此路。
金国的路引,自然是耶律大石在会宁府的谍子给送过来的,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事情并不稀奇,会宁的谍子甚至在女真还未建国时就已埋下。
这也是完颜希尹对外来人,要仔细探查的原因,以前的谍子这时已经很难找出来了,甚至有的谍子在金国早就娶妻生子,更甚者生活几代都有可能,那就只能严查当下。
北上草原,耶律大石一路护送,直到绕过了临潢府,耶律大石这才打算回返。
从马背上下来,他冲赵柽深深一礼:“一切拜托公子,公子之德,大石铭记在心,永世不敢忘!”
不用说甚么一路小心,一路谨慎之类话,那都太假了,完颜阿骨打死,首先受益的是辽国,而不是大宋,完颜阿骨打不死,赵柽回不来,受益的同样是辽国。
因为这个时候辽国就可以对外宣称,是大宋刺杀了金帝,赵柽都不在了,自然耶律大石怎么说都行,到时坐收渔翁之利就是。
在马上深深看了眼耶律大石,赵柽拨转马头猛地扬鞭,马儿一声长嘶,顺着草原向东方奔跑而去。
萧敏回头看向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强挤出个笑容,萧敏咬了咬嘴唇,掉头纵马而去。
看着前方骏马渐渐在大草原上一点点消失,耶律大石的脸色变得深沉似水,他双拳紧握,仰头看向天空。
天空上白云飘飘,你追我随,不时变换着各种形状,他忽然一声长啸,穿金裂石,那啸声中满是悲怆愤慨。
是的,他别无选择,就像赵柽信中的直言不讳,金国兵锋之下,大辽根本坚持不了几年,灭国只在旦夕,没有甚么良策可以完全彻底的救国,他想不出彻底救国的办法,他也不相信别人便能随意想出。
不是他耶律大石自负,而是时世已经糜烂到了不可拯救的地步,所谓回天乏力,大抵便是如此。
而刺杀完颜阿骨打是眼下所有可以想到的计策中,唯一有用的,唯一能做尝试破局的法子,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救国勿提,但至少可以给大辽暂多续命几年吧?若这几年中再发生甚么变化呢?
像他和赵柽这种人,下子布局已经不拘于一时一地,否则赵柽千里迢迢来找他耶律大石,白龙鱼服,行那惊天之事,又是为何?
不还是要在那不可知的茫茫将来中,布下一子,走一步先机吗!
耶律大石慢慢收回头,看着两名原本跟随萧敏的侍卫老者,两名老者脸色很不好看,一言不发。
耶律大石默默闭上双眼,萧敏和萧塔不烟,谁去会宁有区别吗?真的有区别吗?
或许有,或许并没有……
他左右就只两个亲近之人,抛开两人的身份不谈,一个是恩师唯一的女儿,一个自小青梅竹马,无论谁出事,他都会掉了半条性命出去,生不如死!
若是他随意找个第三人出来前往会宁,他相信赵柽绝对会连夜跑路,甚么刺杀完颜阿骨打,怕是先就要对他动手。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家国不负卿!
耶律大石默默叹了一口气,再度望向那两名老者,这两名老者是恩师在世时的贴身护卫,最可信之人。
当年纵横辽西的风云十八骑,奔腾如虎狼烟举,如今,亦只剩下两个了……
他只觉心中无比难受,无数愤慨充斥其中,便是连气息也渐渐不稳起来。
忽然,他嘴角颤了颤,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在马上摇摇欲坠。
“林牙!”两名老者大惊,急忙就要过来扶。
耶律大石伸手抓住马缰,脸色苍白努力稳住身形,另外一只手慢慢摆道:“无碍,去师傅坟前看看吧,好久没有见他老人家了……”
赵柽骑乌骓马,一路向前奔驰,良久才稍缓下来。
马是好马,虽然比不上照夜玉狮子,却也属于良驹了。
他早就换下原本的衣袍,穿了一身辽服,便是头上的发髻也都挽成辽地常见的模样,再看不出一点汉人痕迹。
身后的黄孤和欧阳北同样打扮,赵柽笑道:“若回大宋,怕是要戴许久冠帽了,不然恐要被人当成辽国谍子抓走。”
欧阳北道:“公子,这头发还算好,若是契丹那种传统发型,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都长不出来。”
赵柽想了想:“就不知当年渤海国的发髻甚么模样,那渤海遗民的怨军主帅郭药师做甚么发式。”
黄孤道:“公子,渤海国真有王室后裔流传吗?”
赵柽道:“自是有的,不过大抵都在高丽国,这边应是不见了。”
欧阳北道:“那完颜希尹会对这些也了解?”
赵柽笑道:“近二百年的事了,他女直没建金国之前,寨里都翻不出几本书来,真当他全能全知吗?不过这人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倒是真的,尤其儒家,据说平时在寨子里都着汉服,行汉规,以汉家行事。”
欧阳北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后面萧敏打马跟上。
只见小娘穿了一身青衣,便是头发上扎的丝带都是青色的。
赵柽倒是头一次见她穿女装,出发前好久才出房门,言这肤色穿什么颜色都不搭配,最后只得一身青衣。
至于容貌脸蛋上,她自家又做了些微调整,看起来黑里俏的气质淡弱了些,算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只是青春气息不减,看起来活力到足。
赵柽皱了皱眉:“黑十三娘,你不会快点吗!”
小娘闻言大怒:“不许叫这个名字!”
赵柽嘴角一抹轻笑,名字是他给起的,当时他低声对耶律大石说话,便是起了这个名字,让耶律大石悄悄写到路引之上。
不是他故意为难小娘,只是依小娘的性子,怕是要起出个花样儿的名字来,那怎么可以,前往会宁要诸般皆低调,名字更是如此。
倘若起个澹台嫣然,纳兰倾城,这还了得,一看就不对劲!
赵柽笑道:“那便不叫此名,以后直呼十三娘就是。”
萧敏因此刻肤色原因,也看不出脸色好不好看,只是细眉扬了扬,再不说话,不时地瞅着自家的手腕,脸上她瞧不到,只是这手上亦是改了色,倒时时可见。
赵柽看向远处,似有一条小河流淌,道:“去河边歇息片刻,议议事情。”
众人没有异意,打马来到河边,坐在青青河边草上,喝过水吃了干粮后,赵柽看向三人。
“此番前往会宁,生死攸关,有些事我说最后一遍,过了今夜明天便会踏入金地,以后就是不可说,不可讲,不可闻,甚至不可想!”
赵柽神色凝重,缓慢说道。
三人都是点头,涉及正事,都十分认真,没人插嘴。
赵柽继续道:“我是元易,身份之类繁琐的事情你们也都记下了,从眼下起,你们只能唤我公子,十三娘还可以唤我二哥或是夫君郎君,但绝不能称呼官人和相公。”
小娘皱了皱眉,哥哥相称是契丹女子对丈夫的叫法,夫君郎君倒是仿了唐制,辽国很多人也这么叫。
赵柽看黄孤:“高独孤,渤海右姓之后,可有忘记的事?”
黄孤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赵柽又对欧阳北道:“杨不忌,可有忘记的?”
欧阳北亦摇头。
最后赵柽目光落在萧敏身上,他对萧敏的性子多少了解,若是萧塔不烟来,他倒真的有些左右为难,因为不熟悉,便没法制定一些细节,而有的时候细节可能会决定成败,这也是他言语激萧敏主动来的原因。
至于耶律大石就算看出来又如何,不是同样没有反对?显然不是认为谁来都可以,就是认为萧敏其实比萧塔不烟更合适!
耶律大石是枭雄养成之路,如今可能还英雄气短,将来未必还会儿女情长。
在赵柽心中,萧敏最适合这个角色,若是萧塔不烟真如他所说那般颖悟绝伦,沉稳持重反而不好,本性这样的话,哪怕再聪慧,有些东西装出来反而不像,越想演得完美反而匠气越重。
至于小娘,小娘用演吗?
赵柽看着萧敏,神色凝重缓缓地道:“黑十三娘,元易妻子,平素元易称呼十三娘,心情好时会叫十三姐儿。”
萧敏点头,赵柽又道:“十三娘称呼元易夫君,郎君,心情好时会叫二哥,心情不好时会叫……”
说到这里赵柽顿了顿,萧敏道:“我记着呢,心情不好时会生气,会吵闹,会做一些小女儿态,会叫元易……”
说到这里她不由愣了愣,看向赵柽,一双眼眨了眨,愠怒之色浮现上来:“元二郎,你到底甚么意思?你让我演这些……这些非淑女言行,到底甚么意思?”
赵柽拍手道:“妙哉,十三娘演得真好,就和本来如此一样,看起来没有一点作假,果然比萧塔不烟来要强上百倍!”
小娘此刻哪里不知他是甚么意思,把脸一扭,心中暗恨。
赵柽又道:“若是一切顺利,过去后,完颜希尹定会暗中观察,到时同处一室,难免尴尬……”
小娘用力攥着衣角,当时心中气恼萧塔不烟,匆忙请缨要来,浑然没想过此事,眼下再想,却已是骑虎难下。
可这乃军国大事,岂能说反悔就反悔?又想如今大辽国内的情形,林牙平日里紧皱的双眉,小娘抓着衣角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赵柽又道:“为免到时尴尬,言行露出马脚,引发杀身大祸,今晚先就此事演练一番好了,十三娘今晚就和我同睡一座帐篷吧。”
小娘:“啊?!”
第133章 匕名鱼藏
明月高悬,星光灿灿,小重山下,万簇俱寂。
一座薄皮儿帐篷里,小娘双眼亮闪闪,时不时摸摸袖中匕首,偷眼瞧下帐篷那边的赵柽,却哪里能睡着分毫。
帐篷不算太小,俩人中间隔了好大块地方,点了羊油蜡,还有一口刀扎在那里,刀刃自然是冲着赵柽那边。
小娘觉得自家真是疯了,可林牙也疯了吗?赵柽也疯了吗?
一个居然舍得未婚妻和别人去金国历险,一个居然连命都不在乎了要杀完颜阿骨打。
都疯了吧?不,都是军国大事,军国大事!小娘平躺过来,两眼望着帐篷顶,把袖中的匕首滑出,一手持鞘,一手握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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