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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三国:从传道起家 第184节

  如此,他就要转身离开,但脚步刚刚迈出去,很快就收回来了。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闭着眼睛一脸沉默的女儿,最后只是长叹一声。

  “不要怪我,我是为你好,年龄大些算什么,人家家境优渥,嫁过去你也不必吃苦了,等明天出嫁我就给伱解开绳子,你不要闹腾,以后好生过日子就行。”

  听到这句话,女儿才猛地睁开眼,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莫名觉得有些可笑,最终只是冷笑一声:“父亲真的是为我好吗,还是为了别人的重娉?你这不是嫁女儿,这是卖女儿!”

  王父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去,随后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女儿脸上。

  女儿倒在床榻,但仍是费力坐起,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王父。

  气氛极度窒息,王父似乎也被女儿目光盯的有些心虚,最后只是冷哼一声摔门而出,随后也传来他的怒骂。

  “狗屁学校净教些乱七八糟的,如今连爹娘的话都不听,早知道当初死都不该让你读书!”

  从声音之中,可以感受到王父恼怒的情绪。

  但女儿反而笑了起来,她知道学校从来不教人忤逆父母,学校教的只有基础的自然教理念而已,矛盾并不是表面上的形式,而是双方思想上的巨大鸿沟。

  只是这些东西,并不是自己那贪图小利的父亲可以明白的。

  “大小姐,您真的要那么做吗?”

  蔡伯驾驶着马车,虽然路途颠簸会让车厢里的蔡文姬很不好受,但他还是不断加快速度,因为现在正是抢时间的时候。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但心里其实十分担忧,因为他知道蔡文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不得了。

  离经叛道的人往往都不被世人所喜,而蔡文姬现在要做的事情,某种程度上就是离经叛道,若只是发表个文章倒也还好,但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再想平息可就难了。

  车厢的窗帘被拉开,蔡文姬平静的看着外面走马观花的景象:“我已答应王家姑娘,自然不能食言,此事必须要做,不仅为她,也为天下男女。”

  蔡伯叹气起来:“大小姐何必淌这浑水,以您的才学哪怕只是作诗作词也能慢慢养出名气,这也足够让您安稳生活了,但做这些事情,一个不好可要遭罪了!”

  蔡文姬心如明镜,她当然知道蔡伯说的并不夸张,其实只要愿意,自己随便写点东西都可以应付报社需求,根本不必管这等事情。

  而一旦选择这么做了,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毕竟这事往大了说,还关系到玄夏立国之教法,不可谓不重要。

  表面上看这事不大不小,但其实极为严肃,一个不小心,或许就要危及自己。

  “蔡伯不必担忧,我不会有事的。”

  蔡文姬微微一笑如此回应,有些事情蔡伯并不能理解,自己不必执着解释。

  许辰的《自然经》她并不是来到玄夏才有所接触,而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在父亲蔡邕的书房见过,其中理念她早就知晓。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自然经》的理念其实十分开明,所以也没有简单把这些当做歪理邪说。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论自己父亲还是朝廷里的博士,对《自然经》都有极高的评价。

  只是理念终究只是理念,任何东西只有落在现实,才能真正发挥价值,儒法道能从百家之中脱颖而出,最重要因素在于他们都经过了社会实践,而自然教显然还缺少这重要的一环。

  直到真正来了玄夏,蔡文姬亲眼所见,才确信玄夏也在实践自身之理念。

  她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平民百姓的孩子也能在学舍吸收知识时候,自己心里的那种感动。

  尤其是在得知玄夏把这些都以律法的形式规定下来,她更深刻感受到其中的坚决。

  知识,曾经都是贵族所垄断的资源,这样普遍性的开放教育,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

  人人平等基本权利并非空泛的口号,玄夏的一切制度,都基于这两条基本的理念在进行建设,这是一个全然不同于大汉的地方。

  旧的秩序换来今日大汉的悲惨现状,或许这片土地确实需要一场革新。

  一路走来,蔡文姬看过太多的凄惨,世道黑暗的让人绝望,而现在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希望,玄夏就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充满了光和热。

  她固然可以依靠自身那些才华平稳安定的在玄夏渡过一生,但玄夏的光和热让她不甘于平静,她更愿意发挥自己的能力去做些什么。

  大汉第一才女,不应该只是做些摆弄琴音、赋诗作对的事情

  当马车的速度开始慢慢降低,蔡文姬的思绪也回归于脑海之中,蔡伯的提醒声传了过来,却是已经到了京城。

  如此一路入城,最终在蓟县的县衙门前,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蔡文姬走下马车,目光看向了县衙之外的一面大鼓,然后默默往前走去。

  而随着她的逐步靠近,旁边来往的行人不由得都投去异样的眼神,然后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敲响鸣冤鼓,就代表着要向官府告案,好奇心一下就让周边人注意过来。

  蔡文姬取下鼓槌,深吸一口气敲了下去,随后一声巨响便在县衙门口响起,而这个声音响起之后,县衙里的人也都知道,有新案子要来了。

第300章 大逆不道

  鼓声响起,周边百姓都是围拢过来,此时他们看热闹的心情极为浓厚,尤其是看到蔡文姬如此倩丽的女子前来报案,就更让他们为之好奇了,不多久人群就议论纷纷起来,都是在猜测蔡文姬是遇着什么事情。

  好在没有让人群等待太久,鼓声响起之后,很快就有吏员从中走出。

  玄夏的公职,不论是官员还是吏员,都归属于朝廷的正式编制,而且官吏并没有明确的身份鸿沟,官员也得从吏员往上晋升。

  而不论是官员还是吏员,身份都必须是黄巾,眼前这个吏员便是一名黄巾。

  吏员走出衙门,先是看了一下现场情况,虽然人多倒也没有驱赶,而是冲着他们点点头,这才走向拿着鼓槌的蔡文姬。

  “是你需要告官?”吏员一手拿着一个纸质的本子,一手拿着炭笔,就公事公办的询问起来。

  蔡文姬放松情绪,把鼓槌重新放回去,这才对着吏员微微欠身行礼:“是。”

  “在衙门不用行礼。”吏员看了蔡文姬一眼,提醒了一句才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蔡文姬道:“小女子名叫蔡琰,如今居于蓟县外王家村子。”

  吏员闻言,便刷刷在本子上记录起来,一边写一边继续问:“所告何事?”

  蔡文姬再道:“小女子所告并非自己之事,而是代人告官。”

  吏员的笔锋停下,随后皱起眉来,又看了一眼蔡文姬:“告官之事并非儿戏,若是无端胡闹,事后是要受罚的。”

  蔡文姬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女子并非胡闹。”

  吏员闻言又道:“既然如此,为何当事人不亲自过来?”

  蔡文姬道:“因为她被绑于家中不能行动,只能由我代为告官。”

  “被绑了?”吏员顿时一惊,这种情况非同小可,他一下就多了几分精神:“究竟是何情况,你细细说来。”

  蔡文姬看了看吏员,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最后深吸一口气:“我替王家女王贞告官,状告其父绑架女儿逼迫嫁人之事!”

  话音落下,县衙门口忽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蔡文姬。

  但随后,人群就是一片哗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般。

  吏员也是一下忘了回应,就这么拿着纸笔愣愣看着蔡文姬。

  蔡文姬平静道:“我已陈明案情,还请官府受理。”

  吏员这才回过神,但笔在纸上动了又动,好一会儿都没有真正下笔,甚至他额头都流下汗来。

  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罕见,他一时居然不知怎么办才好。

  子女告父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还是太过惊人了。

  这一点从周边百姓的反应就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知道是什么事情之后,众人无不是对蔡文姬指指点点,诸如“不孝”“白眼狼”“白养了”这些话一个接着一个就冒出来了。

  虽然这些指责并不是指向自己,而是不在现场的王贞,但蔡文姬依然感受到寒意。

  蔡文姬作为士族出身,又是大汉一等一的才女,如何能不知道子女告父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传统观念里绝不可接受的事情,是对孝道人伦最大的背叛。

  “孝”这一字贯穿了整个大汉,不论是基层的社会秩序,还是上层建筑,都紧紧围绕着“孝”这个核心。

  这种孝,已经是一种极致的追求,任何敢于逆反这种规则的人,便是极大的恶,要遭受社会的排挤和厌弃。

  父母之命实则是现实的规则,任何人都不能脱离其中,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违背!

  忤逆父母就已经是大不敬了,而子女告父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足以称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围观几乎所有百姓,瞬间就对眼前的蔡文姬变得憎恶起来,在他们看来,只有丧尽天良彘犬不如的东西,才会状告自己的父母。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们都是父母啊!

  即便是父母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女子该做的也不是大义灭亲,而是为父母隐瞒遮掩,这才是真正符合至孝的宗旨!

  如今父母只是要女儿嫁个人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什么,不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子女胆敢违抗,这本身就是极大的错,现在竟然还敢状告父母反咬一口,这岂不是倒反天罡!

  在周围百姓眼里,这就是大逆不道,便是把女儿拉去沉塘也丝毫不过分。

  也就是蔡文姬不是当事人,不然的话看周围百姓那激愤的模样,说不定真要冲上来拳打脚踢了,这已经是引起公愤的事情。

  不过蔡文姬对这些压力却完全不在乎,从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还请官府受理!”蔡文姬见吏员久久未动,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告亲不受那是大汉官府才做的事情,难道玄夏官府也要如大汉一般?”

  “这”吏员被这句话一刺激,最终咬了咬牙:“你随我进去,此事需县令亲自定夺。”

  蔡文姬闻言,便点了点头,只是情绪却也紧了几分。

  即便是这个小小吏员也明白此案一旦受理影响会多么巨大,她不知道这县令是否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在吏员的带领之下,很快蔡文姬就见到了蓟县县令,这县令令人意外的年轻。

  她不知道的是,蓟县的县令同时也是广阳郡守,而此人正是玄夏顶层的几号人物之一的陆平。

  当小吏向陆平禀明了情况,并且把自己记录的本子递上去之后,陆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看向了堂下的蔡文姬。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毕竟此前正是自己向对方发出约稿之邀请,而那篇不同寻常的文章,也正是出自这个女子之手。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当面看到对方,居然会是这种场面。

  “敢问县官,此案可否受理!”蔡文姬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已经有些焦急,忍不住往前一步,话语也隐隐有几分逼迫之意。

  要受理吗

  陆平当然明白此案之重大,但想到曾经那个男人对蔡琰文章准许发表的痛快,他心里很快也就有了答案。

  再大的风浪,也不会比那个男人的意志更加强大。

  沉吟了一会儿,陆平沉声道:“此案关乎巨大,你若牵扯其中必定不好脱身,你可做好了决定?”

  听到这话,蔡文姬立刻明白过来此事已成,心中顿时一喜:“多谢县官关切,小女子已做好决定,不管以后如何,小女子都有心理准备。”

  陆平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而是看向小吏:“此案县衙理当受理,立即带人去王家村子,带王家父母及女儿王贞一同就案审问!”

  上头做主了,小吏便不再犹豫,当即领命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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